
序
四周一片漆黑。握刀的手颤抖不已,口中吐出冰冷的白气。
志翰躲在无人使用的厨房架子后面。那家伙的脚步声在远处有规律地响起。
那家伙被肉欲冲昏了头脑,正疯狂地寻找一个合适的洞口来发泄他那沸腾的欲望。所以,一旦被抓住就完了。
志翰很害怕。害怕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他也无处抱怨。因为是他自己把那家伙变成了那副野兽般的模样。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什么地方出了错。”
难道从一开始听信卑贱巫师的建议就是个错误吗?还是药效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又或者,是愚蠢的仆人把事情搞砸了?
“淘米水是问题所在。我本该好好控制淘米水的量。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那个无知的家伙!”
志翰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老巫婆明明警告过他。志翰是柔弱的春树,而那个家伙是锋利的铁斧。如果惹错了那个家伙,会遭到严厉的反噬。
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他喂的药让那个家伙彻底疯了。再也没有地方可以逃跑,这偌大的房子里别说帮忙的人,连一只路过的蚂蚁都没有。
中断的人声再次微弱地响起。志翰吓得差点把手中的刀掉在地上。
“求你了。”
嗒。嗒。
“别过来。”
——吱呀。
听到了老旧碗橱的侧门缓慢开启的声音,那扇门因为长久未使用,铰链已经生锈。风声变得更大了。
那家伙进来了。
二月冰冷的黎明,与野兽的捉迷藏再次开始。
第一话
志翰从不对任何事物设限,他的地位和身份使他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是崔氏家族唯一的嫡长子,一个连飞鸟都能射落的家族。他的父系家族世代为官,是极具权势的家族;他的母系家族则是世代富甲一方的万石富户。实际上,他的前途就像通往宫殿的六曹街一样平坦。
“自从那个家伙来了,一切都变了。我原本平坦的前途变得岌岌可危,这一切都拜那个该死的孤儿所赐。”
志翰不习惯这种不安。他认为迄今为止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将来也不会有。如果对方是贫穷的乡班出身,那就更不可能了。
“打个招呼吧,这是要安置在别院的孩子。”
志翰十八岁左右的时候,崔大监带来了一个孩子,说是他老友的儿子。孩子十岁,名叫金瑞温。除此之外,他的出身和背景都不明。
志翰的父亲崔武谦大监声称是收养了因病去世的竹马之交的儿子,但即使所有人都同意,志翰也不相信这句话。
“朋友的儿子算什么。”
这是常有的事。父亲至今别说妾室,就连对花草艺妓也从未多看一眼,但俗话说“老来俏更可怕”。
“大概是哪个乡下娼妓偷偷生的庶子吧。”
志翰眯起眼睛。他想仔细看看孩子的脸,看有没有哪里像父亲,结果孩子突然上前一步,行了个礼。
“您好,哥哥。我叫瑞温。”
即使在足以让普通成年人感到胆怯的宏伟宅邸前,孩子依然毫不在意地开心地笑着。这让志翰更加不悦。
“哎呀,年纪这么小就长得这么帅,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这么小就如此俊俏,风度翩翩。少爷,过来一下。让我仔细看看。”
“年纪轻轻就来到异乡,可能会感到陌生,但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自在地生活吧。”
自称略懂面相的下人嬷嬷拉过孩子,赞不绝口。就连母亲申氏也以亲切的笑容迎接孩子。似乎只有志翰觉得这情况荒谬,他感到非常气愤。
“志翰啊,这孩子可怜,你要好好待他。”
“…是,父亲。请您放心。”
到底有什么可怜的呢?
虽然嘴上答应得顺从,但志翰丝毫没有要喜欢这个不值一提的累赘的念头。父亲严厉警告家仆们不要歧视孩子。他把招待贵宾的宽敞别院整个腾出来,还配了伶俐的侍女。家主如此公然地宠爱,下人们也跟着起哄。不知不觉中,瑞温开始在家仆们之间被称为“别院少爷”。
“内院里来了一只汪汪叫的狗啊。”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赤着脚坐在凉亭里抽着长烟斗的志翰,突然发出了一个顽皮的声音。
在小书房内院独自抚摸梅花树的幼年瑞温听到那个声音后停住了。志翰假装掸着烟灰,目光固定在烟灰缸上问道。
“你知道那是什么树吗?”
“是的,那不是梅花树吗?”
瑞温爽快地回答道,语气依然不像个孩子。
“那是我母亲为纪念我出生而种的树。当时正是三月,梅花盛开的时节。小时候它勉强高过我的头,现在却已经高过屋檐了。每年梅子都结得沉甸甸的,味道也非常好。”
微风拂过,带着初绽梅花的香气。瑞温闭上眼睛,品味着香气,然后用小手轻轻抚摸着梅花树笔直的树干。
“我以前不知道梅花的香气如此甜美。盛开时会更美吧。你可能不知道,哥哥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
他没有丝毫犹豫,志翰差点被烟雾呛到。他茫然地吐着口中的烟雾,然后发出一声苦笑。
“你今年几岁了?”
“我十岁了。”
“你难道不知道,说什么人有香气之类的,都是戏弄人的话吗?”
瑞温歪了歪头,然后大胆地反问道:
“哥哥被我戏弄了吗?”
瞬间,脑中嗡嗡作响。如果承认那个问题,自己就成了被一个十岁小男孩戏弄的傻瓜,如果不承认,就只能收回自己说的话。这孩子真是太狡猾了。
志翰松松地握着长烟斗,轻轻地上下晃动着。
“过来。”
“…”
“靠近点。”
“…”
“手背。”
瑞温走到近前,顺从地伸出手背。他借着反作用力,用长烟管的末端狠狠地敲了一下手背。
“叫我少爷。”
“…”
“奴婢们本来就是这样称呼主母的儿子的。而且,主人珍爱的树木,也不能随意触碰。我现在是在教你区分长幼尊卑,所以别觉得我无情。”
尽管无辜的手背挨了打,瑞温却依然笑着。那笑容让旁观者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快。
“您是说,我以后要像奴婢一样行事,可这是谁定的呢?是这家的主人吩咐的吗?”
志翰哑口无言。这家的主人理应是崔大监,而非志翰。而且,崔大监曾嘱咐家人要好好照顾年幼的瑞温。
所以,我没有义务听从你这个并非家主的人的命令,孩子是这样说的。
志翰的脸气得通红。
“你这小东西,嘴巴倒是挺能说。”
他拿起冒着烟的长烟斗,翻转过来,抵在瑞温的手背上。烟斗里燃烧的烟灰倾泻而下,落在他娇嫩的手背上。果然,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没有因为疼痛而尖叫,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低头看着那些融化在她皮肤上的火星。
“在这个家里,你永远不可能和我平起平坐。你在这个家里必须遵守三件事: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不要让我提起你。也就是说,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如果违反其中任何一条,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赶出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志翰少爷。”
直到那时,瑞温才退让一步,纠正了称呼,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志翰收敛起轻浮的笑容,猛地甩开衣摆,转身离去。即使赢了孩子,志翰的表情也没有放松。嘴里弥漫着一种吞下恶心虫子般的黏腻感。
从那天起,瑞温忠实地执行了警告。他从未称呼志翰为“兄长”,也很少离开别院。只有在年度庆典时偶尔会碰面,但他脸上总是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每次都让志翰感到不舒服。
志翰认为那狡猾的笑容背后可能隐藏着某种意义。每当他对着志翰微笑时,他都觉得他脑子里在想些恶心的笑话,所以志翰更躲着他。直到少年长大成人,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从未说过一句话。
此后,十余年过去了。在此期间,健康的申夫人患上热病,不幸离世。
经历母亲突然离世的志翰,内心空虚,彷徨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考中生员,获得进士头衔后,他便与朋友、妓生们一起游遍各地,尽情享乐。他甚至经常背着崔大监挪用银票,挥霍于酒和赌博之中。
“你难道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科举落榜后,你饭还能吃得下去吗?”
“是不是因为母亲早逝,你才变成这样?”
“你到底要这样虚度光阴到什么时候?!”
崔大监对待志翰的态度,不知从何时起也发生了剧烈的转变。他当然不可能对一个沉迷享乐、甚至放弃科举的儿子抱有好感。即便如此,每当崔大监施加压力时,志翰也只是做做样子坐在书桌前,仅此而已。
“在你考取文科之前,绝不会有任何继承权,我也不会再把你当成儿子。”
在父亲强硬的威胁下,志翰这才下定决心,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然而,要重新燃起早已冷却的学习兴趣,却并非易事。崔大监和志翰都快筋疲力尽的时候。
“状元及第!”
墙那头的大客厅突然喧闹起来。平时从不提高嗓门的崔大监,此刻却扯着嗓子,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我没听错吧?瑞温你真的在这次科举中考中了状元?”
金脉在严酷的地方爆发了。
那个死气沉沉地活着,被当成死人对待的孩子,那个像野猫一样只知道蹭饭的废物,据说在十九岁的年纪,一下子就考上了文科。
那是一场即使倾尽一生也难以考中的殿试。而他竟然一次就考中,而且还是状元!
“瑞温的策论写得太好了,以至于主上亲自召见瑞温,颁布敕令,并赐予御赐的酒。不仅如此,早朝上聚集的大臣们甚至还传阅了他的策论。”
父亲乐得合不拢嘴,全然不顾体面,到处张罗。他举办了村里的大型宴会,分发年糕,酿造美酒,煎炸食物。他邀请了家族长辈和姻亲的远房亲戚到本家,赞扬这件事。
从那时起,志翰又放下笔墨,沉溺于酒中。
原以为是个特别的狗崽子,没想到竟是个可怕的虎崽子。他想起了小时候手背被烫伤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那个狠毒的家伙至今仍躲在偏僻的别院里,磨砺着吞噬家族的野心,这丝毫不足为奇。
“可怜的家伙。”
“…”
“弟弟考中状元,你就是赤着脚去祝贺都来不及,怎么还窝在屋子里喝酒?你到底要虚度光阴到什么时候?”
父亲的唠叨让志翰感到厌烦。他真想把耳朵堵上。在堆满酒瓶和撕破的书籍的凌乱房间里,志翰像具尸体一样坐着,然后抬起头。他深陷的眼窝里,眼神空洞。
“果然被我料中了。”
“什么料中?”
“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伙,竟然像金银珠宝一样地宠爱着…”
“你说什么?”
“这种局面下,你还在犹豫什么?让他入籍吧。金瑞温那个家伙,不就是你父亲的血脉吗?他不是你已故竹马的儿子,而是借着卑贱的妓女的肚子生下的庶子吧。”
啪!
随着击打皮肉的声音,志翰的头被打歪,发髻也散了。与其说是痛,不如说是一种麻木而辛辣的感觉,刺痛地蔓延到脸颊。
“这种像虫子一样的家伙,也是我的孩子…”
崔大监第一次打自己的孩子,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指尖微微颤抖。看着这一幕,志翰沸腾的心像海底的沙子一样沉重地沉了下去。极度的愤怒现在凝结成块,似乎沉入了胸中的某个地方。
粗暴地掀开帷幔走出房门,内院的梅花树下映出一个人影。
他是什么时候长那么大的?下巴坚毅,仿佛能划破一切。身材早已远超自己。长袍的下摆顺着优美的颈线和宽阔的肩膀柔顺地垂落。
他仿佛在炫耀般抬起手,抚摸着志翰珍爱的梅花树。他深吸了几口气,品味着浓郁的梅花香,然后用那双青筋暴突的男人的手抚摸着树干。
志翰觉得这一次他肯定能明白那个微笑的含义。
“好久没来小厢房了。没见这段时间,梅花变得更繁盛妖娆了。”
“…”
“这些日子您可安好,兄长。”
称呼志翰为“兄长”时,他嘴角挂着的,分明是讥讽的笑容。
***
流言蜚语,本就是最晚传到当事人耳中的。
“所以呢?本来是志翰少爷未婚妻的左相千金,取消了和志翰少爷的婚约,要嫁给别院少爷?”
“偏房少爷的科举考试不远了,老爷子这是提前做了打算。大儿子不成器,所以才选了次子。”
“哎呀,这下又要闹翻天了。以志翰少爷那火爆脾气,他能忍得下去吗?”
志翰手中拿着的梅子茶,不知不觉间已经凉透了。
火爆脾气,说得没错。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因为口出狂言的罪名,把茶杯砸到家奴头上,然后连夜把他们捆起来毒打一顿了。
然而,现在他已无心力顾及。或许可以说,接连的凶事让他半魂出窍。
与左相家族的婚事,本是内定给志翰的。虽然只是口头上的婚约,但也已完成了六礼中的问名*向新娘母亲询问姓氏的婚礼仪式,并且还曾与那位小姐以及家族长辈们一起品茶。
只是,未来的岳父,也就是左相,实在是个老狐狸。他听说志翰在通过小科考试后就彻底放弃了学业,便一直敷衍了事,拖延着婚事。名义上是说等志翰考完文科,取得好成绩后,再重新商议。
婚姻并非仅仅是当事人之间的问题,而是两大家族的结合。长辈们手中紧握着通过子女联姻来壮大势力的肥沃野心。恰逢瑞温高中,即将出仕,那老狐狸肯定是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在亭子下窃窃私语的仆人们很快就离开了。幕儿仿佛等候多时,开始气喘吁吁地抱怨起来。
“那些家伙疯了吗?竟敢胡说八道?少爷,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送到官府去?”
幕儿是管家婆的儿子。他是独生子,从小就和没有同龄玩伴的志翰一起长大,像手足一样,像朋友一样。因此,他最了解志翰扭曲的性格。
“马相、末福、初玉…还有谁来着?那些家伙以为自己很安全,吃着热饭却说些冷言冷语?我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得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过度的反应让志翰感到恼火。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故意偏袒,试图避开麻烦的意图。志翰喝完剩下的凉茶,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行了。家里仆人们在辛苦劳作之余,偶尔聚在一起议论家事,作为主人,就该装作不知道,这才是美德。”
“就算如此,也太过分了…哎呀,真让人伤心。仔细想想,大人也真是无情。怎么能把亲生儿子的婚事转给已故朋友的儿子呢?说得好听是养子,可不就是个陌生人吗?”
志翰听着幕儿的唠叨,心不在焉地陷入了沉思。
到目前为止,他一直选择巧妙地孤立瑞温,而不是公然攻击他。现在,那种高尚的方法行不通了。他正试图从志翰那里夺走他的父亲,夺走他的婚事,甚至夺走他的家族。
我会夺回来的,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夺回被抢走的东西,即使手段有违道义也无所谓。
志翰从袖子里掏出钱袋,递给幕儿。
“你现在得去街上找一个人。”
***
“帝王之格。”
盲人巫师用手摸索着画有瑞温面相的纸,抬起头。
“庚申日柱,地支涵盖寅、申、巳、亥,是四生格的命。”
“四生格…”
志翰反复咀嚼着巫师的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是一个能随意操控口衔利刃的鬼魂的形象,如果贸然触碰,就会遭受严重的逆煞。”
志翰屏住呼吸,上身微微向后退了一点。
“这个命格,若不囚禁他人,自己就会被囚禁。所以他会更拼命、更恶毒地自保。如果有人想伤害他,他绝不会退缩,直到将那根源彻底拔除。”
“但这小子出身不明,是个卑贱的出身。那种家伙怎么可能…”
巫师的白眼缓慢地在空中摸索着。
“出身很好,是和你一样尊贵的人。只是他父母那一代可能遭遇了灾祸,家道中落。他小时候应该多次经历过濒死的危机,十岁左右遇到的贵人帮助很大。就这样艰难地度过了厄运,现在地位已经稳固。未来只剩下功成名就、平步青云了。”
“…”
“放弃吧。击退凶煞、获得福报之人的气势,无人能挡。”
志翰低头看着写有瑞温生辰八字的纸,然后紧紧地攥在手里。
平步青云。如果按这个批语,他不仅会得到家族,掌控朝政,甚至有一天会吞并整个国家。
“荒谬至极。”
他并非盲信生辰八字。然而,也很难将其完全视为无稽之谈。这位盲人巫师在附近地区以灵验著称,无人能及。据说他不仅能自由出入高官显贵的府邸,甚至连宫门也能随意进出,其灵验程度堪称全国第一。
“多少钱我都出。”
志翰焦躁不安地紧挨着书案坐下。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什么办法?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用什么秘方吧。”
巫婆嗤之以鼻。
“我不是说了吗,那是个执拗的家伙。只要你不先招惹它,就不会被咬,但万一不小心招惹了它,就算是我也活不长。别说一千两,就算是一万两,我也不能给你写符咒。快滚吧。”
巫婆冷冷地训斥完,扶着书案转过身去。瞬间,志翰的眼神变得冰冷,房间里似乎弥漫着一丝寒意。
志翰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老巫婆,你给我听好了。”
正要起身的盲人停住了。
志翰正凝视着壁画上的莲花。一阵风吹来,纸门发出嘎吱声,同时烛光也变暗了。
“你觉得我是在求你吗?”
“…”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既然你那么厉害,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命运。你觉得现在谁掌握着你的命脉?”
志翰站了起来。被白膜覆盖的巫师的眼睛不安地四处转动。志翰紧咬牙关,静静地俯视着老巫师。
“害怕吗?那我替你挨。”
他抓住巫师松散地扎着的白发发髻,向后掰去。志翰在巫师仰起的头旁,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低声说道,巫师则吞咽着叹息。
“那灾祸,我替你承受不就行了。所以别再发疯了,赶紧想个办法出来。”
“你今年白虎大煞的运势很强。不知何时何地会遭遇灾祸,一蹶不振。”
志翰愣住了。“白虎大煞”顾名思义,指的是虎患。已故的母亲曾多次告诫他,当这种煞气来临时,绝不能靠近危险,必须闭门不出。甚至有些笃信八字的士大夫,每到这个时期就会称病,隐居在家。
“你是一棵初春的湿润树木。树干相当柔软,根基不稳,稍微一摇晃就可能连根拔起。可是那个人…”
盲人灰色的眼眸仿佛很惋惜地摸索着志翰。
“那家伙是寒气逼人的铁块。锋利坚硬的铁斧。如果那斧头砍到你的树干,你觉得会怎么样?”
“别废话,快说办法。”
他抓着发髻摇晃了一下。把颤抖的身体拉过来,再次扔到桌子前。
什么四生格、白虎大煞,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绊脚石就该被清除。
志翰咬着牙,平复着呼吸,即使不用眼睛看,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就在这时,盲人仿佛没想到会有如此恶行,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嗡嗡嗡。
狭窄的内室里刮起了风,烛火摇曳。耳边也传来不明原因的耳鸣声。
盲人仿佛被什么附身一般,猛地抬起头,察觉到了那动静。失神的双眼迅速追逐着摇曳的烛火。
众神的窃窃私语掠过巫师的耳畔。咯咯,咯咯,阴森淫荡的笑声响彻神堂。
卦象出来了。突然停止颤抖的身体,发出前所未有的诡异笑声的巫师说道。
“利用色事吧。”
他像一个看得见东西的人一样,泰然自若地伸出手,紧紧抓住摇曳的烛火,将其熄灭。
“此命生来欲望过盛,若要加害于他,唯有利用其欲望。我能提供的办法,仅此而已。”
“…”
“我会告诉你一个吉日。”
于是,他费尽周折弄到了迷药。那是通过市集上的小贩从清朝走私进来的,人们称之为“鬼神之水”。这种能激发情欲的致幻剂,在那些放荡不羁的浪荡子之间早已声名狼藉,但由于其危险性极高,被国家严令禁止,因此很难弄到。
据说,喝一杯鬼神之水,身体就会燥热,勃起不止。喝两杯,就会被肉欲支配,变得和野兽一样,喝三杯,就会昏厥,半天都醒不过来。
志翰拿着药材,走进现在不用的内宅储藏室。
再次确认周围没有人后,他把鼻子凑到用纸包着的药材上闻了闻。味道又涩又辣。同时,一个令人作呕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这并不是志翰第一次闻到这种气味。几年前,在都城下面的采红阁,一个被传为场内第一浪荡子的堂上官的儿子,只挑选了几个可靠的人,分发了鬼神之水。
采红阁最隐秘的包间里,围坐的年轻男女们个个眼神发亮,伸手去拿那碗药汤。志翰不情愿地没有碰,但那些各自喝下定量的书生和艺妓,在两个时辰后便疯了般地大笑,并脱下了衣服。
眼神涣散、神志不清地互相探索的人群。
其中也有人试图扑向坐在角落里抽着长烟斗的志翰。那人正是当初带来药的堂上官的儿子。志翰骂了一声,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他却流着口水,嬉皮笑脸地笑着。
“哎呀,你不是长得就那样吗…求你插我,之类的。”
裤子被扒掉,衣服被撕烂,胸口被抓住。直到那时志翰才第一次知道,被鬼怪之水迷醉的人,力气会比平时大一倍。如果不是他多次用拳头猛击他的鼻子,恐怕束手无策。
此后,那位堂上官的儿子又几次偷偷下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威胁着志翰。因此,志翰不再参加学堂的同学聚会,只与儒生时期相熟的几位同窗往来。那天的记忆如同残影般,长久地折磨着志翰。
然而,现在他却要亲手购买它。
“…”
志翰带着不悦的表情看着药材,将其藏在了架子深处。
***
时间过得飞快。到了盲人巫师所说的日子,父亲被左相的宴会邀请了一夜。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不仅父亲,连左相和他的女儿都将回到崔氏家族的本家,一同享用早餐。
吉日确实是吉日,一切都按照志翰的计划顺利进行。
“今年的农奴节是哪天?”
“是二月初一,少爷。”
夜深了,平时对劳作漠不关心的志翰,将奴仆们召集到小厢房的院子里。
“去年农忙时你们辛苦了,让你们等到初一,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父亲大人也要明天上午才回来,所以今晚你们可以去私宅,提前过长工节。”
听到这话,奴仆们的表情都亮了起来。“长工节”是一种假期,是主人为了慰劳一年到头辛勤劳作的奴仆们而设立的。每到这一天,奴仆们就会围坐在温暖的炕上,大口吃肉喝酒,即使第二天太阳高高挂起才起床,也不会挨骂。
“可是少爷,没有老爷的允许,这样好吗?”
志翰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点了点头。
“提前几天休息能出什么事?我已提前在私宅里备好了三百坛酒和丰盛的炖猪肉。别担心,尽情玩去吧。”
将奴仆们也赶出家门后,志翰站了一会儿,环顾着寂静的屋子。
往日里人声鼎沸的屋子,瞬间变得空荡荡,如同废墟一般。这高大宽敞的宅邸里,没有一丝人气,仿佛吹的不是风,而是鬼魂的呼吸,令人毛骨悚然。
“把门闩上。”
在幕儿将围住整个宅子的十二扇大门一一锁上的间隙,小厢房后院的药罐冒着热气。
幕儿用力挤压着绸布包裹的药材,手背上青筋暴起。当他端起托盘时,上面放着的药罐晃动着,流出了苦涩的药汁。幕儿被自己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与志翰的目光相遇。在阴森的黑暗中,那泛着蓝光的眼神不像是活人的。
“我做不到。”
幕儿强忍着哭泣,突然说道,志翰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
“我做不到,少爷。就算这是少爷的命令,我这个奴才也实在做不到这种事。”
志翰抓住了幕儿颤抖的肩膀,他抖得像杨树叶一样。然后他轻声问道。
“我再说一遍,你再发出那种声音,我会怎么做?”
“您说要拔掉我的牙齿。”
“不是只拔一颗?”
“您说要全部拔掉。”
志翰抓住他肩膀的手猛地收紧。
“所以,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把眼泪给我收回去。如果你不想用牙龈嚼米饭的话。”
“您再怎么折腾,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别院少爷这些日子对我多好啊。我既是少爷您的手足…也深知您有多么恨别院少爷,恨得咬牙切齿…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实在做不来。”
伤天害理的事,志翰的眼底投下了一片冰冷的阴影。
“真是,胡闹到这种程度就是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有机会就和那些肮脏的贱民鬼混吗?”
幕儿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那…那个少爷您怎么会…”
“这是为了你好才让你做的。为了你好。”
志翰低声咆哮着,猛地抓住幕儿的下巴摇晃起来。
“我知道你想和那个孤儿厮混,所以每晚都在别院附近徘徊。而且一有机会就偷走我的宵夜
或点心,拿去给他。”
“…”
“你这贱民身份,竟然还想着和两班贵族厮混,真是令人作呕又放肆,但又能怎么样呢?作为主人,满足下人一个愿望,倒也不是不行。”
“哎哟,少爷。饶了我吧。绝不是那样的。我,我确实对别院的少爷心生爱慕,但绝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报答。”
“他有什么好的?是长得好看,还是身材魁梧?还是说,那家伙的‘中间那条腿’特别大,在那些粗人之间传开了?”
“请您收回那些令人不适的话吧。我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很开心了。我这种身份,怎么敢…怎么敢对别院少爷…”
“是啊,真是令人心疼。”
他粗鲁地放开了他的下巴,幕儿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所以我才要给你机会。你这种家伙,这辈子哪有机会见识到那家伙的真面目。”
“可是别院少爷他不知道啊。”
幕儿吸了吸鼻子说,哭声似乎已经止住了。
“那家伙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嗯,我倾慕他。”
志翰嗤之以鼻。
“我都知道的事,他会不知道吗?不过是觉得恶心又麻烦,所以假装不知道罢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心思深沉、感情真挚的人。那些婢女们找尽各种理由去别院,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没错,他就是那样的人。”
志翰突然表示赞同,然后又向幕儿走近了一步。
“所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也不想这样,不是吗?”
“什么叫我不想这样?”
“你那么爱慕的别院少爷,马上就要成亲了。你知道明天早上,父亲要和左相大人一起吃早饭吗?”
幕儿茫然地眨了眨眼,志翰抓住幕儿的双肩,冷静地说。
“这才是能搞砸婚事的最后办法,只要你按我的吩咐去做。”
志翰计划让瑞温喝下三杯迷药,让他昏迷到明天早上,然后将他与卑贱的仆奴行苟且之事的一幕公之于众,让崔大人和左相大人看到。
这样一来,婚事自然就告吹了。考虑到父亲刚直的性情,瑞温甚至有可能被赶出家门。而那个私通的仆人幕儿…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这一点,幕儿像被困住的野兽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少爷!少爷您现在是想让我去死吗?如果那样,我该怎么办?别院少爷您只是婚事告吹,可我这条命就难保了啊。我,可是纲常罪*违反“三纲五常”啊!”
志翰已经开始厌烦这场争执,渐渐皱起了眉头。
“你现在在说什么?我难道连你的性命都保不住吗?你难道不知道,父亲大人在你的去留和去向问题上,总是优先考虑我的意见吗?”
“…”
“我一定会保护你。你就说你被他袭击了,说他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窍,双眼翻白地扑过来,你根本无力招架。我也会彻底站在你这边。”
幕儿被绝望笼罩,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他处于一个无法选择任何东西的位置。让做就得做,违抗主人的命令,无论以何种名义都无法逃脱惩罚,这就是奴仆的命运。如果就这样不服从,他可能会被卖给恶棍,脸上被烙上奴隶的印记,或者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杀害,然后被扔到路边。
“您是说…真的要我跟别院少爷…?”
幕儿无力的提问让志翰咂了咂舌。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需要真的被侵犯。只要脱光衣服,和昏迷的他纠缠在一起就行。”
别院里灯火依旧通明。
幕儿止住哭泣,环顾四周。看到通往别院的侧门前被黑暗笼罩的大门,他感到毛骨悚然。
环绕房屋的许多大门都紧锁着,里面使用了从燕京引进的最新式门闩,如果没有特制的钥匙,从里面也无法打开。
一无所知的别院少爷,此刻大概正对着即将燃尽的烛火读书吧。
“别犯错。”
志翰用力推了幕儿的背,幕儿强忍着恐惧,慢慢地穿过侧门。
***
“…少爷,宵夜送来了。”
别院里点着好几盏灯,亮如白昼。瑞温在铺着坐垫的帷帐外摊开书本学习,此时抬起了头。
即便即将被洪水吞没,他那整齐的发髻和一丝不苟的洁白寿衣,依然是他一贯的模样。
房中弥漫着墨水的气味。幕儿口干舌燥。瑞温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幕儿感觉眼泪又要涌出来,连忙摇了摇头。
“老爷他…新熬了聪耳汤。让您睡前务必喝下。”
“是吗?”
“是。这里还带了宵夜,您一起吃吧。”
瑞温看着热气腾腾的汤药,抬起头,与幕儿四目相对。红润的嘴角微微上扬,柔和的眼角弯成一道弧线,令他心头一颤。
“这么晚了,真抱歉。”
“…啊,没关系。”
眼泪似乎又要夺眶而出,幕儿急忙低下头。他喜欢瑞温的这一面,瑞温总是对下人很温柔,从不轻易发脾气。
“大人去左相府了吗?”
“是的。傍晚时分,他带着寿奴大叔和我的母亲去了。”
“明天中午前回来吗?”
“他说会的。”
“好,药就放在那儿吧。”
瑞温的目光再次固定在书上。焦躁地咬着嘴唇的幕儿尽力抑制住颤抖,禀告道。
“大、大监大人吩咐…要我在旁边看着少爷喝聪明汤,并且一定要把空碗带回去…”
瑞温略显为难地看着药。
“嗯,看起来很苦。”
“还,还带来了油蜜果和柿饼,一起吃吧。”
瑞温无奈地拿起药碗。他似乎在品尝之前先闻了闻药的香气。
他微微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气味有些奇怪,然后轻轻地拿起碗。寂静的房间里,药液流动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幕儿茫然地看着瑞温的喉咙上下蠕动,将药液吞咽下去。瑞温将碗里最后一滴药液也喝得一干二净,然后将碗放回托盘上。
正是丑时三刻。
***
药效发作需要两个时辰,昏迷则需要一个时辰。
鸡鸣时分,志翰悄然走出小厢房的院门。
蹲坐在别院侧门石阶前的幕儿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头来,满脸泪痕。
志翰领着幕儿很快抵达别院正厅,门纸后的灯火依然亮着。
幕儿小心翼翼地推开纸门走了进去。志翰环顾了一下内院,确认无人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媚药气味,寂静的四周回荡着均匀的呼吸声。
房间的主人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确认了他,志翰无声地笑了。
“可怜的家伙。就这点伎俩就能被摆布的家伙算什么?还说什么帝王?”
胜利的快感已经传遍全身。
“扶他起来。”
志翰低声命令道,幕儿摇摇晃晃地走到瑞温面前,双腿颤抖着跪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扶住瑞温的腋下,将他上半身扶起,瑞温的头无力地垂落在他的肩上。
如画的眉毛,端正的脸庞,睫毛毫无颤抖地垂下。
志翰露出牙齿微笑着,毫不犹豫地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瑞温的肩膀。
瑞温轻巧地向后倒去,仿佛滑倒一般。手臂无力地摊在地板上,像具尸体。
“蠢货。”
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只无力的手,没有反应。志翰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愚蠢,没教养的家伙。”
说完,他粗暴地拍打着太阳穴。头猛地转向另一边,紧闭的双眼却一动不动。
药味很浓,感觉就像喝了酒一样,有些醉意,志翰扶着有些眩晕的头。
“脱掉。”
听到志翰的命令,跪坐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幕儿抬起了头。他似乎一点从不厌倦似的不停哭泣。志翰差点一脚踢到幕儿的脸上。
“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吗?”
“少爷…”
“我已没有耐心再哄你,脱掉。趁我好言相劝的时候。”
志翰以一种退后一步的旁观者姿态命令着。他从不亲自动手处理那些肮脏的事情。他只是下达命令。就在这时,幕儿跪着走向瑞温,抓住了他睡袍的衣带。
“谢谢你,幕儿。”
瑞温温柔的笑容浮现在眼前,他那美妙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幕儿抓住衣带的手明显颤抖着。幕儿松开衣带,紧紧握住了拳头。
“对不起,少爷。我实在做不到。”
“…什么?”
“对不起!”
砰!
只在眨眼之间。幕儿猛地站起来,推开志翰,然后逃走了。志翰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得倒退了几步,然后抬起头。他看到门大开着,幕儿跳过五格地板,消失在侧门里。
“哎呀,该死。”
志翰一时慌乱,连体面都忘了,咒骂出声。他急忙走出房间,光着脚踩在石阶上。
幕儿从别院出来,跑到内院后花园的酱缸台,身手敏捷地翻墙而过,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你这家伙。”
志翰狠狠地咬了咬牙,大声吼道。
“还不快给我回来!”
寂静的内宅后院里,志翰夹杂着烦躁的喊声远远地回荡着。
***
旋风通过敞开的纸门吹进来,烛火摇曳。回到瑞温的房间之前,他犹豫了很久。
是再回到小厢房去呢,还是把幕儿抓来痛打一顿。不成器的奴仆泼洒逃逸的水,他实在没有勇气再重新收拾。
“该死的。”
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今天这样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父亲离家的情况并不常见,而赶走奴仆的“长工日”一年也不会有两次。瑞温和左相女儿的婚事也迫在眉睫。再次寻药难如登天,时间也必然紧迫。
别无他法,唯有此路。
志翰深吸一口气,关上了纸门。触及脸颊的房中空气,像外面一样冰冷。
“先脱掉。脱掉之后,等天亮了,无论是抓那个家伙来,还是把街上的乞丐弄来都行。反正只要给钱,随便找个人来收尾不就行了?”
时间可能不够,但也不是完全办不到。街上多的是给钱就能杀人的混蛋。
志翰平复了烦乱的心情。他掀开帷幔,走进铺着褥子的床铺。摘下帽子,又卷起碍事的袖子。
“睡得可真香啊。”
为了缓解紧张,人故意挖苦了几句。看着瑞温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哈。我到底为什么…”
志翰对男人的裸体不感兴趣。甚至有些恶心。想起之前那个堂上官的儿子纠缠他的事,他甚至感到一阵恶寒。他小心翼翼地单膝跪下,抓住被幕儿拉扯了一半的衣带。丝绸的结扣只需轻轻一拨便顺滑地解开了。前襟敞开,露出结实隆起的胸膛。
那是一副看似瘦削却又锻炼得十分结实的肌肉,身材非常匀称。
他观察着对方的状态,手伸向了对方的下身。他迅速解开了腰间的绳子,裤子立刻变得松垮。他把裤子褪到大腿处,露出了里面的内裤。
“…这。”
疯了。
志翰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当内裤被褪下时,露出的阴茎尺寸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当然,志翰本不可能有这种机会,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生动地近距离看到一个成年男人的阴茎。根据曾夺走了志翰的童贞的妓女竹善的证词,她说自己的尺寸也绝不算小,但这个家伙的尺寸似乎是他的两倍。
志翰不自觉地伸出手去丈量它的长度,然后打了个寒颤。穿过浓密阴毛的阴茎粗如蟒蛇,与他相对光滑的阴茎不同,它的静脉凸起,颜色也更深。再加上春药的效果,勃起的硬度非同寻常,看得志翰一路都感到不适。
“…不如把他阉了。”
志翰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如果真那样,不就没必要在父亲面前演那出丑态了吗?只要伸出手就行了。像这样伸出手。紧紧抓住。然后折断…?
志翰仿佛着了魔一般举起了手。
就在那时,他伸出手,伸向那根似乎一只手都握不住的巨大阳具。
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志翰的手腕。
接着,志翰与那双半睁着、凝视着他的眼对上了视线。
“嗯…?”
搞什么,志翰正要大喊。突然,眼前天旋地转,身体向后倒去。这时他才看清了压在他身上
的那个人的脸。志翰大惊失色,嘴巴只是张合着。
“这不可能。他是怎么醒过来的。我给他喂了三杯的量,就算天翻地覆,他明天中午之前也不可能醒过来。难道是那个蠢货失误了?”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下一刻,他感到脖颈处传来一阵灼热的呼吸,紧接着,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住了他脖颈处的肌肉。
“啊!”
他猛地清醒过来,像搁浅的鱼一样尖叫着,全身开始挣扎。他越是挣扎,对方就越是用力地咬住他的脖颈,并用全身压住他。
“你这狗杂种,竟敢…!”
他扭动手腕,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发疯似的猛击瑞温的侧腹。趁对方踉跄之际,他抓住瑞温的腿,总算从他身下挣脱出来。
“你这混蛋,到底…”
瑞温大口喘着气,凝视着这边,眼神涣散。他显然是药性发作,失去了理智。到底为什么没有昏过去?
志翰冷静地整理着衣襟,打量着对方。在宽阔地跪开的双腿之间,从敞开的内裤中挺立而出的凶器,正滴着鲜血,独自晃动着。
“喝一杯,性欲沸腾;喝两杯,与禽兽无异…”
喝了三杯,本该昏厥,却没昏厥。这意味着…
“毫无理智,完全被色欲支配的野兽。”
想到这里,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首先,我得摆脱那家伙的视线。”
志翰带着确信转过身,正要站起来。就在那一瞬间,脚踝被抓住了。
“啊啊,你这狗崽子!”
为了不被拖走,志翰抓住了书案的腿,结果书案一下子翻了过来。花瓶碎了,砚台滚到了地上。他拼命地想抓住什么,却只能抓住空荡荡的地板。
一只大手伸进小腹,轻轻地翻动着身体。他拼命地阻挡着想要压下来的对方的脸,并击打着。然而,对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志翰突然想起,鬼怪之水有麻醉效果,甚至可以用来切开痈疮。
“该死…放开我!”
他好不容易翻过身,正要爬出帐篷,却被按住了背。肘部按压着,非常尖锐和疼痛。
“啊!你这混蛋。想死吗!”
他尖叫着,四肢乱舞。这时,一个比肘部不那么尖锐但更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背上。这次好像是膝盖。
“咳…啊。”
他痛得喘不过气来。
撕拉一声,粗暴的动作撕裂了他的衣服缝线。一只手掀开冬衣,钻进单衣里,从他的背部开始抚摸,然后紧紧抓住他俯卧的胸膛。他不知道在找什么,但那只手特别粗暴地揉搓着乳头周围的皮肤。志翰吓得脸色苍白,下巴开始颤抖。
那时,那只揉搓着光秃秃的胸膛的手向下移去,钻进了臀缝。眼前一片空白。他似乎很清楚对方想做什么。冰冷的手指挤进臀沟,摸索着紧闭的褶皱。
志翰拼命地抬起头,环顾四周。他看到一个蝴蝶灯笼,上面插着融化的蜡烛,在地上滚动。
他摸索着伸出手。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内,他焦急地伸展着手指,反复弯曲和伸直关节。黄铜把手正好钩住了他的中指。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抓住它。
“狗娘养的!”
他猛地挥动手臂,重重地打在瑞温的太阳穴上。瑞温被结结实实地打中,身子向旁边一歪,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志翰迅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拨开散落在地板上的杂物,手脚并用地爬行。
当他爬到走廊尽头的盲板门前时,他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瑞温捂着额头的手指缝隙,他看到一双黑色的眼睛正怒视着自己。
“哈,该死。”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板上下来,赤着脚站在院子里。也许是在混乱中袜子掉了,二月冰冷的地面刺痛了他柔软的脚底。刺骨的寒风呼啸着掠过他的全身。志翰急忙裹紧衣服,环顾四周。
我必须逃跑。我必须逃跑…
去哪里?他突然变得像个傻瓜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接二连三的打击似乎让他的大脑僵住了。他甚至看不清前面的路,通向外面的大门都锁着。志翰发现通向内宅的侧门后,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
“啊!”
他感觉自己的头皮被身后突然伸出的一只大手抓住,仿佛要被整个撕扯下来。实际上,比起疼痛,被抓住发髻的事实更让他震惊。志翰一边咒骂,一边向后挥舞着手臂,踢着腿。滴答,滴答,瑞温额头流出的血滴落在志翰的身体各处。
“这狗崽子竟敢!你这饭桶,敢动谁的头发!放手,还不快放手!”
他挣扎着,脚踝一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就这样,他像狗一样被拖着走。瑞温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像一具睁着眼睛的僵尸,紧抓着志翰的头发向前走着。
志翰无法放弃,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抓起一把后院的泥土,撒向瑞温的脸。
“呃。”
紧抓发髻的力道瞬间松开。志翰猛地站起来,朝中门跑去。
刚才幕儿跑到哪里去了?
那是酱缸台。内宅的酱缸台!有那么多大酱缸,只要踩着它们翻墙就行了!
沿着酱缸林立的围墙跑着,突然感到毛骨悚然。志翰呼出一口白气,回头看去。瑞温正捂着一只眼睛,另一只手扶着门框,刚迈过中门。按距离估算,他一踩上酱缸,就会被抓住后颈。
他急忙环顾四周,正好看到内宅里一个没人用的储藏室。
志翰尽量蜷缩着身体,放轻脚步,迅速进了储藏室。
他紧贴着门边,从门缝里向外窥探着动静。恰好瑞温正用袖子擦拭着血迹斑斑的额头,穿过庭院。幸运的是,他似乎没有发现志翰的位置。志翰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储藏室的侧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呼…呼。呼。”
呼吸声粗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喘息了许久。寒冷和紧张让他牙齿打颤。
他环顾了一下昏暗的储藏室内部,看到了一把钝了的菜刀。他拿起它,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厨房里有一个衣柜大小的简易仓库,专门用来存放干柴。志翰打开木制仓库门,走了进去。如果他只是站着,脚可能会从门下的缝隙露出来,所以他爬上低矮的柴火架,蹲了下来。
四周一片漆黑。他握着刀的双手颤抖着,嘴里呼出冰冷的白气。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什么地方出了错?”
志翰瞪大眼睛,直视前方。难道从一开始听信卑贱巫师的建议就是个错误吗?还是药效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又或者,是那个愚蠢的仆人把事情搞砸了?无论怎么想,都同样令人郁闷。
志翰这才咬紧牙关,深深地后悔起来。他觉得自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敢来就试试看。你敢进来,你这狗娘养的。我一定会把你捅死。我一定会把你的脸打烂…”
他再次紧紧握住刀柄,低声咒骂着,仿佛在念咒语。他尽力倾听外面的动静。只有凌晨的风声在呼啸,没有人声。
“难道他已经离开了内宅?”
志翰正要松一口气,中断的人气又开始微弱地响起。他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刀掉在地上,用握刀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求你了。”
嗒。嗒。
“别过来。”
——吱呀。
听到了老旧碗橱的侧门缓慢开启的声音,门轴因长期未使用而生锈。风声变得更猛烈了。
嗒。
咚。咚。咚。
志翰停止了移动,也屏住了呼吸。在冰冷的房间里回荡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低沉地响起。尽管天气如此寒冷,冷汗却浸湿了他的脊背。
咔哒。吱呀。叮叮当当。
翻动生锈的锅的声音,检查角落里物品后面的声音,依次响起。
四面封闭的阴暗柴房里,志翰吓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持续了很久的噪音不知何时渐渐平息了。
嗒。
嗒。嗒。
…吱呀。
熟悉的侧门噪音传来。
志翰这才短促地松了口气。那声音无疑是开门出去的声音。如果瑞温就这样离开餐室,走出主屋,那么逃出家门的机会就多得是了。
志翰小心翼翼地放松蹲着的双腿,从架子上下来。
正要打开仓库门,但觉得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再出去比较好,于是又放下了门把手。
四周一片寂静,志翰小心翼翼地蜷缩着身体,不发出一点声音。门下有条缝隙,他想通过那里大致看看仓库内部,颤抖着手扶着地面,跪了下来。然后慢慢地俯下身子。脸颊几乎要碰到地面。
就在那一瞬间,志翰与一双眼睛对视了,那双眼睛正以和他相同的姿势向里窥视。
“啊!”
志翰尖叫一声,跳上了货架。一只手臂从门下伸了进来,在地上猛烈地挥舞着。想也没想,他抓住了门上的铁环,用力拉扯。果然,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着门。铁制的门环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不知何时掉落的菜刀正躺在地上。志翰轮流看着那扇仿佛只要稍微一动就会被打开的摇摇晃晃的门,以及地上的菜刀。
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正在失去力气。门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被打开。
志翰结束了犹豫,从架子下面下来。他急忙拿起菜刀的同时,门猛地被打开了。
“你这狗崽子!”
他猛地站起来,像要用刀刺人一样,率先冲了上去。瑞温轻轻一闪身,毫不费力地躲开,然后抓住志翰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扭。志翰手中的刀掉落,他发出一声尖叫。
男人结实的胳膊紧紧地勒住志翰的上半身,让他几乎窒息。志翰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那条胳膊,然后趁机用肘部猛击对方的胸口。
咳咳,随着一声短促的咳嗽,手臂上的力道松懈了。正当他想趁机逃跑时,对方却从后面伸脚绊了他一下。结果志翰的膝盖猛地撞到地上,向前扑倒。
“呃,你这混蛋…!”
两人体格本就不同。瑞温像对待小孩一样,抓住志翰的后颈,把他按到满是灰尘的架子上。他拼命挣扎,男人的大手却狠狠地按住了他的肩胛骨中间。
“咳。”
坚硬的架子边缘压迫着他的胸膛。志翰痛苦地挣扎着,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有一把刀,便焦急地伸出手去够。瑞温用脚轻轻一踢,刀便被踢到了够不着的地方。看着那瞬间被推远的刀,绝望感油然而生。
“你…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瑞温没有回答,只是粗暴地解开了系在腰间的绳子。裤子“噗”地一声掉到了脚踝处。冰冷的空气触及大腿,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别…别这样。”
对方的呼吸濡湿了耳后,那里传来明显的灼热感。系着内裤的绳子没有特意解开,而是粗暴地扯断了。志翰抓住他的手腕,一边掐着一边全身扭动,内裤也随之掉到了脚踝处。挂在上衣上的衣带轻轻擦过暴露的阴茎顶端,脊背上泛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对方的脚挤进双腿之间,将志翰的脚踝内侧向旁边推开,示意他张开腿。
“别这样。是我…是志翰哥。”
瑞温的呼吸濡湿了耳畔,他掰开了志翰的臀部。
冰冷的空气触及张开的缝隙。洞口立刻收缩。有什么东西,一块光滑温热的肉,被紧紧地挤压在颤抖收缩的褶皱里,志翰像被雷击中一样大喊。
“我知道了,我来帮你。我,我会好好做的。这么干是绝对进不去的。我,你志翰哥会用嘴帮你舔湿,用舌头帮你润滑。”
他努力保持冷静,但并不容易。话语不由自主地变得语无伦次。瑞温似乎听懂了,停下了动作,按压洞口的凶器终于退开了。
志翰像站在狭窄的独木桥上一样,小心翼翼地、缓慢地转过身。
他额头上的血迹凝固着,漆黑深邃的眼眸,布满血丝的眼白,依次映入眼帘。在黑暗中,惨白的月光下,他那张苍白的脸庞,活像个地狱使者。从他肩头升腾而起的邪气,已达极致。
“你…被口过吗?会很柔软湿润的,会非常舒服。”
瞬间,瑞温的视线向下移去,停留在志翰的嘴唇上。那本就是一张嘴角微翘,稍稍一笑便风情万种的嘴。志翰那带着风情酒窝的嘴角,将双手放在僵硬的瑞温胸口,然后低声耳语道:
“这些日子对你冷淡,我很抱歉。是啊…那可怜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还自称是他的义兄…没错…真乖。”
他慢慢抬起手,抓住瑞温的双肩。
“乖…你这狗崽子。”
然后用膝盖顶向他的睾丸。
小时候,每当夜幕降临,他都会和同龄的小孩玩捉迷藏。抓人的叫“虎”,起始位置叫“阵”。志翰身手敏捷,每次都能躲过“虎”。
“一、二、三、四——”
在“虎”数数的时候,年幼的志翰在屋子里四处跑动,躲藏得很好。池塘边的石塔后面,大门口,厢房的阁楼。房子很大,可以躲藏的地方也很多。就这样躲在任何一个角落里,屏住呼吸,“虎”就会大喊。
“寅京当巴拉当,暗行御史出巡啦!”
“哈。哈。”
严冬时节。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跑来跑去,更让人无法集中精神。无处可藏。池塘边的石塔、大门后、厢房的阁楼,对已经长大的志翰来说都变得太小了。
但不能放弃。因为这次的“虎”没有规则,没有怜悯,也没有道德。在这场游戏中,即使死也不能退缩。一旦失败,就彻底完了。
不停奔跑的双腿发软,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模糊。
志翰的脚尖被一块突出的石头绊住,在小厢房前重重摔倒。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慢了下来。发现志翰狼狈摔倒的对方,大概是觉得已经抓住了,所以放慢了脚步。
志翰抬起头,下巴沾满了泥土。他颤抖着下巴,向前张望。门槛外,深邃昏暗的地板下清晰可见。志翰只想逃跑,于是他艰难地匍匐前进,朝着地板下爬去。
地板下布满了黏稠的蜘蛛网,当他刚把头伸进去时,感觉到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他被直接拖了出来。
志翰像临死挣扎般踢开那只手,再次用肚子在院子里爬行。嘶嘶,嘶嘶,丑陋的呻吟声在他扭曲的嘴里回荡。
嗒,嗒。瑞温迈着缓慢的步伐,绕着志翰转。接着,志翰的后颈被抓住。志翰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伸到腋下的手轻松地抱起了志翰那沾满泥土的身体。
“你这狗都不如的,杂种…会遭天谴的,该死的家伙…”
嘴巴冻僵了,连话都说不清楚。长时间暴露在寒冷中的小腿像木头一样僵硬。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在被瑞温背着移动的时候,他看到了眼前掠过的梅花树。那是志翰出生那天一起种下的树。树枝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经过一个时辰的追逐,两人回到了别院正堂。
这里就是“阵”。
***
哐。
志翰的身体被撞到墙角。在坠落的瞬间,他蜷缩起身体采取了保护姿势,却撞到了一个空夜壶。喉咙里发出了无声的尖叫,从手肘到肩膀都隐隐作痛。
在混乱中,他发现了一个坚硬的木枕。他手忙脚乱地紧紧抓住它,刚一转身,就被及时扑上来的对手压在了身下。
“呃…该死。”
他怨恨那件一拉绳子就会散开的内衣。瑞温按住挣扎的志翰,只用一个手势就脱掉了他的上衣。他推开志翰试图推开他脸的手掌,猛地一扭,将他按在地上。他强行挤进志翰并拢的大腿之间,将他的内裤撕得粉碎。
志翰尖叫着,不分青红皂白地猛捶瑞温的肩膀、胸膛和脸,但被压在下面挥舞的微弱拳头根本不起作用。
因白费力气而发出的呻吟声,屏风撞击墙壁的“砰砰”声,咒骂声和凄惨的尖叫声在黑暗的房间里杂乱无章地回荡。
“救、救命,呼、救命啊,没人吗,这没人…”
没有人能帮他。连一根救命稻草都没有。志翰在对方的掌控下,全身被揉捏着,脸色苍白地望着帷幔后的纸门。他徒劳地咀嚼着脑海中浮现的名字:幕儿啊,嬷嬷啊,马相啊,父亲…
“谁来,谁来救救我…啊。”
他扭头看向一旁,脖颈暴露无遗,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他拼命缩着脖子,但那粗重喘息的尖鼻头却不停地往他下巴底下钻。
“别这样。住手…”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既然被老虎叼来了,难道就要这样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吗?如果对方是个能沟通的人,他也不会如此恐惧。面对一个被药物麻痹、无法沟通的对手,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绝望的挣扎。
“滚开!”
趁着短暂的空隙,志翰猛击他的头,然后翻身。然而还没完全从瑞温身下挣脱,脚踝就被抓住了。他被拖着翻了个身,伸过来的手粗暴地抓住他的膝盖,随心所欲地掰开,然后猛地向上推。
瑞温的呼吸急促,眼睛没有焦点。他似乎被打得不知道自己被打了一样。即便如此,他对别人臀部的专注力却是无与伦比的。仿佛在被肉欲麻痹的情况下,他仍然清楚地知道,在这个家里,只有志翰才能满足他。
抓住那根巨大得仿佛要刺破天空的阴茎的手,毫不犹豫地探入志翰的胯间。接着,无情的插入被强行进行。
“啊啊!不…啊啊啊!”
志翰扭动着腰肢,躲避着那根凶狠地捅着入口的阴茎。幸运的是,那紧致的括约肌拼尽全力防守,没有轻易被突破,只是在浅层区域捅了几下,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呼,该死的家伙,竟敢…哼。”
很痛。被火柱灼烧的下身已经感觉要脱落了。这时,瑞温大汗淋漓地呆呆地看着他们紧密相连的下半身。
“你这蠢货。没有香油,你以为那能行吗?”
志翰蜷缩着身子,像个豆子,双手捂着麻木的后穴,嘲讽道。然后他的表情僵住了。因为话音刚落,瑞温就开始四处张望。
糟了!这家伙似乎渐渐开窍了,开始寻找工具了。
瑞温缓慢地环顾着房间,然后停了下来。床铺的枕头边,幕儿放在那里的水壶被他钩子般的目光牢牢抓住。志翰顺着瑞温的视线,恰好也发现了同样的东西,他咽了口唾沫。
志翰像螃蟹一样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想往上逃,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胸膛。他惊慌失措地张着嘴,粗大的龟头一下子就抵住了他的下体。
“呃,啊…嗯。”
冰冷的水哗啦一声泼在了他干涩的胯间。原本只勉强含住龟头的结合处,咕咚一声吞下了湿润的水。惊慌失措的志翰语无伦次地说道:
“香油,你这混蛋,这只是水,没用的。我,我去找香油来。我们把它涂得满满的,然后玩个通宵怎么样?”
“…”
“好冷。我讨厌冰冷的水。去找些柔软的香油来…去找些来…”
沙哑的声音颤抖着传出。嘴角强忍着哭泣,用假笑掩饰,扭曲得难看。他想尽办法争取时间,只想阻止自己被那个疯子从下面贯穿。
这时,两只强壮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膝窝。被猛地一拉,两腿像涂了麦芽糖一样紧紧贴在一起。
“咳,呜…”
身体对折,腹膜收紧,深处形成一个空腔。志翰哼哼着,双手手腕被固定在头顶,仿佛要推开什么,他再次向下挺进。顺着沟壑流淌的水分渗入孔洞,湿润了内壁,仿佛一个信号。
“不,不…啊!”
湿润的龟头逆向划开紧缩的内壁,挤了进来。褶皱丰富的黏膜在插入的力量下无力地张开,为温暖的内里开辟了道路。
紧紧钻入的龟头突然湿漉漉地触碰了一下通道上方悬挂的饱满肉芽,然后穿了过去。
“哈啊…!什…咳。”
未尽之言在喉咙里打转。小腹上微微隆起的一字腹肌,此刻却剧烈地起伏着。
“深、深…呼。啊啊…!”
那根在里面四处戳弄、将内壁捣得稀烂的阴茎,再次退了出来。粗长的肉柱带着撕裂般的疼痛缓缓抽出,直到龟头轻轻地卡在褶皱聚集之处。
志翰的下巴颤抖不已。
“…嘶。”
瑞温干枯的手紧紧抓住那结实的臀部,然后向旁边拉开。含着龟头、微微颤动的穴口露出一丝红润湿滑的黏膜,与此同时,他猛地将整根性器都插了进去。
“啊啊啊!”
性器前端深深地刺入娇嫩的腹腔。由于过于深入,反而产生了一种沉重的钝痛,这股疼痛在整个下半身剧烈地冲击着。每当他吸气时,内壁就会紧紧地收缩,甚至能感受到里面那根肉柱上跳动的血管。
志翰喘息着,紧紧抓住自己的小腹。他揪扯着因性器形状而凸起的小腹皮肤。里面实在太痛了,相比之下,皮肤的疼痛反而更好受些。
“哈啊,出去…!出去,求你…”
志翰抓挠着抱住他膝盖的那个人的手腕,也想推开那紧贴着大腿、用浓密的阴毛摩擦的腹肌,但他的手不够用。
啪嗒,瑞温俯下身,手撑在志翰脸旁的地上。他的腰和臀部抬了起来。悬在半空中的白色脚趾颤抖着。
“唔!”
粗大的阴茎更深地进入,灼烧、碾压、挤压着。还有东西要进来吗?志翰甚至来不及惊恐,汗湿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骨盆。
瑞温开始快速而大幅度地摆动腰肢。
“啊啊啊…!”
志翰猛地睁大眼睛,感觉臀部像被闪电狠狠劈中一般。噗嗤噗嗤,砰砰,如同雷鸣般的撞击无情地冲击着洞口内外。
“呃…!哈!啊啊。”
必须逃跑。只能逃跑。
他拼命睁大眼睛,抓住褥垫,想尽办法挣脱,却被瑞温压下来的上半身压住了。眼前只剩下剧烈晃动的天花板。瑞温用长臂紧紧抱住志翰的上半身,不停地猛烈撞击他的下体。
“呜,呜,嗯,啊!”
男人的坚硬下半身每次像板子一样拍打他的两腿之间时,志翰都喘不过气来。瑞温粗重的呼吸声在他太阳穴附近变得越来越急促。志翰张开嘴,眼睛翻白。
“啊呜…嗯,呃…”
咯吱,瑞温在耳边磨着牙。本以为不能再快的腰部动作,却变得更加粗暴。全身被剧烈摇晃的怪异感,让他叫得更大声了。
噗,深处被刺入。志翰全身颤抖,眼睛瞪得大大的。瑞温全身肌肉紧绷,然后以狭窄而缓慢的插入方式又深入了几次。深深嵌入腹中的瑞温的那个东西,怦怦跳动着,洞内变得温热湿润。
“哈啊。哈啊。呼…”
完全趴在他身上,急促地喘息着,对方的脸颊滚烫。
…终于结束了吗。
志翰脸色苍白,冷汗淋漓,慢慢放松了四肢。这时,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沉重的体重。
大腿像打摆子一样颤抖。全身像挨了揍一样酸痛,精神也恍惚起来。感觉和发高烧、全身酸痛时差不多。
志翰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然后猛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太阳穴流下,浸湿了耳廓。
太荒谬了。自责感如潮水般涌来。经历了这种事,我该怎么活下去?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志翰咬紧牙关,咀嚼着嘴里还含着的东西,突然吓了一跳。
因为被内壁缠绕的柱子依然坚硬。
瑞温喘匀了气,抓住志翰的膝盖,腰部稍微后退。双腿无力地张开。紧密结合的阴茎脱离黏膜,拔出时发出黏腻的摩擦声。浓稠的精液与鲜血混合,顺着柱子流出,感觉有什么东西笨拙地流淌在臀沟里。
然而,当他以为对方已经抽出一半时,对方的一部分却突然再次缓慢地填满了刚才离开的地方,并涌了进来。志翰吓了一跳,撑起了上半身。
“嘶,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粗糙的阴毛伸了过来,轻轻地挠着他的会阴。这,疯了。
他猛地拍了一下瑞温的肩膀,然后抓住了他。不管怎样,那根一下子就插进来的阴茎,一边摇晃着,一边嘲弄着那被热烈融化的内壁。
“怎么会…呃。该死…”
志翰的脸色发青,血色全无。与口中咒骂的凶狠不同,湿软的内壁却无法轻易摆脱侵入的男人。反而紧紧地依附在坚硬而凶猛的柱子上,兴奋地颤抖着,放荡不已。
“呼,啊,嗯。”
龟头与留在里面的精液纠缠在一起,然后被刮了出来。带出来的白色液体沉重地滴落在褥垫上。瑞温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那个形状。志翰慢慢松开了抓住对方肩膀的手。瑞温的视线依然停留在下方。
志翰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地从男人身边退开。
他颤抖着双腿,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后退,同时不断观察着瑞温的脸色。
“…啊!”
然而,很快他的头发就被抓住,脸被按在了垫子上。绝望的感觉再次袭来。全身的关节都在颤抖。
“放开…你这个疯子。不能再这样了…”
太可怕了。沾满了各种分泌物的垫子紧紧地贴在他的额头上。汗水、唾液、体液、精液,混杂在一起。志翰打了个寒颤。然而,那只紧紧抓住他腰部、拉扯他大腿的手,却丝毫没有怜悯。
膝盖跪在了垫子上,胸口被湿漉漉的布料紧紧压住。从身后伸来的手不断地调整着志翰的身体,以便更容易地插入。强行按压他的后腰,推开他的大腿内侧,抬高他的臀部,以便更好地结合。
龟头滴着精液,贴近了微微肿胀的红色入口。先是温柔地上下摩擦,然后带着力道,轻柔地推入,接着速度比预想的要快得多,也猛烈得多。
“嗯,呃!”
从上到下,毫不留情地猛烈撞击起来。
志翰甚至无法哭泣。也发不出声音。张开嘴,却差点咬到舌头。他紧紧抓住褥垫忍受着,感觉自己紧闭的眼角在抽搐。
“…呃。”
现在的他已分不清什么是疼痛了。臀部被一下下拍打,然后猛地被掰开,接着被深深地插入,上下摩擦,痛得肚子都要碎了。志翰一时喘不过气僵住了,口水从张开的嘴里流了出来。直到精神彻底崩溃,他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哈啊…。”
无力的腰肢塌陷下去。男人仿佛等候多时,猛地压了上来。志翰完全被夹在床垫和瑞温之间。他双眼翻白,臀部被对方的骨盆压得变形,而那根穿透缝隙、深入其中的阴茎,被他黏腻地吞噬着。
“呼,哈。”
“啊…嗯,哈。”
瑞温用大手抚摸着颤抖的侧腹。志翰打了个寒颤。他把手伸进腋下,紧紧抓住肩膀,然后全身猛地、猛地压了下去。眼前火花四溅,他感觉一股热腾腾的精液哗啦啦地涌入腹中。一声低沉的呻吟伴随着呼吸,咬住了他的后颈。志翰眨了眨失神的眼睛。即使脸埋在垫子里,瑞温的黑色身影似乎仍然在他的视线中。
***
“幕儿,你也来了吗?”
天刚蒙蒙亮。仆人们吃饱了主人连夜赐下的酒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打着鼾。幕儿蜷缩在佣人房最角落里,脸埋在膝盖上。
大叔走过来,摇晃着幕儿的肩膀。幕儿一夜没睡,脸色比平时更憔悴。
“大叔…”
“你这小子,你待在这里算什么?少爷们的洗脸水和早饭谁来准备?”
“…”
“你哪里不舒服?”
昨晚,他因无法克服恐惧而逃跑,在那个私宅里过夜,仆人们正在庆祝仆人节。本以为志翰少爷会立刻带着可怕的表情追上来,然后因为他把事情搞砸了而鞭打她,但直到天亮,本家都没有任何消息。
幕儿一直感到寒战,光是想象空荡荡的本家会发生什么事就让他感到恐惧。
崔志翰会不会用他那可怕的脾气掐死昏迷的瑞温,甚至杀了他。如果不是这样,他可能已经擅自完成了任务,并在老爷回来之前出去寻找幕儿的替身了。
“哎呀,玩了一晚上,现在该去拼命干活了。这该死的奴仆命。”
“好久没给它上油了,这下排泄应该会很顺畅吧。”
“那当然。”
仆人们抱怨着,慢慢准备回本家。这时,他想起了挂在屋子里的门闩。
“志翰少爷应该不会主动把大门打开吧。”
想到这里的幕儿猛地站了起来。
“大叔,我先回本家去给少爷们准备洗脸水。”
“好,别院少爷也差不多该起床了。”
私宅到本家近在咫尺。本家在供奉神主的祠堂后面,隔着一堵墙就是仆人们的住所。幕儿气喘吁吁地绕过围墙,拉开了本家的大门。大门似乎还锁着,里面传来门闩晃动的声音。
他没多想,径直跑向昨晚翻过的内宅酱缸台那边的围墙。围墙外的小路边有一棵老梧桐树,他踩着树翻过围墙,不费力地就进了内院。
屋子里依然一片寂静。
他看到内宅的主门敞开着,自从老夫人去世后,这里就不再使用了。幕儿歪了歪头。
“内宅里发生了什么事?院子怎么这么乱。”
幕儿首先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门闩。然后去了志翰所在的小厢房。他走到志翰的房间前叫了他一声,但没有回应。
“…不会吧。”
难道还在别院吗?
幕儿小步快走,来到通往内院之外别院的侧门。然而,在精心挑选的内院泥地上,他看到了一些不明血迹。
“这是什么?”
正当他弯下腰,想看得更仔细些。
“啊,呃。嗯…”
幕儿怀疑自己听错了。别院的庭院深处,隐约传来一阵呻吟,既熟悉又陌生。他颤抖着手推开门,走进院子,声音更大了。没错,就在瑞温房间所在的别院最大房间前。
他踩着石阶上了地板。生怕大步走会发出刺耳的噪音,小心翼翼地跪着走到盲板门前。推开门,是一条走廊,然后又是一扇推拉门。
那里就是瑞温的房间。幕儿颤抖着手,握住了圆形的门把手。
“求求你…我,要死了…呜。嗯…”
真是奇怪,她觉得不可能。
这个声音分明是幕儿认识的人的。那个人平时话很少,也不爱唠叨,所以平时听到他声音的机会并不多。
但那毕竟是十五年啊。幕儿被选为贴身侍从,在他身边服侍了十五年。所以,即使那个声音里夹杂着沙哑、鼻音、哭泣和喘息,他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这呻吟声是志翰少爷的。
感觉就像是头顶被霜打了一样。他抓着门把手,捂着嘴,颤抖了许久。
湿漉漉的肉体碰撞声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变得更加强烈。
他实在没有勇气打开门。犹豫再三,他用食指沾了唾沫,轻轻按压门上糊的纸。湿润的纸轻轻粘在他的手指上,然后脱落了。幕儿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凑到那个洞口。房间里一片狼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骚乱。帷幔也被撕破了,床铺里面一览无余。
“嗯…呜!呜。呼…嗯。”
“哈啊。哈。”
“住手…住、呼嗯。”
那副模样,他真是第一次见到。
志翰总是保持一丝不苟的仪态。他尤其执着于整洁有序,即使酩酊大醉也几乎从不失态。
此外,他也很少表露情感。即使惩罚或训斥仆人时,他脸上也毫无表情。正因如此,下人们都说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这样的志翰,绝不可能向人哀求、放声大哭或拼命纠缠。八岁那年,他被老爷用鞭子抽了二十多下,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掉,硬是忍了下来,那时的志翰少爷至今仍历历在目。
可是,现在被同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任由他摆布,泪流满面的人又是谁呢?
幕儿的呼吸变得急促。
涨红的脸庞,斑驳的泪痕,大张的双腿,以及全身被啃咬或吮吸留下的红印。而瑞温,仿佛沉醉于这番景象,凝视着他,粗鲁地摆动着腰肢,这副模样同样陌生。
瑞温的眼神中依然弥漫着药效,带着捕食猎物的野兽般的杀气。粗重的喘息声不断从他张开的嘴里溢出,双手忙碌地揉捏着身下志翰的全身。瑞温那副仿佛被什么追赶般急切地占有这个家族长子的模样,与志翰苦苦哀求的模样同样令人震惊。
幕儿捂住嘴,又屏息观望了许久。不知他们究竟做了多久,下面都湿透了,每次碰撞都发出“哗啦”的水声。回想起昨晚自己冲出这里的时间…难道他们就这样熬了一夜吗?
“嗯?家里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是啊,这酱缸的盖子怎么破了?内宅和外宅的门也敞开着。”
仆人们似乎刚到本家。远处大门旁的厢房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哎呀,老爷好像到了。快把大门打开!”
幕儿猛地清醒过来。现在不是这样的时候。如果让老爷看到这副乱糟糟的样子,不仅两位少爷,连他自己的性命也完了。
幕儿急忙抓住门把手,用力地摇晃着。于是,里面传来的呻吟和噪音戛然而止。
“老爷回来了。”
幕儿对着纸门后面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急忙起身,离开了偏房。
***
这是哪儿?
“求求你。住手…别再这样了。”
这是谁的声音?
瑞温感觉精神恍惚,就像刚从梦中醒来一样。
腰部以下酸痛。下半身的感官异常集中。阴茎被湿润、柔软、温暖的收缩感紧紧包裹,这让他感到疑惑。指尖发麻,口干舌燥。
然后他猛地清醒过来。
瑞温茫然地向下看去。他的阴茎正插在某个人的肉洞里。也就是说…这是后庭。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东西会在别人的后庭里…瑞温皱起了眉头。肿胀的后庭褶皱蠕动着,仿佛在咀嚼着里面粗大的阴茎。一瞬间,他感到一阵眩晕。
视线逐渐清晰,焦点也慢慢恢复。瑞温缓缓抬起头,看到一具洁白的裸体。那身体纤细紧致,没有一丝赘肉。红肿的乳晕和脖颈上清晰可见的齿痕,让人看了都觉得疼痛。
然后,是那张脸。
眼角溢出新的泪水,睫毛外沾着泪珠。那张平时慵懒的脸,此刻却扭曲得厉害,与往日判若两人。
瑞温缓缓张开嘴。
“…志翰哥。”
那一刻,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喝下志翰的仆人幕儿送来的汤药后,困意袭来,还有志翰伸向自己阴茎的手。
自己为了抓住那样的志翰,追遍了整个屋子,然后压制住他哭闹挣扎的身体,无情地强奸了他。
有人强行把记忆塞进他脑子里,他感觉额头一阵刺痛,皱起了眉头。
吱嘎。
志翰动了动大腿,摆出要推开瑞温的姿势。他似乎也收紧了臀部,内壁的收缩将他的阴茎挤出了一半。瑞温瞬间停止了动作,凝视着志翰。一股寒意掠过他那根在温暖肉体中停留了许久的阴茎。
“滚…开。操…”
他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嘶哑得难以辨认。他似乎连推开瑞温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既令人惊讶,又令人费解。小腹自然而然地收紧,阴茎上下跳动。志翰似乎感受到了那份颤动,身体微微颤抖。他用手臂遮住脸,然后猛地收紧了穴口。
“嗯…”
他咽了口唾沫,缓慢地眨了眨眼。他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瑞温认识的志翰,可不是那种会用屁股含着男人的阴茎,像是在挑逗般地轻咬,然后发出淫荡鼻音的人。
他仿佛着了魔一般伸出手,正要抓住那修长白皙的脖颈。
外面传来崔大监熟悉的咳嗽声。
“孩子们在哪儿?”
“那个,看小厢房空着,志翰少爷昨晚好像出门了。”
“瑞温呢?”
“别院少爷大概刚在别院里洗漱过。”
志翰侧脸对着纸门,陷入绝望。
必须冷静。慌乱只会出错。瑞温短暂地整理了混乱的思绪,同时抬起志翰的双腿,腰部向后退去。半截插入的性器缓缓抽出,最后前端抵在入口处,猛地弹起,撞击到肚脐。
积蓄在穴中的精液如洪水般倾泻而出。短暂的瞬间,脑中一片眩晕。他没想到,从早上开始射出的精液,竟然会从别人的身体里流出来。
硬币大小的孔洞露出红润的内里,又小心翼翼地合拢。志翰的下腹部急促地起伏了几下。
“左相大人驾临寒舍,却无上下仆从迎接…实在惭愧。”
瑞温暂时倾听着不远处崔大监的声音。
“哈哈。我们来得太早了。金家孩子住的别院是那里吗?”
“是,我这就去拜见。请您这边请。”
志翰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似乎连自己都无法起身。瑞温先站起来,环顾四周,然后拿来了被子。志翰蜷缩在褥子上,只是偷偷地抬眼看了看瑞温。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瑞温将被子展开,盖在志翰的身上。他本想盖到他的脸上,但又将食指放在嘴唇上,摇了摇头。这是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志翰满头大汗,艰难地点了点头。瑞温将被子盖到了他的头顶。
“瑞温还在睡觉吗?”
“看他没动静,应该是这样了。”
“哎呀。今天这样的日子,怎么能偷懒呢。快去叫醒他,让他准备好。”
瑞温看着纸门的方向,捡起衣服。他随意地用一件衣服擦拭着那仍然上下晃动的性器。他迅速穿好衣服,并用水冲洗了额头上凝固的血迹。
准备好后,他急忙离开了房间。崔大监、左相姜善珠,以及瑞温的未婚妻、左相的女儿兰,正要跨过别院的门槛。
瑞温自己也意识到脸上的僵硬,连忙嘴角上扬,迎接他们。在柔和的晨光映衬下,笑容更显迷人。坐在左侧的女儿兰看到他,脸颊微微泛红。
“这是没见过的伤口啊。”
崔大监发现瑞温额头上的伤,惊讶地问道。瑞温带着淡淡的微笑回答道:
“昨晚没有灯,随意走动时不小心弄伤的吧。”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
崔大监把瑞温单独叫来,皱着眉头。
“志翰一大早就去哪儿了,怎么连个影儿都见不着?”
瑞温犹豫了一下,用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代替了回答。那个笑容里包含着“您不是知道吗”的意思,暗示着不便直接说出这家长子的行为。崔大监咂了咂嘴,长时间地盯着小厢房的方向。
“问题越来越多了。现在连父亲的命令都敷衍了事,总是油嘴滑舌…”
叹了口气,崔大监对身边的寿奴吩咐道。
“没办法了。我打算在正房的户外阁楼用早餐,志翰回来后就让他到那里来。”
“是,大监大人。”
崔大监和客人们一转身,瑞温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
之前跟着他们走出别院,走着走着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寒风凛冽的宽阔庭院一如既往,别院的纸门也紧闭着。
***
曾几何时,瑞温住在都城外的贫民窟里,靠乞讨为生。有时连乞讨都得不到,就偷偷溜进民宅偷吃牛饲料,结果闹肚子病了好几天。有时连这个都没有,就只能饿着。当危机感袭来,觉得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时候,就会跑遍整个市场,只为乞讨到一点吃剩的残羹剩饭。
就在他徘徊于那人间地狱的日子里,瑞温在准备前往光阳的渡口遇到了崔大监,并得以进入都城大臣们居住的右台。那座宅邸是右台第一的九十九间高大宽敞的豪宅。种满各种花草的宽阔庭院,让瑞温想起了曾从亲生父亲那里听说的宫殿庭院。
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丝毫畏缩。这不过是暂借的居所,因此没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也没有惊叹。他只想着,只要适当地笑一笑,表现得像个孩子,就能享受到富裕大家庭的优待。
“志翰啊,这孩子可怜,你要好好待她。”
“是,父亲。请您放心。”
然而,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你叫瑞温?”
这家的长子弯下腰,扶着膝盖,将自己与他视线齐平。瑞温看到这富丽堂皇的豪宅也毫无波澜,此刻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违和感。
他心想,这就是传说中桃花煞的稚嫩面孔吗?那双仿佛在打盹般柔和的眼睛,以及其中湿润的瞳仁。如瓠花般白皙纤细的脸庞,柔顺的眉毛,杜鹃花般红润的嘴唇,以及干净芬香的衣袖…当他那慵懒的眼角微微弯起,露出笑容时,他甚至感到一阵眩晕。
“真是个俊俏的孩子。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安心住下吧。”
“…谢谢。”
这是瑞温第一次在与人对视时,率先移开目光。也是第一次在一次眼神交流过后,趁对方不注意时偷偷打量对方的脸。就这样,志翰的存在给瑞温留下了许多“第一次”的印记。
那天,崔老爷吩咐年迈的仆人,将内宅后面那座大别院让给瑞温住。据说那是一间只有贵客临门时才会启用的屋子,有着宽敞的大厅,连接着三间大房,后院还有一个种满莲花的池塘。
仆人遵照崔老爷的吩咐,将瑞温带到别院,并悉心照料。不仅烧了旺盛的炉火,还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直到瑞温入睡,还安排了一个小仆人伺候。
直到深夜,行廊房的仆人才回到院子里,当场被卷入席子中。年幼的瑞温躲在大梁后面,目睹了这一切。
“义子啊。”
志翰看着自己修剪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倒刺的指甲,平静地低语道。
“你真的不认识那家伙吗?”
“少爷,救,救救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如果作为崔家的奴仆,连如此重要的事都不知道,那就是能力不足,该打死;如果明知故犯,那就是蔑视我这个崔家长孙,也该打死。说吧,是哪一种?”
季节缓慢流逝,忍受着志翰持续欺凌的仆人,在瑞温十三岁那年,因被指控裤兜里藏有金子而被赶走。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志翰指使的,却都对此讳莫如深。志翰似乎无法当面欺压瑞温,便通过清除瑞温身边的人来达成妥协。
他过度提防瑞温,并试图彻底孤立他。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如果瑞温有受宠的仆人,或者有特别听从他的家奴,他就会给他们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把他们赶走。他让瑞温与南部学堂那些和他关系特别好的同学疏远,如果瑞温想通过人脉说亲,他就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暗中从中作梗。
而且,当他遇到瑞温时,他会采取无视和冷待的策略,仿佛他根本不值得他注意。
或许这一点更令人难以忍受。
如果他公然动手打人,或者每次见面都找茬,瑞温的愤怒反而会少一些。他真是表里不一到了极致。背地里阴暗地监视别人,表面上却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
瑞温打心底里鄙视他。
而且,他很执着。
这种执念伴随着一种微妙的施虐冲动,不知从何时起,每当看到他,瑞温就想把他踩得粉碎,彻底毁掉。
仅仅是扇他耳光直到他哭着求饶,或者把他按倒在地,用坚硬的太史鞋踩他的肚子,又或者朝他吐口水让他舔干净,这些暴力幻想都无法满足他。
瑞温想要的不是通过暴力屈服,而是真正的支配。那种想在他床边彻底支配他的奇妙冲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力量越来越强大。
他不仅停留在思考,更付诸了行动。瑞温当面嘲笑了他,因为他连非定期考试都算上,已经三次没考上文科了。申夫人去世后,他趁着申夫人彷徨之际,自称是申夫人的儿子,以此讨好崔大监。明知左相的女儿是他多年的未婚妻,却仍假装偶遇,与她接触。
崔氏家族的财富与名望,身为朝廷实权人物的左相之女,以及所有两班贵族都梦寐以求的纱帽官带…
实际上,这些对瑞温来说都毫无兴趣。但如果这些是志翰的东西,情况就不同了。只要是志翰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去抢夺。
好让别人再也无法无视我。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让我看清你到底是谁。
“…所以说,真正扭曲的,因此更疯狂的,也许是我吧。”
笃笃。他拨弄着伸到柴扉上的树枝,喃喃自语。抬起的手背上,年幼时志翰抖落的烟灰痕迹依然清晰可见。他凝视了许久,然后微微一笑。
“是啊,所以呢?”
瑞温抬起头。
“昨晚你递给我的不是聪明汤,而是长安城里秘密流通的鬼怪之水?”
他平静地问道,而刚与左相一家用完早餐就被立刻叫来的幕儿缩了缩肩膀,低下了头。
“是的,对不起…少爷。”
幕儿将自己去找盲人巫师求得秘方,再弄到迷药给瑞温服下的整个过程,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他不由得嗤笑一声。
“所以这一切,都是志翰哥的计策。”
幕儿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头道歉。
啊,他竟然如此费尽心机地想要毁掉我吗?
…至于吗?敲打桌子的手停了下来。心情当然不好。但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想笑。
果然,志翰总是让瑞温感到矛盾。
“要搞事就搞大点。”
结果不就是自掘坟墓,还独自一人努力填土的样子吗?瑞温托着下巴,嘴角不停地抽动。
“那个…”
正在斟酌用词的幕儿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道:
“志翰少爷…还在…别院吗?”
瑞温盯着幕儿看了一会儿。是啊,他还在吗?早上看到他那副样子,应该不会穿过大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吧。
…那副样子。
瑞温依旧托着下巴,用敲打桌面的食指缓慢地摩挲着桌面。他想起了那浓稠内壁的触感,它恰到好处地含着他的东西,从龟头到柱身,一点点地吞噬着。尽管理智被媚药麻痹,但昨晚的记忆却完好无损。
“我,用嘴帮你吸。乖。”
“求你别再…”
哦,真不错。眼角、鼻尖、肩膀、指尖、脚尖、膝盖、脚踝等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泛着红晕。
结实匀称的身体紧紧地依偎在瑞温的怀里,不停地抽搐。双腿也柔韧地张开,摆出的每个姿势都线条优美。
拥有这样的身体,却又不停地做出推开的动作。要是没记住,可就冤枉了。
“幕儿。”
“是,少爷。”
“趁崔大监不在,准备午膳。”
瑞温抬起气色格外好的脸,慵懒地微笑着。
“把它拿到别院去。”
***
志翰还在别院。
瑞温推开纸门走进去,志翰像受惊的鹿一样抬起头,柔顺的头发从肩膀上垂落下来。
瑞温和志翰都看着对方愣住了。
志翰身上穿的铜衣是瑞温的,他的衣服昨晚被瑞温撕破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也不想穿破烂的衣服,所以擅自偷穿了别人的衣服。他拼命地拉紧宽大的衣领,警惕地看着瑞温,这副样子相当有趣。
“这是不是说只要遮住上面就行了?”
瑞温微微歪了歪头。志翰盘腿而坐,红润的睾丸和阴茎藏在两腿之间。瑞温的视线向下移,志翰这才解开盘着的腿,并拢双膝。
“滚开。”
他惨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和恐惧。他不断地向后挪动屁股,直到后背“咚”地一声撞到了屏风。由于他跪坐着,之前注入体内的精液顺着大腿流了出来,浸湿了被褥。
那一刻,瑞温感到腹部一阵颤栗,他倒吸了一口气。
“你这乞丐孤儿,竟敢往哪儿看?”
被折磨了一夜,他的脾气却丝毫未减。咒骂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听起来完全像是另一个人。他能感觉到,他是在故意逞强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像个新婚妻子一样拉着被子遮住身体的样子,真是可笑。
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瑞温忍住了脑海中不断涌现的淫秽问题,选择了一个最普通的问题。
“您打算就这样出去吗?”
“…不出去的话呢?”
“您好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瑞温歪着头,一脸有趣地喃喃自语。
“您看起来情况很严重,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假装不记得,轻声问道。志翰僵硬的脸微微扭曲,他犹豫了。
瑞温环顾四周,捡起一块碎镜片,放在书案上。
“下人们正在打扫内宅和别宅的院子。您要是现在出去,会引人闲话的。您从别院出来,也确实会让人觉得奇怪。”
“…可是。”
“啊?”
“你从刚才开始为什么一直笑?”
啊,对了。
瑞温早就发现,只要一看到志翰,自己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明明一和志翰对视,志翰就会露出恨不得去死的表情,这不是很可笑吗?瑞温用指尖按了按嘴角,脸上还带着笑意,清爽地说道。
“我去拿些吃的和洗漱用水,您稍等。”
瑞温一走出房间,志翰就用拳头猛地捶了一下褥子。
“该死…该死!”
我真是崩溃了。这不可能。我不能在他面前变得如此可笑…
志翰看着被混合分泌物浸湿的床单,厌恶地退了回去。他是不记得了吗?还是假装不记得?无论如何,都令人作呕。
想杀了他,志翰再次用拳头砸向枕头,一股刺痛从腰部以下蔓延开来。房间里弥漫着微弱的鬼怪之水味。他感到精疲力尽,只想躺下。志翰小心翼翼地躺下,仰望着天花板。
“…不会吧。”
他烦躁地摇了摇头,紧紧闭上眼睛。虽然体质特殊没有完全起作用,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确实可能完全想不起来。就连酒喝多了都会断片,更何况是鬼怪之水呢。
“忘了吧。”
就当没发生过,这样一切都会恢复原状。被弄坏的后庭,时间久了自然会愈合,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比起这个,他更想尽快离开这里。如果现在这副样子被家仆或父亲看到,他宁愿咬刀自尽。志翰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到小厢房自己的房间,像死了一样睡一觉。
艰难地撑起上身,为了取出螺钿柜里的衣物,志翰扶着地板,一点点挪动着坐着的身子。下腹部的疼痛太过剧烈,以至于站起来走路都成了奢望。他拉开抽屉,随便挑了一条看起来合身的裤子。这些衣服都是裁缝店量身定做的,裤长都长得离谱。
他一边不停地咒骂着,一边坐着努力穿好衣服。好不容易把裤腿套进双脚,拉到大腿。就在他颤抖着双手扶着地板准备跪下的时候,一阵剧烈的钝痛猛地袭向腰部,志翰猛地向前栽倒。
“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太疼了。
“狗崽子。我要杀了你…”
这是志翰第一次感到如此痛苦。前年,他喝醉酒回家从马上摔下来,那时都没有这么疼。他蜷缩着疼痛的身体,无助地咒骂着,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志翰以为是正在打扫院子的家仆,吓了一跳,赶紧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嘈杂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这时,一股辛辣的海鲜汤味从外面飘了进来。
“…是饭吗?”
志翰不自觉地嘟囔着。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食欲,他觉得自己真是荒唐。但是,洞口疼归疼,肚子饿归饿。仔细想想,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过了一会儿,中门打开,熟悉的五碟饭菜被端了进来。
高兴劲儿没持续多久,一看到端着饭菜的人,刚要升起的食欲瞬间就没了。
志翰默默地盯着瑞温放下饭菜时的侧影。
“你为什么端着饭桌进来?”
瑞温的眼神有些诧异。
“您身体不适,所以才这样。”
他的语气令人不快。昨晚一直无法沟通的对手,现在却乖乖地回应了。这让他感到更加烦躁。
志翰斜睨着丰盛的饭菜,努力说出违心的话。
“饭就不用了,把幕儿叫来吧。”
“为什么?”
“因为我要回小厢房了。”
“吃完才能出去。”
“哈,你算什么东西?”
“我正在救治病人?”
“你说什么,乳臭未干的小子?”
瑞温苦笑了一下。不久前还不敢与他对视的人,现在却以一种谁看都觉得傲慢的方式阻拦他。
“要是不愿意,就在我房间里待上几天几夜吧。”
志翰惊讶得合不拢嘴。他这是真想看看谁能赢吗?
“别做这种越界的事。你是不是以为侥幸得逞了一次,我们的地位就颠倒了…”
“越界吗?”
“…”
“谁?”
“…”
“做了什么?”
瑞温嗤笑着,接连反问。
…你,对我。
这句话涌到舌尖,却被志翰急忙咽了回去。
你把我弄得一团糟,粗暴地把我按倒,然后整夜不停地摇晃。
然而,志翰绝不能如实说出来。那无异于在本已疼痛的自尊心上撒盐。更重要的是,他搞不清楚瑞温究竟是真的不知道才问,还是在装傻,他决定先闭嘴。
志翰停下话语的间隙,瑞温摘下斗笠,脱下长袍,然后坐在书案前,翻开书册。
志翰吃惊地看着他。
“你现在在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学习了。三个月后就要入职了,需要提前了解的事情堆积如山。”
瑞温头也不抬地简洁回答道。
“我自会安静地做我的事,哥你安心吃饭吧。”
能安心吗?志翰忍住叹息,用指尖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寂静的房间里,志翰低沉的咒骂声和翻书声久久回荡。
“…我听说金兰来了。”
金兰。左相的次女。十五岁时订下婚约,两家一直有往来的女子。正如所有因家族利益而结成的政治婚姻一样,他们之间并没有炽热的爱情。只是,他曾以为她会成为自己的妻子,如今她却要与自己的义弟成亲,这让他觉得可笑。
“是的。她与左相大人一同前来。”
瑞温的目光仍停留在书本上,平静地回答。志翰用沙哑的声音,努力地嘲讽着。
“把未婚妻单独晾在一边,你还打算继续守礼吗?我听人说,金兰小姐一见到你就喜欢得不得了。你难道不应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替她穿上花鞋,或者为她撩起裙摆,尽到你的本分吗?”
“我们已经一起吃过早餐,也单独分享了茶点。现在她应该是在客栈里休息,以缓解旅途的疲惫。我们还约好了明天中午一起坐轿子出去野餐…我觉得今天该做的都做完了。”
志翰抬起眼睛,直奔主题。
“所以,你打算在午饭前一直待在这里看书吗?”
“是。因为这是我的房间。”
志翰泄了气。这样一来,他不就动弹不得,被困在别院了吗?
叫幕儿来的要求不被允许,他似乎也没有要离开房间的打算。但要志翰像他希望的那样,在他旁边狼吞虎咽地吃饭,自尊心绝不允许。而以这纸片般飘摇的身体,独自冲出房间,大步走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随你便吧。”
他阴沉地嘟囔着,然后躺回了床上。不管他怎样,瑞温的目光始终只停留在书本上。
柔和的午后阳光透过半开的百叶窗慵懒地洒了进来。他那充满倔强的目光漫无目的地环顾着房间,最终落在了房间角落里的饭桌上。
“…应该很好吃吧。”
怎么可能不好吃呢?管家婆的厨艺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每当村里有宴席时,她都会被请去帮忙,而且报酬相当可观。
“…反正都是熟悉的味道。”
志翰用舌头润了润干涩的嘴,紧紧闭上眼睛。他一直饿着肚子,整晚被棍棒折磨,到现在还没合过眼。对方也同样没睡,但他却能纹丝不动地端坐着,专注于书写,那背影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那家伙难道不用睡觉吗?”
睡意战胜了食欲,疲惫的眼皮开始被困倦一点点侵蚀。
志翰努力眨着眼睛抵抗,却在某个瞬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瑞温房间的天花板。
窗纸泛着青光,看来已是拂晓时分。
志翰仿佛做了噩梦般猛地撑起身子。全身依旧疼痛难忍,但似乎比睡前好多了。然而,刚一用力收紧臀部,穴内便传来阵阵刺痛,看来至少要病上七天才能痊愈。
疼痛让他冒出了冷汗。他用手腕擦了擦湿漉的额头,然后摸索着身旁的位置。瞬间,他触碰到陌生人的肌肤,吓了一跳。
那是瑞温的手,志翰像沾了脏东西一样,甩了甩自己的手。
“这个疯子,真的直到这个时候…”
不知是睡得太沉,志翰的动静也没能让他睁开眼睛。睡梦中,他的网巾和发髻依然一丝不苟。低垂的睫毛下,阴影浓重。听着他微张的嘴唇间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不止他一个人睡眠不足。
离挑夫和夜壶童子醒来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这个时候,家里应该也没有闲逛的家奴。现在是独自回到小厢房的最佳时机。
志翰想站起来,但腿软无力,几次都跌坐了回去。
“要不要掐死他。”
自己身体虚弱得连路都走不了,看着熟睡的瑞温,杀意涌上心头也是理所当然。
咕噜噜。
那时,饥肠辘辘的感觉伴随着腹中痛苦的鸣叫。志翰捂着饥饿的肚子,环顾着房间。
昨天中午瑞温送来的饭菜,盖着漂亮的桌布,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饭菜肯定都凉了,但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他已经足足跳过了四顿饭,睡梦中被压抑的食欲一下子爆发了。
咕噜。咕噜。
口中唾液横流,腹中雷鸣。饿得肚子都疼了。这样下去,瑞温可能会被响亮的肚子叫声吵醒。那样的话,偷偷起床就没有意义了。
“…啊,我竟然对饥饿如此脆弱。”
志翰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仔细想想,他活了二十八年,从未有过挨饿的记忆。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饥饿。现在他甚至觉得可以狼吞虎咽地吃下平时碰都不碰的硬米饭和野菜。
过度饥饿让志翰的理智瞬间麻痹,耐心耗尽的他不知不觉地用膝盖和手掌在地上爬行。他尽量压低动静,慢慢地爬出被窝,爬到饭桌前。
在掀开饭桌上的桌布之前,他先确认了瑞温是否睡得安稳。他天生没有睡癖,呼吸声也很轻,这让志翰有些不安,但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装睡。
志翰咽了口唾沫,终于把目光投向了饭桌。这一刻,摆在他面前的是士大夫家整洁的五碟饭菜,即使是君王的御膳也无法与之媲美。五颜六色的野菜、炖牛排骨、香辣的炖菜、清澈的辣汤、各种鱼饼和辛辣的酱料,摆放得满满当当,整洁有序。
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他口水直流。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生怕发出声音,舀了一大勺白米饭放进嘴里。唾液腺瞬间受到过度刺激,下巴都酸痛起来。
他本想夹块萝卜泡菜,但又怕发出咀嚼声,便放弃了。他夹起一块软烂的炖排骨放在米饭上,费尽心思地将骨头剔除。就在他将那块柔软油腻的肉塞进嘴里,努力咀嚼的那一刻。
噗嗤。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
志翰舀着辣鱼汤的动作僵住了。
他是什么时候醒的?不,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睡着。他慢慢转过身,看到瑞温正趴着,下巴枕在枕头上,一副蓄意看好戏的样子。
“我还没见过战争孤儿呢…”
“…”
“我好像现在就见到了。”
耳根热得发烫,拿着勺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志翰这时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上身穿着昨天随便捡来穿的瑞温的宽大冬衣,衣襟没有系好,敞开着;下身也穿着不合身的瑞温的裤子,显得松松垮垮的;头发蓬乱,垂下来的发髻在背部晃荡。也就是说,他就是这副模样偷偷吃饭时被抓了个正着。强烈的羞耻感让他眼前一阵模糊。
“…你想死吗?”
“你嘴上还沾着饭粒,说这话不太合适吧。”
志翰扔出勺子,勺子擦过瑞温的脸颊,撞到了屏风上。瑞温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突然开心地笑了。
“哥,要我喂你吗?”
“…什么?”
“看你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一个人在那儿挣扎,怪可怜的。兄弟不就是这时候用的吗?作为弟弟,我来亲手喂你吧,哥。”
“谁是你兄弟,你这疯子!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还敢自称兄弟。”
瑞温默默地站了起来。坐着仰视时,那家伙显得格外高大,一步步逼近,让他双腿发软。他紧紧抓住饭桌,随时准备掀翻。这时,瑞温绕到他身后,双手伸进他的腋下,紧紧勒住他的胸口,让人呼吸困难。
“听说给大逆不道之人赐毒酒时,通常都是这样做的吧?这样反倒更好,总比骗你说是聪明药,然后偷偷喂你吃要强。”
“…”
“吃吧。”
身后的手端着海鲜汤,送到志翰嘴边。志翰抓住他的手腕,汤汁溅了出来,弄脏了衣襟。
“你…你这是干什么?”
“哥,你又是干什么?”
“…”
“您就那么恨我吗?听说鬼怪之水要是没做好就吃了,有不少人会因此暴毙。您给我吃那种不祥的东西,是想做什么?”
志翰微微仰头,正好对上了一双同样斜睨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他张开嘴,想辩解说不是那样,但就在这时,一个碗突然凑到了嘴边。
“呕。”
辛辣的汤汁猝不及防地涌入口中,刺激着他的喉咙。志翰惊慌地把头扭向一边,在呛到之前吐了出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狗崽子。”
志翰使出浑身力气推开瑞温,接着又连扇了两个耳光。几缕头发散落在被打的地方。年轻而富有生机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瑞温被打的脸颊抽动了一下,然后抓住了志翰的衣领。
高高举起的手看起来又大又结实。志翰紧闭双眼,却没有任何动静。他慢慢睁开眼睛。瑞温的手指蜷缩成拳头状,轻轻地、不痛不痒地敲了一下志翰的下巴。
“哥您的美貌太出众了,真不忍心动手。”
瑞温笑得连肩膀也跟着颤抖。
…他疯了。
胸口里疯狂地怦怦直跳。再和他纠缠下去,自己也会疯掉的。
志翰粗鲁地拍开对方抓住自己衣领的手。然后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避开瑞温,走向房门。
直到志翰走出房间,瑞温都像被鬼附身一样,哈哈地笑着。
“他很执着。”
突然,盲人巫师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只要你不先招惹他,就不会被咬,但万一不小心招惹了他,就算是我也活不长。”
志翰正要跨过别院的门槛,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仿佛有只手伸过来要抓住他的后颈,他猛地回头望去。
庭院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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