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双男主死遁文学】
在祁镇眼中,林守宴是一匹脱缰的小马,傻乎乎,却又软fufu,赤诚一片,拽着他一起脱了缰。
而在林守宴眼中,祁镇是一个被他拽下神坛,还得自学知识,手把手教老婆风花雪月的惨货。
林守宴完成推进祁镇黑化任务后,果断脱离!
但,黑化值太高!
他得回去拯救世界?!
不慌。
系统给了他一个新的马甲,新的皮囊,新的身份。
林守宴去了!
但是!
为什么祁镇可以一眼认出他,并精准捕捉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第001章太子妃是个傻子
成德六年,至德皇帝驾崩,传位亲弟,并留遗诏。遗腹子取名祁镇,字子稷。不论男女,封为太子,成年后,即位。
成德七年,太子出生。前皇后遇刺,身殒。
成德十年,太子被身边宫人下毒,太子师夜扣宫门,寻来太医,保住太子一命。半月后,太子师因夜扣宫门之罪,判以斩刑。
成德十三年,太子一篇治水策论,名震天下。
成德二十年,朝中太子一党跪于宫前,恳请皇帝放权,太子参与朝政。
成德二十五年,太子遇刺。幸得当地县丞之子,林守宴所救,抢回一命。
林守宴却因救助太子,伤重,高烧难退。清醒后,成为痴儿。皇帝以救命之恩裹挟,令太子与林守宴大婚。
一国太子,却有男妻,奇耻大辱。

寒冬腊月,百泉皆冻。
“啪!”
“啪!”
“啪!”
清脆而又响亮的耳光声,在东宫的后花园响起。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卫跪在地上,脸颊已被面前的太监打得高肿,唇角流血。
那太监扇得手火辣辣的痛,还是气得不肯停下来。
“太子殿下待你不薄,你竟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如何对得起太子殿下!”
上月,回鹘使团进京,求娶公主。
太子一番筹谋后,才将代天子迎接使团的任务揽下来。
桩桩件件都办得又好又漂亮,从头到尾挑无可挑。
可就在昨日,公主的大婚宴上,五皇子举着酒杯遥遥一敬太子,不怀好意。
“太子殿下,听闻皇嫂想和太子殿下生个孩子。没想到太子殿下差事办得好不说,还有这种功能!太子殿下可不要藏私,拿出来分享分享!这样的话,以后大家都不必在子嗣上烦忧了!”
宫中百官,回鹘权贵,都傻了!
谁不知道东宫那位,是个男人!
五皇子怕大家瓜吃得不尽兴,把事情叭叭叭得都抖了出来。
东宫那位傻子太子妃,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寻常夫妻家中,妻子会孕育子嗣。
所以眼巴巴地跑到太子书房外,说:“太子哥哥,我们生个孩子吧!我想要小朋友陪我玩儿。你让我生几个,我就生几个,好不好?”
宫宴一时间变得气氛微妙。
太子一党面有怒色。
皇帝皇子一党强行忍笑,看好戏。
好在太子这么多年拨云诡谲中走过来的,稳得住,一句话拨了回去。
“五弟若是看上了哪位男子,还妄想让他绵延子嗣,不必拿孤当幌子。”
面子当场保住了,但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得查。
公主一出城,祁镇手底下的人就将通风报信的人抓了,押到了他面前。
那侍卫往地上重重一磕,声音哽咽。
“奴自知对不起太子殿下,但娟娘在他们手中,奴才实在没有办法。”
太监气得发抖,又给了他一巴掌。
“太子殿下都查了,那女子是他们派来勾引你的!你入了套了!”
侍卫面色一白,望向祁镇。
祁镇一直无动于衷,此刻开口问他,“可后悔?”
侍卫苦涩一笑。
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遗传了淑谨皇后的容貌,生得极为精致美丽,像画上的人。但眼睛却是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不后悔,太子殿下想必不会明白。”
十多年的主仆情份,为了个别有居心的女人一朝毁尽。
祁镇确实不明白。
“留个全尸。”
背叛太子,以至太子被人耻笑,留下全尸已是宽宏大量。
那侍卫又往地上重重一磕,额头都破了,流了血。
“多谢太子殿下!奴,不劳太子殿下!”
说罢,咬舌自尽了。
老太监把那具死尸往边上踹了踹,道了一句晦气。刚要宽慰太子两句,就对上了竹林掩映间的一双眼睛。
他们的太子妃,正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看。
祁镇察觉到老太监的视线,转过头。
隔着冬日的寒风,祁镇的视线和林守宴的对上了。
林守宴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祁镇未发一言,只是看着他。
气氛僵滞森冷。
老太监心下一惊。
这可怎么好?
实在不行,也杀了!
左不过后事的料理会棘手些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小傻子才从地上爬起来,没有跑掉。估摸着是知道自己插翅难逃,走到了祁镇的面前,看看地上的口角溢血的人,又看看祁镇。
颤着声音,“太子哥哥杀人了吗?”
老太监一怔,想起眼前这个人是傻的。
心里估摸着,骗他说他们在排戏,不知道能不能哄住。
祁镇说:“是。”
老太监:“……”
那行,恐吓他也行。
小傻子果真被吓住了,脸色刷一下全白了,从胸口里掏出一把匕首。
老太监大惊失色,正要护住太子殿下,把这个傻子一脚踹飞的时候,小傻子跑到树底下,开始刨土。
一刀两粒土。
老太监:“……”
这是在做什么?
傻子的行为,总是叫人费解。
小傻子把匕首重重插进地面,费劲巴拉,哼哧哼哧半天,才撅了个能塞他的小拳头的坑。
他快哭了,“太子哥哥,你快来帮帮宴宴啊!我们赶紧把他埋了,不然会被人发现的……”
老太监心头一暖,面色动容。
他望向祁镇,请示,“殿下……”
祁镇面色未变,冷声,“你可以在这边上,再刨一个。来日,若有其他人知晓今日之事,你便自己躺进去。省得孤料理你。”
林守宴吓得怔住。
祁镇不是在开玩笑。
他吩咐老太监,“处理好。”
说罢转身就走。
林守宴站起身,“太子哥哥!你去哪?”
太子不曾回头,也没有应声。
老太监望了一眼祁镇的背影,上前哄傻子,“太子妃和老奴一起料理可好?以后这就是老奴,殿下还有太子妃三个人的秘密了。”
三个人的秘密?
傻子眼睛亮了。
重重点头!
“嗯!”

“启禀殿下,已按照殿下的吩咐,在公主的随亲队伍里,安插了人手。五皇子是如何劝服皇帝让公主和亲的,必将一五一十得传进公主的耳朵。”
“另外。”侍卫长从胸前掏出一份名帖,双手奉上,“这是五日后,年终行祭的随行官员名单。”
祁镇没接,道:“知道了。”
侍卫长将手中的名帖放下,询问了祁镇是否还有吩咐后,才退到门边。一转身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林守宴。
林守宴是江南人,有着典型的南方人的长相,就像是一簇开在烟雨江南里,沾着露水的花。一双小鹿眼,水汪汪的,干净,又好似多情。
侍卫长上前几步,拱手行礼。
“小林公子怎么在这?”
林守宴不知所措得搓着手。
手上的湿泥七零八落得往下掉。
原本修长如玉的白嫩双手,此刻被冻得通红。
他没解释,只说:“我能不能去见太子哥哥?”
侍卫长犹豫了一下,为他通传。
林守宴站在书房门口。
祁镇坐在椅子内。
即便坐着,上半身依旧笔挺,如狂风巨浪中不动如山的顶梁柱。此刻知道林守宴来了,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宴宴有事情求太子哥哥……”
小傻子声音软软的,怯生生的,“太子哥哥,我怕。那个人他好吓人,冷冰冰的。太子哥哥收留宴宴一晚吧…宴宴很小的,不占地方。”
祁镇淡淡道:“孤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宴宴睡床边的地上,也行……宴宴会听话的。”
“给你请教规矩的先生也肯?”
年关将至,应酬多。就算祁镇不带他出门,也会有人来东宫拜访。若是这傻子闹出了什么笑话,丢的是他祁镇的脸面。
小傻子面露难色。
一狠心,重重点头。
祁镇这才恩准他在这儿宿一夜。
林守宴躺上太子的床,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
内心澎湃。
大喊:“系统!快看呐!我上了男主攻的床了!”
系统:【……】
宴宴的一小步,任务的一大步!
——

第002章太子可能是ed
林守宴是穿越来的。
常言道:有钱能够解决你生活中90%的问题,很有钱能解决剩下的9%。
林闫风生水起得活了23年,遇到了剩下的1%
他在排练的时候,被吊灯砸头,然后穿越了。
穿过来的这个小伙子,才叫林守宴,是一本BL小说里,背景人设里的人物,不存在于正文。
原文中,狗皇帝以救命之恩要挟,让林守宴当太子妃,是侮辱男主攻。
男妻地位低下,再加上狗皇帝授意。
林守宴被人绑了!
办了!
办了好几次!
还当着祁镇的面办了!
坏人满大街宣传祁镇不行,自己的傻子男妻都要出去找乐子!
祁镇头顶一大片青青草原,砍了林守宴,完成了初次建立威信的成就点。从此踏上黑化之路。
原文出了点岔子,为确保祁镇黑化,林闫来了。
原书情节已经错过,林闫只能想别的法子。
他不能ooc,起码不能立马ooc。得一步一步来。
不然的话,早就看这个男妻不爽的太子,以邪物上身的借口,把他结果了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林闫继续装傻。
眼下,让祁镇那个没有情绪的死水黑化,最有把握的方法是:睡了他,然后再告诉他,你不行,风月馆的小倌都比你强十倍!
把祁镇男性的自尊摁在地上摩擦,一准儿黑化!
没有男人能忍得了,别人说他不行!
或者,取得他的信任,然后背叛他!肯定也能黑化。
小孩儿才做选择,成年的林闫决定双管齐下。
现在床已经上了,离任务成功还会远吗?
系统:【合理怀疑宿主以公谋私】
林守宴:这叫为任务,献上自己的小|屁|股。
系统:……
林守宴暗暗和系统吐槽。
祁镇太狗了!
这床比他的床舒服不知道多少倍!又软又暖和!还香香的!
这床才是他命中该来的地方。
林守宴转身,还没开口,祁镇就像是看穿他了一般,“闭嘴,睡觉。”
林守宴静了两秒,开始在被窝里蠕动。
祁镇刚闭上眼睛,就被他的动静吵得睡不着。手背还时不时贴到他细腻温暖的肌肤。
“你在干什么?”
林守宴小小声,却理所当然道:“脱衣服。”
“脱衣服做什么?”
“睡觉。”
是的,傻子他就是和一般古人不一样。
睡觉要脱光光。
“我习惯不穿衣服……宴宴保证,不会尿床的。”
祁镇:“……”
已经是深夜了,屋子里黑漆漆的。
祁镇的声音从黑暗里传递而来,“为何要替孤刨坑埋人?”
“阿娘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只有牢牢抱紧太子哥哥的第三条腿才成!”
“……你阿娘是这么教你的?”
简直……
难以想象。
小傻子一脸理所当然,就是如此,“嗯!以后,太子哥哥杀人能不能提前和宴宴说一声?宴宴为太子哥哥把坑刨好!”
祁镇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太子哥哥,宴宴对你好不好啊?你能不能把第三条腿伸出来,让宴宴抱一抱?”
无声就是祁镇的拒绝。
小傻子也没胆子大到自己去扒太子的裤子,躺着感叹。
“宴宴都没有三条腿呢!太子哥哥好厉害啊!”
祁镇往里侧了侧头,心情复杂,觉得身边这位太子妃,很丢人!
小傻子全然无所觉,在被窝里面转身,背对着祁镇,“哥哥,我背上痒,你给我挠挠。”
祁镇不为所动。
“事多就滚出去。”
小傻子只能自己在褥子上蹭了蹭,喟叹一声,“啊,哥哥,你这个床好舒服啊~”
祁镇转头。
乌黑的瞳孔,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无声得盯着他。
是审视,也是警告。
小傻子闭嘴,过了一会儿双手握住了祁镇的手,“哥哥,你冷不冷,宴宴给你暖暖手。”
祁镇不冷,但是因为他在被窝里乱动,风涌进来了。
现在冷。
他抽回手,闭上眼,“别挨着孤。”
“喔。”
小傻子默默挪远了一寸,静了一会儿又说:“哥哥,我现在和你睡一张床了,明天早上起来,肚子里会有小宝宝吗?”
“我们的宝宝会像谁多一点呢?我希望能像哥哥多一点,因为哥哥很好看。哥哥的嘴巴就很好看,是涂了胭脂吗?”
小傻子顿了顿,又问。
“哥哥,你会喜欢我们的宝宝吗?他生出来以后是不是要叫我娘亲?我不太喜欢这样,能不能让他也喊我爹爹?”
祁镇嫌烦,哄骗傻子,“林守宴,你再说话,就要流产了。”
小傻子像是真的害怕肚子里的孩子会没有一般,捂着自己的肚子闭了嘴,也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又睁眼。
“哥哥,你嫌宴宴烦了吗?要罚我吗?”
小傻子在被窝里缩了一下,“那不成。我要是病了,不还是要缠着哥哥?哥哥要是生气了,轻轻打我两下,咬我两下什么的……宴宴凑过来给哥哥咬,行吗?”
温热的身躯靠近。
“太子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系统没眼看。
祁镇转头,看着他。
林守宴:?
梅开二度。
林守宴又被扔了出去。
林守宴扶着自己的腰,暗自和系统吐槽。
这个男人不行。
他都这样了,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听说朝中还有官员送给他几十号美人儿,别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他一点波澜都没有。
十有八九是个阳|痿。

直到年终行祭,林守宴才又见到太子。
年终行祭在潜山上的古刹。
寺庙早早扫雪迎接圣驾。皇帝,太子,各皇子宗眷,朝中一品二品大员,乌泱泱带了一大堆。
林守宴跟着太子。
他跪他跪,他磕他磕。
林守宴磕晕了。上台阶的时候,踩到积雪,脚下滑了一下。下一秒。手就被人拉住。
祁镇见他站稳了,便淡淡收回手。
林守宴听到人群里世界小姐们的低声谈论,太子殿下好帅,好细心,心好善,好周到之类的话。
他往边上瞟了一眼,默默走到祁镇身侧,让她们看自己。
这副皮囊虽然比原本的他逊色点,但长得也很好!
夸我!夸我!
围观的声音瞬间变成了,就是那个傻子?
林守宴:……
祁镇冷淡得瞥了他一眼。
林守宴默默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乱七八糟的仪式一结束,祁镇就不知道去哪了。林守宴刚要去找,就被一堆小孩子围了。
他是个傻的,自然更受小孩子喜欢。
因为不能崩人设,林守宴只能被他们拽去玩过家家。
祁镇从廊下经过的时候,就看到林守宴被一群孩子围着,闹着。他手里拿着一个木头人偶,露出来的手指红彤彤的,
是冻的。
祁镇微微回眸,给身边的太监一个眼神。
徐福全立马明白了,揣了个小暖炉子,递给了林守宴。
林守宴接过来,顺着太监的视线看到了祁镇。
只剩一个背影,但风姿俊逸得不得了。
林守宴站起来就要追,被小孩子拉住了衣摆,问他游戏没结束,他要去哪儿?
林守宴把自己的衣摆抽回来,很符合人设得把自己的人偶往小孩子们带来的糕点上一碰,然后叫道:“不好!糕点有毒!啊!我死了!”
好了,他的游戏结束了。
徐福全:“……”
其余小孩儿:傻了。

第003章傻子赢赛
林守宴追着祁镇消失的方向过去。
远远地看到他了,也看到了五皇子。
因为老皇帝的授意和纵容,五皇子正行事嚣张得拿了一枚玉佩,要祁镇和狗比一比,谁先追到抛下山的球。
追到了,玉佩就是祁镇的。
徐福全脸都绿了,“那玉佩是……”
系统适时提醒:【是祁镇生母的遗物】
祁镇母亲去世时,留下不少东西。
但祁镇年纪太小,自身都难保,更别提保住母亲的东西。
一国太子和狗比赛追球,也太侮辱人了!
祁镇在朝中,一人能与皇帝,诸皇子分庭抗礼,想也知道不是好惹的。
其他皇子有脑子,但五皇子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跋扈骄横,被丽妃娇养长大,仗着身后有母妃,有狗皇帝撑腰,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不知天高地厚得刺激祁镇,见祁镇不愿应下,登时大笑,挑衅得说祁镇身为太子,竟没有爱母之心。生母遗物也能这般无视。
徐福全气得发抖。
林守宴在心里为这位皇子点蜡。
看这个情形,哪用林守宴推动情节,五皇子一个人就能直接推到黑化百分百。
祁镇面无表情,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离开,好似真的对那个玉佩没有兴趣。
小傻子赶紧跟上去,拽住祁镇衣袖的瞬间,五皇子鬼叫起来。
“这不是太子殿下的媳妇吗?怎么不在女眷待着的厢房里,跑出来抛头露面?”
小傻子好似没听见,固执地拽祁镇的袖子,总算是拽来了祁镇的目光。
“太子哥哥,宴宴可以去比。”
祁镇目光落在他身上。
太子妃同狗比,就好听些吗?
不会好听些。
但林守宴是个傻子。
且祁镇并不在乎他会怎样。
在祁镇眼里,林守宴远没有那块玉佩重要。
“但是宴宴有条件,太子哥哥和宴宴打个赌吧。”
所以,祁镇问:“赌什么?”
“赌宴宴能不能赢。要是宴宴赢了,今晚可以带宴宴一起睡吗?宴宴不敢一个人睡。输了就…哥哥说了算。”
祁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小傻子立马跑到五皇子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他要比。
引起一阵哄笑。
五皇子那只狗,是头恶犬,凶得很,曾经还咬伤了人,训练有素。就算比,也是比不过的。
所有人都在嘲笑林守宴。
祁镇表情淡淡,毫不在意。
一边的徐福全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这个太子妃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跑得过恶犬?
比赛开始。
红色的球被扔出去。
那狗一下子窜了出去,然后下一秒就被林守宴给扑倒了。
众人目瞪口呆。
还没反应过来,林守宴果断地给了狗一拳,然后用自己的腰带把狗爪子捆了,拖着狗沿着山道往下跑。
那只曾让五皇子倍感骄傲的狗,此刻像只猪一样,在台阶上撞得一弹一弹,连哀嚎都断断续续的。
有人先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
五皇子脸都气青了。
小傻子还在寒风里喊,“球!你别跑啊!”
狗:“汪,汪,汪,汪汪。”
五皇子气得一股火冲上脑门,“太子殿下!你平素就是这么管教自己的妻子的?”
祁镇淡淡道:“他是个傻的,管不了。”
五皇子被堵得哑口无言,正要指挥人把狗救下来。徐福全极有眼色的上前,躬身,客气道:“五殿下,这还在比赛呢。”
五皇子咬牙切齿。
眼睁睁看着林守宴把他的狗拖得半死不活。
眼睁睁看着林守宴因为追不上球了,把栓狗的腰带一松。狗自己滚下了山道,撞到树,“嗷呜”一声才停下来。
眼睁睁看着小傻子捡到了球,一边举着球往回跑,一边大喊:“太子哥哥!我赢啦!”
比赛赢了。
赌局也赢了。
小傻子的衣服没了腰带,往上跑的时候,衣服被寒风吹得翻飞。脸上的笑容,寒风都吹不冷。
徐福全高兴地拍手,转头要为林守宴向太子邀功。
太子只是眼神比素日微微沉了一些,定在小傻子身上的时间比平素多了两秒,然后就避开了,转身离开。
林守宴跑得大喘气。
“系统,今晚咱俩就能完成任务了。”
“我就要从‘.’变成‘。’了。”
系统:【……】
徐福全没走,等候着林守宴上来,帮着他兑来了那块玉佩。还很圆滑的押着他给五皇子道歉,叫人帮忙把狗抬上来。完事了,还哄着小傻子说,太子殿下面冷心热,其实很感念小傻子的挺身而出。
林守宴心道,谁要他的感念。
今晚让他玩玩**就成。

林守宴如愿以偿。
林守宴进入了潜山寺太子的厢房。
太子的床果然又大又软又香香。
命中注定的地方!
系统忽然出声提醒:【桌上的糕点有问题】
林守宴走过去。
桌上有一盘精致的点心,闻着香香的。
“吃了会死吗?”
系统有点吞吐,【不会死,也不会很痛苦…就是……】
林守宴立马拿起来,啃了一口。
系统大惊失色,【都说有问题了,你还吃!】
“我不吃那帮狗东西的计划不就落空了?我吃了,祁镇还得感谢我。多划算。欸,你能解析出这个是什么毒药吗?”
“你要是不知道…”林守宴一笑,“那这个节骨眼,我只能一律按*药处理了。”
系统罕见的静默一瞬,然后说:【你猜对了】
“……”
【还是烈|性的】
“……”
我靠!
佛家圣地,
这群人……
真的是,
好刺激!

祁镇刚从一旁系宗室郡王那里出来。他家的孩子,前阵子受了风寒,高烧不退,求医无果,王妃整日以泪洗面。
既然在这儿碰到了,祁镇身为太子,不免要关怀一番。
出来的时候,外面很黑,风很紧。
深山里的漆黑仿佛冰冷的深潭。
有人在前头掌灯,照着一小方的地面。
祁镇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回到了被几个皇子欺负,掐着后颈按到水缸的时候。
不知道那个水缸还在不在。
最好在,他想把他们都溺进去,看他们挣扎,求饶,高烧,濒死。
祁镇拐过长廊,看到了自己的厢房。
亮着灯。
他想起今天朝他奔来的小傻子,笑得傻里傻气的。
忽然有点羡慕林守宴。
看不穿那些阴谋,
能因为一点简单的要求被满足,而高兴。

第004章林守宴,这是你自找的
林守宴赶走了老皇帝准备给祁镇的丑陋宫婢,躺在床上大半晌,才有一点儿感觉。
他忍不住问系统。
这…真的如他所说?
系统:【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守宴正想着,这药得多牛逼,他得发挥到什么程度的时候,祁镇推门进来了。
小傻子立马支起上半身,然后又怕冷得缩回去。
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傻狗。
“太子哥哥,你回来啦!”
祁镇在外头,已经听徐福全说,皇帝安排了一个样貌很丑陋的宫婢过来了。貌丑,把小傻子吓得一愣一愣的,直喊妖怪。
祁镇没理会小傻子。
潜山寺不比东宫设备齐全。
祁镇自己宽去外衣,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手心就被塞了一块玉佩。
玉佩被捂得热热的。
“太子哥哥,送给你。”
祁镇侧头。
小傻子握着的手没有松开,热热的,比玉佩还热。眼神干干净净的,像他小时候在猎场放走的小鹿。
小傻子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单纯和仰慕。
“太子哥哥,你闻闻我。今天我在庙里面熏了好久,你闻闻我香不香?”
祁镇看上去并不想搭理他。
“睡吧。”
“哦…”林守宴躺好。
祁镇没说话,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的玉佩。
第一次觉得死一般沉寂的黑夜变得温柔又让人心安。
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能听到小傻子的呼吸。
越来越重,越来越粗……
祁镇睁开眼。
小傻子双眼湿润,面颊|绯|红,平日里水红色的唇瓣此刻红得过分,微张着喘着气,艳|情|淫|靡。
“太子哥哥,你是火炉子吗?……宴宴明天不会拉肚子的,你能不能别这么热了?带得我也……”
祁镇面色一沉,掀开被子,去拿外衣。
“徐福全!”
外头守着的太监连忙跑进来,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立马请示祁镇想怎么处理。
最好的方式肯定是丢冷水里,一了百了。
可眼下是隆冬。
小傻子之前就因为落水,高烧,变得痴傻。
搞不好,是会死傻子的。
林守宴可怜兮兮得伸出手,拽到了祁镇的一片衣角,“太子哥哥……”
“丢出去。”
???
!!!
林守宴瞪大眼睛。
祁镇这么无情?!
祁镇背对着他,微微侧过来的半张脸上有怒色。
从小,狗皇帝就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对付他。有安排到他身边,假意讨好的。有貌美柔媚,自荐枕席,不择手段的婢女……
祁镇没想到,他娶了个男妻,竟然也如此淫|邪!
徐福全心有不忍,但也不敢违抗。上前刚要掀开被子,小傻子先一步把被子裹紧紧。
“阿娘说了,我是太子哥哥的人,除了太子哥哥,谁都不能看。”
徐福全汗颜。
祁镇冷冷得盯着他,
一字一顿。
“徐,福,全。”
徐福全不敢耽搁,连同被子一起,把小傻子扛了。
小傻子挣扎,抽抽噎噎,好像是明白了过来,嗫嚅着问:“太子哥哥,宴宴是中毒了吗?”
祁镇转眸看他。
徐福全扛着人出门之前,他听到带着哭腔的一句。
“那太子哥哥没有吃真是太好了……”
胸腔里传递而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难受。
“等等。”
徐福全一只脚都迈出去了,扛着人回身。
祁镇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糕点上,那里还有一块被咬了一口的糕点。再联想到那个丑陋的婢女……
祁镇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不该把林守宴想成那种不择手段,别有居心之徒。
他只是个傻子。
能懂什么?
“去拿玉|势。”
徐福全连忙应了,放下小傻子取来了东西。
小傻子缩在被子里,有点儿神志不清。
祁镇掀开了被子,捞住小傻子的腰,一把将人搂近了。
小傻子挣扎着要跑。
祁镇箍着他,声音沉稳冷静,说出的话却让人后背一凉。
“想死你就跑。”
小傻子被震慑了,眼泪一滴滴得往下落。白净的小脸晕着红,被欺负得像风雨打过的小白花,抽抽嗒嗒的哭,娇气又可怜。
“太子哥哥为什么欺负我?”
祁镇额头竟暴起青筋,一言不发。只用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掐着他腰肢的五指深深陷入白皙的皮肉。
林守宴差点以为祁镇是要把他活活捏死!
小傻子窝在他怀里,双眼都是雾气,睫毛沾着泪珠,眼尾晕着红,紧紧抓着他的衣裳,声音软乎乎得求饶,没一会儿又抽噎着说热,说难受。
祁镇鹰隼般的目光盯着他。
看着他开合的红唇,看着他口腔里软软嫩嫩的小舌头。
额头滴落了汗珠,
脖子上都暴起青筋。
小傻子紧紧揪着祁镇的衣襟,奋力在他唇上亲了亲,声音小小的,怯懦,“太子哥哥,宴宴以后都听话,宴宴喜欢太子哥哥…哥哥,别欺负宴宴……”
这哪里是求饶,分明是偎在怀里辗转勾引。
“哥哥,你都不心软吗?”
脖子扬起,带着雾气的眼神,仿佛蕴着绵绵的情谊。
“不能疼疼宴宴吗?”
太子脑海里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断了。
喉结狠狠滚动。
他的小傻子像一只漂亮的狐狸精,又像一条缠着人不肯放的蟒蛇精,还像一只摇尾讨好,心思单纯的小傻狗,又像烟雨江南中诞出的精魄。
软乎乎,傻愣愣,香喷喷。
他没能抗住。
懊恼,愤怒,对自己轻易被撩拨到的憎恨,各种情感交织。
和田玉做的玉|势骤然摔落在地面,
“嘭”的一声,
碎了。
祁镇掐住他的脖子,宛若将猎物拍在地面的雄狮。
“林守宴,这是你自找的。”
小傻子不明所以。
林守宴兴奋大喊。
来了!来了!来了!
很快,林守宴亲眼看见了…
真他妈牛批!
男主攻负重前行。
林守宴想都不想就要跑。
祁镇的颜值让他心中一动,但这个命|根让他眼前一黑!
这不是变成“。”
是要变成“O”
不行!不行!不行!
他爬出去没有半步,祁镇便抓着他的脚踝,把他拖了回去……
林守宴:Σ(っ°Д°)っ
救命!

昏过去之前,林守宴尽职尽责得记起自己的任务,拼死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觉得你不行……”
然后,没能晕过去。
脖子猛地被祁镇的大手抓住,难耐得后仰着。
祁镇的声音就在耳边。
他说:“不知死活。”
林守宴心一紧。
不太妙。
要糟糕。

第005章糟糠之妻
后半夜。
祁镇坐在床边,自我厌弃的沉默着。
山里的寒冷,都浇不灭他心上的烦躁。
他身边危机四伏,处处暗藏杀机。
可是今天,他明知不能,还是难以自控。
方才的旖旎并不能让祁镇对这个傻子动容,相反,他心生杀意。望向林守宴的目光都格外的寒冷。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脸上都还挂着泪,露在外面的一小截手臂上,都斑驳得没眼看。手腕处更是有很深的一圈红色。
那是祁镇攥的。
他愤怒,
把一腔愤怒都发泄在小傻子的身上,弄得他又哭又叫又求饶,最后还可怜巴巴问他,自己犯了什么错。
他就是这样一个傻子,心性纯良。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应当会活得自由自在,不必卷入京城乱流。
祁镇心烦意乱得起身,穿好衣服,打开了厢房的门。
守在廊下的徐福全被惊醒,“殿下?”
祁镇一言不发,没有惊动任何人,歇在了别处。

翌日,天明。
林守宴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他觉得自己变成“O”了。
林守宴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向,然而如今觉得,还是直回去比较好。
起码,下半身还能在,
起码,屁股不会又麻又肿。
祁镇不屋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留下徐福全照顾他。
不在更好,他在,林守宴还得演傻子。指不定祁镇现在多恨他破了他的处男身呢。
而且,祁镇在不在并不重要,一阶段已经完成了,剩下二阶段。
林守宴该找个人出轨了,搞完他就能回家了。
最好的人选,是五皇子。
虽然那个狗比不是个东西,但演一出戏,不成问题。
老婆嫌弃自己技术太差,转头和自己的政敌搞在一起。
光是想想都觉得祁镇得疯。
不过由于身体条件不允许,林守宴缓了一天。
在厢房内休息了一整天,期间大半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睡着的。他没有见到祁镇,但迷迷糊糊间,有人进来,还带进来了冷风。
不知是谁。
年终行祭最后一天,林守宴出门找出轨对象了。
好巧不巧。
出轨对象正在洗澡。
林守宴趴在门缝上往里一瞧。
“系统,我有点后悔了。”
系统:【?】
林守宴很嫌弃,“他还没我大。”
更别说和祁镇比了。
系统:【……】
林守宴苦恼,心念急转,想出了另外一个主意,“要不我进去把他推了吧!”
系统语塞好几秒。
提醒,【那黑化的就不是祁镇了】
一准儿是五皇子。
至于祁镇,搞不好会把林守宴供起来,再放上两挂炮仗,点两支歌舞,庆祝庆祝。夸他干得漂亮。
林守宴一锤定音。
“那我们就可以走第二条线了。”
获取祁镇的信任,再背叛他!
系统:【……】
林守宴还没行动,就听到里面有男人的声音。
“殿下久等了……”
林守宴瞪大眼睛。
哇!
五皇子玩男人!
屋子里断断续续有对话传出,很明显,两个人搞上了。
五皇子说:“是本王大,还是父皇大?”

信息量最大!
好刺激!
这不得和主角分享一下?刷一波好感信任值?
林守宴悄摸摸得跑了,确定五皇子那边听不见以后,撒开了欢得跑去找祁镇。
祁镇站在廊下,乌黑的长发半束起,眉目精致清雅,身子仿若一株苍劲的松竹,挺拔孤傲。身边有人,躬身和他说着什么,他的脸满是冰霜。
林守宴把气喘匀了些,慢慢走近。
他们看到了他。
祁镇身边的人说:“请殿下思量。”
然后那个人就走了。
林守宴这才上前,“太子哥哥……”
祁镇看他的眼神比之前还要冷淡,几乎称得上是漠然。
“何事?”
“我有个秘密想和你说。我刚刚看到有个男人往五皇子嘴里吐口水。”
祁镇怀疑自己听错了,露出一点疑惑。
小傻子四下里看看,然后凑近,重复,“五皇子,让别人往他嘴里吐口水。”
“在哪看见的?”
“就那边,他们在洗澡。”
祁镇:“他们发现你了吗?”
小傻子摇头。
“哥哥,那个人为什么要往五皇子口里吐口水?是很讨厌五皇子吗?宴宴也讨厌五皇子,宴宴能不能去吐两口?”
“不能。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五皇子还问他,他和陛下谁大。”林守宴眼睛大大的,亮晶晶的,“五皇子是和宴宴一样傻了吗?都分不清楚,陛下和自己的年岁了?”
祁镇一直没有弧度的唇线,忽然抖了一下,像是要笑。
“傻子。”
他又问:“可看清是谁了?”
林守宴摇摇头。
“为何跑来告诉孤?”
林守宴眼巴巴地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祁镇的衣摆,“宴宴觉得这应该是个大秘密。宴宴能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再像那天晚上一样,欺负宴宴了?”
祁镇的记忆被他拉回,眸色微沉。
“太子哥哥想教训宴宴,可以打宴宴的屁股,但是能不能不要拿棍子?太大了,疼~现在都还疼呢,哥哥回去,能给宴宴看看吗?”
祁镇呼吸一窒,耳尖红了。
那一晚,小傻子中|药,以后,胡乱说出口的淫|乱之语,又在耳边滚过。
一字一句,烫人肺腑。
若换个正常人,青天白日说出这样的话,祁镇早就训诫了。高低给要说一句,“不知羞耻”或者是“不要脸”。
可对方偏生生是林守宴,
林守宴偏生生是个傻子!
傻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直白地将自己的所视,所听,所思,说出来。
“放肆!回去以后好好学学规矩。”
“啊?”
林守宴震惊。
我给你说秘密,你让我学规矩?
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林守宴气气,“太子哥哥,你那天可没说要学规矩!你怎么前两天欺负了我,今天还要欺负我?我屁股都还疼呢!”
祁镇脸都红了。
实实在在体会到了“糟糠之妻”四个字。
皱着眉,似厌恶,似嫌弃。
半晌气道:“再多说一个字,你就留在这,学好了再回去!”
林守宴怂了,闭嘴了。
这儿多冷啊,而且都是和尚,他总不能找和尚出轨。
那真是缺大德。
***
出轨对象:五皇子(太小了)

第006章祁镇该远离那个变数
林守宴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去要学规矩的悲伤氛围里。
不是演的。
他马上就能完成任务了,不用演傻子了,能回家了,能解放了。
结果在那之前,还得学古代的繁文缛节?
并且,祁镇放话,学不好,不给零嘴吃。
太狠了!
林守宴本人对零嘴还行,能舍弃。
但小傻子不行。
没了零嘴,小傻子能上吊。
林守宴长吁短叹,在一张椅子上都能翻来覆去得叹气。
午后,他们就能回京了。
回京就要学规矩了。
MMP
要不在这把轨出了算了!
林守宴在线寻找新的出轨对象。
然后徐福全进来了。
这个不行,没条件。
徐福全朝里望了一眼,太子在小憩。他压低声音,“殿下睡多久了?”
小傻子跟着压低声音,“没多久,我好无聊。”
徐福全面上露了点笑,“叫嬷嬷带您在前头玩一会儿可好?”
“好好好!”
林守宴兴冲冲地往外面走。
徐福全守在厢房门口,看着林守宴和自己嬷嬷玩球。他手脚笨,好几次都接不住球。还被球砸了脸,当场抱着头蹲下大哭。
徐福全忍笑,余光瞥见一抹玄色,连忙转身,“殿下醒了?”
祁镇没说话,看着下面的林守宴。只是被球砸哭,就惹得一群人上前又是拿糖,拿糕点,又是说笑话得哄。尤其是他那个嬷嬷,心疼得给他吹吹。
祁镇想起昨日看到的旁宗的那个傻子。明明傻了,傻得厉害。却还是王爷和王妃心尖的至宝。
若他父皇,母妃还在世……
徐福全道:“殿下,车架已经备好了。”
祁镇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年终行祭结束,他们该回去了。
“太子哥哥!”
林守宴看到了祁镇,朝他挥手,眼里还泛着泪,手里还握着咬了一口的糕。他朝他跑来,往他手上塞了一块。
“哥哥,这个好吃。”
徐福全想要上前阻拦。太子的饮食都是有严格的规定,要人试吃了,才能入口。可他看到太子殿下垂眸看着手里的糕,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哥哥,他们说这里有个地方许愿很灵,宴宴想去挂个愿牌。”
祁镇看了林守宴一眼。
他好像是第一次看清楚自己这个男妻。
长得很好看,白白净净的脸庞,亮晶晶的澄澈双眸,有着与京城男子不同的娴静婉约的氛围感,如菀菀生长的白蔷薇。
或许,在江南也难有他这样好看的人。
至于林守宴说的这个地方,祁镇知道。
据说很灵,但是有规矩。
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挂一次,否则所有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这个机会很珍贵,所以舍得用掉这个机会的人很少。
祁镇估计,也就这个傻子会在第一次来潜山寺,就把它用掉。
“徐福全,你陪他去一趟,别耽误回京。”
徐福全应了一声是,领着高兴起来的小傻子往愿牌的方向走。
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祁镇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点儿感触。也许,只有像林守宴这样的人,纯粹,赤诚,坦率,才能不被世俗束缚,能坦坦荡荡得面对心中所想,心中所念。
不必踌躇,
不必筹谋,
不必自耗,
一直明媚。
这样的人,在京城,在世间,是难言的珍贵,宛若此刻天边的太阳,明媚却不刺眼。却也同样遥不可及,活在祁镇触不到的地方。
突然,林守宴停下脚步,回过头,蹬蹬蹬得朝自己跑来。
好似一团温暖的光,跑到了跟前,将祁镇笼着。
“哥哥,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是病了吗?”
心口处有温暖的感觉荡漾开来。
祁镇看着他,“孤无事。”
“哦,那就好。”林守宴笑起来,“不过,宴宴还是挂一个保佑哥哥健健康康的愿牌好了。”
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
祁镇望着他,想说,你可知道那愿牌的珍贵?
林守宴又往祁镇手上塞了两块糕点,笑着转身,和徐福全一起走。
“宴宴不会写字怎么办呀?”
“老奴可以代笔。”
“啊!那不行!愿望被人看到就不灵光了!”
祁镇的目光追着他,一直等到看不见了,才低头咬了一口手上的糕。
好甜。
祁镇蹙眉。
这么甜,他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林守宴挂完愿牌,欢欢喜喜得和徐福全回去。
车马已经备好。
林守宴刚出来,祁镇身边的侍卫就上前,请他上祁镇的马车。
林守宴一喜。
这个好!
祁镇什么东西都是高配!
东宫里祁镇那个床铺,他就非常的惦记!
林守宴爬上祁镇的大马车。
马车很大,里面有软软香香的垫子,角落里还有装着瓜果点心的食盒。车厢里被暖过,和外面的温度完全不一样。
林守宴坐在车厢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系统分享,后知后觉,他这边任务进度完成大半了,系统工作重心转移了,这会子不在线。有事可以紧急呼叫。
林守宴撤回了分享欲。
他听到有人喊太子殿下,就从马车里钻出去,等祁镇和那人说完话了,祁镇看过来了,就朝他挥手。
兄弟!
来啊!
来坐大马车啊!
祁镇静静地看着他。
寒风里,他笑容灿烂,像个小太阳。白白净净的手,十指修长,指尖透着一点儿粉色。
身边的侍卫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都安排好了,驭车的马夫有些身手,马匹也选的最好的,小林公子不会有性命之忧。”
今晨,在廊下,有人向祁镇禀告。
五皇子意图在回京的路上,惊他的马,让他车毁人亡。
五皇子这般精心布局,祁镇岂有不入套的理?
以自己为饵,风险太大。
侍卫提议,用林守宴,用他的太子妃,将计就计。
祁镇同意了。
祁镇望着林守宴。
他这个太子妃,傻乎乎的,没有心眼,总是拿干净信任的眼睛看着他。甜甜的叫他太子哥哥。
他攥紧手心的玉佩。
训练有素的马匹,身怀武功的马夫。
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若是……
若林守宴有个万一,
他死了。
再没有人挟恩图报。
再没有人嘲笑他有男妻。
再没有人和他说,为他提前刨坑埋人。
再没有人为一块,不知他是否想要的玉佩,在冷风里,跑得踉跄。
无人高举胜利,唤他的名字,裹着惊人的颜色而来……
已经很少有人这样真心待他。
他明知真心,明知林守宴无辜,却要置他于危险之中……
祁镇这样想着,竟朝着林守宴迈出了一步。
身边的侍卫长眉头一皱。
他已经在这个男妻身上跌了一次,他该远离这个勾引了他的变数。
可脚步没有停下。
一步,
两步,
……
笔直得朝着林守宴走去。
侍卫长出声提醒,“殿下?”
祁镇听见了,甚至心里有声音告诉他。
该停下。
可身体诚实得走到了林守宴的面前。
林守宴疑惑得看着走到面前的祁镇,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太子哥哥?”
祁镇仰头看着他。
林守宴也看着他。
祁镇这个人因为人生境遇,死板无趣,冷漠无情得像个从不出错的机器人,对谁都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更别提从他的表情来判断,此刻的心情。
林守宴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他警惕了起来,甚至抱住了马屁股,“你不会是后悔了,想让宴宴下车吧?!太子哥哥,宴宴好喜欢这个马车,你别让我下去~宴宴,宴宴小屁屁还疼呢,需要软垫子。”
你一国太子,出尔反尔,这么小气,简直给太子界丢脸!
祁镇有些无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说着让人火起的话,眼睛却清凌凌的一点儿欲色都没有。
傻傻的。
林守宴继续劝说,继续努力,“太子哥哥,你这个马车那么大,塞一个小宴宴没问题的。实在不行,你可以坐在宴宴腿上!反正你前几日也压过,宴宴不嫌你重的!”他娇嫩的,受到蹂|躏的小屁股真的需要它!
撒娇卖巧,口无遮拦。
“太子哥哥?真的不行吗?真的不能和宴宴分享吗?”
却又惹人怜惜。
“不行的话……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又惹得人想笑。
祁镇伸出手,声音竟有几分柔和。
“林守宴,下来。”
林守宴如临大敌。
靠!
还真让他猜对了!
一整个贴到马屁股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祁镇刚刚柔和下来的脸,有些凝固。

第007章林守宴,你是不是装傻勾引孤?
林守宴差点被打。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下来了。
但祁镇松口,许他把车厢里的软垫拿走。
林守宴毫不客气地全都抱走,还不忘把祁镇拖着,上了自己的小马车。他打开自己的食盒,和祁镇分糕点吃。
祁镇一块,
他一块。
祁镇一块,
他一块。
分到后面……
单数!
林守宴顿了两秒,果断拿起最后一个,塞进嘴里消灭!
“怎么你多吃一块?”
林守宴把糕咽下去,掰着手指头数祁镇这一阵子欺负他的罪行。越说,眼神就控制不住得往祁镇那边的糕点瞟。
就这几块也舍不得给?
祁镇瞬间觉得,拽林守宴下马车,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当时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他本就对这些糕点无意,直接推给了他。
林守宴吃着糕点,心里想到,马上就要回东宫了。不管这二阶段什么时候落实,他的柔软大床铺,得先落实上。
“太子哥哥,宴宴回去以后能不能和你睡?”
“不能。”
他就知道不能!
“那太子哥哥把你的铺盖都给宴宴吧!宴宴不能和太子哥哥睡,睡太子哥哥睡过的床垫,盖太子哥哥盖过的被子,闻着太子哥哥的味道,也是一样的。”
祁镇好险被他的话给呛死。
惊疑未定得看着林守宴。
“你就算是个傻子……”也不该把这样的话,轻易说出口。
这和偷人亵裤,猥琐地闻味道的变态行径,有什么区别?
小傻子眨眨眼,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祁镇想把人丢出去。
他真是鬼迷心窍了,把人拉下来。
不知道他那辆马车走没走远。
“不给。”
林守宴失落,失落的表情就像一只小狗。
他就不明白了,一床铺盖罢了!
给了他,是会影响祁镇他登基的速度吗?
太狗了!
那么好的床,自己一个人睡!
林守宴有点憋闷。
祁镇瞥了他一眼。
不给还不高兴?
“浪|荡。”
林守宴:???

祁镇说不给,就不给。
说不同睡,就不同睡。
从古刹回来后,好像忘了他这个人,从没来看过。
徐福全倒是来过一次,神秘兮兮得给他递了个春|宫本。很贴心的用的是绘本,生怕傻子看不懂。
林守宴天天拿这个当乐子。
看了这个以后,林守宴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反应”过来,那天和太子殿下干的就是这个事情。
他故意指着图问嬷嬷。
嬷嬷给他梳头的手一抖,差点梳子落地,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两人在寺庙圆房了?
难怪小公子总说屁股疼。
嬷嬷转念一想,都圆房了,怎么这几日不见太子殿下踪影?莫非……
没伺候好?
嬷嬷当机立断,让林守宴好好学,并且打消以下犯上的念头。
她老脸也不要了,尽心尽力地伺候小主子看图。
这反倒给林守宴整不会了。
他就是装一装,演一演,又不是真的看不懂。
和一个类似于自己长辈的异性讨论这个,也太过于魔幻了。
祁镇可真是不干人事,明明是他技术差!
林守宴给系统发送留言,请他看到消息以后给祁镇发点教育资源。
这苦他不能一个人吃。
刚留完言,外头的下人就跑了进来,欣喜若狂,“太子妃,夫人和老爷进京来看你了!”
小傻子立马站起来!
“真哒?”
实际上,林守宴慌得一批。
要是进来乌泱泱一堆人,他哪知道哪个是他爹娘?
林守宴转念一想,问:“阿娘有没有带表哥?”
他急需一个出轨对象。
嬷嬷笑道:“太子妃只有表弟,哪来的表哥?”
表弟也成。
“表弟会来吗?”
“应当不会,成儿少爷都不会走呢。”
“……”
那他不用来了。
好在,到那一天,来的不是一堆人,林家的老爷夫人走在最前面。林守宴很鸡贼得不等对方靠近,就大喊一声,“阿娘!”
夫人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祁镇顺着小跑过去的林守宴的身影看过去。
林夫人长得很漂亮,气度不凡,像一株兰花草。林老爷长得也很好。难怪能生出林守宴这样漂亮的孩子。
只是……
看夫人这个长相,不像是会说出“牢牢抱住太子殿下的第三条腿”这种话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因为是在东宫,林夫人和林老爷不敢有什么动作。林夫人只摸了摸林守宴的小脑袋,就和自己的夫君一起,向祁镇行礼。
他们此番进京,除了看林守宴以外,还需向上级述职,不能多待。林老爷倒是和太子单独待了一会儿。
林守宴怀疑,两个搞事业的灵魂碰撞,可能擦出了谋权篡位的火花。
不然林老爷走的时候,眼睛里盖不住的崇拜是咋回事?
要走的时候,小傻子特别舍不得,嘴巴撅得都快要哭了。林夫人只好拉着他的手宽慰,让他多听太子哥哥的话。
小傻子点头。
“宴宴都听阿娘的。”
“太子殿下很厉害,仪表堂堂,人中龙凤。宴宴也要多和太子殿下学习,旁的人一概不要亲近,知道吗?”
“知道,太子哥哥很厉害。”
林夫人瞥了一眼太子,压低声音,“你和太子殿下已有夫妻之实,就多学一些,讨太子殿下欢心,明白吗?”
“……”
嬷嬷居然把这事告诉他娘!
这得多丢脸?
明明是祁镇技术差!做|爱,跟泄愤一样!
为什么学习的人是他林守宴?
祁镇恨不得按下紧急按钮,让系统立马给祁镇打包10个T!
他疯狂给系统留言,请他看到务必发过去!
林守宴咬牙,眼珠子一转,头上冒出小恶魔的犄角。
“阿娘,我知道啦。我跟你说哦!太子殿下的雀雀才是最厉害的呢!”
林夫人一愣。
“太子殿下养鸟了?什么品种的?鹦鹉还是黄鹂?”
“是……呜呜呜!”
祁镇立马伸手捂住了林守宴的嘴,耳廓红了。
想打人。
林夫人和林老爷立马明白怎么回事,忙不迭告辞。出去之前,林夫人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回头看了一眼。
太子殿下捏着她儿子的鼻子,阴着脸训斥。
她儿子攥着太子的袖子,“就是厉害嘛,宴宴哪里说错了?太子哥哥你别捏宴宴的鼻子了……痛痛。太子哥哥这样,宴宴就要成上面痛,下面也痛的小残废了。”
林夫人赶紧收回视线。
她这个儿子是彻底傻了。
天底下除了父母,还能有第二个人忍受她这个傻儿子?
太子殿下好像…
还挺菩萨心肠的。
祁镇气得恨不得把林守宴的鼻子给捏下来!
那日因为林守宴和他都不在马车上,所以,即便马车被撞得稀碎。五皇子也不过是得了一个象征性的禁足的惩罚。和原有的设想相差甚远。
祁镇不止一次后悔,这么个气人又变态又口无遮拦的小东西,他拽下来干嘛?
可当他路过西苑,远远看到林守宴和下人玩得高兴的样子,又觉得把他拽下来很好。
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的不同。明知道不可以,还是难以控制的对他心软。
他心理阴暗的滴墨汁。
怀疑道:“林守宴,你是不是装傻勾引孤?”

第008章林守宴,孤给你写和离书,你走吧
林守宴慌了一小下,但他的职业素养和临场应变能力,让他迅速摆出委屈脸。
“没有啊,太子哥哥……宴宴只是想让太子哥哥松手!鼻子疼!”
祁镇松手。
林守宴鼻子红了。白净的脸蛋上,小小的红鼻头,更显他俏皮可爱,让人想要再捏捏,再欺负欺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祁镇一怔,脸黑。
“从今日起,禁足西苑。”
“啊?”
这不行啊!
他还得找人出轨呢!
满院子都是丫鬟婢女太监的,他怎么出轨?
当1吗?
“太子哥哥,不要啊!”
祁镇冷酷,面无表情。
小傻子一脸沉痛,“太子哥哥换个惩罚可以吗?你要是生气,不满意,就狠狠得践踏我!但是不要禁宴宴的足!”
祁镇表情碎裂。
面上青青紫紫黑黑绿绿,很是精彩。
“这些词你从哪里学的?”
小傻子委委屈屈,被祁镇的脸色吓得战战兢兢,“太子哥哥不是叫人送了绘本吗?他们教我的……我还给哥哥画了一个呢!”
小傻子从衣服里掏出来一张纸。
一打开。
上面一只鸟。
墨迹很重,应该是嫌弃一开始画小了,就用毛笔一遍一遍得往大描,描了一圈又一圈。
以至于,不管是鸟的形状还是大小,都很惊人。
祁镇拿着画的手都在颤抖。
画就画了,还贴身带着……
祁镇咬牙切齿,“什么绘本?”
小傻子把祸害上交。
祁镇的脸特臭!
罚了自作主张的徐福全。
禁了口无遮拦的小傻子的足。
当晚,祁镇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林守宴,
美得惊人的林守宴。
乖乖的,软软的,可怜又可爱的哭吟着。
林守宴只是摩挲了一下他的小腿,他就蜷起了自己的脚尖,抖着身子,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梦中的他不满足于此,开口命令他,“说话。”
林守宴含泪喊了他一声,“哥哥。”
祁镇在这一瞬间从梦中惊醒。
外面天光大亮。
祁镇面色阴沉,起来后,断了西苑的零嘴,还请了最严格的教规矩的先生去了西苑。

林守宴的规矩学得很艰难。
艰难到几乎每天都要挨打。
这不是装的,不是演的,实在是繁文缛节太多。再加上他太子妃的身份,礼仪就更复杂了!有的地方他要和男子一样行礼,有的地方他又要依据太子妃的身份行礼。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可是小傻子的人设是不会写字。
他真的记不住!
所以他经常挨板子。
祁镇有一天踱到西苑附近,听到小傻子的哀嚎,“嬷嬷!肿了!肿了!宴宴不能拿筷子吃饭了!宴宴要饿死了!”
祁镇蹙眉,他不曾让先生如此严苛。
他给徐福全递了一个眼神,徐福全以太子查问规矩学习进度为借口,看了看小傻子的手,是有点肿,但并不影响吃饭。嚎得倒是响亮。
徐福全把实话说了,“打得不重,就是太子妃似乎格外的怕疼。”
祁镇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等到晚间天色沉下来,祁镇忽然说:“街上是不是有灯会?”
“是了,今日腊八。”
“套个车,叫上林守宴。”
徐福全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这是要带太子妃出去玩。
林守宴很兴奋。
他还没亲眼看过古时候的灯会。而且,能出去,就意味着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人。他可以趁乱跑掉,然后随便拉一个顺眼的睡一觉。
任务就能完成了!
所以他特别高兴,眼睛里都闪星星,一会儿问祁镇这个是什么,一会儿问祁镇那边能不能去?挤不过去,还生气,问祁镇能不能骑马来玩?
祁镇说:“长街不可纵马。你规矩怎么学的?”
小傻子只好作罢。
人潮拥挤,街道喧嚣。
祁镇本来和他肩并肩,看他乱窜,怕这个傻子走丢了,就攥住了他的手。
“老实些。”
小傻子老实了一点点,但还是东张西望得兴奋,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好玩。直到,看到了卖零嘴儿的。
祁镇断他零嘴好几日了。
林守宴苦零嘴久矣。
他没钱。
只能期期艾艾得看着祁镇,“哥哥……”
祁镇掏了钱,买了一份。
结果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林守宴没吃过的东西,他都想吃一遍。
祁镇倒也不在乎那点钱,主要是,今日临时兴起出来的,想带他玩一玩。怕惊动人,面具都戴上了,带的人自然也不多。
眼下身后两个人的手都占满了,小傻子还要买。
“不许买了。”
“可是……我想尝尝。”
“下次。”
“……”
没有下次了。
小傻子鼓起勇气,讨价还价,“那最后,要个糖葫芦。”
祁镇看了他一眼,掏钱买了一串递给他。没有被面具掩住的下半张脸,立马绽放出笑容,欣喜万分的接过糖葫芦,忍耐得吞了一口口水,先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
“哥哥,你先吃。”
祁镇还没说话,小傻子就把糖葫芦收走了。
“不对不对,要宴宴先吃,万一有毒,太子哥哥吃了怎么办?”
说完自己咬了一个。
祁镇眸色沉沉地看着他。
小傻子吃了一个,才把糖葫芦递到祁镇唇边,“哥哥,吃。”
祁镇抬手。
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才缓缓触上他的唇。
很软。
祁镇拭去他嘴角沾上的糖霜。
“林守宴,回去以后,孤给你写和离书。你走吧,别让孤再看到你。”
这话根本没过祁镇脑子,说完了,祁镇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面色有点沉。
林守宴震惊。
这咋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的。
“为什么?是因为太子哥哥不吃糖葫芦吗?太子哥哥,你又生气了吗?宴宴有好好学规矩啊……”
“没有为什么。”
祁镇往前走,还松开了他的手。
小傻子赶紧跟上,“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总要给宴宴一个理由吧?哥哥是嫌弃宴宴吃得多了?那这些宴宴都不要了,不要了……”
小傻子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丢。
祁镇回头,低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林守宴。”
林守宴赶紧把丢在地上的都捡起来,交给了身后的随从,由他们去丢掉。
小傻子可怜兮兮的,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看起来快要哭了。
祁镇有点烦躁。
平直抿起的嘴角昭示着不悦的情绪。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常常十天半个月都不见我一回。原来是早就腻烦宴宴了是吗?可是,在山里的那一天,哥哥你也是和宴宴有了夫妻之实的。”
祁镇皱眉,正要开口。
林守宴忽然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
祁镇一时哑然失声。
“哥哥……你是不想对宴宴负责是吗?怕宴宴缠着你……宴宴不会的,让哥哥不高兴的事情,宴宴不会做的……”
祁镇深深呼吸着,闭了闭眼。
“掉一滴眼泪,你今天就站在这哭好再回去。”
林守宴心里一喜。
那敢情好啊!
正中下怀!
一滴泪立马掉下来。
祁镇握拳,转身毫无留恋得离开。
不过迈出三步,又回过头。
额角和脖颈上都崩起了青筋,看起来像是要杀人,可怖得很。
林守宴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在飙泪。
哭得厉害,却没有声响。
一团火左左右右得出不来,反倒是在心脏的位置形成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感。
祁镇几乎咬牙切齿,“林守宴,放你走,是为你好。”
小傻子抬眸,眼睛都哭红了,下半张脸也都是湿的。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被面具盖着的上半张脸是个什么熊样。
“哥哥,你走吧,宴宴哭好了再回去。”

第009章笨笨的小宝贝也很可爱
祁镇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觉得头疼。
他该拿这个傻子怎么办?
他将林守宴拉到无人的巷子里,摘了他的面具。
果然,哭得很惨。
祁镇不忍直视。
面上罕见得露出柔和,“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害不害臊?”
小傻子努嘴,“阿娘说我现在连八岁孩子的智商都没有,不是大男人,是小朋友。”
祁镇噎住。
林夫人是会教育傻子的。
祁镇不忍直视他,“给你买零嘴,别哭了。”
祁镇往他的小锦袋子里,放了一把钱,“拿着买糖吃。”
林守宴不是很想要,但是小傻子得想。
小傻子立马破涕为笑,掂掂袋子,好多钱!
面具一戴,他就兴冲冲得往外面走。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祁镇赶紧跟上,看他买了蜜饯,又买了糖糕。
那糖糕大概很好吃,他买了好些,吃了一半又珍而重之的包好。
祁镇看他,“吃饱了?”
小傻子摇头,“回去给海棠吃。”
祁镇微微蹙眉,海棠这个丫鬟,他有点印象。长得漂亮,又会干事。据说之前林夫人有意让她做林守宴的通房。
小傻子刚要往前走。
祁镇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拉回来,“在这吃,吃完了再走。不许往回捎。”
“为什么?”
“你拿孤的钱,讨好别的女人,倒是长本事。”
“……”
都要和离了,还管这?
林守宴暗暗翻个白眼,老老实实把糖糕打开,慢吞吞得吃糖糕。
祁镇看他吃东西,看得出神。樱红的小嘴巴,张开,抿下,时不时小舌头也会伸出来,舔走唇瓣上的糖霜。
祁镇想,即便林守宴是个傻子,有林老爷和林夫人在,自会帮他安排的妥妥当当。而且,林守宴挺会疼人,估计夫妻生活会过得很好。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有够刺耳,锥心。
祁镇抬手,摘下他的面具,将他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
放他走?
不放他走?
小傻子抬眸,眼神干干净净,“太子哥哥是想吃吗?”
祁镇摇头,手在他的耳朵上摩挲了一下,小傻子敏感得哆嗦了一下,嗔怪地瞪他一眼。
祁镇觉得有趣,又在他鼻尖上点了点。
他终于清楚地认识到——
他动心了。
在这个他连自己都无法保全的时局下,他有了一个为世人所不容,为自己所不能克制的,喜欢的人。
他该怎么待他?
推走?
和离?
可小傻子刚才的眼泪,每一滴都让他节节败退。
他怎么这么会哭?
专门往人心坎上哭。
祁镇想目不斜视地继续看着自己的目标,却又偏偏舍不下这个傻子。
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谁更傻些。
或许他可以小小的放纵一下,紧绷这么多年,难道连个可心的人,都不能留在身边,要推走,看他高高兴兴傻傻呼呼得哄别人?
他是太子,
他是太子妃。
他们喝过合卺酒,拜过堂,洞过房,
他们,
合乎礼法,
理所应当,
天经地义。
祁镇问他,“不想签和离书?”
林守宴摇头。
祁镇慢慢握紧林守宴的手,神情也变得温柔。
那就这样吧。
好在,这是个傻子,只要用糖,用点心就能哄在身边。
他单纯干净的眼睛,就不会看别人。
他的关切问候,也不会被旁人捡了去。
林守宴不知道祁镇这一会儿经历了怎么样的思绪风暴,只知道自己这会子还未出轨,还是舔着他点,便笑眯眯得说。
“这个糖糕好好吃!太子哥哥真好!真大方!等宴宴老了,宴宴还要和太子哥哥出来逛街!”
“那到时候,孤可能要套个车,满大街的贴寻人启事。”
“为什么?”
“因为宴宴是个傻瓜。”
小傻子眉毛皱得快打结,拳头往祁镇身上招呼,“宴宴聪明不回来了!你快说,笨笨的小宝贝也很可爱!说啊!你快说啊!”
祁镇眉尖微蹙,攥住他的手。
声音沉沉,“放肆。”
小傻子立马怂了。
不得不说,男主攻就是男主攻,脸一沉,声儿一低,比教导主任吓人好几倍。
祁镇将他的小拳头打开,把他的手包裹在掌心,声音没有起伏,表情也没有变化。
但是他说:“笨笨的小宝贝也很可爱。”
林守宴愣在原地。
心潮汹涌澎拜,呼吸有点急,心跳有点快。
MMP
祁镇这个颜值,他就很吃了!他还撩拨人!
林守宴真的是受不了了!
他真的很想把祁镇一口给吃了!
这轨明天再出吧!
先把祁镇吃了!
林守宴上前一步,仰头,亲在祁镇唇上,“谢谢哥哥。”

“砰!”
房间里的凳子被撞倒。
祁镇搂着小傻子一边亲,一边往里走,根本顾不上倒地的凳子。
祁镇的吻很凶,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好像是要从他身上讨回点什么一般。
小傻子气喘吁吁,“太子哥哥,你咬我,好疼。”
怀里的人柔软温热,带着清淡好闻的甜香。
祁镇的指腹在林守宴的唇瓣上擦过,又慢慢擦回来。带起的电流,一路火花带闪电,电得小傻子一个激灵,差点回吻过去。
玛德!
祁镇好欲!
是祁镇勾引他又一次抬头主动的!
祁镇低头亲了下来。
亲得人呜呜咽咽,哼哼唧唧得求饶轻一点。
祁镇松开他,除了耳朵红一点儿,嘴巴红红的,别的地方看不出一点异样。反观林守宴,抓着祁镇的衣襟,喘着气,红着脸,眼睛雾蒙蒙的,全靠祁镇搂着,才没往下跌。
祁镇的学习能力,真的是突飞猛进,光是亲亲就让人脸红心跳腿软。
极品就是极品。
和他搭过吻戏的男女演员都是垃圾!
赚大了,这波穿书不亏。
祁镇将他放在椅子上,垂着眼眸看他。
越看越觉得确实没有必要压抑自己。
“孤还有公务处理,你晚上歇在这。老实些,别再勾引孤。”
林守宴懒得和他辩论谁更像勾引,老老实实点头,趴在窗户下面的桌子上,自娱自乐了一会儿。然后去洗漱,爬上了柔软的大床。
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洗漱好的祁镇才过来。
他站在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屋里的蜡烛熄灭了。
林守宴昏昏欲睡,忽然听到祁镇问他,“怎么不脱衣服了?”
林守宴一个激灵。
吓醒了。

第010章哥哥,廉耻是什么啊?
夜里总是发|情的好时候,更何况,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此生第一次心动。他都已经想通了,要把人留在身边。
他们合乎礼法,祁镇自然不必自苦。
祁镇进来时,林守宴没有动作。
等了一会儿,林守宴还是没有动作。
祁镇想,他之前那么熟练,这会儿怎么还不来勾引孤?
林守宴都快要睡着了。
祁镇才后知后觉。
林守宴是个傻子,
是个不懂情爱的傻子。
祁镇觉得自己之前怀疑他勾引,
真的是蠢透了。
祁镇转眸,发现他穿着衣服。
“怎么不脱衣服了?”
小傻子立马惊醒般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宴宴还没想睡觉呢。”然后利索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躺得离自己“八丈远”。
“不冷?”
中间都漏风。
“……”
冷!
林守宴立马滚到了祁镇的身边。
果然,从前装的傻,都是要还的。
“太子哥哥,你这个床铺好舒服。”
祁镇表情微妙,明白了点什么,“喜欢孤的床铺?”
“嗯……”身上回暖了之后,林守宴就有点昏昏欲睡,“又软又香,谁不喜欢。”
祁镇有点气闷,“你真的是……欠收拾。”
林守宴抬抬眼皮,昏沉的大脑有点过载,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欠收拾了。他把祁镇的腰一抱,非常顺从地贴贴。
“太子哥哥打算怎么教训我?是要打屁|股吗?打屁|股可以,但是不能赶我出去。”
祁镇无奈,在黑夜里,表情有点复杂。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太子妃丢人,也觉得自己丢人。竟然喜欢这种惦记他床铺,不惦记他人的傻子。
祁镇侧身,在他饱满的小屁|股上泄愤似地狠|掐了两把,手感很好,和那晚上一样。
林守宴嚎了一声,睡意退散大半,“太子哥哥,你干嘛?”
祁镇闭上眼,冷酷,“睡吧。”
林守宴闭了闭眼,还是觉得不安心,“哥哥,你能不能把手拿开?哥哥你这样,我很难睡着。”
太有危机感了。
怕再被掐醒。
祁镇睁开眼,和他对视,说,“浪|荡。”
林守宴:“???”
很快他就意识到祁镇误会了。
林守宴心说,要不是你亲完我,把我放置一边不管了,这会子能更|浪|荡。
“明日,孤叫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以后,没有孤陪着,不要出这个院子。”
禁足的地方从西苑换这个院啦?
“那哥哥能不能也不要出去?”
“为什么?”
“太子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聪明,这么厉害,出去肯定会被人看上!抢走了可怎么办?谁给宴宴买糖吃?”
“孤出去一趟,就能叫人看上,抢走了?”
林守宴很认真的点头。
那可不!
书里面,想爬你床的,没有一个旅,也有一个连。
“阿娘说,太子哥哥以后会有好多漂亮娘子,叫我不要同你闹。宴宴不要听。太子哥哥既然要宴宴不出门,那太子哥哥也不能出去。这样才公平!当然,太子哥哥也不能看别的漂亮姑娘,宴宴又不比他们差。”
祁镇觉得有趣,低笑了两声。
确实不差,但祁镇偏要问,“哪里不差?你这小身板和女子如何能比?”
祁镇这张脸可以称得上是帅得惨绝人寰,再加上他笑着同自己说话,林守宴心里消失的想法,又回来了。
想吃他!
“他们不就是上头比宴宴多二两吗?宴宴下面比她们多二两,扯平了!”
祁镇语塞,“闭嘴吧。”
林守宴不。
他搂上了祁镇的脖子,面上装得纯良无害,坏心思确实实打实的。
“那太子哥哥看看?看看宴宴有没有二两。不过,要交换,宴宴想抱太子哥哥第三|条腿很久了。腿腿在哪儿呢?给宴宴看看吧~”
祁镇负气一般,又掐了他一下。
“以后,不许在白天,在房间之外的地方和孤说这种话!”
一字一顿,强装镇定。
面上若无其事,熨帖在林守宴肌肤上的掌心却烫得厉害,嘶哑的声音,更是将他辛辛苦苦的忍耐出卖的一干二净。
“哦……”小傻子缩了缩脖子,状似有点害怕,实则仗着祁镇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将他怎么,得寸进尺,“那现在是能说的吧?”
“……”
小傻子小心翼翼地问:“换不换啊?”
祁镇气结,“不换!”
“为什么啊?哥哥你不愿意和我换,是已经有瞧上的娘子了吗?莫非…她不止二两?所以你不需要宴宴了?”
祁镇阖着眼,尽量想要冷静,却还是没能做到。
“需要。”
他有些急切地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孤现在就需要你自己抱着腿。”
林守宴被震慑住了,他控制不住得望着祁镇,心里有点隐秘的期待和兴奋感。
祁镇俯身,咬了一下他的唇。
声音性感撩人的要命。
“抱稳。”

林守宴怀疑系统给祁镇发的得有30个T!
他感觉自己被一整个抛|起,隔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悠悠的落到了地面。意识渐渐回笼,祁镇捂着他的嘴巴,红着眼睛命令他小声点,别说了。问他知不知羞,有没有廉耻?
这事儿林守宴哪控制得住?
但他也不能平白就被扣了个帽子,明明祁镇也很沉|沦。
他就问:“哥哥,廉耻是什么啊?”
傻子,绝杀!
祁镇沉默了。
捂不住小傻子的声音,就用嘴|巴堵。
到最后,床没法睡,连夜换了铺盖。
林守宴第二天醒的时候,祁镇在换衣服。
一身青衣,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好帅,真的。
祁镇见他目光看过来,说道:“孤吩咐了他们午后搬东西。”
林守宴一怔。
他不能搬过来住。
这个院子出入的都是祁镇的心腹,那些人哪有胆子和他出这个轨。
“宴宴不搬。”
“为何?”
“太子哥哥欺负人,宴宴不要理你。”
徐福全在边上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的东西。他连忙望向太子。太子只是淡淡回绝,“必须搬。”
“太子哥哥不讲理!”
“和傻子讲什么理?”
“……”
再一次在傻子这个身份上吃亏了!
可恶!
徐福全忍笑,看着小太子妃气哼哼地翻了个身,背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大了,扯着哪儿了,“嘶”了一声。
他们太子上前,俯身,“疼?”
小傻子哼哼唧唧念叨他欺负人,不肯给太子看。太子也没强求,起身让房里伺候的丫鬟今日为小傻子多添两件衣服,出门前,低声吩咐。
“林守宴身边那个叫海棠的,不必跟着一起过来。”
徐福全欠身,“是。”

第011章从前我拿傻子的身份当盾牌,现在傻子的身份禁锢我
林守宴被迫搬到了祁镇住的院子里。
搬进去的前一秒,他还在讨价还价。教规矩的先生能不能不搬?
祁镇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能。”
林守宴气结,再加上屁股又痛又麻,躲了祁镇两三天不肯理。
临近年关,祁镇事忙,出入东宫的人也越来越多。每次要来什么大人物了,徐福全就会拉着他藏起来。
因此祁镇是在第三天才意识到,小傻子在躲他。便在回宫的路上买了酒楼的糕点,还带了个木头小鹰。
结果一回宫,就看到小傻子和别人玩得正高兴。
那个人是尚书府的公子,长得好看,周身气度更是没得说。
小傻子似乎很喜欢人家,把自己装宝贝的箱子都搬了出来,笑容满面地和人家玩,还往人家身上贴。
祁镇的脸沉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透着冷冽的气息。
周续冬见他回来,笑着起身,先行礼,方道:“殿下,之前一直没发现,你这个太子妃,还是个小宝贝,也太逗人了。”
祁镇“嗯”了一声。
他和这位小公子交情不错,徐福全才没拦着。
祁镇走到小傻子面前,给他递了帕子,让他擦手,又把手里的食盒塞给他,“去玩吧。”
林守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周续冬。
多好的出轨对象啊!
出不了轨,带他出门也好啊!
周续冬忍笑,“我下回再来看你!”
小傻子喜笑颜开,抱着食盒和嬷嬷一起走了。
周续冬笑道:“殿下,他真的好可爱。”
祁镇面无表情,“有事?”
周续冬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殿下托我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确实是有这么个男人,和皇帝陛下有染,还和五皇子有一腿。”
祁镇接过,一目十行得看完,收起了信。
周续冬和祁镇又聊了一会儿政事。
话题兜兜转转得又回到了小傻子的身上,周续冬问祁镇,有没有带小傻子出去玩一玩?他在京城玩得熟,祁镇若没时间,他可以带林守宴出去玩。
“方才,太子妃说,在东宫都快憋坏了。”
祁镇微垂着眼眸,“他前阵子受了伤,不宜出门。”
受伤?
受什么伤?
周续冬嘿嘿一笑,轻咳一声,“太子妃说,他好可怜好可怜。嘴巴破了,都还要给殿下暖被窝。”
祁镇端起茶的手一僵,但很快稳下来,“你听他胡说。”
“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他真的太可爱了!以前还以为空有一副好皮囊,现在觉得,竟是我目光短浅。我还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呢!”
很好,第三遍了。
祁镇眸色有点沉。
周续冬告辞的时候,小傻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趴在门框上,期期艾艾地,“哥哥要走了吗?”
周续冬爽朗一笑,“下次来看你!”
“好!”
周续冬躬身行礼,“殿下,我先告辞了。”
祁镇“嗯”了一声,面若寒霜。
他转身。
小傻子拿着小鹰跑到跟前,“太子哥哥,这个小鹰好好玩!谢谢太子哥哥!”
往日听在耳朵里又甜又软的称呼,现在只觉得刺耳。
“谁都是你哥哥?”
小傻子一怔。
祁镇面色很冷,凶巴巴的。
“再叫别人哥哥,你就没有小鹰了。”
小傻子连忙把小鹰捂好,觉得他哥语气好严肃,大概是在生气的边缘,或者是已经生气了。
他靠近,拽拽祁镇的衣服。
“太子哥哥,你别生气。宴宴以后不这么叫旁人了……”他抬头,“宴宴嘴巴给你咬……宴宴刚吃过糕,是甜的。”
祁镇眸色沉沉的盯着他。
水润润的红色嘴唇沾着一点糕屑,澄澈干净的眼睛里映着他黑沉的脸。
“你就这么和孤道歉?”
“嗯……宴宴不会喊疼的,但是哥哥要轻一点。”
祁镇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那双柔软的唇瓣上。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傻子能否回应他的心意是次要的。
当下,他若不主动点,不教着点。恐怕这个小宝贝,就要被更多人发现,那些人就会和他一般的,想要私藏。
祁镇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不懂情爱倒无妨。
但林守宴需要知道,哪些事情该和他做,哪些话只能和他说。
得教。
徐福全有脸色得退下了,退下之前,内心感慨了一句。
不愧是傻子!
胆子真大!
掩上门的前一秒,他看到他们的太子殿下抬起了另一只手。那只握过剑,搭过弓,杀过人的手。
现在强势温柔得扣在了林守宴的后脑勺上,迫下了一个吻。
徐福全心道。
这位太子妃,恐怕是要名副其实了。

林守宴解锁了对祁镇的一个新认知。
禁欲系,也可以野蛮至极。
他身体的反应都快要跟不上他凶神恶煞的速|度和力|道。被撞进床里头,然后再被挖出来。身体的感官,侵|蚀着他的所有神经,只刻下一个“爽”字。
林守宴觉得自己回去以后,可能要孤寡一辈子了。
祁镇真的是一己之力,拉高男友标准。
他太辛苦,祁镇恩准,今天可以不学规矩。
林守宴累得要死,争取,“我觉得,年前都不用学。”
祁镇说:“想得美。”
于是,第二天林守宴还得跟着先生学规矩。
宫中的规矩其实差不多都要学完了。现在要学什么场合用什么样的礼仪。比如一些重大的场合,要行大礼,跪拜的那种。一些日常的情况,就会随便些。
板着脸的先生教完,顿了顿,说:“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是夫妻关系,在外人在的时候,也需按照礼制行礼。”
林守宴麻木得点点头。
系统冒了出来,【你还没结束啊?】
林守宴欲哭无泪,“我好不容易看到个带把的,他不来了!”
【别慌。马上除夕夜宴,你肯定会进宫的】
进宫就能遇到很多人。
【你要的东西,我发给祁镇了,他今晚就能梦到】
“嗯?你之前没发?”
【没】
没发都能把他搞得半身不遂?
“撤回行吗?”
【暂未开发该功能】
“……”
“殿下。”先生厉声,“不要走神。”
林守宴回神。
“方才教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林守宴给先生演示了一遍。
先生颔首,轻咳一声,面容变得不自然起来,“那么接下来,老夫就要教你,无人时的礼节了。”
林守宴长叹一口气。
心想,回去以后一定要接好几部古装,不能浪费了现在学的礼仪仪态!
但是,他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太子妃给太子布菜,行礼,添衣,研墨,他都知道,也挺正常。
进门看到太子要先给一个拥抱,有条件亲吻也可,是什么东西?!
收了太子殿下的东西,道谢是真的,要亲一下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守宴大喊,“系统,你快看呐!这人把人当傻子!”
系统泼冷水:【你现在就是个傻子】
林守宴气笑。
从前我拿傻子的身份当盾牌。
现在傻子的身份禁锢我。

第012章展示学习成果
先生巴拉巴拉教了好多。
什么私房话不能往外说,什么妃子最要紧的是诞下子嗣,他不能,就更应该撅起小|屁|股,尽心尽力一点儿……
先生脸都说红了。
他也不想这样,可太子殿下交待了。且,根据他这几日的教学得出的经验来看,不说明白点,这个太子妃他不明白啊!
饶是林守宴脸皮厚,也听红了脸。
迫不及待想结束,一再说自己听懂了。先生却不信,要他磕磕巴巴,当戒律一样背诵出来才算完。
他一个大老爷们,被摁头听了两个多时辰!
林守宴能吃这亏?
不得给祁镇展示一下学习成果?
因此,从外面回来的祁镇一进屋,小傻子就扑到怀里,木马一口亲在了嘴上。
祁镇都没反应过来。
“太子哥哥,你回来啦?累不累?小厨房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太子哥哥是先吃晚饭,还是先吃宴宴?”
祁镇:“……”
徐福全低下了头。
门口的丫鬟红了脸。
祁镇差点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太子妃给丢出去。训诫的话,就在嘴边。他猛然想起昨日提点了先生的事。
他让先生教教小傻子“妻以夫为纲”的道理,大概是先生用力过猛了,有了这么个效果。
倒也,不让人讨厌。
祁镇脸有点热。
他不想让他的属下们觉得他是一个耽于美色,色令智昏的主君,不欲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
无奈,忍了。
他把今日带的小玩具塞给林守宴,打发他。
又吩咐道:“上菜吧。”
话音刚落。
小傻子吧唧一口亲在脸上,“哥哥!你送我的这个我好喜欢!”
祁镇:“……”
“谢谢哥哥!谢谢哥哥!哥哥亲亲!”
祁镇忍无可忍,把刚塞给他的玩具没收,并且警告,接下来好几天都不会再有新玩具,也没有新糕点,教规矩的先生也给送走了。
不用学规矩。
林守宴做梦都要笑醒。
但碍于小傻子的人设,没了玩具糕点,只能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得扒饭,食不下咽。等吃完以后,失魂落魄得瘫在窗户下边的软榻上玩手手。
丫鬟和太监都守在外间。
林守宴正消磨时间,手心里忽然被塞了一匹小马,就是祁镇刚带回来的那个小玩具!
林守宴一愣,拿着小马,看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祁镇。
脸上缓缓打了一个问号。
“先生没有告诉你,要在无人的时候,才能同孤亲近?”
小傻子坐起来,手里捏着小马。
祁镇:“孤知道你想亲近孤,但祖宗礼法不可废。你虽为男子,但也是孤的太子妃,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吗?”
祁镇一噎。
这直球打得他如何应对。
若是一般人,说不喜欢,兴许不会当真,又或者能够品出这是一句谎言,自己能知晓分寸。
可林守宴是个傻的。
他会当真。
祁镇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的唇上,又折回去望进他的眼睛里。深邃好看的眸子,很勾引人。
“孤没这么说过。”
小傻子喜笑颜开,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小声,“谢谢哥哥。”
祁镇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在他漂亮的小脸上扫过。他生得漂亮,白白嫩嫩的,一双带着湿气的眼睛,干干净净。
祁镇弯腰将他抱起来。
林守宴猝不及防,手里的小马落在了软榻上。
“太子哥哥?”
祁镇语速平缓,声线醇厚。
“孤用完饭了。”
先吃饭,再吃宴宴。
林守宴腾得一下子红了脸,心跳陡快。

当晚,祁镇睡着以后,脑海里梦到了各种各样的姿势才艺。
等到第二天醒来,他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好半晌,侧身,大拇指和食指环成一个圈,在睡着的林守宴嘴巴上比了一下。
好像……
吃不进。

林守宴是被嬷嬷叫醒的。
他之前就有和嬷嬷说,太子起来练剑一定要喊他起来,他要看一眼。
太帅了,
还看一眼少一眼,
林守宴没法不看。
他就披个大氅,坐在窗台下面的软榻上,把窗户开一小小条缝,从窗户缝里看祁镇练剑。祁镇总是这样严于律己,恪守宫规。估计所有的放纵都撒在他这儿了。
林守宴看祁镇快练完了,摸回床上,睡个回笼觉再起来。
祁镇练好剑进来,用帕子擦了擦汗,将目光投向床上,然后弯腰捡了昨晚掉落的小马,上前塞进了林守宴的手心里,才出门离开。
林守宴睡得昏昏沉沉,恍惚间听到一声,“小美人儿?”
然后是徐福全惊慌的声音,“周公子,你可不能这么叫。”
“怎么不能了?林守宴生得不好看?你们不敢,可不意味着本公子也不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也想这么叫!”
“周公子这就是诛心了。”
“不会还睡着呢吧?殿下托我带了品香楼的烧鸡……”
后面声音有点乱。
林守宴没听清,迷迷糊糊爬起来,换好衣服,往外跑。
“周公子!”
周续冬笑道:“怎么不叫哥哥了?”
“太子哥哥不让。”
周续冬又笑,把烧鸡抛给下人,“太子殿下今日有事,叫我来陪陪你,不许你到处乱跑。”
林守宴微微蹙眉。
莫非祁镇有什么动作?
不然怎么会特地找个人看着他?
林守宴戳戳系统。
系统给了肯定的答复。
祁镇对五皇子出手了。
祁镇把五皇子玩皇帝的男人的事情捅出去了。这会子,大殿上,皇上气得从龙椅上下来,踹了五皇子一脚。
林守宴暗暗鼓掌。
太精彩了。
林守宴本以为有了这么一出,祁镇今日会回来的很晚,谁知道竟比以往都要早。午饭前就回来了,还一起用了饭。
周续冬:“他今日很乖,没有乱跑,也不曾出屋。我来的时候他都还没起。我教他写字,他也懒懒的,好像没精神的样子。”
祁镇嘴角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很快就消失了。
林守宴看见了。
祁镇笑了。
笑他不经折腾。
这笑容真的是太讨打了,林守宴直接忽视祁镇的美貌,很想打他。
祁镇道:“孤下午无事,教他写。”
林守宴立马垮了脸。
周续冬看得大笑,“他听懂了嘿!”
林守宴脸更黑。
他没傻到那个份上!
祁镇轻飘飘得看了周续冬一眼,维护道:“林守宴只是没有那么聪明。”
周续冬一愣,止了笑,惊疑得看了祁镇一眼,目光飘到林守宴身上。
殿下竟然维护他?
以前一提名字就臭脸,就皱眉。
现在居然维护他?!
林守宴心里一喜,朝祁镇露了个大笑脸,很大方得把自己的糕点分给了祁镇半块。
周续冬故意酸道:“林小公子,好歹我也陪了你小半日,怎么不见你分给我?”
林守宴摇头。
又不能和我出轨,分给你,是要我讨祁镇的打吗?
周续冬捂着心口,大喊我心好痛。
祁镇看都没看他,摸了一下林守宴的杯子,叫人换了热的来。
周续冬没待多久就走了。
祁镇还真的带着林守宴坐在书桌前,教他写字,认字。先写的就是林守宴的名字。祁镇的字很漂亮,苍劲有力。
林守宴估摸着,这要是拿到现代,能卖不少钱。
他心里正在想标价多少合适,额头处就贴上了祁镇的掌心。祁镇将他推起,“贴那么近,就能认识了?”
祁镇在他腰上摸了一下,不带感情。
“坐好。”
林守宴绷直了腰身。
他这个身子,毫不夸张地说。
认人了。
祁镇摸一下,他都觉得电流在身体里找不到出口似得瞎窜。
“哥哥,我不想写了……”想干点别的。
比如,我。
祁镇声线平稳,“马上新年,要写灯笼。你是打算和潜山寺的愿牌一样画个图上去?”
林守宴无语。
他没画图好吗?!
他写的字!
背着徐福全写的!
徐福全都没看到,瞎造什么谣?
祁镇握住他的手,带着他握笔,“孤再教你写孤的名字,今日就学这两个。”
祁镇提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
——子稷。
祁镇的小字。

第013章别总想些不正经的
林守宴指着“稷”字。
“这个字好多画。”
“嗯,所以慢慢学。”祁镇帮他把袖子整理好,防止墨染脏衣袖,“别总是想些不正经的。”
???
我想什么了?
林守宴诧异转头,撞上祁镇微红的耳朵。
祁镇同他对视,一呼一吸间,点点解不出,读不出的暧昧在两个人中间拉扯开来。
……
被看出来了。
林守宴脸热。
靠!
男主攻智商情商得有八百吧!
林守宴握着笔,“不正经吗?哥哥不喜欢吗?是只有宴宴一个人乐在其中吗?明明哥哥你也很……”
祁镇忍无可忍,握住他的手,带着笔,在他的脸蛋上画了两笔。
小傻子成了小花猫。
小傻子微恼,“哥哥欺负人!哥哥要是不喜欢,宴宴就找别人!”
祁镇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吓人,冷冷道:“不行。”
小傻子故意使坏把自己脸上的墨汁蹭到祁镇的衣袖上,“哥哥都不愿意!还叫宴宴学字,宴宴要是学不会呢?会没有吗?”
祁镇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也会有。”
那还学个屁!
等现成的不就行了?
等到晚上,林守宴终于明白祁镇那深深一眼,是什么意思,“也会有”又是什么意思。
祁镇钓他!
林守宴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像一只发情的小猫咪一样,往祁镇的怀里拱,挺腰,甚至拿屁股蹭他。
祁镇就是不给。
禁欲系不愧是禁欲系,
就是能憋。
林守宴都想抬起脚,把人踹下去。
祁镇眸色沉沉得看着他,哑声问:“明天能好好学吗?”
“能能能能能!”
“你就是偷懒不想学。”
“……”
要死!
又被看出来了。
祁镇侧脸,大发慈悲得在他搭着殷红舌尖的唇上亲了一下,说:“叫孤点别的。”
林守宴这时候没脑子,“哥哥……”
祁镇没动。
没动就是不满意。
林守宴隔着雾气看他,猛地搂抱上去,贴着他的耳朵。
“夫君。”
祁镇一僵,他是想让他喊他的小字,刚教给他的小字。
他居然……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祁镇脑子里的弦绷断,俯身“狠狠”咬了一下林守宴的耳朵,脑子里全是昨晚的梦境。各种各样的林守宴,他想看。
林守宴被咬得叫了一声,抗议,“轻一点。”
祁镇用手指拨了一下他半露在外面的舌尖,哑声,“是不是想喊很久了?”

没有,不是你叫我喊的吗?
“今晚,孤许你喊个够。”
不用,
不用!不用!
不用不用不用!
红被翻涌,烛光晃到天明。

“系统,我想到了第三条路。”
系统:【?】
“切了祁镇的孽根。”林守宴咬牙切齿,“一了百了。”
系统:【不要感情用事,撩人的是你】
系统:【祁镇的孽根以后还大有用处的】
林守宴捂脸。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昨晚太顺畅了,我觉得我可能以后要在腰上挂着袋子兜着了。”
系统:【……】
夸张了啊,夸张了。
相信你的括约肌。
“我上辈子肯定是犯了天条,不然怎么会必须承受这样的大的**”
系统:【……】
这不是你自找的么?
“你不知道,他昨晚上跟被强化了一样。”
系统:【不是你要的10个T么?】
林守宴:“原来是看过10个T版本的祁镇,失敬失敬。不是对手,不能让他再碰我了。”
再搞下去,就要尿床了,他丢不起那个人。
系统笑得都往下掉数据,嘱咐他小心行事,等临近除夕它再过来辅助。
林守宴点头。

祁镇说让林守宴学写字,还真就让他学。
早起出门前,写了三行字!让他今日全给学了!
林守宴裹在小被子里面讨价还价。
祁镇无动于衷。
这事儿板上钉钉,容不得商量。
“哥哥,宴宴为什么要学写字?”
祁镇接过徐福全递来的库房单子,点了几个料子,让他们给林守宴做新衣。递还单子的时候才道:“为了以后能看懂孤的寻人启事,到时候自己跑回来。”
徐福全低头忍笑。
林守宴抗议,“我哪有那么傻?”
“不好说。”
“……”
和离吧,
这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林守宴噎了噎,生了两秒的闷气,在祁镇半只脚迈出门的时候,喊住他,反击,“哥哥,宴宴有个字想学,能写给宴宴吗?”
祁镇问:“什么字?”
“爽。爽快的爽,超爽的爽。就是太子哥哥让宴宴……”
祁镇脸色变了变,整个耳朵都红了。
夜里在他耳边说说也就罢了!
光天化日……
他很嫌这个太子妃丢人地打断,“闭嘴!”
“那‘猛’也行。”
徐福全在边上又想笑,又替林守宴害臊,又替太子殿下愁得慌。他们太子妃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一时间,面容都扭曲了。
祁镇冷冷瞥了徐福全一眼。
徐福全立马整顿自己,恢复如常。
林守宴表面装得一派纯真无辜,内心笑得打滚。看着祁镇大步走出去,没一会儿又急急走回来。
挥手多加了三行字。
林守宴:……
“哥哥……”
祁镇:“还想学什么,自己说。需要孤把你夜里说的话,都写下来吗?”
“不了,不了。”
浪归浪,我也是要脸的。
祁镇出了东宫的门,脸都还是热的。闭目缓了一会儿,才恢复往日的冷面。
狗皇帝昨日雷霆之怒,幽闭了五皇子。并未下狱,也未贬黜,更没有处死。五皇子若是想要翻身,还是有可能的。
狗皇帝生得孩子多,他个个都得斗。
忙碌一天后,祁镇觉得疲累,想去看看林守宴学字的情况。他踩着月色往院子走的时候,听到另一边的小道上有婢女在议论。
他这儿管得很严,祁镇从未听过婢女们私下议论什么。
且,她们在说林守宴。
祁镇放慢了脚步。
听着听着,脸色沉了,耳朵红了。
“太子殿下房中之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整个东宫都快传遍啦!今日晨起,太子妃什么字都不要学,就要学‘爽’这一个字。今日还写了好些!今日学的字里,就属这个字写得最好!听说,他还请教嬷嬷‘大’字怎么写。嬷嬷脸都红了呢~”
“竟还有这样的事?太子殿下果然人中龙凤,各方面都是不输的。”
“是了,我们太子殿下厉害。哪怕是个男子也能弄得他撑不住得求饶。听闻夜里要了好几回热水呢。”
“何止!自打太子妃搬进了殿下的院子,浆洗房的工作,翻了好几倍。”
“浆洗房的姐妹可真是辛苦。”
“不过现下这样,我们瞧着心里也高兴。殿下和太子妃都那样俊朗不凡,若是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你痴心妄想呢吧!”
“你别说,也不是不可能。之前太子妃就说要给殿下生。”
“莫非他真的行?”
“不好说……”
“太子殿下又那样厉害……”
“那我们东宫岂不是快要添小主子了?”
“坐胎药是不是也得抓紧预备上?万一哪天殿下要了……”
“对对对!”
“没错没错!”
……
祁镇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那个傻子……
他怎么就喜欢了这么个东西……
丢人现眼。
想打他。

第014章哥哥,你身上有血,有点臭
林守宴“勤奋”“努力”一整天。
学会了自己的名字和祁镇的名字,以及一个“爽”字。
祁镇拿着纸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婢女们的话,走到床边看到床铺,又想起浆洗房,继而又想起婢女们的话。
他心情燥热,端茶饮下,看到茶杯,不知怎的又想起坐胎药……
他扶额。
多要了一床被子,和林守宴分了被窝睡觉。
他原本有些担心,小傻子不乐意。哄人的话已经在琢磨了,结果小傻子欢天喜地得往被窝里一钻,然后探个头,在他唇上一亲。
“哥哥晚安。”
没见丝毫不高兴。
祁镇哑了半晌,心里不太舒服。在黑夜里看了床帐好半天,伸手把小傻子挖到了自己的被窝里,第二天面色淡然得说是对方滚进来的,顺坡下驴得撤掉了才刚放上来的被褥。

五皇子被幽闭。
朝中五皇子一党,在想方设法地,想把人捞出来。
朝堂之上,不需祁镇提点,他这一派的人,立马将之前从远嫁和亲的那位公主的手上,得到的有关于五皇子先前非法侵占田产、强抢民女、借官船贩卖私盐等证据,捅了出去。
皇帝面色铁青,将五皇子从王府罚到了宗人府幽闭,还不许带随从。
隔日,五皇子便上了请罪折子,知晓自己犯了大错,字字泣血,为显露自己的悔过之心,请太子殿下派人监管他。
太子一党气得要死。
这哪是要太子管教,分明是知道这件事情是祁镇在背后运作后,故意为之。
这下五皇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祁镇捞不到好。没准儿罚得比五皇子还要重。
五皇子眼下现在不求别的,只求保命。
只要有命,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但祁镇如果不借此机会除掉他,日后必是大患。
祁镇立在寒风里,侍卫长带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那人面色苍白,下跪的时候手脚都在哆嗦。
“多谢殿下成全。”
祁镇:“到时,孤会给你个痛快。”
“多谢殿下。”

三日后,宗人府出了事。
有个打扮成送饭太监的男人,杀了五皇子。歹徒凶狠,幸亏太子殿下及时赶到,一箭穿心,当即射杀,才不致伤及无辜。
事后,祁镇沾血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下,主动跪在御书房前请罪。
一个时辰后,数十位官员请见,奏请皇帝惩罚太子的同时,务必处罚宗人府主事经手之人。
为避免皇帝有后顾之忧,他们连新任主事都推荐好了。
皇帝在御书房里气得发抖,杀意翻涌。
事情真相大家心里都清楚。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祁镇真的敢一不做二不休得料理了五皇子。
明面上还做得滴水不漏。
杀人的是五皇子奸|淫的女子的亲哥哥,为妹子报仇,一命换一命。动机充足。杀人的时候,好多人都瞧见了,人证一堆。
祁镇当众射杀,灭了口,再无可能证明是祁镇指使。
皇帝就算想一意孤行得处罚,也得应了外面的官员所请,处罚罪过更大的宗人府的官员。而举荐上来的新人,是祁镇的人。
罚与不罚,祁镇都赚了。
所以皇帝气得要死,气得想杀了祁镇。
最终在重重压力下,只罚了祁镇禁足一月,宗人府涉案监管不力的官员贬黜。新任主事官员,皇帝选了别人。
这一步险棋走得太子一党都冷汗涔涔。
周续冬闻风而来,等在宫墙外头,看到祁镇好好地出来来长舒一口气。
唯有祁镇,面色如常,仿佛不曾手刃兄弟,射杀罪犯,也不曾面对皇帝的滔天怒火,不曾命悬一线。
周续冬正想宽慰一二,路边一直停着的马车帘子被人掀起。
“太子殿下!”昭阳郡主气冲冲得下了马车,站在祁镇的马车边上,冷声质问,“都说太子殿下冷静从容,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如今看来,真当得起这一句夸赞!”
兄弟死了,也不落一滴泪,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后宫里,丽妃都哭晕过去好几次,甚至口出狂言,要祁镇死。
周续冬厉声,“郡主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太子殿下多年隐忍,连男妻都肯娶。终于等到这一日,只怕心里乐开了花,我来恭喜一二,不行?”
周续冬心道,你这是恭喜?
阴阳怪气得谁听不出来?
祁镇面色未变,只是看着她。
昭阳从袖子里掏出了个物件,周续冬还没看清楚,她就扔了出去。周续冬吓得差点拔刀。那物什砸在车厢上,落了地。
周续冬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小荷包。
祁镇垂眸,目光落在那个荷包上。
昭阳道:“太子殿下兴许不记得了,这是小时候,我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一共两枚,我赠了你一枚。你说你会收好。但如今,昭阳却是不敢和太子殿下持有同一样东西了,便两枚都给太子殿下吧!”
昭阳随随便便行了个礼。
“昭阳告辞!”
周续冬如鲠在喉。
若要说狗皇帝这些孩子里面,祁镇对谁还留有好感,亲情,那便是这位昭阳郡主了。
昭阳小时候,会护着祁镇。所以祁镇待她好,相信她。
但皇帝曾利用这一份信任,给祁镇下过毒。
自那以后,祁镇便疏远了昭阳。
周续冬从地上将那小荷包捡起来,“殿下?”
“丢了吧。”
祁镇放下车帘。
马夫微微一挥鞭。
宽阔的街道上,只有祁镇着一辆马车摇摇徐行,渐渐远离了周续冬的视线。

祁镇还未归府,林守宴就从嬷嬷那里得到了警告。
今日要乖。
太子殿下心情不好。
故而,祁镇回来的时候,他远远瞧了一眼。
霍!
这脸真臭!好吓人!
他不敢主动凑上去,等祁镇回了寝殿,才敢把今日写的字拿给他看。祁镇看了一眼便放在了一边,去柜子里找出了一个小荷包,用蜡烛一点,烧了。
林守宴站在他身后,小声,“哥哥,你身上有血,有点臭。”

第015章宴宴可以仗傻行事
外间的婢女,包括徐福全,吓出一身冷汗,大气都不敢出。
“哥哥,脱了吧。”
“怕?”
林守宴摇头,“有一点,还有点生气。”
“气什么?”
“不是说好了,要提前和宴宴说吗?现在外面好冷,宴宴有点不想出去挖坑。”
“用不着你,已经处理了。”
林守宴这才上前,打量了一眼祁镇的脸色,伸手帮他宽去了外面带血的衣服,环住了祁镇的腰。
“哥哥,抱抱我。”
祁镇微怔,环住他。
他感觉,不是他抱住了林守宴,而是林守宴抱住了他。
“五皇子逝世,孤这几日要去守灵。孤会对外称你病重,你不必去了。这几日不要出这个屋子。”
“宴宴一起去吧。”
“会跪很久。”
“会有人欺负哥哥。”
祁镇喉咙一紧,手臂微微收紧,“你去又能帮孤什么?若有坏人朝你使坏,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从了呗。
提前完成任务。
林守宴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映着祁镇的脸,小小声,说秘密般的,“阿娘告诉我,宴宴是个小傻子。所以可以仗傻行事。”
“……”
“宴宴可以朝他们扔泥巴。”
祁镇面色缓和。
“还可以躺下讹他八万八。”
祁镇失笑。
林守宴尽心尽力地扮演祁镇的小狗腿子,“要黄金!阿娘说黄金值钱!我们明天去赚钱!”
祁镇怔怔地看着林守宴。
他漂亮的眼睛里像有星辰撒落其中,美得不可思议。
祁镇感觉到胸腔胀鼓鼓的。
他抱紧他,低头在他耳边说:“大逆不道。”
林守宴一笑,“偷偷大逆不道。”
祁镇在林守宴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唇。

祁镇到底没敢让林守宴去,让他在家里乖乖写字。祁镇自己去的灵堂。刚到那就被红了眼的丽妃扑上来撕扯。
周围人拉得快,他只被丽妃的指甲划伤了手背。
丽妃面目狰狞,“祁镇,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一家子都死了,你怎么不死?”
旁边的宫婢吓白了一张脸,牢牢捂着丽妃的嘴巴。可还是有一两句怨毒的咒骂泻出。
灵堂之上竟无人替丽妃请罪,求祁镇原谅。
只因,这满堂的人,才是沾着皇帝血亲的一家人。他们都瞪着祁镇,恨不得他去死。
祁镇用指腹抹去手背上的鲜血,没有起伏的声线配上凌厉的脸,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
“丽妃当众触犯天家威严,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处理?”
皇帝冷眼看着祁镇,“降位,罚俸一年。”
祁镇道:“原来冒犯天家威严的成本竟如此低,难怪小小回鹘都敢来犯,还需我朝下嫁公主。”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死死瞪着祁镇。
历代公主下嫁和亲都是一种耻辱。
祁镇这是在说他没能力。
皇帝咬牙,把球踢给祁镇,“太子以为应当如何?”
祁镇不接,“父皇执政,儿臣不敢妄言。”
天家威严和一介后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皇帝微微别开脸,后槽牙咬得生疼,面目扭曲颤抖。
“厚葬。”
丽妃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拼命地挣动手脚,却也挣不过侍卫的钳制。被生拽着往外拖,口中还在咒骂。
“祁镇!你不得好死!”
祁镇面色淡然,只微微一拱手。
“父皇英明。如此一来,内外皆知,如果再想冒犯天家威严,都得掂量掂量。”
皇帝气得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满堂的皇子公主郡主看向祁镇的眼睛,又惊,又怒,又惧,又无可奈何。
祁镇哪是在说天家威严,分明是在说他自己!
五皇子死了。
下一个会是谁?

祁镇一回府,手背上的伤口,就让林守宴发觉了。
“哥哥,你手怎么了?”
徐福全这才看到,“哎呀”一声,“怎么去个灵堂还伤着了?”他连忙唤人去叫太医。
祁镇神情淡然,“不必,早已结痂。”
林守宴捧起祁镇的手,“痛吗?”
不等祁镇回答,林守宴便自言自语得往下接,很心疼祁镇似的,“肯定是痛的,要是宴宴的话,肯定要哭的。”
“不痛。”
他想抽手。
林守宴没放,低下头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希望哥哥,不要再受伤了。”
祁镇心口一悸,顺势握住林守宴的手,将他拉近。
屋内烛火明亮。
他看到林守宴的眼睛比烛光还要亮,
亮得能照亮整个京城的黑夜。
祁镇喉结滚动,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和他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温柔又不容抗拒得抱了抱他。
五皇子的亲人在灵堂上。
他祁镇的,在这里。

祁镇在东宫禁足。
虽然禁足,但也没有不准他参与政事。
他不能出门,那些人就上门。再加上五皇子身陨,朝中有不少官员站队祁镇。来的人比前阵子更多。祁镇在朝中威望更胜从前。
这几日,祁镇忙到,林守宴一天都见不到他一回。
马上就是新年,紧接着又要到三月,春闱、春猎、武考……
事情一大堆。
祁镇被那些官员吵得脑子嗡嗡嗡的,往寝殿走的时候都还在揉眉心。
徐福全迎上来,笑眯眯得说,今日太子妃抢了护卫的铁盾,亲自下厨,做了铁板面,味道极好。特地给祁镇留了一份,问祁镇现下吃不吃。
祁镇眉尖微蹙,“他下厨房?头发烧着了没?”
徐福全乐呵一笑,“没没没,太子妃好着呢,半点没伤着。”
林守宴是太子妃,又是个傻的,谁敢叫他出事?
上上下下全都哄孩子似得哄他。
祁镇想了一下,林守宴抢盾下厨房的样子,嘴角有了笑意。
徐福全:“下午还和海棠玩了好一会儿。”
海棠?
“海棠姑娘一直被留在西苑,今日来看太子妃,太子妃很高兴。还给海棠姑娘绘了幅图。”
很丑就是了。
笑意在祁镇的脸上消失。
徐福全很有眼色得说:“不过太子妃的铁板面,只给殿下留了。”
祁镇的脸色这才缓和些。
徐福全去安排给祁镇热面。
祁镇走进屋内,屋里熄了几支蜡烛。
祁镇先看了一眼桌上的纸,这是他今日学的字。倒没看见给别人画的画。
他往里屋走。
林守宴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祁镇记得他初来时,因为高烧刚退,整个人还透着病气,又傻乎乎的。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风雨里的瘦弱小白花。
但这一阵子祁镇喂得好,让他穿得暖。脸上有了点肉,面色也红润。白里透着红,跟朵俏生生的桃花似的。
也越来越多的人和他念叨,他这个太子妃生得好看。
有时,祁镇还能看到婢女瞧他瞧得出了神,红了脸。
若他不曾搭救自己,是个寻常男子,想要嫁给他的人只怕要从京城排到江南。
祁镇捏捏他的鼻子。
小妖精。
林守宴的铁板面端了上来,祁镇吃完才去洗漱。再进屋的时候,林守宴醒了。在烛光下用迷蒙的眼睛看着他。
看得祁镇心尖一跳,莫名的有些热。

第016章学数数
林守宴问祁镇,“铁板面,吃了吗?”
祁镇宽去外衣,“吃了。”
“好吃吗?”
“嗯。”祁镇靠近,“字没学几个,下厨倒是跑得快,想为孤洗手做羹汤?”
林守宴摇头,“天天都是炖菜,我吃腻了。”
祁镇眉尖微蹙,“你从前在家,不是这样吃的?”
林守宴迟钝得反应了两秒,清醒了点,笑道:“稍有差别。宴宴不会下厨,站在边上使唤他们干的。”
祁镇心里在盘算为他找个江南厨子。
“你用铁盾制的?”
“嗯。”
“明日孤叫他们用铁给你打口锅。”
林守宴笑了。
那再好不过,能搞点新鲜菜式吃一吃。
祁镇站在床边,看他在烛火下柔和的脸,他低头亲了林守宴一下。
不是简单的碰一下,是重重的,饱含情|欲的吻了一下。
意思很明白。
林守宴双眼微睁。
不是。
兄弟,我看你加班好几天,好心分你一份炒面,卖个好。
你吃饱了,跑我这儿使劲儿来了?
祁镇扬声,“徐福全。”
徐福全在外间等候命令。
“明日和那些上门的人说,有什么问题,孤后日一并处理。”
徐福全脑子转得快,立马明白了。
“再备些热水。”
“是。”
林守宴睁大眼睛。
祁镇明天不上班?
他是准备今晚和他决战到天亮?!
林守宴从心得往后躲了躲,“哥哥你不累吗?”
祁镇追上去吻他,手在他的腰上一揉,就把他的衣服给揉开了。和他睡久了,不穿衣服睡觉的好习惯,倒是丢了。
“吃饱了。”
“那……”
“所以来吃宴宴了。”
林守宴被他蛊得心尖抖了抖,底线往后挪了挪,一想到回去以后,没这么高质量的床伴,不太想拒绝。他为了自己的腰子小声争取,“那你克制一点。”
祁镇低头吻了他一下,“这样,宴宴叫孤‘夫君’,自己数着,叫到一百声,孤就停下。”
我去!
林守宴被惊到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愧是看过10个T的男人,这种play都会了?
林守宴羞涩一笑,心里在想等撑不住了,他就数快点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笑容凝固。
“哥哥,宴宴只会数到三十。”
祁镇短促地笑了一声,“是吗?宴宴都知道八万八,怎么可能只会数到三十?”
……
林守宴拿他男人的尊严发誓!
祁镇这个狗比,绝对知道!
那一声笑,就是证明!
玛德!
傻子人设害我!

林守宴觉得自己高低得喊了有五百多声夫君,三百多声相公。
林守宴被祁镇抱进浴桶的时候,祁镇用沙哑的嗓音吩咐下人,把床铺换了。还很大方得让徐福全拿了点钱儿赏浆洗房的人。
林守宴恨不得当场去世。
赏钱是什么意思?
体谅洗被子的人太辛苦?
林守宴气得,第二天开口说话的第一句就是,“太子哥哥,宴宴不要和你好了。”
他裹着被子低着头,没有看到祁镇愣了两秒,眼底泛上绵密的笑意。
祁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想得美。”
林守宴哼了两声,真的不搭理祁镇了。
可林守宴若真的只是林守宴,祁镇可能还一时拿捏不了他。
但拿捏傻子,太容易。
林守宴得维持自己傻子的人设。
所以,当祁镇提了个漂亮的兔子灯进门的时候,林守宴只能兴冲冲得跑到他面前,被祁镇搂着,坐在书桌前一起在兔子灯上写字。
小傻子会写的字太少,又是刚学,写得不好看。大多数都是祁镇代笔,只在最后落了个名儿。
“宴宴的字是不是太丑了?”
“没有,孤刚会写字的时候,还不如你。”
林守宴一愣。
虽然字是他刻意扭曲的,但听到这样的回答,面上还是露了笑。
祁镇将兔子灯放到一边,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握着他的手,手把手得带他写新年贺词,让他这几日就练这个。
林守宴写了一会儿就不想写了,让祁镇教他数数。
他绝不再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林守宴背靠着祁镇的胸膛,看不见祁镇勾起了唇角。
祁镇握着他的手教他。教了一会儿,就让他自己练。林守宴装模做样得记了一会儿,握着毛笔的手逐渐不老实。
下意识地一转。
笔尖上的墨水全方位无死角的扫射一圈。
林守宴和祁镇,包括角落的瓷瓶,无一幸免,皆有一条横向的墨迹。
祁镇垂眸。
林守宴傻笑,怂怂得放下毛笔。
失误,失误。
祁镇:“会了?”
“啊……应该吧。”
“验验。”
“嗯?”
祁镇的手放在林守宴的腿上,
微微分开。
林守宴猛然僵直了身子。
祁镇在耳边说:“自己数着。”

第017章治傻子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这怎么数?
这谁还有心思数?
林守宴的手猛地抓上祁镇的手腕,却因为身体的酥麻,使不上力气,推拒不开,反倒因为走神数漏了。
祁镇平静道:“重新数。”
林守宴咬牙,侧过头,将大半张脸埋到祁镇的怀里,整个人红得滴血,臊得厉害。
祁镇低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亲,
快快慢慢的,
成心不想让人好好数数,
还哄着人低头自己看一眼好不好?
林守宴重新数了五六次,数到三十五的时候,瘫在了祁镇的怀里,骨头都在打颤。
祁镇用一边的帕子净了手,垂下眼眸的时候看到他带了几分水气的眼睛,红红的,整个人绵软的像一朵云,惹人怜爱。
祁镇低头亲了他一下。
“不禁摸。”
林守宴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问:“你是这几日没有,所以憋坏了吗?”
祁镇嘴上道:“是谁往孤的怀里拱?”
心里却“嗯”了一声。
兴许。
他从前不太愿沾染这些事情。就是听到了,看到了,反应也都是淡淡平平。在旁人眼里,活得像个苦行僧。
祁镇不觉得苦,
私欲是完全可以剔除的东西。
他向来不屑一顾。
他从前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或明艳动人,或小家碧玉。勾引人的手段也层出不穷,或含蓄,或直白。
他通通没有动过念头。
但不知怎的,近日,越发觉得这件事情需要忍耐。
林守宴躺在身边的时候,想法会泛上来也就罢了。有时候,远远瞧到他一眼,也会想把人唤到跟前,亲不到,抱一下,捏一捏,也是好的。
昨日,更是丢人。
正议着事,他因了一个“夜宴”的“宴”字想到他,想到他的桩桩件件。没忍住泻了一声笑。
满座震惊。
所幸,祁镇端了多年,不会因此就端不住了。
但事后想一想……
都是这个惹事的小东西。
林守宴一听他的话,脸红了,低下头不理他。
祁镇垂眸。
视线里是林守宴的一小截后颈,白皙娇嫩。从微微敞开的后领口,能窥见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痣。
这颗痣长在难以察觉的地方。
若不是祁镇在这个位置,
若不是林守宴长发束起,
绝对看不到。
此刻,这颗痣随着主人的呼吸轻微起伏。
每次亲这里,他都会哭得更凶。
祁镇伸手,按在这颗痣上,轻轻一摸。
林守宴差点弹起来。
很敏感。
“哥哥,你干嘛?你别老是闹我!你再这样,我就不和你好了!”
祁镇镇定自若地收回手,理了理书案,将两个人身上被墨迹弄脏的衣服换了下来。才唤人进来整理屋子里被林守宴弄上的墨迹。
“不想和孤好,想和谁?你从江南带来的那些婢女下人好?”
林守宴趴在桌子上看着婢女太监进进出出,意识到自己再不挣脱傻子的人设,怕是要被祁镇欺负得骨头都不剩。
他压根没留意祁镇说啥,闷闷“嗯”了一声,然后转头,“哥哥,宴宴觉得自己聪明一点儿了。”
祁镇放下书卷,面色不知为何有点沉。
“哪里?”
聪明在哪里?
“宴宴认识了好些字,今日还会数数了。我感觉我认字的速度也快了。若是宴宴努力学习,是不是就能和你一样聪明了?那……我从今日开始,就要加倍努力,好好学习!哥哥你多给我写几个字吧!”
祁镇将信将疑得看了他一眼,考了他前几日学过的字。
确实都记得。
若真是这样,倒也是好事。
祁镇捏了捏他的耳朵,带着他读书,识字。等到晚间再查的时候,确实记下来好些。
小傻子特别高兴,奋发图强。
一连好几日,祁镇从窗前走过,他都在学习。
不过三日,已经能磕磕绊绊读完一本书。
嬷嬷激动落泪。
海棠欣喜若狂。
徐福全大呼老天开眼。
只有祁镇不太高兴。
因为小傻子眼里只有学习,再也塞不下其他。
从前,只要他一进门,小傻子就会迎上来。现在他都捏着人家的下巴要吻上去了,小傻子捧着书,问他这个是什么字。
祁镇心里的念头再怎么翻江倒海,快要爆炸,也只能先告诉他,那个字怎么读。
他越来越想,小傻子却不想了。
还有那个叫海棠的,不知是不是看林守宴恢复有望,近日越来越殷勤。甚至还在私下里问林守宴,回江南怎么样?
祁镇给小傻子请了太医把脉。
太医把来把去,把不出个所以然,开了个补身体的方子。
祁镇拿着方子,站在廊下,听到林守宴在屋子里和嬷嬷说,海棠姑娘生辰要送什么礼物的事情。
林守宴对此很上心。
方子在手上慢慢被团皱。
半晌,祁镇进屋。
林守宴立马望过来,见他面色不好,便问:“是脉象不好吗?”
“很好。太医说,在好转。”
“……”
这个太医不太行。
这个太医有问题。
“太医说,兴许是体内浊气得以排出,加之有所疗养,所以你在好转。”
“?”
祁镇放下方子,面色平静。
“你先前病重体内积攒了不少病浊之气,蒙蔽心智。所以你才痴傻。”
林守宴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我是怎么排掉的?”
“一滴精,十滴血。”
“……”
林守宴微微眯眼。
“那我又是怎么疗养的?”
“是孤,喂你,喂的。”祁镇垂了垂眼眸,轻咳一声,耳尖慢慢勾出一弯粉色。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祁镇面色如常,稳如老狗。很具有欺骗性。
林守宴要不是装的傻子,他就真信了!
祁镇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原本只是想把人留在身边,可留着留着,想要的就越来越多。
可见,人总是贪心的。
谎言既已开了头,就继续往下编。
“你嫁入东宫时日不短,也就只有从潜山回来后,逐渐有所好转。”
编。
“你兴许不记得了,潜山寺那一回,你出来的是黄色的。”
那是因为这具身体太久没有过!
你接着编!
“那个时候,你傻得厉害。后来,你尿床的那一回,第二日就能识得好些字。兴许是孤那一晚,给得太多了。”
“……”
林守宴听到这个解释,一时之间竟找不到漏洞。
竟然还觉得他娘的,有道理。
祁镇搬出太医,“太医说,若是孤愿意,可以继续为你疗养。”
“那哥哥你不会变笨吧?”
“无碍,孤聪明你许多。”
“……”
所以,这是你骗我的理由?!
如此哄骗傻子,你良心不会痛吗?!
林守宴终于知道为什么和傻子发生关系,是犯法的了!
就应该犯法!
就应该把祁镇这种居心不良的狗东西抓起来!
祁镇整个耳朵都红了,偏了偏头,缓了一会儿,才又道:“还想变聪明吗?”
前两天刚刚信誓旦旦地说要变聪明,现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守宴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在心里形成了一个
——你他妈!
祁镇声音严厉了两分,“林守宴,不要讳疾忌医。”
“……”
林守宴捂脸,慢慢地红到了脖子根。
“那要医多久啊?”
祁镇看他红透的脸,忍不住伸手抚了抚。
然后画了一个饼。
“边医边看。医好之前,哪里都不要去。”

第018章傻子他不想被医治
祁镇豁出去的哄骗,当晚就尝到了甜头。
一整晚,都把小傻子,左翻翻,右翻翻。
还名正言顺地让他多留了一会儿,还哄着他吃药。
林守宴不肯,说苦。
祁镇道:“良药苦口。”
让他乖,让他再吃点。
小傻子崩溃大哭,“宴宴不要变聪明了!”
祁镇笑得不可抑制,轻轻地捧起林守宴的脸颊,与他对视。林守宴愣愣得回看他。看到他黑沉的,似有暴风雨的眼眸,仿佛连视线都想狠狠蹂躏他。
他半压而来,只是温柔得啄了啄他的唇。
“你什么样都好。”
温柔得一塌糊涂。
林守宴心猿意马,心头撞鹿。
他实在是难以抵抗激烈当中,这样的温柔和小心。
艹!
这屁|股,不要也罢!
林守宴猛地搂住祁镇的脖子,“哥哥,再重一些吧。”

放纵一时爽,次日火葬场。
这世上有的门,本就不应当打开。
一旦打开了,便再也关不上了。
林守宴低落。
祁镇道:“不舒服就不要起来偷看孤练剑了。”
“……”
什么时候发现的?
“好好歇着,今日少学几个字。”
“嗯。”
“今日会来一批新的宫婢,若是有眼生的人和你搭话,不要理会。”
“好。”
“若是拦你……”祁镇顿了顿,走到床前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块玉佩,“孤许你朝他们扔泥巴。”
林守宴失笑,认出被塞到手里的玉佩是当初他赢来的。
“哥哥,这个你不要了吗?”
“你替孤收着。”
祁镇捏了捏他的鼻子。这让林守宴一下子想起昨晚,祁镇也是这样捏着他的鼻子,笑着让他小声一点。
脸有点热。
林守宴端起自己的人设,很认真的说:“宴宴一定好好保护这个玉佩!”
祁镇神情竟罕见得露出了点柔和,眼神渐渐深了,摸了摸他白净的脸,忽然问:“宴宴,你是真的吗?”
“啊?我是啊。”
你抽疯了?
祁镇收回手,“孤记得,宴宴的小字是,明幼?”
“嗯。”
“孤知道了。”祁镇顿了顿,又道:“太医说你和海棠八字犯冲,日后不要往来。”
???
这是封建迷信。
“可是……”
祁镇沉了脸,“没有可是,好好歇着。”
没等他开口说话,祁镇就出去了。
林守宴爬不起来。
海棠带着自己制的糕点来的时候,他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还听到了祁镇的声音,但不太真切。
祁镇推开门进屋。
屋子炭火供得足足的,小傻子的脸蛋子红扑扑的,脸颊软乎乎的,摸着热热的。光是看着就讨人喜欢。
尽管他动作放得轻,但林守宴还是醒了。
“哥哥?”
声音又轻又虚,跟一片羽毛似得,搔在祁镇的心头,很痒,痒得他身上的血液都有点热,呼吸也重了一分。但到底舍不得搅了他好眠。
祁镇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你睡,孤就是来看看你。”
“刚刚好像听到海棠的声音了。”
祁镇眸色凉了些,声线未变,“睡着了,梦里都是旁人?”
是梦啊……
林守宴迷迷糊糊闭上眼睛。身侧忽然一凉,腰被人环住。林守宴惊醒,“太子哥哥,你要干嘛?”
“孤想起,太医说,一日医三回。”
???
那岂不是一天要挨三回?
林守宴连忙躲,“我不要,宴宴不要医了。”
“这可不行,若是半途而废,会比从前还要痴傻。到时候就会成小要饭子,在街上人人喊打,只能吃猪食。”
“……”
“怕不怕?”
林守宴不可置信。
这人他真的没有良心吧!?
想上他,就上,整这冠冕堂皇的谎言。
碍于傻子人设,林守宴哪敢把吐槽的话说出口,只能呜呜咽咽得说怕。祁镇忍着笑,把人摁进被子里欺负到哭,才收拾了自己去和官员们议事。
当天下午,海棠就被打发去管祁镇手底下一个大庄子。
是美差,是提拔。
但也能离小傻子远远的。

新进东宫的这一批宫婢,徐福全派她们干一些外围的,并不重要的杂活。祁镇带着林守宴在廊下玩的时候,林守宴见过她们一次。
一水儿娇滴滴的小姑娘。
胆子又小,好奇心又重。
偷瞟到祁镇的时候,脸都红了。飞快地瞥一眼,又低下去,然后看不够似地再次瞟一眼。
林守宴皱眉头。
他也是个大帅哥啊!
他往边上挪,挡住祁镇,并且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智慧”。
终于,那群小姑娘也含羞带怯地看他了!
那群人走后,祁镇说:“你不必如此,孤不会喜欢她们的。”
林守宴愣住。
祁镇:“上次在潜山你便这样,都变聪明了,这一点也还没改。”
“……我”
玛德,没法解释。
“你比孤瘦小些,也挡不住。”
“……”
误会就误会。
说他瘦,说他矮,
大可不必!
祁镇道:“明幼怎么这么笨?果然还是没好透。”
???
!!!
“不是……”
祁镇拉住他的手,将人拉近了一步,另一只手顺势就圈上了他的腰肢。看似温柔的举动,力道却不容抗拒。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时日还是太短。”
低沉好听的嗓音就在耳畔,说话间,还有热息一直扑到脸上。
林守宴双手往他胸膛一拍,与他抗衡,拉开距离。
“哥哥,你的大业不忙了吗?”
“才刚刚收拾了一个,其他人乖得不得了。现下又是年关……你以为收拾他们,是切萝卜吗?”
“我是觉得哥哥很厉害,收拾他们轻轻松松。”
祁镇微微勾唇,“现下无事,给你治病要紧。”
那我可真是要谢谢你了!
林守宴有点点崩溃。
好好的一个清清冷冷禁欲系帅哥,怎么私下里这么不当人?
“你不怕…雀雀疼吗?”
“你还没那个本事。”
“……”
他们对视着,中间好像飘来了梅花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祁镇眼眸深了,伸出手,指腹抚过林守宴的眼尾,哑声,“明幼的眼睛……总是这么湿吗?”
像有一片水雾,很容易让人想起江南。
林守宴心尖一抖。
这个字眼,可真的是暧昧难言。
暧昧的让林守宴脸颊一热。
覆在眼尾的指腹缓缓往下,描摹着林守宴的轮廓般的,最后摁在了林守宴的下唇。祁镇喉结滚动,哑声。
“明幼,张嘴。”

第019章恭喜宿主,你的任务完成了
祁镇尝到了甜头,从太子身份转变为太医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早上去议事前,要小傻子吃一回药。
中午若是抽不开身,就临晚补上。
等到睡前再喂一次。
药得灌到满满当当,才会停下。
林守宴若是说自己没有变聪明,甚至还有变笨的倾向,想要表露祁镇的疗法无用。
祁镇就说可能药剂不够。
当晚就加大了药剂。
他要是说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不需再医。
祁镇当场拿了一本生僻字。
林守宴:真一字不识
林守宴前些日子还仗着傻子身份为非作歹,不知天高地厚,现下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内心的林守宴欲哭无泪。
现实生活当中的林守宴气哼哼。
控诉祁镇凶。
“孤疼你还来不及,你倒好,倒打一耙。”
“……”
到底谁倒打一耙啊!
林守宴撅了撅嘴,示弱,“太子哥哥,你弄得我疼。”
“治病哪有不受罪的,娇气。想孤疼你?”
“……”
祁镇这一手,真的是越来越驾轻就熟了。
林守宴都忍不住想给他鼓掌。
祁镇握着他的手,将他拉至身前,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满意了?”
孤疼你了,满意了?
“……”
林守宴面露嫌弃,“我没想让你这样疼我。”
祁镇蹙眉,嫌弃道:“一日三回还不够?林明幼,你吃不够是不是?”
林守宴差点跳脚!
到底是谁吃不够啊!
祁镇你说这种话不亏心吗?!
仗着我是个傻子,就可以这样颠倒是非黑白吗?!
这个家,他真的是要待不下去了!
林守宴抱臂,“讨厌哥哥!”
祁镇捏住他的小鼻子,沉声,“你敢。”
林守宴立马改口,“不敢不敢,哥哥松手!松手!疼!疼!”
祁镇变成祁三岁,“讨不讨厌?”
“不讨厌了,不讨厌了。宴宴喜欢哥哥!”
祁镇勾唇,松开了手。
徐福全在门口低头,面上露出笑。
有太子妃在这,殿下是一日比一日,更有鲜活之气了。

腊月二十八,除夕夜宴近在眼前。
林守宴不能把希望都压在出轨上,他决定去祁镇的书房摸一本不太重要的文书出来,塞给别人。
这样一来,那文书就是他背叛祁镇的铁证!
所以,晚上林守宴特别热情,特别放飞自我,贴着祁镇的耳朵,说要找生子丸,给他生孩子,问他满不满意,高不高兴?
祁镇明显一顿,啄了啄他的唇,“嗯”了一声。
温柔至极。
林守宴用哭腔问:“那我能不能进你的书房?”
祁镇笑了,“果然是有求于孤。”
祁镇没问他要进去干嘛,只在林守宴一声声催问里,说:“想进就进,又无人拦你。”
林守宴抽噎。
早知如此,就不献上小屁|股了。

翌日,林守宴在徐福全的带领下,进入了祁镇的书房。祁镇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从里面带任何东西出来。
林守宴左逛逛,右逛逛。
坐在祁镇平日坐的书桌前,随手翻了翻旁边的纸,发现有几张是朝中官员的资料生平。记下几个人名,林守宴还是没有问题的。
林守宴在书房里玩了一会儿,觉得有点饿。
抬头恰好看到有婢女端着点心,从院前走过。他赶紧让徐福全拦下人,给他端一份来。那婢女犹疑了一下。
祁镇在前厅议事。
这些糕点,是要端去前厅的。
徐福全道:“太子殿下不喜食这一类的糕点,先紧着太子妃吧。你们再去厨房拿旁的,口味淡些的。”
婢女应了一声,几小碟子糕点都给了林守宴。
徐福全一边摆桌,一边道:“太子妃,你可别吃得到处都是,这儿可是殿下的书房。”
林守宴点头,预备着在祁镇的宣纸上给他埋点小彩蛋,画几个小人儿的时候,喉头忽然一股腥甜泛上,压都压不住。
“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眼前一黑。
在徐福全的尖叫里,按下了系统的紧急呼叫按钮。
然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系统:【开始检测宿主生命体征,保护模式已开启】
系统:【无异常】
系统:【痛觉已屏蔽】
林守宴问:“我怎么了?”
系统:【你中毒了】
系统:【同时也要恭喜宿主,任务对象祁镇的黑化数值,动了】
系统:【你的任务,完成了】

第020章林守宴出事的一刹那,他哪还记得什么伪装,什么筹谋
“动了?”
系统:【是,动了】
林守宴思来想去,“是因为我中毒了吗?”
系统:【应该是】
林守宴惊讶,震惊,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祁镇那个人看着冷冰冰的,居然因为他中毒,动了黑化数值。
很快,他想明白了。
他是祁镇的人,还是枕边人。
枕边人中毒快死了,哪有不生气的。
而且,要不是他拦下了那碟子糕点,受罪的肯定就是祁镇本人。
林守宴:“那碟糕点怎么回事?”
系统:【原书就有这个情节点。祁镇弄死了五皇子,皇帝恨在心里,搞了这一出。祁镇是男主,你懂的,有光环,死不了。原本是正厅上一个嘴馋的官员死了。没想到……】
林守宴:“……”
没想到,要死不死,他嘴馋了。
林守宴:“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系统:【还不能】
系统:【你这个是慢性的毒药,原书里,那个官员苟延残喘了七天,才去世。你一下子嗝屁太可疑了。我尽量给你压缩,不让你捱到明年。】
“……”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系统:【这个毒药会让你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状态,你就当睡两天】
林守宴叹了一口气。
“好吧。”

林守宴在书房呕血后,便昏死过去。
徐福全吓得半条命都没了,剩下半条命拖着他略显臃肿的身子,告诉了祁镇。
祁镇猛地站起,一句解释也来不及给,一道命令也来不及下,几乎是跑着出的前厅。
他向来遇事冷静,却在这件事上乱了分寸,快到书房了,才想起让徐福全去请太医。
不止要住在东宫的,还要太医院里的,
能请来的,都请来!
祁镇赶到书房,入目就是鲜红的血。
触目惊心。
祁镇将林守宴抱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竟在颤抖。他稳了稳心神,怕摔着他,抱实了,将人送回院内。
林守宴好像并未完全昏死过去,在太医还没有来之前,断断续续往外面呕了好些血。
祁镇捂不住,接不住,挡不住。
鲜血染红了衣襟和锦被。
一屋子的下人全都傻了。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手忙脚乱。
祁镇恼道:“太医呢?死了吗!”
太医连滚带爬得跑进来,气都喘不匀,就去把脉。把了好一会儿,又用银针去沾林守宴呕出来的血。
无法确认是什么毒。
只能暂时吊着命。
祁镇闻言,竟踹了太医一脚。
那太医在东宫多年,从未见过祁镇如此盛怒。被踢到一边后,连忙爬回来,帽子歪了也顾不上扶。
“殿下,若是查出下毒之人,会更快些!”
祁镇阴着脸。
正巧此时,徐福全带着宫里的太医来了。
祁镇立在房内,身姿挺拔,双手满是鲜血。微微侧目,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暴怒失态。
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除太医外,东宫上下所有人,聚至角院。”
角院是东宫里,离祁镇的主院最远的地方。东宫上下里里外外,两百多号人,全都跪在这里,黑压压的一片。
军中调来的精锐士兵,将这群人团团围住。
给林守宴端上糕点的那名宫婢,在自尽前被拦下,此刻双手被捆,丢在了祁镇的面前。
祁镇坐在椅子上,英俊的面容半隐于黑暗中,双手上的血迹有些干了。这让他的手动起来,有些晦涩,像是刚刚安上去的一般。
匕首贴在那名宫婢的脸上。
祁镇问:“是什么毒药?”
宫婢吓坏了,发着抖交待自己只负责端送,并不知情。
“同伙呢?”
“奴婢不知道是谁!那药是放在柴房角落里,奴婢去取的!”
“那就是东宫的人了。既在东宫,早晚能查出来,只是眼下孤没什么耐性。”
祁镇抬眸,扫过眼前黑压压的一片,眸底的冷意比匕首上的寒光还叫人惊惧害怕。
“你若是自己出来,孤便给你个痛快,若是不能……”
祁镇一脚踩住宫婢的身子,匕首划进她的脸蛋,血溅到了祁镇的手上。
祁镇无动于衷。
“啊!”
惊叫声伴着皮肉剖开的声音响起。
宫婢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便如她一般。”
“生不如死。”
腊月二十九,除夕前夜。
东宫的惨叫响了半夜,一片片人肉被片下。饶是调来的精锐士兵,都面如菜色。更别提下头跪着的丫鬟仆从。有好些人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一边的徐福全冷汗涔涔。
那糕点是他做主,端进来给林守宴吃的。
他害怕。
眼前这个殿下,仿佛已经不是他们殿下。
像发了疯,入了魔般。
最终,有人受不了了。
“殿下!是陛下!是陛下准备的毒药,是什么毒,奴才也不清楚啊!”
祁镇收了匕首,站起身。
“烧死他。”
周续冬听闻东宫出事,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祁镇浑身是血的走在路上,快走到院门口时,猛地刹停了脚步。
“徐福全。”
徐福全吓得“扑通”一跪。
“热水,孤要热水。”
原来是要热水……
徐福全连忙起身,没一会儿就安排好了。
周续冬心情复杂地看着祁镇脱去被鲜血浸透的衣服,洗干净身上的血迹。等他洗好了,他才敢上前,“殿下……”
祁镇问他,“孤身上臭吗?”
周续冬心神俱惊,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祁镇这个状态,只顾着答话。
“不臭,殿下的衣裳熏过香,淡淡的,好闻。”
“那便好。”
周续冬跟随祁镇进殿。
殿内灯火通明,数十位太医都在研究到底是什么毒药。见祁镇进来了呼啦啦得跪了下来,埋首不敢吭声。
“可有眉目?”
“启禀殿下,尚未……但,这药发作较慢,一时半会儿不会要人性命。只是,太子妃会受些苦楚。”
祁镇眼底一片寒凉。
周续冬问:“哪来的毒?”
“还能是哪来的,他要孤死,却被明幼误食。”
周续冬心惊。
屋内,其他人都听明白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周续冬脑子转得飞快。
皇帝干的?
那必然找不到实证。
这要如何才能拿到解药?
等等……
方才,殿下唤他什么?
明幼?
周续冬惊讶地望向祁镇,心里越发震惊。
是林守宴的小字吗?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来时,看到下人布置马车。他顺嘴问了一句,“今年的冬天是格外冷些吗?怎么殿下的车架内,多了一倍的软垫?”
殿下说:“不冷,是宴宴有些娇气。”
很平淡的一句解释。
平淡到周续冬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现在细想,太子何时因为哪个人娇气,就多加照拂过了?
周续冬越想越觉得害怕。
“殿下,你该不会想为林守宴讨来解药吧?”
祁镇不言。
周续冬急道:“先不论这样做值不值得,陛下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的软肋,若是他知道……”你这般看重林守宴……
祁镇坐在床边,目光落在林守宴的身上。
“他一定已经知道了。”
林守宴出事的一刹那,他哪还记得什么伪装,什么筹谋。

第021章脱离
果不其然,翌日宫门一开。
皇帝心腹抵达东宫,笑眯眯得递了一句话,那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即便是体弱的太子妃,东宫也不必忧心,会在春节的好日子里,办丧事。
但如果想彻底免了这个晦气,年节期间,不办丧事,必须要答应皇帝的条件。
祁镇必须答应,下一任的皇帝,得是当今皇帝之子。下任皇帝登基前,祁镇仍可居于太子之位。一旦下任皇帝登基,他得从旁辅助,忠君报国。
周续冬听完这个条件,气得摔了手里的茶杯。
太恶心了!
既要剥夺祁镇继承大统的可能,还要祁镇甘愿受屈于他们之下,辅佐朝政!
而他们,名利双收!
“殿下!你不能答应!你这么多年的辛苦谋划,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得为你铺路……你想想先帝,先皇后,还有太傅,还有……”
“孤没说要答应。”
周续冬微微松了一口气。
为林守宴诊病的太医忙前忙后,弄了个吊命的方子出来,喂下去后,不足一个时辰,人就醒了。
他一睁眼,便朝祁镇露了个笑。
祁镇的心好似被重拳猛捶了一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狠狠攥了攥拳,指甲掐进手心。
“今天是除夕了吗?”
“是。”
“我睡了很久?”
“也不是很久。”
林守宴微微一笑,语气轻快,“你身上香香的。”
祁镇低头闻了闻,闻不到。
但林守宴说香,那便香。
“好像是新换的熏香,你若喜欢,我叫他们以后点在这儿。”
“我想出去走走,躺着有点累。”
“坐着吧。”
祁镇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林守宴伸手在祁镇的身上摸了摸。祁镇穿得有点多了,他又没什么力气。不太摸得到。
林守宴只得把手从祁镇的衣襟里探进去。
“我就摸摸,不干别的。”
回去以后,这么好的肉体可就摸不到了。
得趁现在多摸两下!
“你可要忍住,我现在是病号。”
祁镇垂着眼眸,“我就那么如狼似虎?”
林守宴笑了,“自己心里没点……”
他把B咽下。
“数?”
祁镇没说话。
那毒说是慢性的,可也太霸道了些。他喂了好些日子的小明幼,竟然一夜之间,比刚来东宫时,还不如。
祁镇心疼,在他唇上亲了亲。
林守宴笑着问:“你干嘛亲我嘴巴?”
“很吵。”
“嫌我吵,还是嫌我说你如狼似虎?”
“都嫌。”
林守宴抽出手,还没把手揣进被窝,就被祁镇握在手心里。
林守宴道:“过不下去了,就该做好兄弟,做什么榨汁机。”
“什么鸡?”
林守宴一笑,没解释,“我还是想出去走走。”
祁镇眉心折起。
林守宴补充,“就在门口,屋子里太闷了。”
祁镇便应了他。
祁镇将林守宴裹得好好的,又唤人搬了椅子放在廊下。他没让林守宴自己走出去,祁镇抱着他,走出去,放在廊下的椅子上。
“不可坐太久。”
林守宴闷闷的应了一声。
外面在下雪。
他伸手去接雪,够不着。
林守宴就颤巍巍地起身。
祁镇悬着心跟在他身边,跟着他走下台阶。刚要说不可再往前,林守宴就停下了脚步。
林守宴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化在手心里。
终于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终于要回家了!
要不是还端着人设,他真想高歌一曲《好日子》!
祁镇站在他身后,他那么单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雪里。
下人拿来伞。
祁镇接过,撑在两个人的头顶。
善始善终,坚持演到最后的林守宴回首,声音虚弱,“今日除夕,宫中夜宴我不能陪你去了。”
心口的疼痛越发明显。
祁镇几乎不能呼吸。
“那我也不去。”
“去吧。我还没有吃过宫中的糕点呢。子稷哥哥,你帮我带两块糕好吗?”
祁镇喉咙干涩,发紧,“只是要糕吗?”
林守宴扯出一抹笑,“哥哥看起来很难过,还想要哥哥不那么难过。”
祁镇心口骤疼。
林守宴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知道。
他那样娇气的一个人,却没有让他救他。
祁镇咬牙忍受着心口的疼痛。
他并不是第一次失去,于他而言,重要的人了。
暗潮涌动的生活,四面危机的朝堂,迫使着他即便断臂,也要冷静思考。
祁镇曾经发泄过,怨过,疲累过,意图放弃过。
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人因为他死,或是他自己命悬一线。
他不走,也会有人推着他往前走。
祁镇从那个时候,开始醒悟。
他生下来,就被赋予了使命
——成为皇帝,夺回江山。
他学会成熟,学会隐忍,学会步步为营,学会冷心冷肺,摒弃情感。
他曾经,现在,都拥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铁胆忠心的部下,马首是瞻的随从。
他们出现,又离开。
人都该是这样的。
哪有不散的。
林守宴也该是……
现在他要走了。
他要走了……
这好像比那些人加起来,都还要让他痛彻心扉。
他不想让他走!
如果中毒一事,让皇帝知道了祁镇的软肋。
那这件事,也同样使祁镇明白
——他已经深爱着他了。
他不是软肋,
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祁镇在心里下定决心:我一定会救你!
一刻也等不起,一点风险也不想担。
祁镇身处朝堂,见多了口蜜腹剑按,阿谀奉承,比起话语,他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当他在心里下定决心的时候,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句情话都要动人,都要坚定。
祁镇将伞倾到林守宴的头顶,眼神罕见的温柔,“太子妃,你淋湿了,该回去了。”
明明没有肢体的接触,林守宴还是僵了一下。心口发麻,心跳加速。
突然叫太子妃什么的。
有点子暧昧。
林守宴乖乖得应了一声,搭上祁镇递来的手。
祁镇将他放回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
“我现在就去。”
???
去哪儿?
夜宴?
“除夕夜宴还早呢吧……”
“夜宴确实还早,但按照礼制夜宴上的菜肴,从前日便要开始准备。这会子,应该已经备好,我去御膳房拿。”
林守宴惊到,“这不合规矩吧?”
祁镇拿下大氅,“我骑马去,你别睡,等我回来。”
林守宴瞪大眼睛,“等会等会等会,长街不可纵马。你教我的,你忘了?”
祁镇微微一顿。
管他的长街不能纵马。
管他的多年辛苦筹划。
棋局崩了可以再来。
他要林守宴活着。
“没忘。”他望向林守宴,“孤为你坏了规矩,你就在这好好想想,怎么回报孤。若是想不出来,也无妨,孤回来会告诉你。”
会告诉他,他要他做他的太子妃,再做皇后,要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似是欲念的驱使,似是自我的放纵,祁镇靠近他,低头,在林守宴的额头上一吻。
他肌肤很凉,冰得祁镇心疼。
他一动不动得看着林守宴,宣判,“林守宴,你完了。”
你竟然让孤这么喜欢你,
你完了,
孤也完了。

林守宴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我感觉……”
系统:【难过了?愧疚了?心伤了?】
“不是。我觉得我回去能拿影帝。”
系统:【……】
“你看他,都被我忽悠瘸了。欸,祁镇的黑化值是多少?”
系统:【因宿主只负责一阶段的黑化任务,无查看权限,等待宿主脱离后,任务结算清单报告上,可以看到具体数值】
系统:【请问宿主是否现在脱离?】
“等会儿。”
林守宴将祁镇给他的那枚玉佩翻出来,放在了床头最明显的位置。
任务结束,他交给他保管的东西,也该还给他。
“脱离。”
【正在脱离中……】

第022章太子妃死在雪后初晴的除夕
雪停了。
雪后初晴。
官道上,一匹马踏雪而过。
寒风如刀,割在脸上。祁镇丝毫不觉凌厉,握着食盒的手越收越紧。双手,脸庞都被风吹得通红。
骏马踏至东宫门前,未停。
祁镇一夹马肚,策马入府。
门口的守卫大惊失色,惊愕得看着一向克己守礼的太子殿下,骑着马就进了宫。直到马匹无法往前才停下来。
祁镇跃马而下,摸了一下怀中的解药,拎着食盒朝着院子奔去。
寒风送来若有似无的哭声。
越近,听得越清晰。
祁镇心脏猛地下坠。
他跑进院子里,满院子的人都跪在地上在哭。
祁镇脚步僵住。
不解,
他们在哭什么?
不是说一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吗?
而且,他把解药拿回来了,他们在哭什么?
屋内,林守宴的嬷嬷哭得撕心裂肺。屋外,徐福全也红着眼睛垂泪,看到他回来了,颤声,“殿下……”
祁镇被他唤了才反应过来,
他走进。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
直到看到床上垂着长睫,表情安详,与睡着一般无二的林守宴的时候,那颗心脏“噗”得一声,落在刀刃上,扎了个对穿。
“明幼,糕点,取回来了。”
无人应。
祁镇眼眶发热,如鲠在喉,“明幼。”
还是无人应。
他将糕点放下,坐在床沿。冻僵的手捧住他的脸颊,被他的脸冰得心痛,冷得僵硬彻骨,眼前起雾,模糊视线。
“孤取回来了,你起来。”
屋内哽咽声不断。
祁镇的世界万籁俱寂,无人应答。
祁镇试着去拉他的手,握不紧,便会握不住。他将他的手牢牢握在手心,一言不发,宛若雕像。
徐福全差点以为自家主子痴傻了,然而许久之后。
“骗子。”
声音嘶哑,几乎像是拼命撕扯了声带,才发出的声音。
一滴泪沿着祁镇面颊滑落,砸在锦衣上,晕开一个小小的痕迹。
祁镇抬手用手背拭去面上的泪痕,
“徐福全,报丧。”
徐福全领命,迅速报丧。
林守宴虽然死得突然,但丧事进行得有条不紊。林夫人在灵堂上哭晕了好几次。祁镇让人,将她抬到后院,神色淡然的主持着整场丧事。
那长达两个时辰的僵坐,仿佛只是徐福全一个人的臆想。是这位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生命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人没了,这个插曲也就不复存在。
他的平静令人叹为观止,就连皇子上门挑衅,阴阳,祁镇都神情淡漠,冷艳淡然,从始至终没有泻出一点旁的情绪。
祁镇越是这样,徐福全越是担心。
往往要有风暴的海面,都是这样的。
表面平静,内里波涛汹涌。
丧事结束后,祁镇私下将林守宴的尸身交予林夫人,由其带回平静无争的江南。自此,这个人好像从祁镇的生命里,抽离。

正月十五,复印开朝。
狗皇帝一开朝,便将祁镇答应不会即位,愿永生辅佐报效朝廷的事情说出来了,在大殿之上大加赞赏。
太子一党震惊难言。
一下朝,东宫的门槛都快要踏破了。
他们要祁镇给一个说法。
可东宫大门紧闭。
祁镇退出夺嫡之争。
皇帝的各位皇子逐渐发力。
不过半月,朝中已经逐渐形成新的夺嫡之势。
原先依附祁镇的官员,或另投新主,或旧心不改,静待祁镇重新介入朝局。
二月二,龙抬头。
圣驾至潜山寺祈福,太子及众皇子随行。
繁重的祈福礼结束后,祁镇行至当初和林守宴住过的禅房,脚步微顿,推开房门,伫立良久。
离开禅房时,他才发现,从这里,能看到当初林守宴为他夺玉佩时,跑过的山道。
徐福全顺着祁镇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条山道,笑着说。
“如今万物复苏,树也抽了芽,不似冬日时看着那般萧瑟了。殿下,春天要来了。”
祁镇淡淡收回视线。
春天要来了。
可他的春天已经来过了,
并死在了除夕夜。
那一天,冷得像整个世界都上了冻,冰冻至今。
徐福全陪着祁镇在寺里散步。
突然一道声音插进来。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吗?”獐头鼠目的三皇子上前,恭恭敬敬得行礼,“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怎么有这份闲心,在寺内赏景?哦~我明白了,是因为日后不继位,就没了斗志,也不忙了,对吧?”
徐福全的火噌得一下子起来了。
这三皇子怎么看,怎么欠扁。
祁镇面色平淡,“你想对孤说什么?”
“也不说什么。如今你继位无望,不如和我合作。等日后我登基,必然不会亏待你。”
“想要孤效忠?”
祁镇视线从他身上扫过。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你也配?
三皇子勃然大怒,“祁镇!你什么意思?你是要对我不敬吗?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太子殿下?哦,不对。哪怕是从前,你也只不过是一条无父无母无亲人的丧家犬罢了!你爹死在我们手上,你娘死在我们手上。”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就在这儿,就是那口水缸。你差点被我们淹死。现在…就连你的傻子太子妃,也死在我们手上。”
祁镇眸色寸寸冰冷。
三皇子笑了一声,“怎么?你以为你和父皇的交易是个秘密?大家都知道了。你为了个傻子,甘愿退出。祁镇,我真是难以相信,你居然对个男人动了情。那个傻子是不是让你很爽啊?真是可惜了……”
三皇子惋惜得“啧啧啧”。
“去年年冬,我还派人想绑他,尝尝滋味,可惜,阴差阳——呃!”
祁镇猛地掐住他的脖子。
声音沉冷,“去年年冬,你怎么?”
三皇子没想到祁镇敢对他动手,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他想呼救,挣扎,可掐在脖子上的手,宛若钢铁。
挣不动,逃不脱。
面色渐渐涨得青紫。
徐福全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张望周围有没有人。
他是真怕,太子一下子把三皇子给掐死了!
他也不敢劝。
祁镇现在的性情,他也摸不太清。
徐福全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祁镇:“你方才说得那些,孤全都记得。”
他掐着三皇子的脖子,拖着他到那口水缸前,直接把人摁了进去。
祁镇脸上没什么表情,劲儿狠且重。
“不就是这口水缸么?你试试这水可和那年一般冷?”

第023章请您返回书中,稳定这个世界
三皇子头被摁在水里,手脚胡乱得扑腾。扑腾间,打到,踢到祁镇。可祁镇不动如山,静听着他的呜咽和挣动带起的水花,始终未松手。
直到,手底下的力道小了,彻底没了声息。
祁镇一松手。
三皇子便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徐福全吓得瘫软在地。
祁镇看着自己沾湿的手,
“早该如此。”
讲什么权谋。
讲什么名正言顺。
远不如手起刀落来得干脆利落。
只要他厌恶的人,死得够快,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殿下!有人!”徐福全声音惊恐,指着山林间逃窜跌倒的小太监,声音都急劈了,“他肯定看到了!”
祁镇望过去,忽然记起去年年冬,也是差不多的情景。
看到的人却是明幼。
祁镇凉唇轻启。
“杀。”
下一秒,祁镇身侧窜出一道身影,不过两息的功夫,那小太监就被拧断了脖子。甚至连尸首,都由影卫带走了。
“啷,啷,啷……”
山林间传来声响。
祁镇转头,“徐福全,这是什么声音?”
徐福全连忙跪好,“殿下,是愿牌。”
祁镇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年冬时,怎么就没和他一起去挂……孤没能教他多识些字,也不知,他在愿牌上画得什么鬼东西。”
祁镇顿了顿,吩咐道:“去多拿些灯笼来。”
他想看看,林守宴都在愿牌上画了些什么。
徐福全心惊。
那树上的愿牌成千上百的,找到明天怕是也找不出来。
他都怕太子殿下另辟蹊径,直接把千年古树给砍了,方便寻找。
可他不敢劝。
东宫的太子妃,死在雪后初晴的除夕。
太子殿下的半条命,也随之葬送在那一天。剩下半条拖着他,宛若行尸走肉,了无生机。

穿书世界系统总控中心,广播:
【恭喜宿主林闫顺利完成任务,请前往结算中心打印此次任务文件,上交,等待审核。审核时间预计三十分钟】
林闫脱离了书中世界后,便来到了总控中心。
系统为他带路,【请宿主不要着急,等待审核完成,就能回家了】
“我不急。”
在书中世界两个月,每走一步,都离家近一步。
走到现在,没什么好着急的。
林闫根据指引打印好了文件,递交,等待审核结果。
二十分钟后,总控中心传来消息,祁镇黑化值超过预期,具体黑化值,目前还在核算。审核时间将会延长。
小系统激动,“超额完成任务了!总控可能要奖励你!之前也有优秀宿主,回到自己世界的同时,还拿到了丰厚奖励!”
比如变帅变高变美丽,变富变大变持|久。
小系统:“你可以提前想一下,要什么。”
林闫一喜。
“想要祁镇那种规格大小的永动机男友。”
小系统:【……也行,也不是给不起】
林闫喜上加喜,“这都能给?!”
林闫期待万分!
二十分钟后,小系统的上级,将林闫叫进了办公室。
“林先生您好,首先恭喜你从任务世界脱离,来到总控中心。根据系统检测,你的任务对象黑化值非常高。”
林闫狂喜。
然而下一秒。
“导致任务世界有崩塌风险。”
林闫垮了脸。
什么?
“鉴于此次意外林先生也有责任,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再次进入书中世界,提前男主受的出场,直接接轨正文救赎路线。当然,我们这边会给林先生相应报酬。”
林闫难以接受,豁然起身,“我还要回去?!”
“目前任务系统缺人,您是最佳人选。”
“我怎么就是最佳人选了?我又不是书里的主角,我救不了他。”
“如果您不愿意去的话,我们无法送您回去。因为,上级审批,您的任务未完成。”
文件报告被推回,上面一个鲜红的公章。
——不合格。
玩他呢吧!
林闫脾气来了,“之前可没说太高不行!”
对方冷静道:“在一定可控数值内,确实可以。但是,我们系统从未出现过如此高的数值。以书中世界时间单位计算,截止目前,距离您脱离书中世界,只过去了九个月,祁镇已经把皇帝的孩子杀得只剩一个了。”
只剩一个了?!
狗皇帝有八个儿子,三个女儿!
就剩一个了?!
林闫难以置信得比了一个“九”
“九个月,全杀了?丧事都办不过来吧?”
“是的,京中搞丧葬用品的都发了。”
“……”
对方职业微笑,“林先生,您很优秀。相信您可以胜任此次任务。”
“可拉倒吧!他疯成这样,我去不得跟着遭殃?”
对方依旧微笑,“请林先生放心,虽然我们无法直接干预书中世界人物,但是我们会尽职尽责得保护每一位宿主。本系统将送出价值九千万的保护机制,为您后续任务保驾护航。同时,我们也会为您重新选择一位最佳寄宿者。尽量避免与祁镇的接触。请您寻找到本书的另外一个主角,稳定这个小世界。”

第024章回去
原来这次的任务是要当红娘。
林闫他能说“不”吗?
鲜红的“不合格”三个字就在眼前。
他不能。
他感觉自己价值九千万的保护机制,是由他的精神损失费,劳动苦力费,忍气吞声费,熬夜所得费,配合表演费,以及窝囊费构成的。
“他妈的。”
林闫出口即国粹,咬牙领过新的任务说明。
“林先生,请文明。”
“文明着呢。只有把脏话说出口,嘴巴才能干净。咽下去的话,心就脏了。”林闫瞟了对面一眼,“不说脏话的人可能心都脏。”
对面:“……”
感觉有被内涵到。
系统送林闫去传送室。
“我还有其他工作,不能陪你去。你看的那些资料只是你离开后的九个月发生的大事。祁镇数值异常后,很多事情系统这边已经监测不到了。所以你回去以后,万事小心。关于原书受的资料,我直接传到你的脑子里了,你见机行事。等你穿越过去以后,系统也会自动给你发你寄宿的人的信息数据。你尽量避免和祁镇的接触,他现在真的是……疯得厉害。”
林闫脚步微凝,“原因呢?没有查吗?”
“小世界都快塌了,哪来得及。”
“估计是那帮傻逼。”
傻逼皇子和傻逼皇帝。
林闫迈进传送室,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周围一片嘈杂混乱。
“陛下驾崩了!”
“陛——下——!”
林闫震惊。
相应数据迅速浮现在脑海。
原主是旁支宗室的孩子,原名叫魏衍。大前年冬高烧不退,成了傻子,身体孱弱。
祁镇杀掉了皇帝的所有儿子以后,就逼着皇帝认这个傻子为儿子,改名祁衍。由祁镇扶持登基,成为傀儡皇帝。
又是傻子?
还是傻子皇帝。
祁镇都杀光了皇帝的儿子了,怎么自己没做皇帝?
他想得正出神,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了。等察觉到以后,脑袋一歪,和对方对上了眼神。
“啊——!”
林闫也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弹起来,躲到床里。
“你叫什么!”
小太监吓得整张脸煞白。
满宫殿的人一律吓傻,都忘了哭。片刻后,有个机灵点的小太监立马反应过来,跪在地上行了好大一个礼。
“苍天有眼,陛下又活了!”
“陛下真龙天子!”
“陛下万寿无疆!”
林闫:“……”
确定皇帝断气的太医都傻了,连忙上前,拱手说了一声“陛下。”然后请脉。
脉象依旧虚弱,但仿若有一股鲜活之气注入。
弱却绵长。
是活的!
太医连忙开了方子,让内侍去抓了药。
满殿的人一时间都有些急慌慌的。
谁能想到一盏茶的时间,皇帝又是死,又是活。
小皇帝病了好些日子,身后事早早就备下了。方才太医一说驾崩,就有人往外通传,准备。现在不仅要把人叫回来,还得抓药,照顾小皇帝。
忙死。
林闫趁他们忙的时候,自己梳理了一下。
从他脱离到现在,这里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他只看了九个月的概要,剩下的……
他东张西望。
一个眉清目秀的内侍上前,“陛下可是要吃糖?”
“……”
林闫想了想,遵从人设得点点头。
傻子也好,他熟。
糖来得很快。
林闫边吃边想,与其花时间琢磨现在的情况,不如主动出击!
他朝内侍招招手,内侍上前,附耳。
“陛下有和吩咐?”
“我梦到了一个仙人。”
“陛下,您要称,朕。”
林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梦到了一个朕。”
内侍:“……”
内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陛下是被仙人送回来的吗?”
林闫点点头,“那个仙人长得特别好看,叫宋铭。家住钱塘江边,他刚刚丧母,孤身一人,你去帮我找过来好不好?”
内侍古怪得看了林闫一眼,微笑应是。
林闫很不放心他,念叨了好几遍。等太医送药来的时候,又念叨一遍。
“你要替我找仙人啊!”
他念叨一遍,小内侍就会应一遍。
很有耐性,很忠心的模样。
所以当林闫盖上被子准备睡觉的时候,和小内侍笑,“你真好,我很喜欢你。”
小内侍放下帘帐,“多谢陛下抬爱,陛下就寝吧。”
“好。”
寝殿的蜡烛熄了几根,整个宫殿烛火森森,还很安静,看起来有几分莫名的诡异。
林闫在药力的作用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内侍退出宫殿,在夜色中,与另一名内侍碰了头,低语了几句,才回到宫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消息便传到了摄政王府,祁镇的耳朵里。
“没死?”
因了当年祁镇和狗皇帝的交易。祁镇不能直接继承大统,少不得拉一个病秧子出来过渡。
祁衍身体孱弱,病三日,咳五日的。有祁镇的吩咐,太医们看诊,也只是做做面子功夫,等着这个傻子一口气过去。
只是没想到……
祁镇哀叹,很惋惜似的,“可真是没福气,要是就这么死了,也能少些病中的折磨。”
侍卫长乔江跪在地上,“太医说,今日确实诊到陛下断气。但不过几息,陛下又睁了眼。不知是否如陛下所言,是仙人的缘故。”
“仙人……”
祁镇面上笑得和煦,笑意却未达眼底,说完这两字,面色竟忽然冰冷下来。
“他一个傀儡,也有仙人庇佑?”
乔江不敢说话。
现在的祁镇比从前更难以揣摩,不敢揣摩。
祁镇坐在椅子上,“他想要就依了他,嫌药苦,也依他,不必哄着喝。不过,本王也很好奇,这个仙人是个什么模样,又能有什么用处。他最好是个真的,如若不然陛下可就要害死人了。”

第025章原主宋铭
宋铭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县令会亲上他家,套了车马,请他随着京城来的人一同进京。
出发前,他战战兢兢得问了京城来的人,问他要去干什么。
“你走运了,皇上要见你。”
宋铭受惊不小。
他虽远在钱塘,但京中的大事,也有耳闻。
太子言明自己不会继位后,京中各皇子间便展开了夺嫡之争。你杀我,我杀你。到最后,剩下的一个也没保住。先帝过继了一个傻子,由太子辅佐上位。而曾经的太子殿下,成了摄政王,把持着朝政。
现在的皇帝,是个傻子。
傻子见他干什么?
宋铭惴惴不安,转念一想,这也是个机会,能进京接触大官的机会。
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
他长相偏柔美。母亲去世后,他一身孝衣,不知有多少人动了念头。
宋铭想到这儿,当机立断,穿上了孝衣。
京城来的人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宋铭坐在马车上,马车跑得很快,跌得他差点吐出来,头发也乱了,衣服也乱了。进京的时候,活像个难民。
好在,接他的人给了他收拾的时间,才将他拉到一个巷子内,让他下车等着。
不多时,一辆大马车过来了,停在了他的身边。
前面的车帘掀开,宋铭看到了里面的人。
长相俊美,但周身的气场又实在是让人感觉压迫,凌厉。宋铭只看了一眼,就被压得自动跪下了。
他注意到那个人手里握了一个木头的小牌子,不知是什么。
“就是你?”
声音没有起伏,却好听。
宋铭将头压得更低,视线里只能看到地上的砖,“草民宋铭。”
“仙人?”对方饶有兴趣,“会仙法吗?”
宋铭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摇头,“草民不会。”
帘子放下。
“洗洗,送进宫。封贵妃。”
一句轻飘飘的话落下来,马夫轻轻一甩马鞭,马车就走了。
宋铭一直等马车的声音听不到了,才抬头。站直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都是汗。
京城的大官都这般威严吗?
封贵妃?
那是他能封的吗?
“走吧。”
宋铭点头。
他被人带进了一家大客栈,对方让他洗洗干净,还送上了一堆看着很奇怪的东西。
管子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油膏又是干嘛的?
还有这个……
玉|势???
宋铭目瞪口呆,半晌明白了。
皇帝垂涎他的美色!
他要进宫伺候皇帝了!

林闫看到宋铭的那一刻是傻的,听内侍小金子说,摄政王体贴他,把这个仙人封给他做贵妃,更傻!
祁镇他是有病吗?!
自己老婆往我这里送!
林闫气得不行,但还是要遵从人设得跑到他面前,趴在地上,够着看他的脸,“仙人!”
宋铭被惊了一下,懵了。
趴在地上够着看他,这皇帝简直有毒。
林闫握住宋铭的手,“真的是仙人啊!你一路过来冷不冷?饿不饿?要不要吃饭饭?来人,上菜。”
“是。”
内侍应了一声退下了。
很快,桌子上布满了菜肴。
宋铭有点恍惚。
好多菜,好华丽的屋子,好富足的生活。
他再看对面的皇帝,
好傻,看起来好好拿捏。
他的幸福生活是要开始了吗?
宋铭不知道宫中礼仪,怕惹皇帝不高兴,一口一口吃得很小心。心里想,一会儿吃完了,是要侍寝吗?
这么个傻子,他会吗?
林闫捧着脸看着他,看他吃完了,笑眯眯的,一把握住了宋铭的手。
“花房育了好看的花,你替我去送给摄政王吧!”去找你未来的老公,感动他,救赎他。拯救这个世界就靠你了!
内侍:???
宋铭:???
他都做好侍寝的准备了,结果小皇帝让他送花?
宋铭恍恍惚惚得抱了一大束小皇帝扎好的花束,坐了宫中的马车,在摄政王府下了车。摄政王不在,他将花递给了摄政王的管家。
第二日,小皇帝还是让他去送花。
第三日,小皇帝还让他去。
第四日,小皇帝又双叒叕让他去!
这一次他见到了摄政王。
是那个坐在马车里的大官!
他吓得跪了。
摄政王凉凉道:“之前送的花,还没谢。”
宋铭:“……”
他回宫,原话转达给了小皇帝。
小皇帝捧着脸很苦恼的样子,半晌道:“那你明天给他送菜吧!”
宋铭:“……”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林闫盘算得很好。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他特地叫御膳房做祁镇喜欢吃的菜,等着明天让宋铭送过去,继续刷脸。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被小金子从被窝里喊起来。套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头上又戴了个冕冠。然后拽着他一路狂奔,跑到了紫宸殿。
他撑着膝盖,还没喘两口气,小金子就请他赶紧去龙椅上坐着。
林闫隔着镂花的屏风看了一眼,外面好些官员。
祁镇站在台阶上,姿态有些懒散,气势却很迫人,没坐龙椅,也跟坐了龙椅一样。
底下有人在声讨他。
“陛下多日未露面,定是你动了手脚!前些日子,便有消息说,陛下已经驾崩。你秘而不报,是何居心?”
林闫把自己的朝服拎了拎,往前走。
越走,祁镇的身影便看得越清楚。
林闫没来由得心虚。
祁镇的黑化值,到底是他拨动的。
林闫有点儿腿软,想跑。
但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他,高喊一声,“陛下万岁”,然后外面呼啦啦跟着一起喊,跪了一大片。
祁镇转过头来,和他视线相对。
对上的那一瞬间,林闫看得分明。
祁镇皱了眉。
林闫没敢往龙椅上坐。
那是祁镇的,他怕坐了,祁镇刀他。
“找我干嘛?”
祁镇声音凉凉,“有人觉得,本王谋害陛下。”
“没有啊。”
“陛下!”大殿上有人扬声,“陛下自入了冬,龙体一直欠佳。如今陛下好了,还是早早来上朝吧!否则这大殿之上,就要成摄政王的一言堂了!”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附和。
林闫看明白了。
祁镇这个摄政王的位子,坐得有点强行。
底下有人不服。
也是,他一个傻子皇帝,好拿捏的很,肯定会有人想,祁镇能拿捏他,自己也能。
祁衍摇头。
冕冠上的珠玉差点打脸。
“我想睡觉,我不要上朝。”
官员:“……”
祁镇眉头皱得更深,转过头来看他。
林闫一“咯噔”
他这么说,祁镇不满意?
他征求祁镇的同意,“那…我来?”
官员:“……”
祁镇忽然笑了,“随陛下高兴。”
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林闫有点崩溃。
破罐子破摔。
“高兴的话……我还是觉得睡觉比较让人高兴。所以,以后我不来了。”
官员如临大敌。
“陛下!”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林闫闻言,眼睛瞪得老大!
望向祁镇,“我能走了吗?”
祁镇看着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小皇帝,嗤笑一声,收回视线,道:“陛下既然不愿,做臣下的自当为陛下分忧。”
有官员站出来,“祁镇!你别太过分!”
又有拥立祁镇的官员发声,“陛下金口玉言,已说了不愿,你一再阻拦是何居心?!你难道还想谋权篡位吗?”
祁镇笑了,“这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必说出来。”
林闫:……6
大殿一静。
然后吵了起来。
林闫想吼一嗓子,让他们别吵了。
祁镇挥挥手,嫌烦似的,“要吵回家吵,退朝。”
林闫惊了。
哦吼。
牛逼。
皇帝在这,他喊退朝。

第026章掉马
周续冬站在大殿上等祁镇一同出宫,却注意到他面带微笑,风度翩翩得和小皇帝说了两句话,请他回宫。眼神却始终追随着小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
“瞧什么呢?”
“他有问题。”
“啊?什么问题?”
祁镇笃定,“他在学明幼。”
长相不同,声音不同,身量也不同。
可小皇帝站在那里,就是让人无端得想起明幼,仿佛他就是他。
周续冬心惊。
他怎么没瞧出来?
不管他瞧没瞧出来,小皇帝敢这样做,必然是
——死!定!了!
这两年,林守宴这个名字已经成为祁镇心上的逆鳞,就连徐福全都不敢轻易提及。
去年有人为了巴结祁镇,特地找了一个和林明幼样貌很相似的男子送给祁镇。被祁镇活剐了。巴结他的人也遭了殃。
无人能代替他,无人能模仿他。
意图行此事的人,于祁镇而言,都是自作孽。
“你别冲动。皇上他就是个傻子,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周续冬害怕,祁镇一个不爽,现在就冲上去把小皇帝脑袋给砍了。
他在这边害怕,祁镇却笑了。
“不知道是谁如此费尽心机。学得倒还挺像……他让皇帝学是什么意思?觉得本王不敢弑君?还是想显摆他比我更了解明幼?”
周续冬:“……”
他觉得后面那个肯定不是。

祁镇派人彻查。
临近晌午,宋铭又来了,这次没带花,带了宫里的菜肴。
祁镇把持朝政快一年,权力中心早就从皇宫转移到他的摄政王府。宫里的吃食,比不上他这里的。
也不知道小皇帝安的什么心,又或者说,小皇帝背后的人,安的什么心。
他望着那碟子菜,没有动,满脑子都是林明幼。
一开始的时候,祁镇并不在意林明幼。
因此,即便他奋力回想,也想不起明幼为他披上嫁衣,嫁入东宫的模样。
最开始有印象的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寒风里挥舞着的红彤彤的手。后来就是他白得晃眼的肌肤。
太白了,豆腐一样。
祁镇都不敢看,仿佛看了一眼,就会被勾走魂魄。
祁镇生平第一次遇到,有些手足无措,以为冷处理就可以。却没想到,见不到会想,看不到会念,脚不由自主地会朝着那个小院子走过去。
后来才明白,那是因为他的心,向着林明幼。
祁镇想留下他,也以为自己能够留下他。
但他走了。
去年二月二,祁镇打着灯笼,在成千上百的愿牌当中,找到了林明幼挂上去的那一块,才知道
——他遇到了诈骗。
林明幼不是什么小傻子,是个大骗子,
骗人心的骗子。
愿牌上写着:“林明幼愿祁子稷身体安康,达成所愿。河清海晏,盛世长存。”
这不是小傻子能小傻子能写出来的话,也不是小傻子鸡爪子挠地一样的的字迹。
祁镇还特地找人拿了林明幼没傻之前的书本,信件进行对比,和林守宴从前的字迹也不相同。
但这个愿牌,确确实实是林明幼的愿牌。
看到愿牌的一瞬间,祁镇都想去扒了他的坟,把人从棺材里挖出来,把事情问清楚。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死人不可能回答。
祁镇捏着那块好不容易找到的愿牌,生生气笑。气得想穿越时空,把人狠狠弄哭,不哭着求饶,把事情交代了,绝不放手。
短暂的恼怒后,是铺天盖地的思念。
不管他是谁,他的情谊,陪伴都是真的。
祁镇开始调查。
他建立起无数种可能性。
许是林明幼猛然恢复了神智,害怕,故意继续装傻。
这种可能很快被祁镇推翻。
因为字迹不对。
祁镇又想,那明幼又会是谁?
天外来客?借尸还魂?
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来到他的身边想做什么?
这种可能性似乎更说得通些。
那他是不是哪一天又会回来?
为此,祁镇找过许许多多的能人术士。甚至还因此被狗皇帝钻了空子,利用此事,要他的命。那些所谓的能人术士无一例外都是装神弄鬼,全被他给宰了。
祁镇想若是真的有林明幼回来的那一天,他就一把抓住他,让他逃跑不成。把他禁锢在房里,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在桌子上,再挤进他的两腿之间。
那样,他想踹也踹不到,只能乖乖接受惩罚。
祁镇一定会逼出他的真实姓名,家住何方,还要握着他的手,就像当初教他写字那样,逼着他写下保证书。
保证不再离开。
保证不再欺骗。
保证永远爱他。
落款……
卿卿。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在不知道他真实姓名之前,就叫卿卿,不论叫什么名字,他都是祁镇的卿卿。
有脚步声靠近。
“王爷。”
祁镇睁眼。
“没有查到任何异常。陛下身边一如既往。”
除了祁镇安插的人以外,还有当初老皇帝的旧部。这些人都在祁镇的监视下,最近老实本分,没作妖。
祁镇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宋铭呢?”
“也查了,并无异常。”
祁镇面若寒霜。
若换以往,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杀了小皇帝,以儆效尤。
看谁还敢拿明幼做文章。
祁镇犹豫是因为,他想挖出唆使小皇帝这样做的人。
他想,那个人会不会知道更多关于林明幼的事情?
祁镇很清楚,这么久了,林明幼大抵是不会回来了。
祁镇就像一个拾荒者,在没有林明幼的世界里,踽踽独行,寻找与他有关的碎片。
拼成画,织成梦。
梦里去见他。
他一点可能都不想错过。
乔江问:“王爷,下一步该怎么做?”
祁镇盯着桌上的菜半晌,阴晴不定得笑了,“拿去喂狗。”
徐福全应下,上前端走了菜。
祁镇道:“备车,本王要进宫。”
查不到,就直接问。

林闫看到祁镇的时候,傻了。
他怎么来了?!
周围的内侍,宫女全都跪地行了大礼。
祁镇看都不看,径直走到他面前,“本王特来谢陛下赐菜。”
说是谢,一不跪,二不作揖。
林闫往后退,“宋铭给你送的,你也谢谢他吧。”
祁镇看都没看宋铭一眼,问:“陛下近日可有交到新朋友?”
林闫想了想点头,指着宋铭。
新朋友。
祁镇轻笑一声,“近日本王看到个有趣的事情,陛下可有兴趣随本王一同去看看?”
林闫想摇头,但触到祁镇的眼神后,变成了点头。
直觉告诉他,他要是敢摇头,一定会被祁镇拖出去。
祁镇现在给人的压迫感也太强了。
祁镇微微一笑,朝他伸手,“那陛下,就随本王走吧。”
小皇帝看着祁镇伸出来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觉得祁镇是在邀请他下黄泉。
救…救驾!

第027章不是他认识的祁镇了
祁镇带皇帝下大牢!
“啪”
“啪”
“啪”
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在空荡逼仄的牢房里,格外清晰。
每一下都伴随着人吃痛的尖叫,让人害怕。
林闫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
祁镇应该不会发大疯,在这个地方弑君吧?
不好说,
这真的不好说!
林闫在后面担惊受怕。
祁镇走在前面,闲庭信步,仿佛是来花园赏花。见他落下几步,还回过头。从牢房高窗投进来的日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明昧参半。让他英俊的脸有一种难言的艺术感,也让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一种可怖感。
“陛下。”
短短两个字,仿佛索命的魔咒。
林闫赶紧上前。
“想必陛下没来过此处。没来过可要小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踩到了一滩黏糊的血。”

林闫全身汗毛立起!
越往前走,凄厉的惨叫混着鞭子抽在皮肉上的裂响就越发的清晰。光线也变得明亮。似是一处天井。白日不需点蜡烛也很亮。
有这样的设计,一来可以为朝廷节省下烛火钱,二来,只需将那些骨头硬的犯人绑在这儿,都用不上人,风吹日晒雨淋雪冻的,也能叫人去了大半条命。
祁镇堪堪露了一点身形。
边上监刑的官吏忙不迭站起来,谄媚得跑到祁镇面前,点头哈腰。
“王爷怎么屈尊来此?”他望向他们身后带人进来的小厮,“也不知道通报一声,脑袋不想要了吗?!”
“祁镇——!”
正被行刑的人陡然尖叫,破口大骂。
“你这个狗娘养的烂货!先帝待你不薄!你残害手足兄弟,欺上瞒下,谋权篡位,玩弄权术!烂货!你不得好——”
最后一个“死”字,被行刑官一拳头给打回去了。
“以下犯上,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找死!”
鲜血涌出。
祁镇似不在意,坐上了那官吏差人搬来的红木官椅,接过了官吏递来的热茶,啜饮一口后,方才抬眸看向吓傻了的小皇帝。
“陛下,吓着了?”

!!
!!!
先不管陛下吓没吓着。
牢房里的其他人吓死了!
“扑通扑通”的全跪了。
小皇帝只是个傀儡摆设。登基的第一天,祁镇就站在他的面前,自封摄政王。全然不把小皇帝放眼里。加之去年年冬起,小皇帝就病着。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根本不可能认出。
任谁都想不到祁镇把小皇帝带来了!
还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皇帝站着,他坐着!
皇帝吓傻,他喝茶!
“陛下!您即便心智不全,也该开了蒙,明是非!这样的人,怎配在我朝任职?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
祁镇微微一笑,贴心解答,“陛下,本王记不大清了。直接的,间接的,总该有……一座城那么多了。”
林闫心惊,害怕得后退了一步。
“陛下!此人滥杀无辜!目无王法!他就是个疯子!眼中哪里还有你啊!长此以往,我朝必亡啊!陛下——!”
林闫很崩溃。
他知道!
可是他一个傻子,他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他跟祁镇说,你别杀人了,我不喜欢。
祁镇就能不杀了?
拜托!这种事情,去找宋铭!
祁镇看着他,“陛下怕了?本王这也是没办法。谁叫想和本王作对的人那么多。本王讨厌的人有那么多。”
他笑,“陛下,你说人都是一双眼睛,一副口鼻。怎么就有人生得那么碍眼?”
林闫说不出话。
祁镇放下茶杯,拉住林闫的手腕,拽着他往前走。林闫想挣,挣不脱。被祁镇强行拖到那个被打的人面前,捏着脸和那个人对望。
“陛下,你看他,碍眼吗?”
林闫恐惧,“你想干什么?”
祁镇微微俯身,在林闫耳边说:“本王心中有个疑惑,想请陛下为我解惑。从去年年冬至今日,可有人向陛下提起一个人?
谁?
“林守宴。”
林闫瞳孔紧缩。
“想不起来?无妨,本王对别人耐心不足。但还是会给陛下几分薄面的。”
祁镇猛地掐住林闫的后颈,将他的脸,死死摁到绑着犯人的木架子上,让林闫和被打的那个人贴着脸。
浓重的血腥味直往林闫的鼻子里钻。
林闫犯恶心,想吐。
“祁镇!你疯了吗?陛下金尊玉贵,你竟然敢如此对待!?你知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祁镇轻笑。
笑声飘荡诡异。
牢房里跪着的官吏瑟瑟发抖。
林闫傻了。
他几乎感觉不到木架子硌脸的疼痛。
血腥气弥漫着他的口鼻,争先恐后地往里钻,令人作呕。
被打的那个人就在眼前,他能看清他皮肤上的毛孔,他眼睛里的血丝,被鞭开的皮肉,随着他的怒吼而颤抖。
好恶心,好可怕。
“他皇位都本王给的,本王有什么不敢的?”
“我…我……”
祁镇听不清,蹙眉,“把他给我弄哑了,吵吵嚷嚷的。陛下说什么都听不到了。”
林闫浑身寒毛竖起,惊恐的看着祁镇,余光注意到狱卒拿了烧红的煤炭,步步走近。
“祁镇!你要做什么!你个疯子!疯子!我就算是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疯子!啊——!”
煤炭被生塞进那人的喉咙。
靠得近,林闫能听到皮肉炙烤的声音,感受到煤炭的温度。
那人痛苦的尖叫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
“哇!”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林闫吐了,
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难受的眼睛里都泛起了雾气。
惊恐得恨不得缩成一团,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他,他想躲起来。
为什么?
祁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太可怕了,他太可怕了……
祁镇声音平静,“本王若是由着你骂本王,那才是疯了。”
林闫慢慢抬起眼眸,对上祁镇的眼。
祁镇不知为何眸色忽然冷下来,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
林闫不防,直接被踹下台阶,腰部撞上桌子,疼得眼前一黑,视线逐渐模糊。听到的话,也变得模糊不清。
是祁镇的声音。
“谁教的你!谁教你学的他!”

林闫晕了。
一回宫里就发了热。
昏昏沉沉间,他梦到了从前的祁镇。他自门口走过,身姿笔挺,套着一件鸦青色的大氅。大氅上的绒毛被风吹动,为他英俊的脸添了好几分生气。
他一时看得有点入迷,嬷嬷笑着问他。
“太子妃看什么呢?风这么大,也不嫌冷。”
“哥哥走过去了,在看哥哥。”
他视线一直追着,故而看到祁镇微微侧目投来的一瞥。随后身影消失在了窗前。
之后就是祁镇的声音。
“去把门窗关了。”
没一会儿,徐福全就带人来关了窗子,还带了一沓纸。
笑眯眯得说:“殿下说,太子妃会写字了。东宫年宴的菜式,就由太子妃来拟。拟多少都行。”
……
林闫睁开眼。
曾经的祁镇已经很冷漠了,还变成现在这个疯魔的样子。
林闫叹了一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他试着一抽。床边的人一下子弹起来,眼睛红红的,好似哭过。
是宋铭。
“陛下,你醒了!”

第028章是他
宋铭哭得像个丧偶的寡妇。林闫无奈,只能拿帕子哄他。宋铭一把握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像一只邀宠的猫。
“陛下,我是你的贵妃,你这样,我心好痛!”
林闫受惊不小。
抽手!
没抽动!
再抽!
还是不行!
卧槽!
你他妈,你是祁镇的媳妇!
要不是看他是主角,林闫都要一脚把人踹飞。他深吸一口气,孩子般赌气得说:“你弄疼我了。”
宋铭这才松手。
林闫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宋铭一整个贴着抱了上来,“陛下,你别再去讨好摄政王了。他那样可怕……我们就老老实实得做我们的富贵闲人,和我一起逍遥自在,不好吗?”
林闫无力吐槽。
你以为,我很想搭理他吗?!
你以为我很想做这个救世主吗?
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没数?
要不是为了回家……
“你抱我好紧,放开。”
“臣妾不放……臣妾不要放……”
臣…臣妾?!!!
林闫大脑宕机。
以后祁镇要是知道他老婆对着他自称臣妾,会不会砍了他?
累了。
直接开始预约葬礼门票吧。
“臣妾求陛下……”
林闫真的很想飞起一脚把宋铭给踹飞!
奈何身上没劲儿,只能顺着他的话,先敷衍了两句,拍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吃糖,用膳。
要睡午觉的时候,宋铭说什么都不肯走,非要和他睡一张床。
林闫只好同意,但在中间放了一床被子,指着被子神情认真得说:“这是大大大河,你不能越过来。”
宋铭点头。
心里却想,不过一个傻子。
一会儿等他睡着了,他就越过去,滚他怀里。
等傻子醒了,他就裹着被子说自己和他有了夫妻之实。就能成名副其实的贵妃,做皇宫里的米虫。
林闫躺在床上想祁镇。
他这么疯下去迟早坏掉,得赶紧把宋铭送过去才行。
“今晚,我们出宫去玩吧!”直接把你丢摄政王府。
宋铭:?
宋铭脸一红,“陛下是要约臣妾出门看灯会吗?”
林闫:?
灯会?
不过年不过节的,还有灯会?
今日的灯会不如元宵时盛大,起初是为了祈求一年风调雨顺的春日花灯会。后来因为这个时节,大家农活都不太忙,逐渐演变成为青年才俊公子小姐们的浪漫灯会。
有情人可一起约会。
没有对象的,可以上街碰碰运气。
宋铭道:“陛下可能不知道,今日去的灯会,是要挂情诗的。陛下,抄两个带着,到时候遇上合眼缘的结缘花灯,再题上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和祁镇老婆放结缘灯,他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林闫拗不过宋铭,又一心想把他丢到祁镇那里去,随手抄了两句。
宋铭在边上夸赞,“陛下的字,竟这样好看呢!”
一边的小金子抬眸看了林闫一眼,垂下眼眸。
宋铭自己也写了一个,神秘兮兮得压低声音,“可是,陛下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林闫握着笔,勾唇,目光示意宋铭躲远一点。
宋铭不明所以。
林闫装模做样得在纸上写了一个“愿”字以后,毛笔在指尖一转。
墨水横扫!
小金子被扫了一身的墨水,大叫一声,“哎呀!陛下!”
林闫嘿嘿一笑,搁下笔,“我换个衣服,你们也去换衣服吧!”
小金子应了一声是。
林闫站起来,进内屋换衣服。转身的时候,并未注意到小金子拿走了他随手写的那一个字,面色微变,加快脚步出去了。
小金子是祁镇安插在小皇帝身边的眼线之一。
防的不是小皇帝,防得是朝中其他势力靠近小皇帝,把傻子给拐跑了,从而对祁镇不利。
一般情况下,小金子都是将事情传递给侍卫,再由侍卫传递到摄政王府。但今天,事关重大。
小皇帝写的字很丑,绝不会是眼下这个样子!
小皇帝有问题!
小金子不敢将此事假手于人,骑马从皇宫跑到摄政王府,求见摄政王。
下人将他带入。
他刚迈进院子,一个字都没说,摄政王竟脚步匆匆的走到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你身上的墨迹是哪来的?”
小金子错愕抬头。
面前的摄政王表情急切,震惊,还有几分莫名的小心翼翼和期盼?
“是,是陛下玩笔的时候弄上的。对了,王爷!奴才有要事禀告,今日陛下要和贵妃出宫看灯。写了字,奴才瞧着,这字迹,不大对。”
小皇帝是会写字,但傻了以后,字绝没有这么秀气好看。
祁镇一把夺过,展开看了一眼,神情慌张。
“备马!”

街道人潮涌动,祁镇的马上了街,就挤不进去了。
他骑在马上,从街口往里望。
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惊疑得看着他的人,也有急匆匆往路边上躲的人,还有没注意到他的人。就是没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么多人,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最快的办法,就是回宫。
小皇帝总会回宫的。
可祁镇等不了了。
心潮汹涌澎拜,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挤不进主街,就从旁边的巷子走。走到最前面有高楼,那里能看清。
祁镇骑着马,一边穿梭在巷子里,一边从连着主街的巷道往那边看,期盼着能找到他。
“兄长,你瞧,这个好不好看?”
一个花灯摊位前,祁镇看到了小皇帝。他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咬,一边摇头。站在花灯的烛影下,眉目如画。
祁镇痴愣着,心中为林明幼建立起的城堡轰然倒塌,露出藏在里面的明珠。回忆如山呼海啸,纷至沓来,成为赐予心脏的一剂猛药。
砰!
砰!
砰!
“不好看,走吧。”
他皱眉,转身就走。
祁镇如梦初醒般地,策马赶至下一个和主街连着的巷子。
果然看到他经过。
祁镇不再犹豫,一鞭子狠狠甩在马屁股上。带着一股狠厉,从巷子骑马过去。在巷口猛地勒紧马鞭,刹住。
马匹一声长鸣,前蹄高高扬起。
主街上的人,被吓得不轻,接二连三地发出惊叫。
林闫回头想看怎么了,就被宋铭拽住,“兄长,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就买这个吧,这个莲花灯中间还有个小兔子呢!”
林闫伸手要接,手腕忽然被人扼住。
很用力,攥得有点疼。
他转头。
祁镇站在他的面前,眼眶微红,呼吸急促,竟像是跑来的。他的身后是万千花灯,映得他帅惨了。
祁镇嘴巴张了好几次,终于寻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陛下,你可真是……叫我好找。”

第029章祁镇该不会是在暗算他吧?
林闫倒退一步。
卧槽!
祁镇!
祁镇看到了他后退的半步,面上露出的惊恐,猛然记起前日在牢房对他做的事情。
祁镇面露懊恼,呼吸急促,眼神炙热,靠近一步,想看他腰上可有撞伤,想揽他入怀,想抱抱他。
宋铭一咬牙,插在祁镇和小皇帝中间,瞪眼睛。
“你要干什么!”
祁镇被人横插一脚,阴恻恻,“干你什么事?”
宋铭心里害怕,但想搏陛下的好感,鼓起勇气道:“你这样攥着他,他会痛的。”
仿佛是被他这么一提醒,祁镇才想起来。泻了几分力道,却不松手,把林闫的手团在手心里看了看。
的确红了。
他给他揉。
林闫更害怕了!
什么路数?
祁镇给他揉手?!
林闫猛地反应过来,迅速抽走自己的手,立起自己的人设,“你,你干嘛呀?”
祁镇手心一空,带着心里也一空,很疼。他迷茫得看着林闫。
他的宴宴,怎么不认他?
祁镇垂了垂眼眸,敛好神色,“听人说,陛下偷跑出来了。街上人这样多,怕你有事。”
“……”
你看我信吗?
祁镇看向宋铭手上的花灯,“是要这个花灯吗?”
祁镇出来得急,没带钱,随手拽了身上的玉佩,丢给摊主,然后从宋铭手上拿过花灯。
宋铭皱眉,立马又拿了一个,道:“陛下,你和我放这个好不好?这个更好看。”
林闫:“……”
宋铭同学,你这样,肯定会后悔的!
林闫偷看一眼祁镇。
果不其然!
眼神凶恶。
林闫赶紧撇清,“你自己放吧。”
祁镇面色和缓。
林闫松了一口气。
他太难了,真的。
“我自己放一个。”
宋铭皱眉,不大高兴。
摊主战战兢兢得将花灯递出,还没到林闫手上,就被祁镇半路截胡。
“陛下受累,我拿着吧。”
林闫不敢把灯抢回来,就由着祁镇拿着。
祁镇拿着花灯还不算,还要拉着他的手。
林闫疑惑得看向他。
祁镇目光竟罕见的有几分柔和,与痛楚?
“这里人多,挤着可怎么好?陛下再走丢了……臣要去哪里找?”
原来是为了这个。
林闫没再推拒,也不太敢推拒,随着人流往前走。
人群熙攘,难以行走。
他们走走停停。
祁镇跟在林闫的身边,目光一瞬不移得看着他。若是有人快要撞上他,他就伸手帮他挡开。若是被人群挤得无法前行,他就不动声色地将人圈在怀里护好。
这是他的宴宴……
他光明正大的太子妃。
祁镇不想在这里看什么花灯,只想把他抱回家,把他嵌进自己的怀里,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再也不要放他走。
三个人走到河边。
宋铭端着花灯,笑容腼腆,望着林闫,“希望我能和陛下,长长久久。”
祁镇凉凉瞥他一眼,忍住了,没把人一脚踹下去。
宋铭这个贵妃,还是他封的。
林闫闻言,脸都白了。
祁镇造什么孽啊,自己老婆往他这儿送,亲手给自己戴绿帽子。最后遭殃的肯定还是他。
林闫避了避宋铭的目光,觉得自己脑袋别在了裤腰上,晃晃悠悠下一秒就要掉了!
他拒绝,“我不要。你跟着我,老是和我分糖吃,我自己都不够吃。”
祁镇闻言,嘴角扬起。
“陛下和臣一起放吧。”
他拉着林闫蹲下身子,轻轻地将花灯放在水上,握着他的手轻轻一拨水。花灯就转着圈儿得漂了出去。
林闫多看了两眼漂出去的花灯,收回视线的时候,才注意到祁镇一直在看着自己。眼神专注,深邃,好像有漩涡在眼睛里,要把人给吸进去。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该不会是嫌我话多,想往我嘴里塞煤炭吧?
“陛下的手沾了水,更凉了。”
祁镇从怀中掏出帕子,小心细致的为他擦拭,像是在对待一件上好的瓷器般。
林闫有点受宠若惊。
昨儿还对他那么凶。
今儿这么小意温柔?
有诈!
一定有诈!
林闫连忙把手抽回来。
祁镇手里一空,心一沉,望进林闫的眼睛里。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戒备。
三个大老爷们站在河边。
因为长得都很英俊,来来往往的姑娘都瞅他们,还有胆子大的,要往他们身上扔荷包。
要砸宋铭的,祁镇没管。
要砸祁镇自己的,祁镇也没管,任由荷包落地。
但砸向林闫的,祁镇反手就挥回去了。
祁镇面露歉色,“陛下,臣要和你道歉。前日,吓到你,是臣不对。臣以为……是有人在你背后使坏。陛下可有损伤?”
林闫指了指自己的后腰,“青了。”
祁镇伸手抚上他指的位置,控制不住得将他往自己跟前带了两步,“可有上药?”
这个姿态有些暧昧。
林闫身处其中,未能及时发觉。
“嗯。”
祁镇眼神里流露出懊恼。
要不是在大街上,他现在就想扒了看看。
“臣府上有好药,一会儿叫他们拿给陛下。陛下,你能不能原谅臣?”
林闫震惊。
祁镇道歉就道歉,居然请求原谅?
他这个摄政王不是一向非常我行我素吗?
他是不是想……
放松他的警惕,然后把他给杀了!
谋权篡位!
兄弟,咋真没这必要,你可以直说,皇位我拱手相让!
宋铭见祁镇气势弱了,自己的气焰立马就上来了,“你知不知道陛下烧了整整一晚!今日晨起都还在咳!早上进得也不香!”
祁镇心疼得拉住林闫的手,转头给旁边一个很不起眼的人递了个眼神。
那人立马上前,朝宋铭一拱手,“得罪了。”
然后一个手刀,直接把宋铭劈晕了。
林闫瞪大眼睛。
宋——铭——!
祁镇道:“我不会伤害他,只是接他去我那。”
林闫兴奋。
那敢情好!
他出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现在用不着他把宋铭打包丢进摄政王府了,省事了!
祁镇望着他,问:“你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林闫摇头。
祁镇似乎是笃定了,他应该有话对他说,凝视了他良久。赤裸裸直勾勾的眼神,让林闫怀疑,祁镇在用目光拆解他。透过他的皮囊,看他的内里,直勾勾地抓着他的心脏,似乎是想从里剖出来祁镇想要的话。又好像是要把他囫囵一口给吞了。
林闫都不敢和他对视,怕死。
祁镇凝视着他。
宴宴,你是不记得我?还是气了,不想认我?
“回宫吗?”
“回。”
祁镇送他回宫,自己却没走,甚至跟着到了他的寝殿。
他要……干嘛?
不多时,小金子端了一个茶壶过来,倒了满满一杯。
林闫端起来喝,用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林闫喝了一口,就觉得有点儿不对。不像是茶,有点像果汁,香香的,甜甜的,带点儿酒味,挺好喝的。
小金子解释道:“王爷爱喝酒。这酒度数不高,陛下也能喝一些的。”
林闫点头,“宫里的酒都用这么大壶装?”
当然不是。
这不是为了灌你么?
小金子又倒了一杯,递给祁镇。
祁镇道:“臣陪陛下饮酒。”
前日的惨状历历在目,林闫哪敢不喝。喝着喝着,就上了头。举着酒杯还要和祁镇碰杯。碰了一杯又一杯。
脑仁热胀胀的,精神却很亢奋。
迟钝得想到
——祁镇该不会是在暗算他吧?
他往前想看清楚祁镇的脸,直接趴在了他怀里仰着头,姿态像极了索吻。
小金子极有眼色的中途就退场了。
此刻,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们两个。
祁镇拎了拎壶,没喝多少,人就已经醉了。
他唤他,声音艰涩,“明幼。”
“嗯?”
他应了。
祁镇的眼睛刹那间有了光亮,呼吸重了。
他紧紧托住林闫,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林闫微滞了一下,不等他吻下来,就搂住了他的脖子。迷醉的眼神,看着祁镇的侧脸,挑唇笑道。
“哥哥,你听听宴宴的心,慌不慌?都是被你吓的,你好吓人……”
祁镇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了,被他脸上的笑,和带着钩子的眼神,晃得眼疼心乱。低头要去吻他,却被他笑着推拒。
那手没什么力气,姿态欲拒还迎,几乎是拧着腰,把自己往男人怀里送。
祁镇只略微加了点力气,就吻上了他的唇。
很用力。
林闫被吻得“唔”得一声仰起脸,反倒方便了祁镇深吻。
这个久别重逢的吻,火热又用力,搅着酒精一起,麻痹着大脑名为理智的神经,将兴奋的感官带到每一个神经末梢。
林闫不知道自己怎么亲着亲着,就站起来了,只知道自己的腰都被祁镇摸软了。站不稳,只能挂在祁镇的怀里,细微的呻吟。
衣衫凌乱。
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柔软的像一团云。
祁镇干脆拦腰抱起他,一起倒在柔软的锦被里。
手覆盖上腰带的瞬间,被按住了。
林闫笑容狡黠,像一只小狐狸。
“不行的,哥哥。你不是我的了。”

第030章他的明幼回来了
“我是。”
林闫笑,“你不是。你又不喜欢我。”
祁镇微微蹙眉,“你以为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肯认我?”
林闫摇头。
祁镇略一沉吟,“明幼,你叫什么?”
“林守宴啊。”
“我问的是你真正的名字。”
林闫想了一会儿,笑着说:“不能讲的。”
祁镇沉吟。
真正的名字不能讲……
他的身上必然有某种桎梏存在。
不能讲就先不讲。
只要他是明幼,祁镇不在意他的皮囊是什么。
祁镇坐起身。
“你的身份也不能说?”
林闫点头。
祁镇若有所思,“你能回来,和宋铭有没有关系?”
林闫再点头。
“你要保护他?”
林闫再点头。
也能这样说。
有问必答,跟吃了吐真剂似的。
祁镇心里有了答案。
只怕宋铭是什么神仙妖魔的转世。林闫能回来的条件,应是需要他在人世间庇佑他。
应当是这样了。
话本里常有这样的桥段。
他将林闫拉起,不等他拽进怀里,林闫就跟没骨头一样往他怀里靠,手不老实得玩着他的衣摆。
“将他放在我那儿,我养着他,可好?”
林闫捕捉到关键词。
“我养着他”
那可太行了!
祁镇垂眸,视线定在林闫的脸上。殿内的烛火照得他瓷白的脸,柔腻漂亮,鲜活灵动。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很近。
视线胶着,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在攀升。
祁镇伸手捧起他的脸,在林闫以为他要亲他,但祁镇只是这么捧着他的脸看着他,像是打量什么爱不释手的宝贝一般。
欢喜的,慎重的,深情地看着他。
祁镇轻声问:“明幼,你肯回来,是为了我吗?”
他立马答:“是啊。”
都是你黑化!
脱离系统掌控!世界都快崩塌了!
我能不回来吗?!
祁镇被他这一句,丝毫不带犹豫的“是啊”撩得心肺骤停,血都要沸腾了。像个还未开|荤的毛头小子一般,急切地亲吻他,一直亲到林守宴受不住,将他推开。
祁镇眼含笑意,“不肯告诉我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卿卿好不好?卿卿?”
醉酒林闫收到“亲亲”两个字,一抬下巴,就亲在了祁镇的唇上。
“你还挺黏人的。”
祁镇失笑。
忍不住内心感叹,卿卿的确是个好称呼。
“卿卿,我好高兴。”
林闫抬头又亲了他一下,嫌弃道:“你有完没完?不喜欢我还叫我亲你。”
祁镇抱着他笑,笑得胸腔震动。笑够了,又捧起他的脸看,看不够似的。很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透亮,澄净,很容易泛雾,粉粉的,娇娇嫩嫩。
看得人心痒,想亲。
他跟受了蛊惑一样,低头。
“谁说我不喜欢你?”
林闫忽然说:“晕,想睡。”
……好吧。
祁镇扶他躺好,守着他睡着了,也舍不得把视线挪开。握着他的手递到唇边吻了又吻。好一会儿,才把小金子唤进来。
祁镇大概能猜到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了。
小皇帝咽气那一天。
从那一天开始,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祁镇都要知道。
小金子不明所以,但瞅着刚才摄政王对小皇帝的态度,不似往常,反倒让人品出一股子亲昵的味道来。
谄媚邀功,“陛下说很喜欢奴才呢。”
祁镇的脸一下子沉了,一脚把小金子蹬远。
“滚!”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祁镇坐到床边,看着床上陷在柔软锦被里的人,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脸颊上轻抚。摸完又觉得不够,指腹在他的唇上轻碾。
呼吸微重。
祁镇余光瞥见殿内花瓶里的花。
明幼曾让宋铭给他送花。
一送就是好几天。
他曾经给了那么多暗示。
他未能领悟就罢了,还带着他去脏污的大牢,还对他动粗。
明幼送的花,他只见过一回,其余几次看都没看就让人丢了。现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些花是什么花。
他还给他送了菜……
祁镇叹了一口气。
他给喂狗了。
祁镇轻手轻脚地掀开林闫的衣服,后腰上,还有未散去的淤青。他轻轻碰了碰,林闫就哼了两声。祁镇低下头,唇瓣在他的后腰上贴了贴。然后坐在床边,手握着林闫的手腕,指腹搭着他的脉搏,一动不动得看着林闫,看了许久,许久……

林闫第二天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了祁镇的脸。还以为自己还在东宫,想都不想就把手往人家衣服里面塞。
他好像有好一阵儿没摸这具肉体了。
摸着摸着,
手忽然被摁住。
祁镇声音隐忍,“陛下。”
林闫一个激灵,吓醒了。
吓得直接抱着被子坐起来,活像个被人占了清白的黄花大闺女。
祁镇惊讶于他的反应,怔了怔,道:“陛下昨夜喝了酒,不大老实,爱闹。臣怕你有意外,所以才留宿。”
这只是祁镇的说辞。
实际上,他根本不敢走开。
他怕一时不查,明幼又会不见。
昨晚,他叫来了所有的太医,为小皇帝诊脉。
从前祁镇对这个小皇帝不上心,现在恨不得他一点儿头疼脑热都没有。
林闫木木点头,“我刚刚睡迷糊了。”
“陛下一时之举,臣不在意。”祁镇起床,拿了架子上的衣服往身上套,回眸时看到裹在被子里的人。
戒备,警惕。
这种模样跟针一样扎得他疼。
祁镇垂下眼眸。
他比旁人更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吓到明幼了,
明幼还以为他不喜欢他。
“陛下不必害怕。那日在大牢里的犯人,是十恶不赦之徒,死有余辜。有些手段是狠辣了些,但臣脑子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祁镇的声音很低很低,温柔轻声似的,带着一点旖旎宠溺,似在和亲密的爱人,解释。
“臣也不会冒犯陛下,臣有心爱之人。”祁镇回身,定定得看着他,目光温柔,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臣爱自己的发妻。”
林闫眼睛微微睁大。
“他叫林守宴,字明幼。”
“你骗人呢吧。”
“臣没有。陛下不是知晓的吗?臣没能坐上皇位,都是因为当年为他求解药,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不会称帝。”
林闫目瞪口呆。
什么东西?!
还有这种交易?他怎么不知道!
林闫颤抖着调出系统界面。
完蛋了。
出大问题了!
祁镇持续输出,势必要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所有的误会都消弭掉。
“他死了,臣很难过。臣都没能来得及和他说一句喜欢。陛下可能不知,那一年除夕,臣想他答应臣,做臣的太子妃,永永远远陪着臣。”
卧!槽!
什么玩意儿?!
林闫疯狂按强制呼叫按钮!!!!
“陛下怎么不说话?”
林闫回过神,祁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眼前。距离很近。他都能感觉到祁镇呼出的气息。
湿湿的,热热的。
祁镇用手背贴了一下林闫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目光微垂,就看到微敞的衣领里,白细的肌肤,鸡蛋似的。
祁镇收回视线,镇定起身。
林闫被他这么一靠近,断了一会儿思维。
现在脑子回来了,崩溃。
说什么?!
操他妈,我一定是没清醒!
系统着急忙慌赶来,【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林闫内心疯狂大叫,“祁镇跟我告白!!!”
系统宕机。
什么?
祁镇垂了眼眸,英俊的脸上显出几分与他不相称的脆弱,他扬唇一笑,又温柔,又让人心疼。
“陛下,你与他心智都不太健全。想必更易心灵相通,你若梦中见到他,能否替臣告知,臣念他成疾,思之如狂?”
一人一系统彻底傻了。
完!蛋!了!
祁镇看着林闫傻掉的模样,觉得有点儿可爱,可爱得让他心里痒痒的,却又有些酸涩。
他虽然没有说过喜欢,但林闫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现在这样惊讶。
他不好。
他该早早说给他听。
“还有,陛下,其实臣没有杀那么多人。那天是吓唬你,才那么说的。”
这话是假的。
他变了太多。
祁镇不想让林闫认为,他杀人如麻。
“陛下想用什么早膳?臣去和御膳房说。”
林闫这会儿,哪有心思思考早饭吃什么。
他一门心思都在和系统叫。
你这主角怎么回事?
怎么还带跳脱设定,喜欢游戏玩家的?!
系统叫回去,不都是你浪的吗?!
“都,都行。”
祁镇点头,往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微笑道:“小金子伺候陛下时日很久了,他想回家,臣准了。陛下可有意见?”
现在哪有功夫管什么小金子,小银子?
天他妈都塌了!
林闫快疯了。
祁镇却很高兴。
春光璨璨,光线明暖。
他的明幼回来了。

第031章臣忘不了,放不下。臣想和他再续前缘
祁镇走了,留给了林闫冷静思考的时间。
他现在不得不面临一个现实,他成为了祁镇心里的白月光。
“那宋铭攻略他的难度是不是会提升?”
系统:【呵呵】
林闫自我安慰,“但是他俩是命定的主角,作者选的一对,情比金坚,应该没事。”
系统:【呵呵】
“再呵就给你差评。”
系统立马不呵了。
【林先生,您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林闫:“劝他放下。”
林闫打定了主意,起来穿衣服。
“陛下!陛下!”
“欸!秦大人!你不能进!不能!王大人,你也不能!江大人……”
“别拦我!陛下——!”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急切的呼唤。
林闫转头,正好看到一个高喊陛下的官员,脚步匆匆,被门槛绊了一下,没摔。稳了一下身形后,笔直得朝着他冲过来。紧接着后面跟进来的三四个人,全都愣住了。
来的这一帮人是死去的那个狗皇帝一派的人。
祁镇执政后,他们自然不会投诚祁镇。但也不是真心效忠小皇帝。他们这一派准备自己推个摄政王,把控朝政,把祁镇推下去!
在那之前,他们希望小皇帝安然无恙。
前几日,他们收到消息,小皇帝被祁镇带去大牢,回去就发了烧。
昨晚听说祁镇在大街上抓了小皇帝,绑了小皇帝的贵妃回府,自己跟着皇帝进宫。
整整一晚!至今未出!
早朝都没来!
一晚上的时间太长了!
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最有可能的是,皇帝嘎了。
他们这一派坐不住了,赶紧派几个人过来看看。
江大人抓着林闫的衣服就要扒,“陛下,冒犯了,让臣看看你可有受伤。”
林闫哪见过这个阵仗。
四五个男人七手八脚地要扒他的衣服。
他是衣服也乱了,腰带也被人扯走了。
这哪是看伤,这是吃豆腐。
他一边喊,“不要,不要,我不要。”一边往殿门口跑。
祁镇在殿外闻声,跑了进来。
小皇帝一看到他,就躲到他身后去了。
几位大人心急难耐,对上祁镇冰冷的目光。这目光透着危险,明晃晃得警告他们。想死就往前来。
几位大人不由一怔。秦大人默默得把皇帝的腰带背到了身后,解释,“臣等只是想看看陛下有无损伤,并无他意。”
祁镇转身,为林闫理好衣服,扯了自己的腰带为他系上。
他的腰很细,用腰带轻轻一裹,微微一收力,就勒出了他的细腰。
祁镇难以自控得想起从前,他就喜欢掐着他的腰弄他。
这样他躲不了。
祁镇学着当初的样子,双手在他的腰上不着痕迹得掐了一下。系好腰带以后,才收回手。留恋得捻着指尖,回味着方才的触感。
声音却很冷,朝他们递去一眼,嫌他们碍事。
“陛下并不愿意。”
几位大人见小皇帝乖乖站着不动,祁镇叫抬手就抬手,叫转身就转身的模样。直觉祁镇给小皇帝下了迷魂汤。
一个傻子,太好骗了!
王大人阴阳怪气道:“摄政王自己有府邸,怎么宿在皇宫里?”
“陛下昨夜喝了点酒。”
江大人立马叫道:“你怎么能给陛下喝酒呢!”
祁镇看了林闫一眼,“下次不会了。”
温驯异常。
???
瞬间,几位大臣脸上都是问号。
若是换作以前,祁镇只怕是要冷冷一笑,反问,“喝了,你又能把本王怎么样?”或者,直接一脚踹翻江大人,居高临下,“你也配过问本王的事?”
几位大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时间摸不清祁镇出的是什么牌。
王大人道:“陛下既然饮了酒,想必身体会有些不适,请太医过来把把脉吧。”
这句话一出,其他大人立马点头同意。
祁镇没有拒绝。
太医来了一趟,把了脉,说陛下一切安好后便要离开。
江大人忽然道:“等等!你一个人说了不算!烦请人去我府上那个将我府上的大夫一并叫来!”
这句话一出,其余大人醍醐灌顶!
对啊!
祁镇把持朝政,太医院上下恐怕都长着一条舌头,一条属于祁镇的舌头。
如果只是让太医院来把脉,只怕是看不出来小皇帝有没有事。
林闫想说哪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有没有事,他还能不清楚?但一想到,他现在在别人眼中就是傻子,就识相得把话咽了回去。
他看了一眼边上的祁镇。
他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面对这样的挑衅竟也无动于衷。和那一日在朝堂上见面时完全不同。
此刻的祁镇,连面部的轮廓都好似是温和的,身影带着几分落寞,带着一点儿让人心疼的脆弱。
好像……
他也没有他们的说的那么可怕。
林闫靠近了些,小声,“你……”
祁镇抬眸。
几位大人的目光瞬间警惕起来。
祁镇声音温和,“陛下饿了吧,膳房已经备好了早饭。臣传他们进来?”
惊!
臣?
祁镇不论对谁,都自称本王!
今天称臣,果然很不对劲!
直肠子江大人,“祁镇!你到底想做什么!陛下!不能用!今日陛下随臣出宫去散心,尝尝外面的早点如何?”
祁镇不咸不淡得看了江大人一眼,看得江大人心里打鼓。但很快,祁镇就把视线收回去了,竟没有反驳。
只问:“陛下想出去吃吗?”
说话轻声细语,似乎是不愿和他们起纷争。
林闫暗中观察祁镇。
他换了一件浅色的衣衫,不似深色的颜色那样让人感觉凌厉,浅色让人看着就很舒服。面色轮廓也柔和。
“你去吗?”
祁镇反问,“陛下想臣去吗?”
“我还是不去了吧。”
出宫一趟还挺麻烦的。
祁镇点头,唤了内侍传膳。
几位大人死死瞪着祁镇,生怕他对小皇帝不利。一副祁镇不走,他们也不走的架势。
祁镇给上菜的内侍递了一个眼神,内侍退下了。
不出半个时辰,就有人匆匆来禀,江大人的儿子狎妓,被抓了。
江大人面色几变,老脸挂不住,告辞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大人家里也有人来禀,王大人家也有人来禀……几位大人三三两两得走了。
殿里空空荡荡,只剩祁镇和小皇帝。
“……你不忙吗?”还不走吗?
宋铭不是在你府上吗?
我都给你俩制造出机会了,接下来不正该是你自己上的时候了吗?
快上!
别在我眼前晃了,我看到你就心烦!
“陛下,臣昨日思及发妻,至今感伤。不想回府。”
那怎么行!
你官配在家呢!
“可是你妻子他死了呀。”
祁镇直视着林守宴的眼睛,满含爱意,摄人心魄。给林守宴一种,他的话,是在和他说的错觉。
“可臣忘不了,放不下。臣想和他再续前缘。”
林守宴张了张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第032章祁镇就是喜欢他本人!
“陛下,臣登上这个位置实属不易,也在很多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杀过人。可比起杀过的人,臣失去的更多。”
“朝中有很多人对臣有杀心,故而诋毁臣,辱骂臣。他们觉得臣是个疯子,不过是因为臣比他们势强。其实他们与臣并无不同,朝局纷争,你杀我,我杀你。臣若不机警些,强势些,只怕走在街上都会被乱箭穿心。”
“上次的大牢里的事情,臣真的很对不住陛下。臣很后悔,臣不该将你卷进来,吓着你了。”
祁镇声音又轻又落寞。
林闫不知道说什么。
他知道祁镇不得已,知道祁镇的“疯魔”,多半是外部环境导致的。甚至他的“疯魔”,有他林闫推波助澜的一部分。
最主要的是,祁镇说爱他。
林闫不知道怎么办。
“我没生气。”
得了这句话,祁镇才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臣多谢陛下。”
祁镇陪林闫在御花园散步。不经意间看到了御花园开放的花。他问:“陛下,今日会给臣送花吗?”
林闫头都大了。
那是为了让宋铭刷存在感才送的!
“你不是不喜欢吗?”
“喜欢。陛下会再送吗?”
林闫静了两秒,道:“你喜欢我送给你的花?要是被你的发妻知道了,他肯定是要生气的。你怎么能喜欢我给你送的花呢?!”
祁镇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总在眼前晃的耳垂,白玉一般的好看。
“陛下说的是,臣知错了。”
林闫捂住耳朵,“你干嘛?”
祁镇神情自然,解释道:“陛下这里沾上了东西。”
林闫没再追究,走了两步,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妻子的啊?”
要是回答,一见钟情。
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瞎操心个屁!
祁镇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蹙眉思索了一番才道:“不瞒陛下,臣对发妻并不是一开始就喜欢的。”
林闫的心往下一沉。
“约莫……是从他趴在我的门框上说,要给臣生孩子的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臣才算是真正的注意到了他。”
祁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趣事,笑了起来,“他很可爱,总是闹着要给臣生孩子。臣还没有遇过这样的人,看到他要来了,就赶紧吩咐人关门。”
林闫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蛋。
那就是他本人!
祁镇似乎彻底沉浸在回忆里。
“后来,他为臣夺玉佩,挂愿牌,为臣留面。夜里睡得迷迷糊糊了,臣上床以后,还是会靠过来,握着臣的手,嘀咕一句‘怎么这么冷’。被冰得一个哆嗦也不放手,还贴了过来,抱着臣给臣取暖。”
祁镇:“他率真又可爱。要学写字的时候,非要学些不正经的。臣有的时候都会怀疑,他是故意的,故意调皮,逗弄臣。”
林闫宕机……
“只可惜,臣未来得及和他说喜欢。”
祁镇站在水边,目光投向远处,眼中流露出懊恼。
“他为臣而死,到死都没有得到一句喜欢。我若是他,一定生气。”许是注意到了林闫的视线,祁镇转头,目光落在林闫的脸上,“陛下,你说,若他能听到这些,能明白臣的心意。会原谅臣,会回到臣的身边吗?”
“……”
林闫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应。
在内心和系统大战三百回合,也没能敲定出来一个合适的方案。
眼下之计,拖延时间。
系统迅速回中心查看,林闫走后,祁镇到底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祁镇望着他,好想把他捞进怀里,抱紧他,将他卷进自己思念的漩涡,好让他知道,他有多想他,多喜欢他。

日头偏移,时间渐晚。
祁镇没走。
林闫:?
“你不回家?”
祁镇道:“昨日陪陛下就寝时发现,陛下睡觉不太老实。臣怕陛下有个万一,留下相陪。”
谁要你陪!
“你这样……”
祁镇微笑道:“陛下放心,除了臣的发妻,其他人在臣眼中,都是兄弟好友。”
“……”
林闫没话说了。
对于祁镇来说,可能这就是个傀儡小皇帝而已。陪着一起睡,还能起到监视作用。
但是!
对林闫来说不是。
他刚和他告过白啊!
这让林闫怎么睡?
睡不着,
根本睡不着。
祁镇看出他的烦恼,问:“要不要替陛下焚上两片安神香。”
要要要要!
林闫点头如啄米。
还不放心的叮嘱,“多焚两片。”
祁镇取香的动作微微一顿,应道:“遵旨。”
安神香香味并不浓郁,但药效着实牛逼。
没一会儿,林闫就觉得自己昏昏欲睡。他本就想睡,就没抵抗睡意。一阖眼,就睡着了。
祁镇坐在床边,手抚过他的脸廓。
他回来了。
真真实实就在他身边。
祁镇陪了一整天,时时刻刻盯着,不敢懈怠。生怕林闫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生怕这一切,只是他的梦。
祁镇俯身,心都沁了蜜,高兴的,欢喜的,爱的,心口都疼了。
“卿卿,我忍不住了。”
即便这是一场梦境。
他要它真。
它就假不了。
梳妆台的铜镜里,映出被扔出帐外的腰带与衣裳。被人扬起,又悄然落地。

第二天,林闫一醒,略感不适。
祁镇坐在窗台下看书。林守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光,估摸着祁镇已经去上过早朝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祁镇转头。
“醒了?”
林闫坐起。
身上的锦被滑落。
松垮的里衣也落在肩下,露出莹润白皙的肩头。细白的手指随意撑在床上,无意得抓了一下绸缎料子。明黄色的绸缎被揉出褶皱,有种缠绵悱恻的香艳之感。
祁镇镇定地收回视线,先将书放下,才走到林闫的面前,修长的手拉住他的衣襟,将滑落的里衣拉上。
后肩香艳的吻痕被遮住。
这寻常的动作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感。
林闫僵硬一瞬,环视一圈儿,找话说:“我镜子呢?”
“昨日,臣不小心打碎了。明日赔陛下一个。”
外面有宫女捧着热水走进。
林闫如蒙大赦,赶紧起床洗漱。洗脸的时候,手掌擦过唇,感觉到疼。他疑惑得摸了一摸,什么也没摸出来,便没有留神。
他没看到,身侧的祁镇目光幽深得盯着他的唇,看着他的动作。
等他洗好了脸。祁镇将他按在没有铜镜的梳妆台前,帮他梳拢头发。
林闫木住,不自在道:“还是让宫女来吧。”
指腹轻轻擦过头皮,带了点点酥麻。
祁镇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臣打碎了陛下的镜子,让陛下无镜可用。臣替陛下梳,算是赔罪。”
林闫不好再坚持,只下意识地把脊背挺得很直,由着祁镇动作。
祁镇细白的手指捏着梳子慢慢得将他的头发梳起。
从祁镇的角度能够看到耳后的吻痕。
吮得有些重,有些紫。
后颈处长着红痣的地方更是重灾区。除了吻痕,还有咬痕。斑斑驳驳,像是在这一块上烙上了标记。
祁镇的指背轻轻从那儿擦过。
林闫立马绷直了背,躲开,眼睛瞪大,怀疑人生。
不会吧!
这个身子这么容易被祁镇撩动?
还是他太涩了?
靠!
他下贱!
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馋祁镇的身子!

第033章臣冒犯陛下了
林闫躲开了。
祁镇轻轻攥着的一束头发,也从掌心滑出去了些。
他面不改色,“陛下怎么了?”
林闫羞愧,含糊不清得说痒,遮掩过去。
尽管以祁镇的臂力,在这个位置角度,完全可以将人扯回来,或者是拖到床上。但他没有。
“那臣小心些。”
他重新用梳子将他的头发梳拢。
林闫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愧,攥紧了拳头,不再乱动。
他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脸。一脸娇媚,显然是被人宠爱过后的神情,两颊微红,耳垂,嘴唇,都有些微肿。
喝豆浆的时候,还被烫着了。
“怎么这么烫?”
祁镇面色镇定,“放一会儿吧。”
林闫点头,放了一会儿再喝。
果然是太烫了。
他正要再来一碗。
旁边侍膳的宫婢出声,“陛下,奴婢来吧。”
林闫抬头。
宫婢朝他莞尔一笑,模样甚美。
林闫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哦~
四大爷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维持这个姿势在想,落在别人眼中就是盯着人家姑娘看。
祁镇眸色微沉。等林闫接过碗了,开口道:“陛下身边的宫婢都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吗?”
花枝招展?
林闫上下看了一眼,
好像是有点。
“臣看她姿容胜雪,人也伶俐,不知道陛下可否割爱?”
“你想要?行啊。”
边上的宫婢脸色都变了。
她是朝臣送进来勾引小皇帝的。
却没想到出师不利。
林守宴答应得爽快,应完了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祁镇要女人干什么?
宋铭都送给他了,他要女的干嘛?
莫非……
他直回去了?!
林闫紧张,“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祁镇在短暂的怔愣后,嘴角勾起一抹笑,神色温和,眼神深情,“陛下不必如此紧张,臣只爱臣的妻子,矢志不渝。臣只是觉得这丫头伶俐,难得一见。陛下不肯给?”
“给给给。”
祁镇觉得他可爱。
这醋也吃。
林闫觉得头疼。
他太爱我了,这可真难办。

宫婢被祁镇带出了殿。
祁镇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内侍道:“这位赵姑娘是恒亲王送来的。”
祁镇面带微笑,看起来极好说话的样子。但若熟悉他的人便知晓,这是动了杀心。
“恒亲王派你来做什么?”
宫婢跪在地上,被祁镇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
战战兢兢,“派奴婢来照顾陛下。”
祁镇欠身,捏住她的脸,“想在哪照顾?床上吗?”
宫婢看着祁镇的眼睛,胆战心惊,根本不敢说实话。
可此刻,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祁镇看得出来。
他松开手,嫌恶得像是在看垃圾。
“弄死。”
宫婢瞪大眼睛,连忙磕头求饶。
一边的内侍目瞪口呆。
从前也有人对小皇帝动心思,送好吃的,好玩的,送漂亮的男人女人,都有。摄政王向来只追究送礼的人是谁。是谁想控制小皇帝,夺他祁镇的权。
还从未有处死勾引之人的时候。
内侍虽然心惊,但不敢抗旨。
请示,“如何处置?”
明幼回来了,祁镇心情实在是好。
“给个痛快。”
明幼在这宫殿内,他也不想弄得惨叫连连。到时候让他听去了,难免生事。
忽然祁镇又想起,“宫中这样的,还有多少?”
“还有一十八人,八个男子,十个女子。”
“陛下前几日给本王送的花,成色不大好。想来花房缺点肥料。这个生得这般有姿色,弄死以后,就把人送花房去,给花增点儿颜色。另外叫那些人跟着去料理一下花草。也好知晓自己若不老实本分,死后会在哪。”
内侍闻言,只稍微想了一下,就觉得翻江倒海的恶心。
以人为肥。
未免残忍。
那宫婢更是花容失色,磕头求饶得,头都磕烂了。
祁镇也没有一丝动容。
午后,花房吓疯了两个,吓吐了一堆。
那十八个人里,吓疯的吓疯,吓尿的吓尿,还有人吓得腿软,直接从宫阶上摔下去,摔死了。
这些风波,林闫通通不知道。
他自打晨起就觉得不太舒服,叫人弄了汤池,准备泡泡热水。
水温温热热,汤池水汽氤氲。
林闫舒舒服服地趴在池边,闭上眼睛任由微荡的热水荡走心头的烦心事。
祁镇是听殿外守着的宫人说了,才知道林闫跑来泡汤泉了。
他本不想做什么,只想过来陪着他。
准确来说,应该是让他陪着他。
林闫离了他两年多。失而复得,是让祁镇狂喜,但也让他有些患得患失。
他走进殿内,隔着屏风看到绰绰人影。
外头日光很亮,过了一层纱,洒在小皇帝的身上,变得柔和起来。小皇帝身体玉塑冰雕似的修长,皮肤白皙,此刻泡热了,身上泛着一层粉,玫瑰似的。
祁镇喉结滚了两滚,也压不住渴极了的痒。
他绕过屏风,能看得更清晰。
林闫的背上,跟开了梅花似的,靡艳至极。他自己看不见。此刻泡得太舒适了,眯着眼睛,有点困意。
荡在身上的热水忽然水波涌动。
林闫蹙眉,还没来得及回头,腰肢就被人单手搂住。
“陛下怎么一个人在这?不叫人侍候?”
林闫心惊,醒神大半,“你来干什么!”
林闫自以为眼神凶恶,殊不知,他骨头都在热水里泡软了。乌眸漾着水光,眼神迷离,眼尾绯红,还一丝不挂。
祁镇手臂微微收紧。
“陛下心智不全,臣担心陛下在这睡着了,呛水。”
“……我没有那么笨。”
祁镇失笑,胸腔震颤,震动贴着林闫的后背传递过来,震得林闫半个身子都酥麻了。祁镇的鼻息就在脸侧,比这池子水还热。
林闫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危险。
一件没穿,被他压在池子边上。
“你先放开我。”
祁镇没放,也没说话,目光下垂。
林闫随着他的目光一看。

本想给他一拳,寻思自己打不过,立马捂住祁镇的眼睛。
“非礼勿视!”
祁镇没有闭眼,长长的睫毛搔动着林闫的掌心,有点痒。痒得他想撒手。可他处境尴尬,不能松手!
祁镇倒是规规矩矩的不再乱动,只笑了一声,心情很好的样子。
“是,臣冒犯陛下了。”
知道冒犯你还不赶紧滚!
“只是……”祁镇忽然话音一转,“陛下可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听说上次,睡醒发现,吓得哭了鼻子。”
“……”
啥?
祁衍这个傻子,傻到这个地步吗?
祁镇用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拿下来,反手握在掌心。
热水拂在两个人腰侧。
怦怦怦的心跳声,重重得敲打着林闫的神经。
“要男人还是女人?”
祁镇停了停,目光凝视着林闫的脸颊,眸色深了,声音哑了,蛊惑人似地。
“要臣也可。”
“陛下想要谁?”

第034章陛下想臣和宋铭成亲?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宋铭的官配,祁镇。
林闫一准儿拽着他的衣襟|强|吻了。
殿内安静下来,
呼吸声越发明晰。
林闫索性装傻,“什么男人女人?你放开,我要洗澡。”
“那这个呢?陛下不管了吗?”
林闫脸热。
祁镇在他的耳边笑,“陛下,让臣侍候你一回。算是……给陛下的赔礼。”
只是赔礼……
林闫靠在他怀里,有些心猿意马。他眼尾红红的,唇瓣更红,像是被人用花汁碾了。眼里欲色浓重,却一脸的委屈,可怜地招人疼。
“你乖,别乱动,也别出声。臣没那么好的定力。”
祁镇从身后笼着他,隔着不紧不远的距离。
林闫迟疑。
他还记得祁镇的手,练过剑,挽过弓。没那么柔软,有一层薄茧。
刚刚好,可舒服,可舒服,可舒服了。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祁镇的胸口。
随他去。
管他的。
反正爽的是他。
背锅的是祁衍。

林闫最后是被抱出来的。
出来的时候,殿门口的人头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人并不全是祁镇的,因而祁镇连宿皇宫三夜,和小皇帝共沐汤泉,还警告了那些意图勾引的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和祁镇对立的那一派诚惶诚恐。
祁镇这是连小皇帝也不放过,打算把皇帝彻底蛊惑了,再把一整个江山收入囊中?
他们也很震惊。
祁镇为了蛊惑皇帝,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早朝的时候,就有不少大臣指责祁镇包藏祸心,请小皇帝出来上朝。
林闫不愿意。
大臣们就堵到了他的寝殿。
林闫翻窗出逃。
他在前头跑,穿着朝服的大臣在后头追。
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一帮子人,给林闫累得够呛。他绕回寝殿,一抬头看到祁镇站在台阶上对着他笑,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
都是他,非要留在这里,惹出来的祸事。
林闫承认,祁镇这件事情,他有点混。
馋他的脸,馋他的身子,所以才会顶着太子妃的身份,走上那样一条路。
如果给林闫一个机会,重来……
算了。
他下贱。
他可能还是顶不住祁镇那张脸,那个身材,那个**。
林闫摸着良心说,他要是在酒吧遇到这样一个人,是一定会端着酒杯上前,邀请对方一夜情。
但是这个人有官配,不是他的。
林闫仰着头问他,“你不回去看看宋铭仙人吗?”
“他在臣的府上有人照顾,不需要微臣操心。倒是陛下,跑得这样急,累不累?”
累!
累死了!
谁害的!?
林闫气喘吁吁地爬上台阶。
“陛下可与臣说,臣会收拾他们,不让他们来叨扰。”
林闫烦躁。
你走!
只要你走了,其他人就安分了!
林闫走进寝殿,灌了两大杯水。
心想,他得把祁镇哄走。
于是,林守宴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一个古人绝对不会怀疑的主意!
——托梦!
小皇帝劝不动他的,就让林明幼来劝他吧!
小皇帝坐下来,神秘兮兮得说:“我昨晚梦到你的妻子了。”
祁镇一愣。
明幼这是打算与他说开了?
“是吗?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希望你能忘了他。”
祁镇怔了下。
他感觉有一块重物重重砸在心头,砸得他仿佛一脚踏空,整个人开始下坠。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说什么?”
林闫见他隐有失控,立马往外抖,语速都不由自主地变快。好像不快点说,他就没命说了。
“他说他确实不知道你喜欢他。就算现在知道了,也没有用了。他已经死了,阴阳永隔。他希望你能往前看,不要总是留恋过去,沉溺于过去。人总是会美化自己记忆的。他说,你们并不了解彼此,还是早日放下,另觅良人比较好。”
“不了解?”祁镇低声重复。
林闫心一“咯噔”,“他只是一个傻子,你也没什么好喜欢的吧?”
不要告诉我,你小子性|癖就是傻子!
祁镇盯着他,声音沉冷,“他不是。他在我身边,是装傻。”
林闫目瞪口呆。
思维断裂。
狂按紧急呼叫。
他他他他他怎么知道的?!
这不科学!
“我早就知道。我甚至知道,他并不是林守宴。我不在乎,不在乎他有事相瞒,不在乎他到底是谁,我只要……”
只要你,
“他肯回来。”
林闫心慌意乱。
他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露出了多少?祁镇又知道了多少?祁镇都知道他骗他了,还要他回去?他要不要这么喜欢他?
林闫庆幸自己现在披了祁衍的皮,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镇!
林闫尝试引导,“可是那不可能了。你该放下他,去寻找新的人,能够陪伴你的良人。看看你周围的,身边的,陪你散过步的,给你送花的人。”
周围的,宋铭。
身边的,宋铭。
陪你散过步,给你送花的,宋铭。
林闫就差报身份证号码了!
气氛凝固。
就在林闫忧心祁镇会不会一个发大疯,掐着他的脖子说“你也配来管我的事!”的时候,祁镇竟然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周围的,
身边的,
陪着散过步的,
给过送花的。
祁镇眼睛里泛上一层笑意,“陛下,是在让臣选你?”
啊?
怎么沟通到这个份上了?
干他什么事?!
祁镇却像是高兴了,又是无奈,又是宠溺,捏着他的鼻子,“你啊。”
身上的秘密,不能说不能透露,大可以换一个方式,非要用这番说辞来吓他。
魂都要被他吓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镇面色冷下来。
林闫被他的神色震慑到,直觉危险,不敢吭声。
殿内变得安静。
日头在这僵滞冷硬的氛围中,一点点沉下去。墙壁上的光斑,一点点挪动,最后逃走。夜色逐渐替代了明亮。
殿内的烛火被夜色衬托得越发的明亮。
清晰地映照着林闫的神情。
“陛下是什么意思?可否说清楚?臣不太明白。”
他声音低沉,并未裹挟着冷意,绅士地询问。
林闫还是不敢说。
祁镇刚刚的脸色,太可怕。
祁镇似乎是也知道这一点,轻叹一声,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视线从林闫露出戒备的脸上扫过,好声好气得问:“陛下,臣刚才没有听清楚,您能再说一遍吗?”
他姿态谦卑,林闫不告诉他,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你觉得宋铭怎么样?”
“宋铭。”祁镇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念情人的名字。他笑,“可他不是陛下的贵妃吗?”
“我没有碰过他。”
祁镇又笑了一声,笑声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为什么是他?陛下能告诉臣吗?”

第035章我成亲,你高兴吗?
林闫看着祁镇的眉眼,逆着光,更显深邃。但他眼神柔和,似乎是在鼓励他说下去。衰竭的勇气慢慢成形。
“我觉得他很好,人很简单,是我的好朋友。他长得也很好,很乖,会听话。我相信他对你会很好的。”
林闫只知道宋铭是书里的原配,哪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只能随口胡诌,说出来以后,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会对我好?”祁镇似笑非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是陛下为我寻的良缘?”
如果说是小皇帝只怕祁镇不会答应。
“是你的妻子托梦说的。”
祁镇看着他。
逆着光,林闫好像看到祁镇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但光线昏暗,他没太看清。只把祁镇黑沉沉的瞳孔看得清清楚楚。
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透出的冷冽气息,叫人胆寒。
林闫几乎就要退怯了。
祁镇却像是看穿了他般的,轻轻地将手搭在了林闫的手上。林闫神经紧绷,几乎立马要抽走。
祁镇声音低低,轻轻地问。
“他还告诉了你什么吗?”
林闫不知道怎么编了。
祁镇却很贴心得,在此刻递出了问题,“他喜欢我吗?没能和我白首,难过吗?”
林闫几乎是找到了求生浮木般的,点头,“他喜欢你,没能和你在一起,他很难过,很遗憾。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他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祁镇收回手,微微垂下的眼眸,闪过一点寒芒。
“是吗?”
“嗯。”
祁镇起身,动作透着怪异的僵硬感,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站直了,视线落在林闫的身上,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林闫囊括其中。
祁镇:“既然是他的愿望,那我必当遵从。”
祁镇:“陛下,你高兴吗?”
林闫愣住,心头腾起一抹异样的感觉,敲击着他的神经,求生的本能让他想逃。可事已至此……
“我高兴的。”
祁镇,我对不起你的,终于可以偿还你了。
“高兴…”祁镇声音低缓得重复了一遍,而后笑了,定定得看着林闫,“我也高兴。”

祁镇走了。
林闫跟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
被强制召唤出来的系统在此时冒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了,他答应和宋铭成亲了。”
【答应了?】
林闫靠在门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答应了……是我对不起祁镇,我错了。我以为这里是古代。祁镇三宫六院,三妻四妾,不会对一个傻子上心。谁会喜欢一个傻子……”
林闫搓了搓自己的脸,振作,“我做错了,我就会负责。我会看着他俩走上正轨以后再走的。”
他顿了顿,“你有没有什么辅助夫妻感情的好东西,给我使使?”
【你要干嘛?】
“日久生情嘛,回头任务成功了,我不要奖励。你现在给我兑点。”
系统骂骂咧咧,丢给了他几罐子东西。
可林闫一个现代人,还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没见过也听说过许多风月之事。哪是那么好糊弄的,摁着系统逼了不少好东西出来。

祁镇要成亲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整个京城都在讨论这件事。
周续冬上值的时候,听到其他大人在议论。
“那宋铭不是陛下的贵妃吗?”还是摄政王强行塞给他的那种。
有人猜测,“莫非有人觉得这样太过放肆,就又把那宋铭给塞了回去?”
“也不是不可能。”
“那宋铭长什么模样?”
“没见过。”
“没见过。”
又有人疑惑道:“可前阵子不还传陛下和摄政王……”
周续冬立马竖起耳朵。
“你也听说了?”
“我也听说了!”
“你听说什么?”
“你又听说什么?”
在朝的都是人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说一句准话。
但,吃瓜谁能忍得住?
有人提议,“不如,我们一人儿透露一点。”
“可以。”有人赞同,“我是听宫里的公公说的,陛下和摄政王共浴。”
“我听说摄政王连宿三夜。”
“我听宫婢说,陛下的脖子上,有痕迹。”
围在一起讨论的人同时抽了一口气。
逐渐意识到,真是好一出宫廷大戏。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有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参差不齐地低呼——
“陛下断袖了!”
“他俩睡了!”
“他俩掰了!”
“他俩反目成仇!”
周续冬:“……”
这都什么跟什么?
散值后,周续冬直奔摄政王府。王府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下人们忙来又忙去。都顾不上招呼他。
周续冬找到祁镇,开门见山。
“你好好的怎么要和宋铭成亲?”
林守宴在祁镇心里分量有多重,周续冬是知道的。
“那宋铭身上是有什么秘密吗?”
近几日,朝臣没少拿这件事情发难祁镇。
祁镇道:“等到那日,记得来喝酒。”
周续冬不知道祁镇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问也问不到,索性就不问了。他留下来吃了晚饭,却没想到晚饭后,小皇帝跑来了。
他好像是自己跑来的。
他跑着进门以后,没多久,宫里就有人追着进来。围在他身边,唠叨。
小皇帝嫌烦,捂着耳朵,绕着桌子走。
周续冬看着小皇帝,莫名的想到林守宴。
他也是个傻子,所行所言,一切随心。
比谁都傻,也比谁都自在。
林闫一拍桌子,恼道:“我就是来看看祁镇不行吗?!他要娶新娘子,我不能来帮忙吗?!”
内侍这才没了话。
林闫坐在桌子上喝茶,和周续冬对上了眼。
笑道:“你长得真好看。”
周续冬笑道:“多谢陛下夸赞。”
林守宴回以一个笑,四下看了看。
这地儿,也太眼熟了。
没一会儿,祁镇进来了。他身后跟了人,捧了东西。
“陛下,既然来了,就帮臣写个契约婚书。”
内容祁镇已经拟好,小皇帝抄一遍就成。
周续冬刚想笑,祁镇你怎么让个傻子写婚书,就看到小皇帝拿了毛笔,拿法正确,蘸了墨水,手法不生。还知道先在其他纸上控笔,匀匀墨。然后才在大红色的纸上写下了字。
许是一开始有的字不太认识,写得有些生,但抄了两三遍之后,渐渐成形。
周续冬惊道:“陛下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从前祁镇的那个太子妃也是个傻的,他就不会写字。
徐福全闻言也看了一眼。
一眼便大惊失色。
又惊又疑得看向祁镇。
祁镇面色如常,甚至称得上冷漠。

第036章陛下既然过意不去,那就帮臣舔干净
好奇宝宝周续冬越看小皇帝越觉得稀奇。
“你怎么就会写字呢?难不成这些字你都认得?”
“我不认识,照样子画谁不会?”小皇帝蹙眉,面上有几分恼意,“你别吵我,抄错了怎么办?”
祁镇接话,“抄错了,就再抄一份。”
小皇帝低着头,答:“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写一份最好的。”
祁镇意味不明得笑了声,“你倒是贴心。”
周续冬心弦一紧。
他与祁镇多年好友,怎会不了解他刚刚那一句是气极反笑?
他凑到祁镇身边,压低声音,“小皇帝惹你不高兴了?”
祁镇幽深的视线落在林闫的身上。他垂首,一笔一划地写着婚书。认真仔细,生怕有一点差错。
他越是这样,祁镇越是觉得心口一团火在烧,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疼。恨不得夺了他的笔,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摁到那婚书上,质问。
“你就这般想我和旁人成亲?!”
祁镇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睛里已不见方才的戾气。
周续冬却被祁镇上下打量的,势在必得的那种眼神惊到。
他可不会觉得祁镇想要的是小皇帝,
祁镇想要的肯定是小皇帝屁股底下的大龙椅!
小皇帝要倒霉了!
倒大霉!
一无所知的林闫一连写了三份婚书,皆是字迹端正,挑无可挑。可见是真的下了功夫认真写的。
他让祁镇选。
祁镇都收起来了。
周续冬酸道:“等臣成亲,陛下也要为臣写婚书。”
小皇帝手一摊,“行呀,给银子。”
周续冬讶异,故意逗傻子,“陛下偏心!怎地他就能白得?”
小皇帝略略略略。
“就是偏心。”
祁镇微微侧头,视线落在小皇帝的脸上。
笑容明媚,眼神澄澈,瓷白漂亮。
林闫感受到祁镇的视线,朝他露了一个更大的笑容,鲜活灵动。
周续冬继续逗他,“那要是王爷让你做别的呢?你也白给他做,什么都不要?”
林闫道:“其他的就要给钱了。只要钱给够,做什么都可以。替祁镇上房揭瓦可以,让他当皇帝也可以!”
周续冬瞠目结舌,下意识望向祁镇。
给钱就能拿皇位?
周续冬心痒难耐,都想替祁镇问问这要多少钱?他可以为好友出了这笔钱,省得日日斗来斗去,斗个没完。
祁镇却只是看着小皇帝说。
“陛下一言九鼎,莫要忘了。”
林闫信誓旦旦,“一定不会忘!”
祁镇没再说什么,去忙别的事情了。
林闫这次来,带了宫里最好的绣娘,裁缝和工匠过来的,算是他的一点儿心意。祁镇没有拒绝,只问他,觉得喜服上绣什么花样好。林闫帮他想了,然后把那些匠人留下了,自己和内侍回了宫。
因为太高兴,路上还进酒楼喝了几大杯。
最后还是祁镇得了消息,赶过去摁下了他的酒杯。
林闫正在倒酒,被他这么一扣,酒全倒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扣着酒杯的时候,能看到手背上的筋,很有力量感。酒液顺着他的手背滴落在桌面上。
林闫慌忙用袖子去擦,擦完了,仰起头,神情哀切,“对不起…对不起……”
他喝醉了,脸红唇也红,就连眼眶都染上了绯红色,漂亮的就像是春日的海棠花。酒楼里,有好些人明里暗里地盯着他瞧。
这让祁镇生出不悦的情绪来。
祁镇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大方原谅他,态度纵容,并不计较,“无妨。”
可林闫还是在道歉,两片水红色的唇瓣一启一合,一直在说对不起。湿软的舌尖若隐若现。
祁镇居高临下得看着他。
祁镇其实不太明白,话本里的故事常常都是一对爱侣,历经艰苦,受尽挫磨,久别重逢,思念与爱意彻底爆发,厮守终生,缠绵到老。
应该是这样的。
不然他回来做什么?
为了把另一个人推到他的床榻上?
祁镇默默地收了收力,攥紧了杯口。
从他知道明幼回来的那一刻起,他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自带了一层柔和的,粉色的光晕,让人心生欢喜,心跳加速。怎么样都是高兴的。
可明幼亲手将这层光晕扯下了,让祁镇窥见了他们之间的疮痍。让他明白,两年来他无数次回望的那些日夜,小心收藏于心底,生怕褪色的珍贵记忆,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祁镇,对不起……”
林闫直直地望着他,只望着他。
那模样让祁镇有些头晕目眩。
他将手递到了林闫的面前。
只要明幼肯回头,只要他愿意……
祁镇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既然陛下这么过意不去,不如帮臣舔干净。”
林闫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反应了好一阵儿,才抓过祁镇的手看,翻来覆去得看。
嘀咕,“我擦干净了啊?”
他说着,似乎是为了证明,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还拿脸蛋来蹭蹭,又乖又媚。
“你看,干净的。”
祁镇凝望着他,“我不想和宋铭成亲。”
“啊?”
林闫如临大敌,一下子站起来。起得猛了,一阵眩晕,差点摔了。祁镇看着他摇摇晃晃地稳住了身形,说出了他最不想听的话。
“那不行,不行的……”
悬于头顶的铡刀,终究还是落下了。

第037章朝中没有人把小皇帝当回事,但人人都当他是棋子
宋铭被禁在摄政王府别院。
虽然好吃好喝,但哪儿也去不了。
他原本还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但渐渐的,就不太满足。也因为哪儿都不能去而感到焦躁。
他知道前院在筹备摄政王的婚事。
他的院里,却很冷清。
不想,这一晚,祁镇来了。
披月而来,一个随从都没带。
宋铭看他就觉得害怕。
他觉得祁镇这个人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比死人还可怕。毕竟人死了,就是死了。祁镇活着,是会让人死掉的。
宋铭小腿肚打颤。
祁镇问他,“还满意吗?”
宋铭点头。
满意。
“有不满的提出来。”
“我……我想出去。”
祁镇看了他一眼。
宋铭立马噤声。
祁镇:“想走?”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里太闷人了,想出去逛逛。”
祁镇没出声。
宋铭越来越害怕,最后竟然发起抖来。
良久祁镇道:“可以。婚宴结束后,本王会在朝中为你挂一个闲职。每月拿俸禄。再给你添置一个四进的宅院。找些家丁仆从。只要你不闹事,本王保你一生荣华。”
“那我要做什么?”
宋铭深知,没有免费的午餐。
“本王要你,乖乖听话。”

近了,近了,祁镇的大婚之日就要来了!
这几日,林闫对祁镇的大婚特别上心。
朝中与祁镇对立的那一党派,见小皇帝和祁镇越走越近,危机感顿生,没少见缝插针得在小皇帝面前说祁镇的坏话。
什么,他连你的后妃都敢抢,以后陛下的糖罐子都要被摄政王抱走了!
诸如此类。
林闫笑死。
祁镇要是真的想要他的糖罐子,他必然双手奉上!
林闫一个人应付那些朝臣太累。
之后,每当有大臣要和他说些什么,他立马招呼左右,“快快快!这位大人有秘密要说,我们一起来听一听!”
朝臣就只能悻悻作罢。
祁镇要忙着筹备大婚,不得空来上朝的时候,林闫就得去上朝,有什么事情,手一挥,“听摄政王的!他说的都对,我觉得他说得好!”
朝臣面面相觑。
支持祁镇的,自然是皆大欢喜。
反对祁镇的,面上愁云密布。
直到恒亲王来了宫里,坐在了林闫的对面。
恒亲王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军旅之人。
“陛下近来对祁镇是否太好了?”
林闫看着他。
恒亲王道:“陛下可知,祁镇为何从不勉强您吃药吗?因为他想你死,你死了,他就能登上皇位。先皇就是他毒死的。你以为你这般讨好他,他就会对你心软?饶你一命?陛下,未免太天真了。”
林闫说:“那我直接把皇位给他吧!”
这一下给恒亲王整不会了。
面部抽搐,恶狠狠道。
“你若是让出皇位,以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会打你,拿刀子捅你。把你扒光了,挂在城门上受辱。”
林闫装出害怕的样子,“那怎么办啊?”
恒亲王道:“臣可以庇佑陛下,陛下只要乖乖听我的,臣保陛下一生无虞。”
“那你用什么保护我?祁镇那么厉害。”
恒亲王不屑,“本王手中的军马也不是吃素的。”
狗皇帝死之前,就将一部分军权暗中交予恒亲王,即便他死了,他也不会让祁镇的皇位坐得安安稳稳。
因此,祁镇虽然抢先一步挟制小皇帝,坐上摄政王的位置。但各方权力暂未收拢。
朝中明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汹涌,凶险异常。
恒亲王来找祁衍,也不是多看重这个小皇帝。不过是觉得小皇帝站在了祁镇身边,事情会棘手些。能劝则劝,不能劝,就一并杀了。
朝中没有人把这个小皇帝当回事,但人人都当他是棋子。
小皇帝眼睛亮了,“你这么厉害吗?你有多少军马啊?”
这事人尽皆知,不是秘密,恒亲王也不怕傻子皇帝知道。
他骄傲,“七万。”
小皇帝鼓掌,“那真的好多!你也好厉害!”
七万兵马,足以威胁祁镇。
“所以臣有自信,能护住陛下。”
“那你分点给我吧!”
“……”什么?
林闫振振有词,“你说你要保护我,你都不分点儿给我,你就是骗人!”
恒亲王面部抽搐。
刚夸耀出去的话,这会子有点儿下不来台。
他咬牙,“行。”
林闫伸出手,“我要五千!五千个小伙伴陪我玩捉迷藏!”
恒亲王七窍生烟,内心骂骂咧咧。
他妈的,哪来的傻逼!
要五千个士兵陪他捉迷藏!
林闫:“嘿嘿嘿…小伙伴!小伙伴!好朋友呀好朋友!”
恒亲王想一脚把小皇帝踹翻。
他奶奶的!
就这个货色,让他当傀儡都是走狗屎运!
恒亲王咬牙切齿,真的拨了五千士兵给小皇帝。
林闫去看了,一看就是下等士兵,在军中待遇不好,一个两个面黄肌瘦。为首的军官向他汇报军中情况。
他们虽然被打发了来,但实际上他们还是听从恒亲王的命令。
毕竟军权在手,恒亲王怎么可能轻易放掉。
那军官姓严,虽有才干和一腔抱负,但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不得志被发配来哄傻子。表面上的恭敬都懒得装,口吻生硬,态度敷衍。
“陛下,五千名士兵全部在此,陛下可有吩咐?”
林闫没什么吩咐,到处溜达。
士兵们也不把小皇帝当回事,该干什么干什么。
直到午膳时分,小皇帝闹起来了。大伙儿本想去看傻子的笑话,到了才发现,小皇帝是在闹他们的伙食太差。
“这是人吃的吗?这么难闻!你凭什么给我的小伙伴吃这个!”
小严军官上前,“陛下,军中都是吃这个的。这已经比大部分驻城士兵好太多了。”
前些年,祁镇还是太子的时候,朝中忙着夺嫡站队。那时候,军中待遇比这还要差,无人问津。
现在,朝中局势未稳。
祁镇军权少,兵少。他手底下的士兵日子好过些,还能见些油水,荤腥。
其他的就不行。
京城之外的将军们,持观望态度,明哲保身。不站队,没权势,自然没钱能让士兵们吃好喝好。
京城内的,恒亲王手下人太多,且恒亲王只看重他的三千精锐。其他士兵不是世家大族的,不阿谀奉承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林闫捏着鼻子,离那口大锅远远的。
有人起哄笑道:“陛下觉得难闻,陛下给我们改善改善伙食啊!”
立马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陛下想想办法啊!”
林闫哼了一声,大声回道:“我没钱!”
大伙一下子哄笑开了。
林闫:“我可以问别人要。但是,我有条件。我要你们比赛,达到了我就给你们改善伙食!”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放在心上,继续逗他。
“行啊,陛下想比什么?”
林闫立马挥手让人上前。
他以前拍过军旅题材的电视剧,为了能拍好,去军队里体验过三个月。虽然不是什么精锐部队,但现代化的训练水准,不是这个时候能比的。
林闫画了图,七手八脚地指挥人搞了一套出来。
指着崭新的训练场。
“谁一天能跑一百趟,我给谁吃白面馒头。”

第038章大婚
白面馒头?
那可是精锐部队的才有的吃的!
众人跃跃欲试。
可这项目看着简单,实际上很难。对体力的考验,身体的灵活度都很大。就连小严军官,也不过才五十趟,便觉得有些吃力了。
“陛下,你怕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吧?”
林闫摇头,“我没有,我现在就去要钱,要馒头!你们要是还能达到我别的标准,我给你们吃肉!”
大伙不当回事,散了。
小严军官目光灼灼地看着小皇帝,“陛下,真的是白面馒头吗?”
“嗯。”
“管饱吗?”
“管。”
“行!”
小严军官咬牙,让其余的人都看着。
五十,
六十,
七十,
七十五……
他的速度越来越慢,但还是在前进。
九十,
九十五……
最后五趟,小严军官觉得自己嘴里都有铁锈味,脚步沉重的也像是挂了大石头。但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周围叫好声一片。
林闫赶紧叫人把他扶到一边,给了水,等他缓过来以后,让人抬了白面馒头。
小严军官看着那些馒头抓了就往嘴里塞。吃相全无,狼吞虎咽。
忽然,一股肉香钻进鼻子里。
视线里出现一只大鸡腿。
小严军官抬头,小皇帝笑得灿烂。
“你好厉害,我把我的鸡腿让给你。”
小严鼻尖一酸,把馒头咽下,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哽声,“谢陛下。”

小皇帝的胡闹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大家都当笑话看。
周续冬也玩笑话似得说给祁镇听。
“你说他是不是很搞笑,自己没钱还敢夸下海口,说让人家吃馒头。五千人呐!”
“他不是给条件了吗?”
周续冬乐了,“你知道他那些东西有多逗吗?一会儿让人趴在地上爬,一会让人荡来荡去,一会儿让人翻护栏。我看那,他分明就是当杂技看。”
“那些东西你去试了吗?”
“没有,小皇帝不给试。说只有他手底下的五千人才能试,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可真逗,也太傻了吧。”
“他不傻。”
周续冬一愣。
祁镇撑着脑袋,把玩着手里的木牌。
“恒王手中士兵是多,但兵力构成复杂。有很大一部分是从那个人手上得来的。那些人看似恭敬,实则只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若是有更大一棵树,他们自然跑得比谁都快。况且恒王肯给的人,必然是最差的。祁衍若是真心待他们好,又训练有素。长此以往,这五千人,会成为他的一把刀子,不容小觑。”
周续冬一惊,“小皇帝能想到这个份上?不可能吧,他可是傻子。”
周续冬挥挥手,“算了,管他闹出什么,一日两日的,也成不了气候。明日你大婚,现场宾客众多,人多眼杂,少不得有人借此机会要对你出手,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只等明天。

按照婚嫁习俗,成亲之前,未婚夫妻不可私下见面。
宋铭是要从宫里嫁到摄政王府,因此成亲之前,被送到了宫里,由祁镇的人负责照看着。也托林闫帮忙看着。
林闫兴奋地睡不着觉。
只要成了亲,以后就是一家人。
一个宅子,天天抬头见低头见的,感情慢慢的就会升温。
先婚后爱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这个故事总算是可以走上正轨了!
林闫美滋滋得睡了过去。
等一觉睡醒,得知一个惊天噩耗
——宋铭不见了!
林闫慌了,是真的慌了。
赶紧唤来人,这边给祁镇送信,那边赶紧把系统强制唤出,来寻找宋铭。
他怕宋铭嗝屁。
祁镇那边忙得走不开,差了徐福全来。
林闫一看是熟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些。
徐福全镇定道:“王爷在朝,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想要寻空子对王爷下手。今日人多事忙,再出新娘子丢了的乱子,必然会成为那些人的可乘之机。”
“那怎么办?”
“唯今之计,只有让人先顶上了。”
林闫点头。
谁顶?
他环视一圈,发现徐福全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林闫一咯噔。
不会吧……
徐福全拱手,“我家王爷说,人是在陛下这里丢的。左右陛下不出现在宴席上,也不会叫人起疑。烦请陛下帮忙。”
林闫头都大了。
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林闫只能咬牙自己上。
大红色的喜服被宫婢捧了来,喜服上的花样,还是那日林闫和祁镇说的,分毫不差。林闫此刻无心欣赏。
宫婢各执喜服的一端,将喜服摊开,请小皇帝更衣。
林闫的手臂穿过大红色的衣袖,站直了由宫婢束腰。红色的玉绦束在腰间,勒出一截细腰。
林闫由宫婢引了,坐在铜镜前。镜子里是小皇帝的脸,生得不差,略施粉黛,便足够昳丽。
最后,喜娘为他盖上喜帕。
林闫的视野里只剩下了一片红色。
他可从来没有穿过嫁衣!
他帮祁镇到这个份上,将来祁镇要是不好好谢谢他,他跟祁镇没完!
宫人搀着小皇帝上轿。
轿子压低,林闫弯腰坐进去。轿身一摇,他便由人抬着往宫门,往摄政王府去。花轿后头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和一眼看不到头的嫁妆。
那些都是林闫亲自备的。宫里好的,值钱的,他都塞进去了。
接亲的队伍终于在摄政王府门前停下来。
外面人声嘈杂喧闹,还有礼乐,鞭炮声,十分热闹。
礼官高喊,“落轿——!”
轿子落下,轿帘被人掀开。
林闫本以为是喜娘来接他下轿,却不想出现在喜帕之下的那只手,是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林闫见过许多次,
见过这只手执筷,握笔,挽弓,持剑。
这是祁镇的手。
林闫将自己的手搭上,感觉到祁镇的手有点僵硬,几乎是在他搭上的瞬间,就将他的手握住,牵着他出了轿子。
林闫心情复杂地和祁镇走完了全流程,和他一起进了屋子,坐在床沿。
下人们在撒帐。
吉祥话一句接着一句。
撒完了,祁镇被人请出去喝酒。房间里只剩下林闫。因为怕露馅,喜帕也不敢拿下来,就那么干坐着。
大脑开始规划回家以后的美好生活。
先接两部古装戏,
再接两部正剧。
工作够了,
再找个男朋友。
关于男朋友这一点他有点苦恼。
脸和硬件不对版的太多。
林闫现在对男朋友的标准又被祁镇拉高,从前觉得还过得去的,现在要么觉得不够好看,要么觉得不够大,要么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大肉虫。
林闫的性向在圈内不是秘密,有不少追求者,或是意图攀附的人爬他的床,还自信满满得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展示。
现在有了祁镇这个对照组,他深觉,当时把人踹下床实在是太轻了!
如果可以的话,让系统给他捏一个。他真的很喜欢祁镇的身体条件,也喜欢他明明沉沦于欲海,眼神却还是带着不妥协的煞气。
一边粗鲁,一边克制挣扎。
太性感迷人。
林闫正天马行空得想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林闫立马紧张起来!
可千万不要是祁镇的对头!不要发现坐在这里的人是他!
不要!不要!不要!
视线里出现一双红色的鞋子。
能在今天穿大红色的喜鞋,除了祁镇不会有旁人。
林闫松了口气。
幸好。
刺啦。
大脑闪过一道微弱的电流声。
系统突然窜出大叫。
【林闫!快跑!宋铭是被祁镇藏起来的!】
林闫愕然抬头。
眼前蒙着的喜帕恰好在此时被祁镇掀开。
祁镇一身红衣,站在他的面前,眸如点星,居高临下。
“明幼,说要为我找的生|子|丸,可找到了?”

第039章对不起,别喜欢我了
“明幼”两个字威力堪比原子弹。
林闫心脏骤停。
系统当场宕机。
林闫声音发颤,“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镇将一样东西抛给他。
林闫下意识地接住,发现是一块木牌,他翻过来,看清楚上面的字以后,面上血色尽失。
这是他挂在潜山寺的那一块。
第一次用了他自己的笔迹写得那一块。
祁镇给翻出来了?
那棵树上那么多木牌子,他居然给翻出来了?!
上面的墨有些掉了,木牌的边缘棱角也没有那么清晰,想来是被人时时把玩的缘故。
林闫闭了闭眼,感觉自己一脚踏空,跌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跑啊!】
系统大叫。
【你他妈是以前被祁镇干傻了吗?他都认出你了,不跑等死吗?!】
林闫立马反应过来,迈开腿就要跑。却被洞察先机的祁镇,一把攥住了胳膊,将他往回一拽,摔进了红色的大床,摔得他眼冒金星。
“装傻的时候,想过会有这一天吗?”
没有。
当然没有。
不然也不会那么为所欲为,把平常不敢浪的全都给浪出去了!
林闫对上祁镇的视线。
一边想,完了,完了,完了,
一边往后退。
那双深邃的眼睛,曾经有掩饰不住的锋芒和漠然的冷意,如今都收敛了许多,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剑,收入了刀鞘,只泻出一分,让人窥见,却又窥不透,更觉危险。
祁镇望着他。
林闫施了粉黛,一双眼睛惊惧是惊惧的,但眼波流转,我见犹怜。他身侧是朦胧的烛光,身后是红得似火的红帐。
祁镇解开腰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闫寒毛直竖,本能地求饶,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的有太多。
从林闫意识到自己玩脱的那一刻开始,心肝折磨。
为了能快点回家,他快刀斩乱麻得完成任务,怎么猛,怎么能踩到祁镇的底线,就怎么来。
林闫将祁镇当成了求生的浮木,回家的踏板,可祁镇竟然喜欢上了他。
又无辜,又傻乎乎。
祁镇面无表情,他生来就是天皇贵胄,贵气逼人,深邃的眉眼透出一股疏傲,冷淡,让人胆寒。
恐惧驱使着林闫说话跟倒豆子一样。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其实不是个傻子,我从前那些都是调戏你的,逗你玩的。我让你和宋铭成亲,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看宋铭长得也不差,脾气也还行。你大人有大量,长得这么帅,心眼又那么好,请您原谅我,别往心里去,我真的知道错了,绝对没有以后了!”
祁镇轻笑一声,深深地,破碎地看着他。
“调戏,逗我玩……玩弄真心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这么轻飘飘的几个字。”
“我给你磕头认错。”
林闫满脑子都是祁镇那天在大牢里,审问犯人的场景。他清楚这个男人,一朝翻脸无情,会有多狠辣。
他害怕,怕得微微发抖。
他后悔,后悔地要命。
怎么办呢?
祁镇曾是一个那么好的人,被他招惹了,从天上生拽了下来,
祁镇多可怜,
他从头到尾都无辜。
祁镇握住他的肩膀,“你可知我有多喜欢你?想方设法保全你!可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他自答,“冷眼旁观,看我为你放弃大好前景,你是不是心里很得意?”
“我没有。”
祁镇不信。
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祁镇都不信!
“你可知,我知晓你回来心里有多欢喜?旁人都道我是疯子。可我知道自己不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唯有三次!一次是你中毒的时候,一次是知道你回来的时候,一次是知道你对我全是谎言与欺瞒的时候!”
“我当真觉得我要疯了。”
林闫张了张嘴,任何的辩驳在此刻都苍白无力。他没有办法给自己找到辩解之词。
错了,就是错了。
祁镇的手直接掐住了林闫的脸。
“你说让我和宋铭成亲是为我好?”
祁镇觉得好笑,眼梢洇红,声音发颤,“那你可问过,这好,我想要吗?!”
“祁镇,对不起……”
他太自私了,自私地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
既想要回家,又想要和这个大帅哥露水情缘一场。
所以到头来,什么都搞砸了。
林闫自以为的弥补,实际上,又做错了。
他能感觉到祁镇身上的悲伤和绝望,仿佛具象了,如海浪般地将人拍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越想挣扎,沉得越快,沉得越快,就越是冰冷刺骨。
“对不起,你别喜欢我了。”
这句话比他所有的,千万句,加起来,都更伤祁镇的心。
祁镇望着林闫眼里流露出的恐惧,望着他被吓红的眼睛。
眼神淡漠。
别喜欢,
说得多么轻巧。
祁镇记得,以前,哪怕只是从窗前走过,明幼都会定定得看着他,目光追随着他,眼睛里流露出奇异的温柔和溺爱。祁镇本没有多想,可他听到了,听到嬷嬷问明幼,问他在看什么。
明幼说:“看哥哥,哥哥走过去了。”
祁镇心口直跳,只因他一句普通的话,不受控地嘴角扬起,心脏举了白旗对他投降。祁镇让徐福全拿了纸笔给明幼,由着他去拟年宴的菜,想吃什么拟什么,想拟多少拟多少。
明幼字丑,不会写,字就写得大,故而拟的单子,没多少菜,但还是长长一张,从桌子滚到门口,还有不少错字。
祁镇啼笑皆非。
明幼就蹲在地上,指着,说这个是他爱吃的,这个是哥哥爱吃的,这个是哥哥的阿娘爱吃的。
祁镇当场愣住。
周围的人如临大敌,一声都不敢吭。
明幼还是蹲在地上,丝毫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个好好吃的,能喜欢吃这个的人一定很有品位。阿娘又漂亮,又厉害。还能把哥哥生得这么好看,我们就挑一个给阿娘嘛。谢谢她,谢谢她把这么好,这么讨人喜欢的哥哥生出来。好不好?”
他回头,眼神干净温柔的快要融进月色里。
祁镇心防失守,柔软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就寝的时候,还觉得心脏撞击着胸膛,不正常的热烧得他自制力全无,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将人压了,越弄越觉得不够,越觉得难以自控。弄得过了头,明幼软在床铺里可怜兮兮得哭。
祁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同他道歉。明幼似是没有听见,搂着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地说喜欢。
祁镇心脏跳得快得要命,“把你弄成这样,也喜欢?”
“哥哥这么好,怎么会不喜欢呢?”
当时,祁镇此生见过的最盛大的烟花全都炸在了他的胸腔里,炸得他整个人都麻酥酥的。
可惜,太子殿下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尚在蹒跚学步的阶段,就遇上了一个演技纯良的老骗子,捏着他的七寸,掐着他的命门。
那些话,都是谎言,只有他一个人当真。
多会花言巧语,多会对症下药,多会惺惺作态。
他笑,
笑得发抖,笑得癫狂。
笑得林闫都想伸手接住他。
“那么聪明,能瞒我那么久,怎么不继续瞒下去?”
祁镇的鼻息拂过林闫的脸颊,堆积在林闫眼里的泪,终是随着他的眨动,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祁镇无动于衷,甚至冷嘲。
“你就算是哭瞎了,也不会有用。你既想着把我推开,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林闫张了张嘴,恐惧却摄住了他的唇舌。
祁镇摸了摸他的脸,感受着林闫身体的紧绷和轻颤,“如果你想说的,还是这些废话,那不如省下这份力气,留着一会儿叫。你若是敢求救,我便把你当妖物处置!”
—–
—–
其实还是有一部分在东宫的相处没有写出来。
因为过不了的。
都是林闫在那个时候,和祁镇叭叭的,后面会穿插着出现一点儿。

第040章不如乖乖的,任他摆布,由他掌控
摄政王的婚假有三天。
整整三天,王府寝殿的门,除了热水进出外,没有打开过。
哭吟,求饶,叫喊,在这三天里没有断过。
三天里,桌椅倒塌,物品摔碎,甚至房门被撞击的声音,也会响起。
林闫从反抗到放弃反抗,再难受也无处可逃。
他数不清自己多少次颤着腿,抖着手往前爬。
祁镇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等他快要碰到门的时候,再将他一把拖回,摁在地面。
咬着他的耳朵问他,要去哪儿?
多来几次以后,别说是反抗,哪怕是道歉,求饶,只要是祁镇表现出不爱听,林闫都不会再说。只会顺从得趴在地上,塌着腰,说喜欢,说谢谢。
三天后,门开了。
新进门的夫人,在心悸中睡去。
祁镇用干净的被子裹了他,抱出了门。
屋内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饶是年纪大的嬷嬷站在门口也臊红了一张脸。
房间的地上除了摔碎的东西,撕烂的布帛,还有不少纸张,上面有墨,一大团一大团的,也有字。歪歪扭扭,颤颤巍巍,但能辨认出,写出来的都是同一个名字。
——林闫
这三天,本就是大伙儿心知肚明的时候,祁镇没吩咐过要隐瞒,消息也就不胫而走。纷纷猜测,摄政王第四日会不会来上朝。
祁镇来了。
奇怪的是,小皇帝还是没来。
连着四日没来,找也找不到。
朝臣纷纷发难祁镇,询问祁镇是不是把小皇帝给绑架了。祁镇并未理会。气得那些大臣吹胡子瞪眼,一个两个涨红了脸,却又拿祁镇没办法。

林闫害怕祁镇。
他在这三天里,见过祁镇太多疯狂的,被情欲熏满的脸,低哑的声音,让人惧怕的恐怖的,如无底洞般的精力。
是他亲手解开了束缚住祁镇的层层锁链,将沉静冰冷的完美人皮下的欲念与阴暗唤醒。藏匿于祁镇内心深处的野兽冲破牢笼,第一个扑住的就是将它放出来的人。
林闫以身饲虎。
他有时候在想,自己也是活该,被祁镇这样对了也好。
等他撒够了气,自己也就偿还了债。
有时候又在想,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凭什么这样对他?能不能温柔点?
即便现在回了宫里,这种情况也没有好多少。
祁镇好像疑心病很重,派了好多人监视他。
伺候他们的人,都是祁镇的。
一群人对摄政王以下犯上小皇帝这件事,眼观鼻,鼻观心。
林闫有点受不了了,恐惧驱使着他滋生出一点儿侥幸心理。趁祁镇不在的时候,想跑。只是才跑到宫殿大门口,就被人给逮了回来。
毫不意外,祁镇回来以后,不再给他留精力。
哪怕他躲到了床底,祁镇也会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出来。
林闫没多少时间是脑子清醒的。
睡着的时候,会梦到祁镇,梦到从前的祁镇和现在的祁镇,两个祁镇不停地交织变幻,最后合二为一,掐着他的脖子说:“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林闫一下子惊醒了,一惊醒就喘出了声。
祁镇将他拎起来,面对面抱在怀里,“朝臣逼我让你去上朝。我小瞧了你,你在朝中也有势力?”
“没,没有……”
“那怎么他们非要你去?”
“可,可能是……嗯,哈…我,消失太久了。”
祁镇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的脸仰着,看他雾气朦胧的眼睛,挂着眼泪的,潮红的脸,有点可怜,怪惹人疼的。
“你说的倒也对。”
祁镇将他摁回床里,压住他,命令,“那你今天就去上朝。”
上朝?
他怎么上朝?
林闫现在的脑子,只能提出疑惑,无法为自己寻找答案。
“我能不去吗?”
“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没关系,我们小心一点,就不会让他们发现了。”
祁镇低声说着,温柔缱绻得吻他。
林闫内心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僵在被子里轻轻发抖。祁镇的吻就像是利刃,轻轻地,来来回回地在他的皮肤上切割。
林闫最后是被拎出的被窝。
祁镇亲手给他穿的衣服,层层叠叠,将身体的隐秘都遮盖好,冕冠有些沉,祁镇就没有给他戴。
他坐在铜镜前,由着祁镇为他束发。
从镜子里能看到祁镇的脸,垂着眼眸,眉眼专注地为他束发。好像他只有这么一件要紧的事情。
林闫忽然生出一种恍惚感。
恍惚间他们还在东宫。
还处在那一段短,却开心的日子里。
林闫内心惶惶。
他明白,他该哄着点祁镇,卖卖乖,撒撒娇,以退为进。
可是祁镇在疯头上,他不敢。
林闫怕任何的行为和言语,在这个关头都会起到刺激祁镇的效果。
不如不做。
不如乖乖的,
任他摆布,
由他掌控。
祁镇牵着他的手,带他走过道道宫门,绕过镂空的窗户,在快要抵达那金黄色的龙椅时,停了下来,侧身为他理了理衣服。
“接下来,要你自己走过去。”
“嗯。”
“陛下能夹住吗?”祁镇像是在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可不要弄脏了龙椅。”
冰冷而无形的压力袭向林闫,令他有点喘不过气。
祁镇轻轻推了推他,“去吧。”
林闫便一步步往前走,越走越战战兢兢,走了不过三步,就停下来回头看他。
祁镇面带微笑,“别想着找人求助。在这个朝廷,我还是说了算的。”
只要他不放,没人抢得走。
林闫知道祁镇不会饶过他,让他走,不过是放他出去透个气。就像是养在笼子里的鸟儿,这一阵子乖了,就能得到在外面飞一圈的机会。可若是在飞这一圈的过程中,有任何让主人不满意的,那么鸟儿就会被拽回笼子里,被盖上遮光的笼布,在黑暗里承受着主人翻倍的怒火和新的花样。
身上的每一点儿酸痛,都在提醒林闫这一点。

第041章为什么要给我送伞?
林闫紧绷着身子坐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他还要脸,不想弄脏龙椅,叫人发现。
底下的朝臣见他出来,群情激愤。
祁镇一派的官员指着恒亲王一派的官员的鼻子骂,陛下这不是好好的,接连好几日的发难,是恶意揣度,是用心险恶。
朝堂一时间,跟菜市场没区别。
林闫转头去看祁镇。一身红色的朝服,明明前两天疯成那样,竟还能维持表面的正人君子的冷静模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朝臣们争吵。
“臣瞧着陛下脸色难看,不如让陛下自己说,摄政王可有冒犯陛下?”
一道洪亮的声音直指小皇帝。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其中包括祁镇。
林闫慢慢攥紧了袖子里的手。
他们这样,不是要为小皇帝出头,而是要借他的由头,发难祁镇。
“没有,没有欺负我。”
“听见了,陛下都说没有!”
“陛下神志不清,陛下说了不算!”
“你这分明就是胡搅蛮缠!陛下金口玉言,说了还不算?亏你还是朝中大员,回家洗洗卖菜去吧!”
……
底下愈吵愈烈。
恒亲王大声,“陛下不要怕!有话不妨直说!微臣给你撑腰!”
林闫摇头,“我没什么要说的,我没有被欺负。”
“这……”
“听了没?听见了没?陛下都说了,还要怎么样?你们一天到晚就是不安好心!”
“谁不安好心?关心陛下还有错了!”
“你真关心,你现在才讲?你真关心,你别回家睡了,睡皇宫门口,天天守着陛下!老夫就信了你的真关心!”
……
祁镇望向他,“吵吗?”
他一出声,朝堂上就安静了不少,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
林闫点头。
是真的吵,吵得他脑瓜子嗡嗡嗡的。
祁镇一笑,“既然陛下觉得吵,那就散了吧。”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两个稀稀拉拉的退下了。
周续冬站在人群里,准备等着朝臣散尽上前和祁镇说两句。却没想到小皇帝动了动唇,祁镇走到了他的身边,俯首贴耳。
不知小皇帝说了什么,祁镇竟然笑了起来。
他隔得远,听不到祁镇说:“陛下水太多了,臣该给陛下觅些上好的料子才是,不叫陛下难堪。”
林闫想一头撞死,拉着祁镇的衣服不松手,小声求他,“我知道错了,你别让其他人来收拾。”
“知道错了。”
祁镇低声重复,意味不明得笑了一声。
“既如此,那臣给陛下收拾。陛下是想让臣先收拾您,还是先收拾这张椅子?”
他口中说着尊敬之词,要行的却是冒犯之事。
林闫求饶,“祁镇。”
祁镇眸色微沉,直起身,转头对上了周续冬的视线。给了他一个眼神,又让其他人都退下了。
偌大的金殿,只有林闫和祁镇。
祁镇收拾好龙椅,和林闫一起下台阶的时候,林闫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祁镇将他抱起,一直抱到了寝殿。
林闫一挨床就抱紧了被子。
祁镇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袖子,笑了,向林闫展示。
“湿了。”
林闫腾得闹了个大红脸,“你赶紧换下来。”
他怕他疯到穿出去招摇!
祁镇将衣裳换了,刚换好便有人来,不知说了什么。祁镇便走了。
林闫躺在床上休息,后被一道惊雷惊醒,才发现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他唤来内侍,让他去给祁镇送伞。
吩咐完,他才安心躺下。
一觉睡醒,林闫发现祁镇坐在床边,衣衫是湿的,脸也是湿的,头发也是湿的。脚边都有一小滩水。
林闫坐起来,“你怎么湿成这样?不是叫人给你送伞了吗?”
祁镇看着他。
林闫被他看得有点害怕,“你不去换衣服吗?会着凉的。”
“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要给我送伞?”
林闫愣住,“因为下雨了。”
“下雨了,不是正好能让我回不来?”
“……”
可别逗了。
雨会停的。
而且,淋湿了是会生病的。
古代医疗条件又差。祁镇虽然有光环,但搞不好也会拖拖拉拉好不了,多难受。
祁镇却好像是困在这个问题里出不来了,问他,“为什么?”
迷茫的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大狗。
“你不是应该不想见到我的吗?回不来就不会有人欺负你,回不来就……”
林闫想了想,慢慢挪到床边,凑到他身前,主动地亲了他一下,截断了他的话音。
“好冰,去洗洗吧。”
祁镇看了他一会儿,意味不明得笑了一声,站起身,宽去湿透的外衣。
“你倒是会哄人。”
林闫没能等到祁镇洗完澡回来,就睡着了。
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米色的寝衣。
这两天看到的都是祁镇的肉体,看到这身衣服,别提多心安。
祁镇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将他整个人都圈进怀里。另一只手握在他的手腕上,似乎是害怕他跑了。轻浅的呼吸落在他的头发上,有微微的感觉,像风拂过一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什么爱侣。
林闫只是稍稍动了一下,都算不上挣扎,祁镇就醒了。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眼神有点凶,声音也凶,“去哪?”
林闫被教训了这么些天,再不识时务的人,也能学得乖。
“屁股疼,我动一下。”
祁镇闻言,眉心折起,起身,看了看,“也不知道挑个好点的,非要这个病秧子。”后半句祁镇没说。
这个病秧子,差点就被他给弄死了。
林闫心梗。
我他妈又不能选。
祁镇坐了起来。
林闫看到他的头发顺着他的动作,垂在身后,长长的,很好看,也很顺滑,属于能拍飘柔广告的那种。
他忽然想到自己现在也是这样一头长发。
想剪,剪成牢改那种。
这样就不会被祁镇扯着头发强吻。
林闫正在想,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剪头发会不会被砍头游街的时候,祁镇忽然说:“我把你和我的名字写在皇册玉牒上了。”

第042章左右这里也很大,不会关坏你
林闫一惊。
这几天,祁镇曾问过他的身世来历,来此的目的。但碍于保密系统,林闫不能说。祁镇倒也不勉强,就反反复复逼问他的名字。
原来是这个目的。
皇册玉牒也是能瞎写的吗?
“你疯了?”三个字卡在嘴边,又及时咽回去。
他已经切实体会到了,祁镇疯了。
祁镇平静道:“所以,你不要再想着把我塞给别人。如果你还有这样的想法,我就让你出不了这座皇城。”
他起身下床,“左右这里很大,不会关坏你。”
林闫:“……”
能不能剪头发是次要的了。
这个年代能不能先把警察安排上?
说到警察,林闫立马想起自己送给祁镇的贺礼。
顿时瞪大眼睛,暗道糟糕。
这要是让祁镇打开看到了,或者是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祁镇回头正好对上林闫一脸的惊惧和不知所措,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冰冷异常,伸手捏住了林闫的脸。
林闫一惊,感到害怕。
这几天,他经常被祁镇这样捏脸。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祁镇:“你在想拒绝我。”
林闫怂,“我没有。我只是想到一点别的事情。”
祁镇神色不愉,“和我在床上还想别的事情?”
“……”
“在想男人还是女人?”
“在想我娘。”
祁镇沉默了。
林闫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林闫和系统唠了唠。
目前,他有三条路。
第一条,稳住祁镇,暗中发展他和宋铭。
第二条,牺牲自己,稳住祁镇。
第三条,直接跑路。系统将会判定他任务失败。他需要重新做三个任务来补救,才能回家。
说实话,林闫不想选第三条路。
首先,他不知道另外三个小世界又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其次,他走了,留下黑化值巨高的祁镇,这个世界一准崩塌。祁镇会死,这个小世界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系统:【我建议你选第二条,我觉得你行】
林闫虽然仗着人设,浪过了头,有时候脾气也有点大。但是他会看人脸色,识时务,胆大心细,认怂认得快,脑子转得也快,人很清醒,还会演。眼看就要翻车的事情,总能力挽狂澜。
祁镇被他哄好了,就是他能力的证明。
【你就当拍电视剧了】
林闫仰天哀叹。
那这电视剧拍得可太糟心了。
不管怎样,他都得稳住先祁镇。
宋铭在朝中有了个闲差的事情,还是祁镇告诉他的。
林闫还以为祁镇这辈子都不会和他提宋铭。
祁镇:“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放心。他还活着。”
“……”那还真是谢谢你。
林闫用筷子戳了戳碗底,脑子转了转,“你这样好好说话的样子,还挺顺眼的,比一言不合就把我往床上扔,讨人喜欢多了。”
祁镇点头,“那我下次说一声再扔。”
“……”
这说的是人话吗?
祁镇又问,“你给我送的贺礼都是什么东西?”
有些他能看懂,但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
林闫面色淡定的夹了一筷子菜,实际上慌得不行,“送给你和宋铭的贺礼,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你还给我吧。”
“我们不能用吗?”
他就知道瞒不住他!
林闫尽量淡定,“能是能,可是你已经很厉害了,再上道具,我会死的。”
这话绝对是真心。
祁镇好像被哄住了,但实际上不会轻易被蒙骗。
他被骗了一次,骗得太惨。
祁镇让人把箱子抬了来,问林闫那箱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林闫屏退左右。
几件常见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几个我就不解释了。”
他又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里面是一罐一罐的油脂膏。他脸有点热,解释,“给我用的,不会痛。”
“知道了。”
剩下的,就不大能拿得出来了。
都他妈是情|趣|用|品,有的还带催|情效果。
林闫睁眼说瞎话,“这个是润唇膏,滋润嘴唇的,亲起来会舒服一点儿。你可以试试。”
他将润|滑|膏推过去,硬着头皮说他是唇膏。
祁镇看了一眼,没说话。
林闫又拿一个,“这个是撞青了用的,活血化瘀。这个还是放在我这里吧。我自己有空能抹抹。”
这玩意儿可不能落祁镇手里,不然,他得遭殃。
林闫要找地方埋了!
祁镇没有异议。
箱子里,还有一盒东西。
是手铐,链子之类的东西。
林闫把盒子推给他,大言不惭,“这个是用在你身上的。”
祁镇打开看了看,“可是我觉得这些更适合你。”

第043章你听话,害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林闫很真诚地看着他,实际上心里很没底,“那是你的错觉,这是我送的礼,怎么用,我最清楚。”
祁镇看了他一会儿,看得林闫心慌意乱。
祁镇把盒子合上了,“先收起来吧。”
林闫暗暗松了一口气,无比赞同,心里预谋,要看着祁镇给收哪了。等他不注意,赶紧把这些祸害都给处理了!
用过膳,祁镇没走。
反而是内侍将今日的折子都给抬了来。看这架势,是要在这看了。
“你不去御书房?”
“你去吗?”
“……不去。”
祁镇一锤定音,“那就在这。”
林闫不说话了,静静坐着。他怕自己再随随便便说了什么,惹祁镇不快。最后倒霉的又是自己。
枯坐着,枯坐着,他不知怎么睡着了。
是惊醒的,因为他被人横抱了起来。
睡梦惊醒,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手边能抓住的。
祁镇垂眸。
两个人目光相交,无言对视了有五六秒。
林闫收回视线的同时,把抓着祁镇的手也收回来了,甚至还很狗腿得抚了抚抓皱的那一块。
祁镇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点儿不悦。
林闫忙道:“你下次别这样抱我。我一个大男人这样抱怪难为情的。”
从前
“那下次把你提溜起来。”
“……”
夹胳肢窝里?
也不是不行。
总比公主抱好。
“去床上睡,这样睡着凉。”
祁镇将他放到床上,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
祁衍的这副皮囊到底太脆,前日掐他留下的青紫,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去,留在脖子上,看着触目惊心。
他伸手想摸。
林闫立马条件反射似地排斥,往后躲。
祁镇的手尴尬得停在了半空。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完球!
本能的恐惧,超过了理性的思维!
“只是摸一摸。”
祁镇声色平淡得解释,像是在安抚他。
他伸手,指背贴在他的颈侧,上下轻抚。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指背贴着的肌肤明显僵硬。
林闫现在大脑暂停了思考,全身的感官,都用来体会祁镇贴着的那一块。
林闫有自信,如果祁镇要掐他,他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躲开!
但是没有。
猜想的粗暴对待没有来临。
倒是祁镇的额头轻轻蹭过他的脸侧,在林闫渐快的心跳里,轻轻吻在了他的脖子上。痒痒的,鼻息热热的。
林闫脸瞬间红了。
嘛呢?
干嘛呢?!
“你听话,害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能做到吗?”
林闫忙不迭地点头。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但凡犹豫一点儿,都是他对自己人身安全的不尊重。
祁镇:“你的药膏拿出来,我给你抹。”
药膏?
林闫反应一瞬。
反应过来。
是那个!
“我一会儿自己来。”
祁镇看他一眼,没有勉强。
林闫装模做样去拿那个所谓的药膏,拿到以后握在掌心。按下紧急按钮,让系统把这个祸害给收回去了。
他在大大的龙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祁镇。困意袭来,入了睡。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祁镇带他下大狱的那一次。
但绑在架子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嘴里还被塞了臭烘烘的布。
祁镇拿着鞭子,问他肯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林守宴。不肯的话,他就要抽他的雀雀。
林闫他看到那鞭子上有倒刺,这要是抽下去还得了?
他气得直哭。
多大点事,你倒是把这臭布给我拿走!
王八蛋!
他越哭越悲伤,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碰他的脸。
林闫醒了。
寝殿内,烛光明亮。
祁镇坐在床边,“梦见我了?”
“没有。”
“你一直在骂我王八蛋。”
……
林闫立马老实交代,“梦到你堵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还非要我承认自己是林守宴。特别不讲理。”不能怪我骂你。
“都梦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亏心事做多了?”
“我没有做过多少亏心事,也就是你这一件。”
祁镇静了两秒,看着他,“既知道亏心,什么时候把心给我?”
林闫心跳一快,暗自吐槽祁镇玩什么鬼子的文字游戏。
他岔开话题,“小皇帝周围都是你的人对吧?”
他思来想去。
自己提笔写字的机会并不多。也就是花灯节那次,他动了笔。然后祁镇就来找他,反应有点奇怪,后来还赶不走。
祁镇答:“是。”
林闫:“你都认出我了,还跟我装那么久,揣着明白装糊涂。”
空气陷入死寂。
林闫暗自懊恼自己口快,非要吐槽祁镇这一句干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想看看祁镇的脸色,以作应对。却没想到,撞上他灼灼的目光。祁镇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
“我明知是你,还要与你演戏……林闫,你说我是为了什么?”

第044章他打了一场败仗,并且无路可逃
林闫几乎是立马就后悔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非得自己挖个坑,现在不得不往里跳,跳进去了还往里一躺,拍拍自己,“来!埋!”
他咬牙,装蒜,“我不知道。”
祁镇一把捏住了林闫的后颈,将人拉近了,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势,迫使他抬头和自己对视。
逃不了,躲不掉。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林闫不说话。
祁镇继续往下道:“我明知是你,却还是应了你的要求,大费周章,明面上娶了宋铭。暗地里,才将你掳来。时至今日,都没有将此事泄露。是为了什么?”
林闫发抖。
“我明知是你,不戳穿,不相认,还唤你陛下,对你称臣,又是为了什么?”
林闫目光开始躲避。
祁镇捏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将他的视线给捏了回来。
“我明知你心里没有我,却还是要将你我的名字写在皇册玉牒上,又是为了什么?”
“我明知你对我有所欺瞒,却还是将你写的愿牌日日带在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我生下来就是太子,多年筹谋。却放弃了大好局面,与那人做交易。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坐上皇位,又是为了什么?”
五个逼问,句句砸进林闫的心里,逼得林闫冷汗涔涔。
祁镇目光里皆是戾气,却靠近了,额头抵着林闫的额头,声音低下来,轻下来。
“我明明说了那么多遍了。”
他声音听着竟让人觉出几分委屈。
“揣着明白非要装糊涂的分明是你。”
林闫心情郁结烦躁。
他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谁他妈会把这件事挂嘴上?
这不是时时刻刻提醒他,逼了祁镇这个良为害,始乱终弃,玩弄真心吗?
祁镇这次非要他面对,“说。这次你自己说,我都是为了什么?”
林闫有一种打了一大仗,并且输了,无路可逃的感觉。
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承认。
全都是为了他。
戳穿,相认,
那么林闫就会被视为妖物。
至于皇册玉牒,愿牌……
“我,是为了我。”
“对,是为了你。”
一字一顿,坚定认真。
林闫感觉自己怀里蓦地被塞了祁镇一颗真心,还是一点点掰碎了的,好让他看清楚了的。
罪恶感成几何倍得增长,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责怪。”
他低下头,去握祁镇的另一只手,释放出温柔的信号,想让祁镇平静下来。他现在简直像一头随时要将他吞吃掉的雄狮。
“我心里都是知道的。”
“知道还做?”
“……”
“我当真不值得你喜欢?”
“……”
“你从前到底装了多少?那事的时候也都是装的么?我是不是该说你演技好?那么多回,都演得那么喜欢。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我说我第二天要早朝,你还是要坐到我身上来?也是装的?”
林闫脸热。
翻什么旧账不行,非翻这个?!
祁镇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这种话都是他说的!
现在祁镇一本正经得说出来……
也,也太让人害臊了!
疯了吧他!
“你别说了。”
祁镇扣紧他主动握上来的手,另一只捏在他后颈的手,轻轻捏了捏。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微微一颤,有些发软,便朝他压去,压在他的唇上,再借着力将人压进龙床。
祁镇在他的唇上轻轻辗碾,就一路沿着脖颈往下亲。
声音微哑,“不说就是不记得。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被我弄得哭出来,说不要,说够了。我疼你,要退,你却又哭喘着坐起来搂着我的脖子,问我要去哪儿?一副我走了,就难受得要死要活的样子。”
林闫感觉到祁镇的亲吻,不断地落在他的侧脸和脖子上,呼吸也越来越不安稳。他也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也在变得不安稳。
最主要的,是他的话,实在是太惊天动地。
这他妈…
是可以说的吗?
林闫没脸见人。
脑子里被祁镇勾出一点儿回忆。
祁镇以前不爱说话,什么时候都不爱。
林闫有点儿嫌弃,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出声,不太公平,就哼哼唧唧得撬开祁镇的嘴巴,说一些浪荡的荤话,撒娇,让祁镇跟着自己一起喘。
会喘的祁镇特别性感。
现在会把私密话说出口的祁镇,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堪回首!
以前是真的仗着身份,太浪了。
林闫抬起一条手臂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咬牙切齿,“我记得,你别说了。”
耳畔传来一声带着热意的轻笑。然后就没有动静了,亲吻没了,让人臊脸的话也没了。
嗯?
安静让人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应对。
……难办,他接下来怎么演?
林闫正不知所措,一只手,拿下了他的胳膊。
“从前,你仗着我比你要脸,说浑话来臊我。如今也被自己说的话,臊到了?”
……
别提了。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从前也能看到皮囊下面的坏水,但算不上什么。如今这坏水都浓得滴墨。
祁镇面色微凝,但很快又轻飘飘地道:“许是太想你了。”
祁镇的俊脸在林闫面前无限放大,直到唇上贴上一双柔软。祁镇摁着他,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放开以后,等林闫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缓过气了,祁镇将他拉起来。
“过来写保证书。”
保证书?
什么保证书?
祁镇将纸铺开,把蘸了墨的毛笔递给他。
声线平和,说的内容却让林闫害怕。
“知道你会演,但不要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我说,你写。”
林闫别无选择,跟个犯错的学生似的,被摁在书桌前,握着笔。
祁镇声音好听,说的话,却让林闫头皮发麻。
“吾林闫,今日在此立下字据。上表天庭,下鸣地府。不与祁镇和离,不背叛,不逃离。许白头之约,永谐鱼水之欢。此证。”
……
要命。
祁镇点点纸的末尾,“签字画押。”
林闫老老实实签上自己的名字。
祁镇将印泥推给他,林闫摁了手印。
祁镇又在他名字下方点了点,“写,卿卿。”
亲亲?
林闫皱眉,打心底抗拒。
谁家在保证书上写亲亲?
太黏糊腻歪了。
他不想写。
祁镇见他为难,“不会写?”
林闫没动。
祁镇将他拉起,自己坐下后,将人拉到腿上,从后面握着他握笔的手,一如当年教他写字一般,一笔一划写下
——卿卿
林闫浑身都燥。
原来是后鼻音的卿。
祁镇起身,从桌上拿了一个东西,盖在了纸上,林闫才知晓那是玉玺。
保证书盖玉玺?
祁镇将玉玺放到一边,珍而重之的将保证书叠好,收起。
“自己答应的事,好好记着。若是哪日违反……”
林闫正襟危坐。
会怎么样?
祁镇忽而一笑,“就拿有倒刺的鞭子抽你。”
……
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了!
林闫小脸煞白。
“不会,不会,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俊杰。以后我就叫林俊杰。”
祁镇哼笑,“你最好是。”
“还有,婚前你写的婚书,现在把名字签上。”
红彤彤的三份林闫亲手写的婚书,一一铺开在林闫的面前。
除了签字,没有别的选择。
“签一份就行了吧?”
“都签上,我怕你哪天翻箱倒柜出来,给我撕了。”
“……”
他现在的信用度未免也太低了。
“有了这些,哪怕咱俩见了官府,你也是判给我的。”
“……”
受法律保护了这是……
林闫签好字,看着祁镇将保证书和婚书好好收了起来。他趴在桌子上,一点儿不见曾经的嚣张气焰。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会掉马,绝对不浪那么过分。现在哭都没地儿哭。
他蔫头耷脑,看到祁镇要走,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祁镇回头。
林闫想寻个心安,“你刚刚说要抽我的话…是开玩笑的吧?”
祁镇没说话。
林闫心中的不安更强。这股不安催生了他的脾气,“你快说是开玩笑的。”
祁镇失笑,“我是开玩笑的。满意了?”
林闫松开手。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丫的,他还笑。
分明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对了,还有一件事。”
林闫猛抬头。
还有什么?!
“祁衍这副身子骨很差,之前想着,你怕苦。药都是折了药效混入你每日的饮食。既然你以前都是装的,想来也是不怕。”
“……”
“以后,自己吃。”
“……”

第045章谍中谍中谍
宋铭在朝中挂的,是个实打实的闲职。再加上,谁都知道他嫁给了摄政王,浑身都笼罩在摄政王的庇护下,没人敢差使他做什么。
上值的第一天,宋铭就明显感觉到,周围好些人在打量他。
那些人在想,被搞了三天三夜,是怎么做到准时来上班的?
莫非此人人中龙凤,特别禁得住?
又或者,祁镇其实不太行,只是战线拉得长?
宋铭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他近来日子过得滋润。准备一会儿散值了,就去酒楼喝酒。他还在家时,便听说了,京城的酒楼有名震天下的好酒。他要去尝一尝。
殊不知,他前脚走出门,后脚,就有人将他的行踪禀报给了恒亲王。
恒亲王捏着手中的玉串,眼里有得意的笑。
先帝欺压祁镇太狠,逐渐让祁镇成长为一个软硬不吃,坚不可摧,没有软处的石头。
不论先帝用什么办法对付他,都能被打回来。到最后,自己还被祁镇喂了有毒的糕点,一命呜呼。
所有与祁镇敌对之人,都在寻找可乘之机。
祁镇有所恨之人,可拿来做文章吗?
有的。
但都被他杀了。
祁镇有怕的吗?
有的。
有人曾见,祁镇那位已经逝世的太子妃,青天白日,抱着柱子撒泼。祁镇冷眼看了他一会儿,咬牙切齿得把人提了,嘴里说:“怕了你了。”
祁镇有心悦之人,可用以要挟吗?
有的。
祁镇心慕他逝世的太子妃。
祁镇有内心遗憾,未能完成之事,可用以拿捏吗?
有,
祁镇发妻逝世,大概是他此生极大的遗憾。
恒亲王冷哼。
当年好不容易捏到了这个软肋。先帝正要大做文章,那人居然死了。
先帝得知林守宴死讯,也害怕了。甚至杖杀了研制毒药之人。
说好会让人饱受折磨,缓缓死去,怎的林守宴一下子就咽了气!?
软肋要拿捏得得当,才能制住祁镇。
若是直接给端了,只会触怒他,惹急了他。
果不其然,先帝死了,
他所有的孩子,也都死了。
现在,祁镇肯娶宋铭,必然对他有些不同。
有了先帝和他的孩子们,这些活生生的例子在前,恒亲王不会再那么愚蠢。
“盯好他,看看宋铭喜欢什么,都送给他,和他交个朋友。”

“宋铭在酒楼喝酒,恒亲王的人接触了他,送了一盘子点心。那点心只有面上两块是真的,底下的,都是金条。”
“收了?”
“收了。”
祁镇低笑了一声,觉得好笑,“估计恒王觉得宋铭有文章可作。”
他微微停顿,转头看向殿内。
“随他去,保护好宋铭,别叫人死了。”
又是一停顿。
祁镇嫌弃似的,“睡没睡相。”
禀告此事的侍卫好奇地顺着祁镇的视线往里看,是小皇帝。怀里抱着枕头,趴着睡得香甜。
侍卫倒觉得这没什么,毕竟陛下是个傻的,让他奇怪的是摄政王。
口吻嫌弃是嫌弃的,神情却罕见的柔和。
他又去看小皇帝。
祁镇收回视线,冷声,“你看什么?”
侍卫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
祁镇吩咐,“叫人把陛下的药拿来,你退下。”
“是。”
祁镇走近殿内,一巴掌拍在林闫的屁股上。林闫“嗷”了一声,弹起来,刚要发作,见床边的人是祁镇,又憋回去了。
祁镇:“睡没睡相,一天到晚都在睡。”
林闫不服气得嘀咕,“不都是你害的。”
累,要睡。
屁股疼,只能趴着睡。
祁镇捏了他的鼻子。
那日的逼问商谈后,祁镇发觉,林闫的态度好了不少。眼底不再有那么多的惧怕和戒备,也敢和他闹点小脾气。
果然,林闫看似很会处事,话也多,很会说,很会哄人,容易与他走近,但实际上只有真情实感才能叫他买账。囚禁逼迫,只能让他藏得更深。
现在的祁镇和以前不同,
粗俗直白点说,经历那么多事情后,脸皮厚了。有些从前说不出口的,想做又被礼仪规矩拘着不敢做的,如今都很乐意去做。
他与林闫是要过日子的,不是审犯人,他不想闹得他日日戒备,哭天抢地。
“起来吃药。”
林闫爬起来。
祁镇又问他,“要不要备蜜饯?”
林闫看着那一小口的药,摇头说不用,“男子汉大丈夫不怕苦。”
祁镇把药碗递给他。
林闫刚喝进嘴里,就被苦得立马吐了回去,失去表情管理,看着碗里的药汁,怀疑人生。
祁镇戏谑,重复,“男子汉大丈夫不怕苦?”
“……”
问题是这不是一般的苦!
怎么能苦成这样?
一日三顿都得喝?这和上大刑有什么区别?
林闫放下药碗,能屈能伸,“你夫人怕。”
祁镇微怔,嘴角陡然失笑,命人重新熬了一碗放蜜的,“今日恒王找上了宋铭。”
林闫蹙眉,“他找宋铭是想害你?”
“不然?难不成还能是看上了宋铭?”
林闫一口气闷完药,“恒王想害你都想疯了。”
“七万兵马造反都够了。”更别提只是拉祁镇下马。
林闫纠正,“六万五。”
祁镇眼睛里漾起点笑,更正,“六万五。”
祁镇:“恒王久在军中,算得上是地位稳固。何况,他认为自己是奉了先帝遗命,杀了我是肃清朝纲。自然乐意为之。”
祁镇:“你不可让他知晓你不是傻子。先前你在大殿上偏向于我,已惹得他心生不满。他念你是个傻的,不成气候,不会放在眼里。若是知道你不是,必然会对你出手。”
林闫蹙眉,“你不保护我?”
“你不是会借尸还魂?刚好换个皮囊,经折腾些的。”
“……”你还是人吗你?
林闫提议,“我觉得我可以和恒王合作,假意投靠。告诉他,我愿意当他的卧底,间谍,将你的消息透露给他。玩一出谍中谍。”
祁镇静静地看着林闫,没有说话,看得林闫心里毛毛的。
祁镇忽然笑了。
笑得林闫心神一松,刚要跟着笑,却听到祁镇说,
“然后你就可以跟我说,你是我的人,要为我探听恒王的情报。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借恒王之手,要我的性命,玩一出,谍中谍中谍。”
林闫心弦绷紧。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祁镇夸道:“好谋算。”
“……”
林闫的心脏在这几息间七上八下,跟坐了过山车一样,最后狠狠摔进谷底。反应过来以后,后背湿了一层。
祁镇语调悠悠,闲话家常般的,“恒王杀伐果决。你若与他接触,只怕还没开口,他就手起刀落把你给劈了。”
“……”
“怎么?不信?”
信,当然是信的!
将军的战功,都是用白骨堆砌。
要说恒亲王是什么心慈手软,好糊弄之人,林闫是不信的。
祁镇伸手。
林闫不受控得盯着他伸过来的手,心里各种荒唐的猜测自己成形了。
祁镇恼了,要掐他,掐得他濒死,再松开,再掐住,猫逗耗子般得玩弄他?
手落在脑袋上,顺着发丝摸下来以后,祁镇用双指夹住他的鼻子,轻轻捏了捏。
声音温柔,“会听话吗?”
“会的,会!”
祁镇愉悦得笑了,眼睛里都染上了笑意。
“会就好。”
祁镇正要抽回手,林闫却忽然握住他,神色紧张,明明怕死了,还是握紧了,攥紧了。祁镇疑惑。
林闫猛地站起来,凑到祁镇面前,一口亲在他嘴巴上。
祁镇被亲傻了。

第046章对你凶是因为心慕你,对你好也是因为心慕你
一边的徐福全也傻了。
还从来没有谁在摄政王的压迫下,敢奋起反抗,亲摄政王一口的。
林闫坐回去,松开了他的手,“我没有想过要害你的性命,你误会我了。”
祁镇给徐福全递了一个眼神。
徐福全立马明白了,领着殿里侍候的下人退了出去。
祁镇将林闫拉到怀里坐着。
“没有?”
“没有!”
林闫是有点别的想法,但不是让祁镇领盒饭。
“是我错怪你了,是我不好。卿卿可能原谅?”
不是什么大事,但祁镇一副诚恳悔过的模样。
林闫别别扭扭,“行吧,谁叫我那么好说话。”
祁镇撑不住笑了,“我错怪了你,你说就是。好好的,过来亲我一口做什么?”
“……”
还不是因为这样能打你一个措手不及,能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住你!
祁镇的手摸进林闫的衣襟,贴着他的肌肤。林闫一惊,慌忙隔着衣服摁住他的手,四下里看。
他可没有给别人演现场的癖好!
人呢?!
都去哪了?!
“想要了?”
“不是。”快撒手!
祁镇不肯放,“不是?”
“真的不是。”林闫告饶,“子稷,我还不舒服。”
祁镇被他一声子稷喊得,心神微荡,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吻,“没想到你还记得。”
祁镇将他放开,“不舒服得厉害?我瞧瞧。”
“不用。”
这谁好意思?
“我歇歇就行,就是肿了。”
祁镇不做勉强,唤来人,吩咐上了些零嘴小食,全是林闫爱吃的。又道中午的鸽子汤,林闫碰都没碰,以后不必上桌。
“铁锅可制好了?”
“已经制好了。”
“送去膳房,让跟来的厨子研几道菜式出来尝尝。”
内侍领命去了。
林闫没想到自己还有铁锅待遇,壮着胆子,小小声得和祁镇提要求,说自己想吃什么菜。这边的厨子,乍领了大锅,肯定做不好吃。
他在这儿吃炖菜,真的吃得够够的!
祁镇将纸笔给他,让他写得详细些。等他写完,便交给了手底下的人,吩咐他们在一日之内做出来。
林闫一时有点受宠若惊,“你怎么一时对我那么凶,又一时对我那么好?”
祁镇答:“对你凶是因为心慕你,得不到回应,我有些失控。也是要你知晓不要离开,长记性了就好。”
威胁,恐吓只能将人留在身边。
真正要困住一个人,须得他心甘情愿,须得好好哄着,疼着。
不然只困住一个皮囊有什么意思?
“至于对你好,自然也是因为心慕你,想对你好。”
林闫脸一热,被他这个直球打得不知如何作答。
祁镇似是嫌他脸不够红似的,穿好衣服,走到他面前,摸着他的脸,语调平静地补充。
“这般招人疼,我也总忍不住想对你好。”
林闫臊得都想躲。
“还有问题吗?”
“没了。”
“我外出处理些公务,晚上会回来的晚些。你在家乖乖的,不必等我,自己先睡。”
“好。”
祁镇转而又吩咐宫婢内侍,若是陛下想要去哪儿玩,警醒着些,别叫冷着呛着风。吩咐完才走。
走了好一阵,林闫都还是觉得自己的脸是热的。他刚要歇下,内侍来禀,恒亲王求见。林闫不见。
恒亲王如今看起来再厉害,也不过是祁镇帝王之路上的垫脚石。
祁镇这几天状态稳定,甚至称得上春风和煦。林闫得疯了,发大疯,才会去见他,惹祁镇不快。
恒亲王进宫的消息,祁镇还没回宫,就知晓了。
“两边跑,顾着这个还搭着那个,可真是叫他忙坏了。”
徐福全赔笑,“王妃倒是很乖,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摆摆手睡下了。”
祁镇面上浮了点笑,“既然他睡下了,本王就多在外头待一会儿,去瞧瞧那宋铭。不去搅他好眠。”
徐福全笑着说,王爷去哪能是搅扰,王妃有睡觉抱东西的习惯。王爷不回去,搞不好王妃睡得还不安稳。
这话把祁镇哄笑了,“你个老东西瞎编排什么?”
看着是生气的,语气却是轻快的。
“哎哟,这可都是老奴瞎猜的。”
马车正要调头回摄政王府,忽见前头官道上,有人驾着车马跑过。祁镇微微蹙眉。徐福全立马道:“像是江大人府上的。”
祁镇放下车帘,“拦了问问。”
不多时,江府的马车就被拦了。
祁镇坐在马车内,撩着车帘,探身询问,“更深露重,江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
祁镇的视线,越过江大人的肩膀,“江大人车内好像还有旁人,莫不是金屋藏娇?”
江大人面色微变,但仍旧与祁镇对峙。
祁镇不耐,给了手下一个眼神。手底下的人,直接将江大人拉下马车,车里藏着的那个人也一同拽了下来。
江大人直骂祁镇,目无王法,胆大包天。
祁镇的视线落在那个拽下来的小厮模样的人身上,觉得有些眼熟。
徐福全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是宫里的人,膳房的。”
定是在宫里发现了什么出来。
不管他发现了什么,必然会与小皇帝有关,会将小皇帝拉到众人视线内,小皇帝就可能会有危险。
祁镇显然也想到了。
眼神凶恶,似被人动了珠宝的恶龙。
江大人眼见事情被祁镇察觉,挣扎起来,“祁镇!你以下犯上,欺辱陛下,你罪该万死!”
祁镇露出恍然的表情,竟轻轻巧巧得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知晓此事了。这人是你安插在宫里的?倒是藏得深,本王小瞧了。江大人果然是智谋过人,只是你那儿子,好像就不太行。”
江大人死死盯着祁镇,“你想干什么?!”
“聊聊罢了。听闻江大人的儿子,样样不行,就那处长得还算大,便以此为傲人资本,日日流连花丛,江大人对此也很是烦忧。”
江大人警惕得望着祁镇,不安。
祁镇道:“既然大人烦忧,不如索性切了孽根,送到宫里。自家儿子在宫中做内应,不比旁人更尽心尽力?”
江大人怒火攻心,“祁镇!你!”
“若是江大人觉得不够,可将妻妾一并送入宫,大家一起玩。”祁镇看着气都快喘不上来的江大人,“既然江大人并无异议…徐福全,现在就去接了夫人和公子进宫。”
“祁镇——!”
江大人怒吼。
“你这个疯子!罔顾祖宗礼法,包藏祸心,从前读的那许多圣贤书都喂狗了不成?!”
“自然是喂狗,若不是读了那许多,龙椅上的人早是本王,哪还有江大人在此与本王夜话的机会?”祁镇微微欠身,“你当真以为本王忌惮你们?不过是念你们肚子里有点东西,能辅佐朝政。可偏偏江大人你…不识好歹。”
江泉恨得眼睛里都要滴出血。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一个实权都尚未尽数握于手中的王爷能怎么样?不过,本王猜,你会掉头回府,并在路上买一条白绫,然后找一个不太容易找到的地方自尽,对吗?”

第047章祁镇确实是要弑君
林闫睡得迷迷瞪瞪,感觉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在边上动弹,然后将他箍进了怀里。然后又低头亲了他的额头,亲了他的鼻子,亲了他的嘴巴。
被闹醒了。
一巴掌拍在祁镇的脸上,把人推开。
视线缓了好几秒才看清黑暗中的祁镇,从心地立马把手收了回来。
祁镇倒也不生气,“弄醒你了?”
林闫也不知道乌漆嘛黑能不能看清楚,反正他用“你说呢?”的眼神看着他,懒得和他说话,闭了眼,想睡。
“我去看了宋铭。”
林闫猛地睁开眼。
睡不着了。
祁镇缓缓道:“我也不曾在生活起居上苛待他。他的吃穿用度,水准只在你我之下。怎的恒王一找他,他就忙不迭地拿了恒王给的钱。”
林闫更惊讶了,“拿了?”
“骗你做什么?”祁镇面露不悦,“你给我找的都是什么人。都这样对他了,还要拿旁人的银子,日后是不是还要收了旁人的银钱过来捅我一刀?我周围的同僚尚且虎视眈眈,你还嫌我不够热闹,给我觅了个。这下好了,我宅子里,也不是铁桶一块了。枉费我这些年筹谋,倒叫你给我钻了个洞。”
林闫哑口无言。
“你可知我府上都是要紧的东西,即便我人在这,那些东西也是要人看着,不能让人发现的。”
林闫顿觉事情不妙,“那你今晚还回来?”
“我也不想回,但从前有人同我说,我不陪着他睡觉,他便一整夜都睡不着。非要我哄着,弄着,亲着,才肯安安稳稳的。”
“……”
林闫想死。
没人能笑着面对自己的黑历史,如果能,那一定是不够黑。
林闫这个黑历史,
黑得不能再黑。
他有点儿恼羞成怒,“你一天到晚和我翻这个有意思吗?当初咱俩谁更不当人?仗着我是个傻子,哄着我说,能治病。一天三回,次次不落。别说傻病怎么样,腰病都要被你折磨出来了!”
祁镇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这事,确实是他不当人。
“我性子恶劣,从前还装着些,眼下懒得装。论起从前的事,实打实,是你对不住我,到现在都还是代罪之身。我没对你动刑,没叫你下大狱,现在还好吃好喝得养着你,连给你做饭的锅都是另打的,晚上还回来陪你睡觉。”
“陛下,你良心呢?”
林闫再次哑口无言。
碰上这事,他就一句都说不过祁镇!
祁镇在黑暗里,看他张嘴想反驳,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生生噎回去的模样。心底因为宋铭的事情,泛上来的对他的不满,登时就散了。
林闫真诚发问,“你…脸皮呢?”
祁镇抵着他的额头,“你走以后,朝中局势胶着,人人自危,无暇顾及我。有不少人想着来杀了我,斩草除根。”
林闫心神一凛。
皇室争斗的刀光剑影,果然可怕。
“这两年,我悟出一个道理来。”
林闫洗耳恭听。
“这世上,大多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林闫:……
他妈的,
所以你就直接站在食物链顶端了是吗?!
“想来也是因你从前太不要脸,所以我总是怕了你。”
林闫无从抵赖,磨牙,“食不言寝不语。”
从前都是祁镇教训他不守规矩,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祁镇好笑,望着黑漆漆的夜。
“我有点明白,从前你的感觉了。”
“……”
“确实很有意思。”
让人很快乐。
林闫深呼吸,“学点好吧,哥。”
“前科累累,有好让我学么?”
“……”
说不过,真的说不过。
祁镇读的书都用来抬杠了吧?
林闫一只手盖在祁镇的眼睛上,强制命令,“睡觉。”
祁镇扬唇,“听你的。”

翌日一早,江泉府上就挂了白。江泉自缢的消息,迅速传扬开来。恒亲王听闻噩耗,震惊不已。
“谁做的?”
“听说是自缢。”
“自缢?他好好的上吊干嘛?!查!给我查,给我往祖坟里面查!他生前,都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通通给我查出来!”
江泉可是恒亲王手下的得力之人,为他敛财,为他在朝堂上直怼祁镇。
晚间,奉命调查的人就回来了。
“江大人生前见了摄政王。”
“祁镇?”
恒亲王头皮发麻,在屋中不安地踱步。
祁镇弄死江泉,是他疯了?还是发现了什么?
“陛下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陛下身边都是摄政王的人,我们的人,进不去。并且,自从摄政王成婚后,陛下未踏出宫门一步。摄政王日日留宿宫中。”
别说恒亲王手底下的人了,就算是恒王本人求见,不也被挡在外面了吗?
恒亲王越想越不安,突然,灵台一阵清明。
顿悟,“祁镇要对那傻子下手了!”
如果不是这样,祁镇看那个傻子那么死做什么?天天蹲在宫里做什么?
他一定是要弄死那个傻子!那傻子死的时候,身边都是他的人,到时候,祁镇想要什么样的遗诏,就能有什么样的遗诏!
“估计是本王给了陛下五千人的举动,惹恼了祁镇。那傻子死了也就死了,但不能叫他白白死了!”
只要让祁镇背上谋权篡位的骂名,恒王就有把握将祁镇拉下马!
恒亲王越想越觉得时不我待,顾不上其他,骑了马,就往宫里闯。
宫里没几个人敢拦他。
恒王一路闯到了小皇帝的宫门外,徐福全领了人拦他,神色焦急,诚惶诚恐。这更加坐实了恒王的猜测。
他到底是武将,一把子将那些内侍宫婢推开,硬往里头闯。
刚到殿门口,就听到里面小皇帝的声音。
带点儿恼,“闯进来了!”
“不急,你先说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赶紧出去!”
“喜欢什么?”
“喜欢你这样待我。”
恒王心中一凛。
那傻子没死。
祁镇果然在逼迫他!
恒王猛地推开寝殿大门,刚要往里硬闯,祁镇理着外袍绕过屏风走出来了,神情冷峻,“这般兴师动众地闯宫,恒王是想反吗?”
“祁镇!你个贼子!你把陛下怎么样了?!”
他说着就要往里闯。
祁镇一伸手将他拦了,眼神很冷,“你这般进去,会吓着陛下的。”
不让看?
越不让看越可疑!
“祁镇!我怀疑你要弑君!”
林闫在里头一边穿衣服一边想,如果*死能算的话,祁镇确实是要弑君。

第048章话教人,千遍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你知道该怎么选。
“啊!是那个说自己超厉害的哥哥!”
小皇帝的声音猛然响起。
祁镇回过头。
林闫一阵风似地从身边窜过去,激动的,眼睛放光的握住了恒王的手,“你今天是来陪我玩的吗?”
恒王被小皇帝这一出闹得有点懵,磕巴了一下问:“陛下你没事?”
“没事啊!我们一起来玩捉迷藏吧!”
恒王:“……”
老子来这里可不是陪你捉迷藏的!
恒王握住小皇帝的手腕,“陛下这几日怎么连宫门也不出?”
恒王看得分明,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祁镇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就像是刀刃反射的寒光,在脸上一掠而过。
着实有些吓人。
“祁镇在这陪我玩,我不想出去。”
恒王愣住。
这个回答和预想的相差太多。他死死地看着小皇帝的脸,红扑扑的,算得上白,嫩生生的,那双眼睛水润润的,澄澈干净,比上好的宝石还要吸引人。
他又是一愣。
小皇帝以前有这么好看?
“陛下没骗人?”
“只有你才骗人呢!说好给我厉害的人,怎么都那么弱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你再给我五千!”
恒王:“……”
祁镇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似乎是要笑。
恒王气得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得,
这傻子被祁镇给哄住了!
“陛下!祁镇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为什么会陪着我玩?你们都不陪我玩,觉得我傻。这个不肯陪我,那个也不愿意搭理我!我就觉得祁镇好!长得又好看,简直就是天上的仙男下了凡,全天下都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了!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好人!我又不傻!”
最后四个字特别掷地有声。
恒王面部抽搐。
他奶奶个腿儿!
你不傻谁傻!?
祁镇站在一边看着,闻言微微侧了脸。
当年林闫调戏他的时候,旁观者,大概也就是他现在的感觉。
听不下去。
但,有点脸热。
明知只是哄骗恒王的,但祁镇还是红了耳尖。心里的不平,不顺,竟也奇异的抚平了许多。
恒王气得拂袖离开。
林闫趴在宫门,戏演足了,嚎了两嗓子,“你要来陪我玩啊!”才往回走。祁镇立在廊下,身子俊逸,如一轮朗月。
他笑,“你站在这不会是想看着我会不会跟他跑了吧?”
祁镇不得不承认,是的。
在恒王攥住林闫的手腕那一刻,他是紧张的。他怕林闫趁此机会向恒王诉苦。恒王想将祁镇拉下马,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死也要拖着小皇帝冲出去。
林闫追着恒王跑到宫门的时候,他也在紧张。
直到看到他回了头,心才落了地。
“是。”
林闫就是那么一打趣,没想得了祁镇这个回答。
“不过冷静想想,应该不可能。”
那一瞬间的感觉,是不自控的情绪的膨胀。
“话教人,千遍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卿卿是个聪明的,你我成亲的时候的事情,经历一次也就够了,你知道该怎么选。”
林闫的心脏紧了紧。
不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就算!
现在!
有个牛逼哄哄的人,来救他!带他离开皇宫!远走高飞!
只要不出这个世界!
林闫爬也要爬回来!
不仅要爬回来,他还会把带他出去的人给卖了!
祁镇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等林闫走近了,他方伸手拉住他,“当然你若是个蠢的,我也不介意多来几回。左右……你哭起来很好看,我很受用。”
林闫一噎,“你是变态吗?”
祁镇回望着他,“你不变态?你不变态你从前非要我穿着太子的朝服同你……”
林闫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脸都是烫的。
“我变态,我变态。”
我认。
还是不是你穿着朝服的样子太迷人?
“哥,行行好,别说了。”
要脸的。
祁镇眼睛里漾起一点儿笑,然后愈来愈浓烈。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将林闫的手抓下来,握在掌心。
林闫脸更烫了。
双手拉着,站在寝殿门口。
这是什么小学生纯情恋爱?
他臊得要跳起来了!
他想和祁镇插科打诨两句,缓解这种让他不适的氛围。结果一抬眸,撞上祁镇的眼睛里。他眼睛生得太好看,跟有星星洒在里面一样,又深邃,又有气场,简直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珠子!再配上他那张俊美得高不可攀的脸……
这人要是在他那。
脸在,他的性|欲就在。
祁镇攥着他的手,手上的力道顺应着心跳收紧,收了一点儿又怕捏痛他,故又松开了些,托着他的手。
又小心,又温柔。
“我方才是同你说笑的,你别恼。我不是要一直这样拘着你,你可以出去玩,看看外面的花草,看看池塘里的鱼。只要你不离开我,你就是自由的。我不想你离开我。”
这话听起来矛盾,但林闫听懂了。
他的心脏受到了冲击。
毕竟以前的祁镇,多说几个字都欠奉,现在怕他生气,竟然说了这么大一串。他的语速并不快,似乎是头一回这般推心置腹得同人说自己的心里话,说得又轻又缓又认真。
林闫怀疑他,说着斟酌着,生怕哪一个字眼叫他生了误会。
末了还来一句,“我不想你离开我”。
一向转得很快的大脑,一时间竟然滞涩迟钝起来,木讷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憋出来一个,“离家出走呢?”
问完,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问的都是什么傻逼问题。
祁镇也被问懵了一瞬,答:“如果是在你心悦我的前提下,也是可以的。闹闹脾气,离家出走,都行。不过,若是真有那么一天。”
真有你喜欢我的那一天。
祁镇开始幻想,“你应该舍不得离了我,一天不见就难受得要哭。早上被惹毛了跑出去,若是不快点找人去寻,中午就要自己跑回来了。”
“……”
槽多无口。
“你哪来的这种自信?”
祁镇有理有据,“你以前就是这样的。”
林守宴时期,就是这样的。
祁镇:“虽然当时你是装的,但我是真的心悦你。将心比心,你若是早上惹急了我,我中午没来看你,也会命人将你的一举一动说给我听。你若是一整天都不来哄我,我可能会凑到你跟前来,让你哄我。”
他说的认真,让人不疑有假。
林闫甚至怀疑他已经干过这种事情。
祁镇:“不然,我们要闹到什么时候去?你不理我,我会难受。”
林闫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又是大荧幕上的演员。演戏这种事手到擒来。
和人插科打诨,可。
虚以委蛇,也可。
偏偏不善应对真心。
越是真心,越是手足无措。
他张了张嘴,找不到词,大脑仿佛沸腾了,都能听到沸腾冒泡的声音。
他怀疑祁镇找到了他这个弱点!
他又闭上嘴,
不行,不能就这么输了!
复又张开。
“你想怎么惹毛我?”
没事闲的,想把老婆惹毛的都是渣男!
祁镇想了想,“比如,早朝之前先尽个兴?”
“……”

第049章落荒而逃
这下林闫话都说不出了。
他手还被祁镇拉着,又捱着他半是温柔半是灼热的视线。
这种困境……
他宁愿祁镇把他摁着艹一顿。
祁镇看了片刻,心痒难耐,低头亲了亲他的唇,低声,“你睡着的时候也很好看。”
所以会想。
林闫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轻轻拨了一下,他感觉祁镇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点柔光。这种平平淡淡的话语,不带着情色,不带着目的的简述,杀伤力太大,林闫受不住,觉得自己从神经到细胞,都要沦陷了。
他恼羞成怒,奋力挣扎,
“你看的是小皇帝!”
祁镇掏心掏肺说得认真,本来没什么,但一看林闫的反应,祁镇略一回想才觉得自己说的话比打趣调戏更让人脸红。
耳朵便烧了起来。
即便如此,有了前车之鉴,祁镇他脸皮不要了,也要说清楚,
“是你,我看的是你。”
林闫着了,猛地抽了手。
慌不择路,口不择言,
“我要放水!撒手!”
祁镇:“……”
第二日,祁镇如常醒来,眼睛还没睁,就像往常一样把人往怀里团,低头要去亲他。结果,触感和往日不同。
他疑惑得睁开眼,看到林闫用纱巾蒙着脸睡觉。
祁镇愣了好久,反应过来,抱着他一点点笑开,笑得胸腔震动,越笑越放肆,后来都没法抱着他,躺在大床上笑得惊天动地,把林闫吵醒,把外头的徐福全都给惊进来了。
林闫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来。
“怎么了?”
祁镇好容易才止了笑,掀了他的纱巾。
“你这是等着我日日来掀你盖头吗?”
林闫一把扯回丝巾,咬牙切齿,站起来就往床底下翻。
咬牙切齿,“不是!”

恒王出了宫,上了前来迎接的马车,眼神阴沉。
祁镇那个狗东西!仗着一张好脸,把小皇帝迷得五迷三道的!
恒王越想越觉得来气,一把抓住自己的车夫,指着自己的脸,问:“本王这张脸,长得如何?”
车夫被吓了一跳,但求生欲让他磕磕巴巴得开口说:“英勇不凡。”
“玛德!”
恒王猛地松了手,将车夫推开。
一听就不是啥好词!
靠脸是比不过了,那就只能让小皇帝意识到,祁镇是个蛇蝎心肠,杀人如麻的恶魔!
如果还不行,那就只能把那个傻子给杀了!

祁镇第二日散了朝就带林闫上街。
他们出行低调,去了一家雅致的酒楼,上了包厢。包厢临街,开了窗就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叫卖的商贩。
朝局紧张,百姓倒还算是安居乐业。
林闫去夹桌子上的炙猪肉,“这个味道好像前阵子咱俩吃的那个。”
“嗯。”祁镇喝了口茶,“这家酒楼是我的。”
林闫顿住,“你还有产业?”
以祁镇的身份,还用得着经商?不得有数不清的人想拿着银子来巴结他吗?
“有,京城好几条街,好些个庄子都是我的。朝中的盐铁生意也大半都握在我手里。不过,只做幕后老板。”
林闫目瞪口呆。
我去,
好有钱!
祁镇看他的表情觉得好笑,“这么惊讶做什么?我还是太子时,就有不少产业。若无产业,哪来的银钱?靠皇权身份敛财?那朝中上下腐败之风将会盛行,我朝必衰。”
林闫还是第一次听他正儿八经地说政务,一时有些兴趣。
“那其他人,比如恒王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有自己的产业?”
“原先是探听到一些,但他是个粗人,又爱插手,没多久就倒了。”
林闫有点想笑。
祁镇又道:“他那一党的人,倒是有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什么生意?”
“皮肉生意。”
林闫愣住。
祁镇:“逝世的江大人,他儿子经常去的妓院就是自家的。”
林闫震惊,去自家妓院?!
他缓了一秒,更震惊,“江大人死了?!”
他没记错的话,他和这位大人是见过的。
上个月见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
这个月就死了?
祁镇面色如常,“听说是自缢。”
听说两字,就把自己给择了出去,没惹林闫一点儿怀疑。林闫内心唏嘘,真实的皇权争斗,就是容易死人。
太可怕了,让人胆寒。
他望向祁镇。
虽说祁镇身上有主角光环,死不了,但是主角该走的情节肯定还是有。他身上就有疤,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谁留下的。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瘆得慌。”
“我会保护你。”他顿了顿,似是为了安抚他,又似是为了证明这一点,“明面上,门口只有两个人护卫,实际上藏了有三十多号人。一旦发生了什么,只需几息,便能有上百人前来。”
“我既然带你出来,就会保护好你。”
祁镇声音低沉清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瞳孔幽深无底,仿佛世界上最深的井。
林闫心率有点儿失常。
他出来一次,也太大费周章,兴师动众。
不仅如此,只怕祁镇也担着风险。
林闫在心底默默下定决心。
今天玩够,之后不出来了!
此时,隔壁忽然传来异动,有人道:“如此说来,你是支持摄政王了?!”声色愠怒,掷地有声。
林闫咬鸡腿的动作都顿住了,诧异得望向祁镇。
祁镇还是老样子,坐在日光里,却还是给人一种梳理冷淡之感。仿佛喧闹在他身侧自动隔开,无法入侵他的世界。而他独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坐如山。
隔壁很激动。
“那你是更加支持恒王上位了?”
“恒王有何不好?军功累累,先帝更是委以重任。遗旨中更是言明,恒王乃是国之重臣!反观摄政王,当年亲口与先帝许下不争皇权之约,如今又来争?又来抢?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为人狠辣,这样的人怎配当一国之君?!”

第050章大才
“当年摄政王还是太子之时,突然许下不争之约。你可想过是为何?其中有什么猫腻?你支持恒王,若因他军功累累。那我便要问问你,不杀人,何来军功?若因他受先帝器重。那我便要同你论一论,先帝是否真的贤德?值得朝臣追随?”
“百姓安居,国无战乱,先帝如何不贤德?!”
“先帝若是贤德,为何不将江山还给尚是太子的摄政王?至于师兄所说百姓安居之言,至德皇帝励精图治,百姓便已安居,先帝焉不是后人乘凉?至于国无战乱…若国家真无战乱,当真强大,那前些年,嫁去回鹘的公主又如何解释?”
“师弟,我不过随口一句,你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好了好了……”一位老者的声音响起,“吵了一路还不够,再大声点,街上的人都要听到了。到时候,我们四个的脑袋都得搬家咯。”
林闫都替他们出了一身冷汗。
我觉得你们的脑袋现在就要搬家!
林闫望向祁镇。他看起来好像在出神,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方才转眸。
“觉得吵?”祁镇道:“我命人让他们小声些。”
林闫惊讶,“你不生气?”
“一群读书人私下聊天,有什么好生气的。卿卿觉得,我连这点儿气度都没有?”
“呃……”
“这家酒楼与旁的酒楼不太相同,这家酒楼价格更低,环境雅致,更受读书人喜爱。如今春闱将近,进京的读书人越来越多,这样的谈论,每天都在上演。尚未入仕的才子,忧心朝廷政事也是好事。”
林闫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故意搞这么一个茶楼,让文人墨客在此落脚。
祁镇道:“上位者常居高门院墙内,久不听民声,与眼瞎耳聋没有分别。况且,有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总能给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和消息。这就好比江大人的妓院,那也是情报流通之地。”
林闫对祁镇有了新的认知,不由感叹,从前只关注祁镇的脸和鸟,现在倒是窥见到他身为帝王的气度,谋算。
“那个替你说话的,你会给他开后门吗?”
祁镇笑了一声,没收着,轻轻巧巧地飘进林闫的耳朵里。
“我一不知道他的姓名,二不识得他的字迹,怎么开后门?今年春闱的主考官还没有定下来,我选的人恒王不满意,恒王选的人,我不让。”
“……”
得,
你俩撕吧。
“不过,那士子眼界倒是不一般。”
林闫啧了两声,“你不还是喜欢说你好话的?”
祁镇漫不经心,“是,不然我怎么会被你哄了去?”
林闫耳尖红了,连着颈后白净的肌肤。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端起水杯想喝口茶,却看到杯里映出了他红了的脸。
一咬牙,把杯子放下了。
眼不见为净!

隔壁的人大概是用完了饭,出了包间,一边走一边说话。
“老师,你都说带我们来感受京城的风貌,饮食。今晚我们睡哪?是睡刚刚看到的那个大客栈吗?”
“啊?不是,为师已经看好了。”
“睡哪?”
“城外的庙,正好你们晚上睡不着还能拜一拜,请求佛祖保佑你们能考上。”
“什么?”
“没办法,谁叫为师两手空空。”
“那还带我们来这吃饭?”
“好吃啊!哈哈哈哈……”
外面走廊上充斥着老者爽朗的笑声。
林闫听着都能感觉到那位师兄的崩溃。
这老师,也太顽皮了。
祁镇看向守门的侍从,“去请先生墨宝。”
侍从应了一声“是”,开门就出去了。没一会儿,人回来了,说老人家不愿意写,祁镇就说:“给一两黄金,让他写‘厚德载物’。”
没一会儿,黄金回来了,还带回来两张纸。
“那老夫子只问属下要了一两银子,给了两幅字。”
侍从上前,铺开。
一副是祁镇要的“厚德载物”
一副是“大才”
林闫觉得奇怪,“他怎么不要黄金?不要就算了,这个大才是什么意思?”
祁镇把字卷起来,“夸我的。”
林闫:“你脸呢?”
祁镇一脸认真,“就是夸我的,他是我的老师。”
“???”
“他是我第一任老师的门生,也是我的恩师,马泊岭。曾在我年幼时教我识字读书,教导我写出治水策论。只不过,我名声大震后,为人忌惮。他们想法子,要治老师的罪,我就只能放老师离开。‘厚德载物’是老师临行前留给我的。他认出我了。”
才收了钱,
才写了字。
“我方才还有些担心,怕老师他不肯认我。”
摄政王的名声可不算好听。
但老师不仅给他写了字,还多写了一副。
“大才”二字,就是给祁镇的。
是老师对自己学生的肯定。
在老先生的心里,始终相信,他不会看错自己的学生。祁子稷担得起这两个字。
他们不宜相认,没有见面,一个凭声音,一个凭留下的四个字,心有灵犀得完成了这一次重逢。
祁镇的叙述漫不经心,却有一种无法遮盖的孤独从深处涌现。
林闫的心有点酸涩,忽然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
祁镇看他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吃不下了,便道:“吃不下就不吃了。”
林闫摇头,三两下把鸡腿啃完了,骨头扔了,擦擦手。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玩?”
“看戏听曲?寻花问柳?”
“好啊!回去之前再去一下书肆,我想多买些话本之类的,回头在宫里看打发打发时间。”
祁镇撑不住笑了,“你就准备整日无所事事?”
林闫一脸理所当然,
他一个演员,说白了,除了演戏,别的什么也不会。
当然,他也不想掺和到朝局争斗当中。哄祁镇一个就够了,同那么多人做戏,他累得慌。
“我若是插手了你的事情,让旁人知晓我是个聪明能干的,不是给你挺麻烦吗?不如就让我当皇宫的米虫,反正我……”
“小小一个,吃也吃不了多少,睡觉也不占地方。”
林闫噎了一下,憋出一句“正是。”
祁镇忍笑,“你的话,我怎么听着……这般像是在为我思虑?”
林闫立马道:“咱俩现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当然要为你考虑,你要是蹦跶不了了,我离死也就不远了。”
他最后一句话出来,祁镇的脸色沉了沉,不大好看。
林闫看他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刚要说点什么找补,祁镇便已经起身过来牵他的手。
“我胆子小,你别总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来吓唬我。”
“林闫。”
祁镇很认真地望着他。
“我会赢的。”

第051章三月之约
林闫的心开始砰砰乱跳。
不等他说话,祁镇又道:“我先带你去听曲,听说南坊排了新曲,好些世家公子都去听了,觉得好,场子日日都排得满满当当。”
林闫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将刚才的事情按下不提,“那我们还能听到吗?”
“这有何难?把他们撵走,或是让南坊的人为你我私加一场,不是大事。乐坊的人最是懂什么曲子好听,什么戏好看。我不大懂这些,正好你问问他们。”
林闫觉得此计甚妙。
不过,他到底也没让祁镇把人都撵出去,也没让南坊加一场。他们本就是偷摸着出来的,动静闹大了,就让人知晓了。
况且说是场场爆满,那也不过是对寻常人而言。
只要银子给得够,那自然能去贵宾位。贵宾位又是香纱又是小点心,奢靡异常。坐在这儿,再吃吃酒,听听曲。
快活!
南坊的曲子闻名京城。
林闫还是第一次听到古曲,一时间有些如痴如醉。趴在栏杆边上,半个身子都快探出去了。
祁镇伸手将人捞回来,“我就不该带你来,魂都要被人勾走了。”
林闫还沉醉在乐曲里,压根没注意到他话里的酸味。
“要是能录下来就好了。”给他演的电视剧当ost。
“录下来?你若是想要曲谱,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你能看得懂?”
林闫梗了一下。
此录非彼录啊!
“我要谱子干什么,搁这儿听吧。”
祁镇看着他的模样,深邃的眼睛里染上点笑意,觉得心里平静异常。若他只是个普通世家子弟,又有这么一个满心满眼喜欢的人在身边,生活平静祥和,该多好。
只可惜,他不是。
厢房外,有人低声,“王爷。”
祁镇看了林闫一眼,没有惊动他,起身走到门口。
家将将手里的信封交付给祁镇。祁镇打开看了一眼,“办成便好,放手去做吧。”
家将面色有些为难。
“郑阁老声名在外,他们会信吗?”
“这事又不是本王编排的,事实如此,况且种种证据皆在眼前,他们为何不信?年纪大了,爱听听曲,写写曲,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宜担任春闱的主考官罢了。去办吧。”
“是。”
家将应了一声。
林闫注意到动静的时候,人家已经“嗖”的一下子消失了。
祁镇拿着信,一点儿没避着林闫,将信在蜡烛上点了,烧了。
林闫识趣得没问。
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知道太多,小命不保。
他只管听他的戏,听完一曲,觉得实在是好,想打赏两个。
结果发现自己没钱。
小皇帝吃穿用度样样都在宫里。什么都不短,什么都不缺,就是没银子。
祁镇看出他的心思,“想赏多少?”
“也不用太多,碎银子有吗?”
祁镇招手唤来侍从,拿出了一把碎银子。
林闫看着钱,全接了,扔到台上打赏的却只有两个。
祁镇撑不住笑问:“拿我那么多碎银子,就打发出去那么些?剩下的是想做什么?中饱私囊?”
林闫把钱揣好,不打算还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我还是有点钱,安心。”
祁镇也不问他要钱做什么,只问他还想不想要?
怎么会有人不想要钱呢?!
“要。”
他还有五千口人等着吃饭呢。
他总不能次次问祁镇要吧?
就算祁镇次次都愿意给,他也不好意思每次都张这个口。
“你给多少?”
“陛下可还记得与臣大婚前所说,只要钱给够,做什么都可以?”
祁镇这个称呼一出口,林闫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祁镇问:“陛下也看到了,臣很有钱。想问问陛下,买陛下的下半辈子,要多少?国库给陛下当钱袋子够不够?”
林闫的心狠狠一跳,欲盖弥彰得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祁镇将他的慌乱和无措尽收眼底。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应对这个滑不溜秋的老骗子,你端端正正捧了颗心,好好同他说,便能打乱他所有的节奏。
林闫喝完水,脑子镇定点了,刚要开口,祁镇道:“那杯水是我的。”
林闫登时觉得杯子烫手。
又乱了。
硬着头皮,“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未婚男女,也不是世家小姐,有什么好计较的。”
“也是。”祁镇微微一颔首,“既是夫妻,有什么好计较的。”
“……”
林闫耳朵都烧起来了。
祁镇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明知他刚刚喝过,还是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
“你还没说,愿不愿意?”
又绕回来了。
林闫打出了一个缓兵之计。
“你容我想想。”
“想多久?”
这也要规定?
“你若是想个几十年,一百年,不等于没有回答?”
“……”
林闫一咬牙,比出一个“三”。
三年有点过分了,三个月。
祁镇却在他开口之前,道:“三天?可以。”
林闫一拍桌子站起来,“谁跟你可以?三个月!三个月!关乎我后半辈子的事情,三天根本就不够考虑的!”
“所以……”
祁镇故意一顿,笑意从他深邃好看的眼睛里溢出来,蔓延到脸上,他朝着他笑。
“卿卿你,是有将与我白头这件事纳入考虑的,是吗?”
如果没有,是该直接拒绝的。
林闫愣住。
短暂的慌乱后,一张脸腾的一下子彻底红了,红到了脖子根。过了半晌,才慢慢地,咬牙切齿得说了一句。
“操。”

第052章爷们要战斗!
祁镇心情甚好。
他带着林闫离了南坊,就去了京城最大的书肆。林闫想看什么书,可以自己挑选。挑完了,祁镇再带他回府上挑。
林闫不想看什么文绉绉的书,和老板交换了一下眼神。老板瞬间明白过来。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老板请他移步内阁。
内阁的书妙不可言。
戏文话本那都是寻常书籍,还有不少禁书画本。
林闫正翻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到一声急促慌张的“卿卿”!林闫走到门口,掀开帘子。
“怎么了?”
祁镇回过头,面上的恐慌着急稍散,松了口气。快步走到他面前,将人搂紧,用了用力,往怀里压了压,以此驱散方才转身没看到他的恐慌。
书肆的老板表情微妙。
祁镇放开他,却牵了他的手,“脚步这么快?”
林闫看他强自镇定,压下的慌乱,有点儿懊恼。
京城朝局混乱,
他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着老板进了另一间房,未免太不小心。
“抱歉,我下次和你说一声。”
书肆的老板目光打量,若有所思。
“无妨。看上什么书了?”
林闫把书往背后藏,干笑,“没什么。”
书肆老板立马道:“二位爷,这边请,这边还有些上好的话本子。”
老板直接将两个人引到了一堆书前。
祁镇信手拿起一本。
《龙阳》
再拿一本。
《当朝太子与太子妃不得不说的故事》
祁镇:?
他一只手牵着他,不便翻书,便将书递到林闫面前,“你看看。”
林闫看了一眼,两眼一黑,装镇定,“我被你拉着,我看不了。”
闻言,祁镇松手了。
林闫:“……”
林闫接过书,先作法保佑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然后暗暗深吸一口气。
打开。
扫了一眼。
便合上了。
祁镇眼神戏谑,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什么,这书不太好看。”
“那还有别的。”
祁镇从架子上拿一本,念一本。
“《俊俏太子妃在太子心头放把火》《成亲时,被太子殿下摁在墙上轻薄》《这个太子妃不太听话》……”
他撑不住笑了,信手翻了一本,翻了两页耳尖就有点红,声音倒还是平淡的。
“不曾想这世上还有如此……妙物。”
妙你麻痹!
林闫想走了!
但是想到刚刚祁镇那个反应,他哪敢就这么甩下他走?
书肆老板闻言,笑着介绍,“我大齐民风开放,但男子与男子成亲的还是少数。曾经的太子殿下,便是我朝首个。他的太子妃许多人曾经见过的,生得很是俊俏漂亮,比起二位那是一点儿也不差的。”
祁镇点头,赞同,“是很俊俏。”
老板一听。
这个见过的啊!立马更兴奋了!
“因为二人相貌俊俏,所以坊间很爱这二人的故事。虽说都是瞎编的,卖得却很好。这一架子都是!”
祁镇微微一颔首,面上端的是沉着冷静,拿书的动作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仿佛他拿的根本不是什么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禁书,而是圣贤书。
林闫却瞪大了眼睛。
一架子都是?
“这么多书都是谁写的?他不睡觉吗?不劳作吗?不吃饭吗?日子过太好了,他这么闲吗?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情是能瞎写的吗?他不要面子的吗?”
书肆老板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祁镇在一旁,微微侧了侧脸,肩膀微微抖动,忍着没笑出声来。
老板战战兢兢,“要不您看看其他的?还有其他人的,也有捏造的虚假人物的。”
“还有谁!”
“这可就多了去了,恒王和先帝的,周侍郎和仵作的……不过看的人少得很。近来,摄政王和他夫人的倒是不少,您看看?”
林闫还没说话。祁镇眉心微折,“摄政王和夫人?”
“是,两人不前阵子大婚了嘛,便有好些人写这个。”
祁镇冷声,“哪?”
老板立马去把书给翻了出来,“这,刚出,不多,也就两本。不过,据我推测,这个啊,以后应该会不少。”
“不会少?”
祁镇冷冽的语气让书肆老板一愣。
不明白怎么又把这个给得罪了。
祁镇拿过书,随便一翻,“辞藻过于华丽,言尽不实,浮想联翩,语句不通,尽是错别字也好意思出来卖弄?想钱想疯了?”
老板一头的汗。
京中写这个的,也就那几位。方才不见他批评太子和太子妃的,摄政王和新夫人的倒是批得一无是处。
祁镇缓缓念道:“摄政王为新进府的宋铭夫人放下了手中的剑?摄政王放下手中的剑?”
祁镇将书扔在了地上,仿佛是什么不堪入目的垃圾,嗤之以鼻。
“无稽之谈。”
以他的处境,让他放剑,是让他等着人拥上来将他乱剑砍死吗?
还为了新进门的宋铭。
没砍死那个曾经痴心妄想爬林闫床的就不错了。
祁镇一身戾气,缓了缓,沉了沉,方才望向林闫,“选好了吗?”
林闫拿着自己的书,“选好了。”
“嗯,我也选好了。”
林闫看着他手里的书,面部有点抽搐。
祁镇拿着选好的书出了内阁。刚一出去,就有侍从接过他和林闫手中的书,放上了马车。侍从去付钱。
林闫先祁镇一步上马车。
祁镇站在车边又快又低声地吩咐了一句,“本王不想看到,市面上有本王与一些杂七杂八的人的闲书话本。”
守在车边的内侍是徐福全的徒弟,眼明心亮。闻言神色一凛,僵直了身子,应了一声“是”,去办了。
祁镇掀了车帘,一进去就看到林闫满脸的一言难尽。
林闫道:“你以前从不看这个,我看,你都给我收走了。”那可是他当时唯一的乐子。
“同旁人的自然不看,同我自己夫人的,有什么看不得的?”
他说的好有道理,林闫无法反驳,索性就不理。谁承想,祁镇竟连回宫也等不得,就这么在马车上看了起来。
林闫想说点啥,但怕引火烧身,又咽了回去。
祁镇将书握在手里,“你不必这么看着我,你若想看,咱俩一起看就是。”
说着还望他面前递了递。
林闫本就又恼又羞,一点就着。
“谁想看了!”
看自己的小黄书,
指定是脑子有问题!
祁镇还好,他一个上头的可能还有点趣儿。他一个下头的,是要他去看自己在别人的想象里,都是怎么被人这样那样,有那样这样的吗?
祁镇方才看书看得投入,不曾瞧他神态,如今瞧一眼便知道他是臊的。
他放下书,哄道。
“其实我瞧着写的也不是很好,他们不知内情,不知晓你我的脾性,胡编乱造的。我知晓书中捏造的人不是你。书中你我情投意合。我瞧的是这个,不是旁的。”
林闫懂了。
祁镇是羡慕书里他俩在一块,弥补一下自己的缺憾。
林闫不想顺着这个话头往下说,回头又给自己挖坑,就不说话。
祁镇以为他还气恼,或是不信,便举了例子。
“我方才瞧着书中有这么一段,大婚夜,我垂涎于你的美貌,将你摁在床上,要与你圆房。你暗中思慕我多年,半是羞涩,半是紧张,同我说,‘太子殿下,轻点。我怕疼。’”
“……”
林闫地铁老人看手机。
祁镇道:“这很不像你。若是你,应当是搂着我的脖子,说,‘太子殿下,不要怜惜我。尽管来吧。’”
林闫震惊,然后是愤怒。
他有个脾气现在就要发。
爷们要战斗!
“你胡说八道什么!书拿来!”



—–

第053章帝王的快乐
林闫把祁镇那边的书都给扒拉了过来。
今日两人出行用的是小马车,祁镇怕和他在车厢里闹起来,磕着他,碰着他,就由着他抢走。
撑不住笑道:“我选的,我掏的钱。”
“不良导向不许看!”
林闫尽可能地把书往自己面前揽。
胡说八道就算了,他也怕祁镇回头看了书,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本来人就挺疯的,再涨了知识,他回头还要不要下床?
他护着书,警惕得看着一个人的模样,像极了皇城里那只到处钻来钻去,找东西吃,躲人的小野猫。
祁镇记得自己小时候,想养它。
可徐福全不同意,野猫脏得很,又有野性。
祁镇那会子正是喜欢小动物的时候,恋恋不舍地喂了点吃的。那猫被赶走了,又躲着东宫的下人回来找他。不近不远的绕着他,喵喵叫。
徐福全见如此情形,松口同意了。这事儿被那人知道,直接以危险的借口,扯着关怀的旗子,将猫当着他的面打死了……
林闫不是那只猫。
他比那只猫可爱许多许多。
祁镇也不会允许他成为那只猫。
他这样想着,神情不自觉地温柔,也靠得越发近。
林闫整个人骤然紧张,“你干什么靠这么近?”
祁镇眸色沉沉,深不见底,却又搀着温柔,那温柔似引诱,似撩拨,微哑的声音带着一点压抑感,听起来很性感。
“每次看你睡觉的时候,我都有不太好的想法。”
林闫:“……”
祁镇顿了顿,言语竟有几分艰涩,“现在也有点忍不住。”
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林闫每根神经都紧绷,被祁镇的一字一词弹得嗡嗡嗡的直颤,色厉内荏,“我就说这书不能看吧!你要是不看,好好的你会在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移动车厢里Y吗?!”
祁镇脸上的表情顿住,“……我没说我*了”
林闫:?
“我想亲你。”
“……”
玛德。
这算什么不太好的想法?
林闫瞪了祁镇片刻,想通了。
祁镇到底是个古人。素日里同他亲昵也都是在寝殿里,屏退了左右,不叫人瞧见。不管是出于保守,还是独占欲,祁镇打心眼里不想让人看见。
林闫兀自解释通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对了。
“你刚刚说的,睡觉的时候的不太好的想法也是想亲我?”
“是,也不全是。”
说的时候,指的亲吻。
当时那种情况,想的肯定不止。
祁镇解释道:“我觉得不好,是时机不好,地点不好,偷偷地亲你或是偷偷地对你做什么,也不太好。”
祁镇受过的教养是这么教他的。
马车徐行。
官道虽然平坦,但到底是马匹拉动,会微微晃动。车帘便在这一晃一动中,带进来夕阳的光。照在林闫薄红的脸上,为他打了层胎釉似的好看。
喉咙痒的要命。
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滚动,情况却一点都没有得以舒缓,反而更加的口干舌燥。
“林闫。”
“干嘛!”
“你脸红了。”
林闫一下子哑声了。
祁镇伸手放在他的胸口,不是挑逗,是在一本正经得感受。
“心跳也很快。”
林闫想骂脏话。
要亲就亲,要是想在车厢里干一炮也不是不行,别整这些暧昧得让人大脑昏昏沉沉的把戏。
祁镇又用另一只手,贴了自己的胸口,“我也很快。”
林闫闭上了眼睛。
要命!
想打人!
下一秒,急不可耐的吻就落在了唇上,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和让人有些害怕的侵略感。林闫被他亲到目眩神迷,被放开后,还靠在车厢上缓不过来。
林闫瞪他。
不是不太好吗?!
那还一声不吭就亲上来?!
祁镇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我以为你闭上眼睛就是等我亲你。”
“……你还怪会想的。”
“续冬跟我说过这个。”
周,续,冬!
教点什么不好?
“压习惯了是吧?起开,死沉。”
祁镇慌忙抓住他推拒的手。
车厢小,又有好些书。两个大男人在里头若是坐得规规矩矩的还好,方才亲昵起来,现在里头乱得很。两个人贴得很近,身上好些地方都是挨着贴着的。
“还没到,你老实些。”
“你让你起来,怎么就是……你!”
祁镇呼吸微沉,捧住他的脸。
“我*了。”
“……”可以不用讲出来。
“想。先解个馋。”
???
祁镇扣着林闫的后颈,再一次吻了上来。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凶恶。
看着斯斯文文,冷艳清高的一个人,接吻跟吃人似的。

马车才刚进宫门,便有内侍跟在车边,低声唤了一声王爷。片刻后,里头有人应声,声音有点儿沙哑,“何事?”
“宫内传来消息。”
内侍将纸条双手呈上。
祁镇手伸出车窗,将纸条拿进来。低头又亲了一口怀里的人,才坐直了,将纸条看完。
纸条上写,恒亲王派了亲兵,拉了一辆大马车进宫,说马车里是献给陛下的礼物。
因为护送的都是军中士兵,杀伐武将。宫中的人不敢同他们闹起来,已经派人围了马车。等待祁镇示下。
祁镇面容沉冷。
让他捏了点兵就不得了了,几次三番地打林闫的主意。
祁镇将纸条攥进手心,“恒亲王给你送了礼物。”
“给我?什么东西?”
“不知道。装在马车里,让人围着,不让靠近,也不让查。”
“那肯定是金钱财宝!不然什么东西需要人看着?”林闫有点兴奋,但迅速冷静下来,看向祁镇,“我能收吗?”
“问我?”
林闫看着祁镇。他脸上的惊讶不是演的。
林闫道:“他好好的给我送礼肯定是想以我为突破口,对你不利。所以我还是问问你,贸然收了,我怕给你添乱。”
祁镇内心熨帖不已,若不是已经进了宫,定是要搂着人再好好亲一口的。
“收吧,金银财宝罢了。收了叫你高兴高兴。恒王那里,大不了,我补了他就是。”
“补什么?他给我的你补他干嘛?上赶着给人送银子?傻不傻?”
祁镇撑不住笑了,“你如今倒是很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不会说话别说话!”
祁镇依旧是笑。
马车进到宫内。
祁镇先下了车,没急着走,回身将手递给林闫。林闫因了他刚刚那句当家主母有点儿来气,不想搭这个手。祁镇直接伸手抓了,“闹这脾气,也不怕摔了?”
祁镇将他牵下来,“我们去瞧瞧,那老头子给你送的什么好东西。”
林闫不想同他拉扯,由着他牵下了马车。却不想他还是不松手,一直牵着他到了恒王送来的大马车前。
确实是大,马车!
林闫眼睛都亮了。
祁镇失笑,吩咐道:“卸了看看。”
领头的侍卫立马领命,吩咐周围警戒的人,开始卸车。却不想,车帘一掀开,里面既不是珠宝也不是金银,而是一车的男人!

第054章林闫不敢拥有
祁镇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那双看人的黑瞳也冒着一股寒气。
那车男人挨个下车。
燕环肥瘦,风格不同,有风流倜傥的,刚毅勇猛的,斯文儒雅的……
无一例外长得都很好看。
所有人下车后,便有一人上前,领着众人行跪拜大礼,“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没受过这个礼的林闫低喃,“这就是帝王的快乐吗?”
祁镇的脸色更差。
“圣上,我们是奉了恒亲王之命,特来陪陛下捉迷藏的。陛下以后想玩什么,我们都将相陪。”
林闫:“……”
祁镇哼笑。
林闫立马警醒。
“到底是恒王看不得本王与陛下交好,还是派你们来监视陛下,寻机刺杀?”
轻飘飘一句砸下来,一众美男全都面如菜色。他们一无兵权,二无官职,只是恒王找来迷惑陛下的。他们可不敢得罪摄政王,呛声都不敢。
慌忙解释,“没有的事,王爷若是不信,只管来搜身,我们真的只是想来陪陛下玩耍,没有旁的意思,请您相信我们。”
说完,一群人往地上重重一磕。
祁镇当然知道这群人只是来陪玩,不是来刺杀。
恒王的脑子虽然像个摆设,但也不是没长。
正因如此,祁镇才无法容忍。
他本就得不到林闫多少目光,多少温柔,多少宠爱,还有不长眼的要来分。
想把他们活剐了。
衣袖被轻轻拽住,小皇帝的一只手缠了上来,握在他的胳膊上,“要是撵走,会不会让你很难办?”
“你想要他们?”
“不是很想。”
谁知道这群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林闫他虽然不是个古人,但那么多古装戏,古偶宫斗宅斗剧,也不是白看的。
殿里多了那么多人,就意味着危险。
不会斗,就不要添乱的觉悟他还是有的。
祁镇不自觉弯了弯唇,“先收下吧。毕竟是给你的,若是让他知晓你这般听我的话,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等一阵儿,我寻个由头将他们打发了便是。”
林闫点头。
“不过。”祁镇附在林闫耳边,“恒王这样做,让我很不高兴,真的很不高兴。”
湿热的气流轻轻拂过耳畔,比风更轻柔。
林闫立马乖觉,“我不会见他们的。”
祁镇得了这一句,笑盈盈地望着他,声音明显温柔了,“好乖。”
他捏了捏林闫的手,“时候不早了,你先进去,我在这里提点他们两句。徐福全。”
徐福全上前,躬身候令。
“去瞧瞧膳房今日的菜,素食多加几道。陛下今日中午食了不少荤腥,上些清淡爽口的,点心茶水不合适的都换了。还有,盯着他把药吃了。”
徐福全应了一声“是”,引着林闫先走了。
林闫走出去好远,回头去看祁镇。
一身常服也遮盖不住的高贵气质,站哪儿鹤立鸡群的好看。
祁镇冷声,“既然你是领头的,本王且来问你,恒王让你们来除了陪陛下玩游戏,可还有别的了?”
那人冷汗涔涔,但不敢说,硬着头皮说并无。
祁镇眼下脾气好了许多,稳定了许多,和林闫有说有笑,会逗弄调戏,也会剖心掏。称得上和颜悦色。但那都是对着林闫的,若是以为他祁镇就此改了脾性,一心向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祁镇面上露出一丝不耐,连问第二遍的耐性也没有。见林闫已经转弯,消失在宫道上了,便道。
“提墙根边杀了。”
那人吓坏了,支支吾吾说不齐一句话,就被侍卫架起来,拎到墙根边上。那人见是动真格的,连忙道:“我说,我说……”
“哗”
侍卫佩剑拔出,干脆利落的抹了那人的脖子。
血溅到了砖上。
身子僵了片刻,倒在地上,更多的鲜血从脖子那里汩汩流出。
他这边一死,那边就有宫中内侍过来抬尸体,倒水洒扫。被水稀释了的血慢慢地就失了原本的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干干净净。
从头到尾,干净利落。
不消片刻,这人就没了。
就是杀一只鸡,都没这么干脆利落。
送来的美男都吓傻了!
坊间传言,摄政王疯了,一言不合就砍人的传闻是真的!
祁镇道:“本王不需要不会说话的舌头,下一个,本王该问谁?”
他冰冷的眼如同翱翔于九天的鹰,一眼便让人知道,你是他盯上的,并随时都会毙命的猎物。
“我说!我说!”
一个男人颤抖着爬出来,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
“恒王命我们夺取陛下的宠爱,若是有需要,爬上陛下的龙床也是可以的。还给了我们彤史册子,以备不时之需。还要,还要记清楚您与陛下每日的一言一行。”
“你们如何往外传递消息?”
“恒王说,等我们安稳下来了,便会安排人在收恭桶的时候,将消息传出宫去。”
“原来如此。”祁镇神色淡淡,“既然你们领头之人暴毙,那从今往后你便是领头之人了。”
爬出来的那个身子狠狠颤了一下,刚才那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往后该怎么看着他们,消息该传些什么,需要本王提点吗?”
“不必,不必!草民日后唯摄政王马首是瞻!”
祁镇“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漠然。吩咐人将他们领下去安顿。他略站了站,问身边的侍卫,“本王身上可有血腥气?”
侍卫闻了闻,“并无。”
祁镇自己也闻了闻。
是没有的。
他并不曾亲自动手。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罢了,还是换一身。”
祁镇重新沐浴,换了衣裳,回寝殿时已经有些晚了。他抬脚迈进烛光明亮的寝殿,见林闫歪在椅子上看话本看得津津有味。桌上的饭菜一点没动。
祁镇语调严厉,“站在这儿都是死的吗?就让陛下这么饿着?”
殿里的婢女内侍齐刷刷地全都跪下了,一声都不敢吭。
林闫放下书,“我以为你嘱咐两句就回来了,就想看会书等你一起吃。”
祁镇上前,“那倒是我不对。你是等我等到现在,还是看书入了迷,看到现在?”
那当然是后者。
林闫干笑,企图蒙混过关。
祁镇:“陛下看书看傻了,你们便也是傻的?他若是这么看下去,看到地老天荒,你们也饿他饿到那时候?再有下回一个都不饶!”
他说话威严十足,一个敢抬头的都没有。
“将这些都撤了,换热的。”
婢女们连忙起身开始撤菜。
林闫想为他们说上一两句好话,才刚开口,祁镇就开始训他,“你这副身子有多差,你自己是感觉不到吗?”
林闫知道祁镇是关心他才动这样大的火,训完这个又训那个。
一时间什么理由都找不出来,站不住脚。
“我……”
“回头头疼脑热,该吃药的时候,又要同我撒娇说,我夫人怕苦?”
“……”
关心就关心,怎么还调戏人呢?
“我瞧瞧是什么书,叫你这么入迷?”
祁镇拿过书,是一本妖怪话谈。
“你既这么爱看书……再有下次,你便把我买的那些全看了。会背一句,才能吃一顿饭。”
“……”
惹不起,惹不起。

第055章现在,不止想亲你了
晚膳很快摆满了桌子。
用完膳,祁镇盯着林闫喝完药,在看今日堆下来的文书折子前,先拉了人到屏风后,背着内侍宫婢,亲了个过瘾才将人放了,自个去处理朝政。
林闫继续看自己的话本子,看了一半,忽然抬头,“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投毒?暗杀?
祁镇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些人。
淡淡道:“来日|你的。”

??
???
林闫从龙床上跳下来,大怒,“恒王脑子抽了吧!没事闲的,自己的事情管不完了,手伸那么长,找一堆男的来|日|我?我好歹还是个皇上,他这么以下犯上?”
“嗯,还给了两本册子记录。”
林闫生生气笑。
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够窝囊的。没人把他当回事也就算了,菊|花都有一堆人惦记着。
绝了!
祁镇放下笔,哄道:“生气了?别生气。恒王就是一只秋后的蚂蚱。”
蹦跶不了多久。
“我会将他的羽翼一一折断。到时候带你去打他。怎么弄他,你说了算,好不好?”
林闫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甚好。
“那我就先忍他两日,等他大势去了,我也要拉一车……不,十车的男人去他的牢房。把他摁在|墙|壁上,让他|屁|股|撅|起来,扒|了他的裤子,吓死他!”
“……”
整这么大出动静,就为吓唬他。
祁镇撑不住笑了。
他的卿卿就是心善,脑子里根本想不出什么血淋淋的刑罚与报复。
祁镇笑够了,就认真地看着他。
祁镇与祁衍幼时便见过。后来祁衍出事,祁镇也探望问候过。登基大典时,祁衍还是祁镇一步步扶上的王位。小皇帝不知道多少次被他吓得面色苍白。但是,祁镇从未细看过祁衍的脸。
可自从知道这个皮囊里面是他的卿卿后,便觉得,怎么瞧怎么顺眼,怎么瞧怎么好看,怎么瞧怎么合心意。
随意投来的一眼,都顾盼生辉,灵动飞扬。真的叫人很喜欢。
祁镇的目光渐渐带上了温度,视线稍稍落于一点,蜻蜓点水般的,又缓缓地挪开,投在下一个地方,慢慢地流连,暧昧地凝视。
比肌肤的相触更柔腻,简直像是在爱|抚。
饶是林闫这个厚脸皮的,也在这样的目光下面,渐渐顶不住。
深呼吸。
“你看什么?”
“祁衍这副皮囊从前没觉得哪里出彩。但好像你在里面以后,就不一样了,哪哪儿都好看。”
林闫挑眉,“这叫个人魅力。拖拉机的颜值,法拉利的气质。”
“拖拉机的颜值,法拉利的气质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的个人魅力,为这副皮囊增色许多。”
祁镇点头表示赞同。视线落在随意搭在桌上的那只手上,莹白细长,就是上好的玉件也比不过这只手。
祁镇想都不想就伸手握住,拉到唇边吻了下,随后牢牢攥住。
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牵着手。
林闫被他突如其来的轻薄给弄愣了,“说得好好的,你亲我干什么?”
还亲手。
黏糊糊的。
祁镇稍稍用力,将人拽近。林闫被他拉得前胸贴着桌沿。桌子硌得他有点疼。他刚想说,眼前的祁镇站了起来,还倾身压了下来。
林闫想退,可手被他拉着,根本退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寸寸倾近。
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觉得好看,就想亲一亲。”
祁镇的情绪被不可言说的情绪浸得暗哑。
视线落在林闫的唇上,明晃晃却又直白地传递出想要|亲|吻的情绪。
林闫硬着头皮,顶上他的灼热的视线。
“你前两天还说御花园的花好看,怎么没见你亲?”
祁镇笑了,不接他调皮的话。
“林闫。”
祁镇用轻柔又低沉的气音唤他的名字,叫得缱绻难言。
林闫想:一个名字被祁镇叫得像是调情。
不对,他们就是在调情。
“现在,不止想亲你了。”
林闫心口狠狠一紧,大脑一片空白,视线都忘了收回来,呆愣愣地看着祁镇。
两个人距离近。
祁镇能看在林闫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满满当当的都是他一个人,滋生着他心底的欲|望如同野草一般疯长蔓延,占据掉思维理智,烧得人口|干|舌|燥,已不是人力能够斗争抵抗。
遑论,祁镇就没想抵抗。
“陛下能否容臣侍个寝?”

林闫知道自己不管回答什么,今晚难逃一日。
但真的被推到了床上,才知道祁镇今天有多狠。
就连林闫被弄|到|生|理|性|地|拱|腰,都会被祁镇毫不停顿地压制,将他的颤|栗都|压|在柔|软的床|铺和灼热|的躯|体之间。
林闫连挣扎都是细弱的。
识时务的他搂着祁镇的脖子,用红红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细声细语地撒娇讨饶。祁镇不吃他这一套。
林闫越这样,他越是想弄死他。
不仅今天想,明天也想,后天也想!
索性将他抱到书案前,摁着他在彤史册子上写自己的名字。
林闫写得歪歪扭扭,但尚能辨认。
整整一本,都是祁镇的名字。
祁镇胸腔发热,喜欢不已,一下子失了控。松开钳着林闫腰的手的时候,林闫趴都趴不住,腿软手也软,直接从桌子上往下滑。
好在祁镇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了,才不至于害林闫此刻的粉膝盖摔的乌青。
林闫力竭,“够了吧?”
祁镇笑着将人抱起,“没有。”
说完便没有任何犹豫地将人死死摁进床里,激烈的吻他。
林闫心生恐惧。
再不跑,就他妈要死这儿了!
被吻透了的人,剧烈地喘息,坐起来想要跑,结果一口气尚未喘匀,被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坐起的祁镇封住唇,重新压回去。

第056章难怪这些年,你什么样的都不肯收,原来是喜欢傻的!
林闫感觉自己的灵魂都离体了,飘在半空中。飘荡了好久好久,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他妈,坏了就没了。不怕我跟你翻脸?”
祁镇笑起来,眼睛里盛着温柔的笑意,俯下身子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灼|热的唇|瓣,轻柔的吻。
林闫有点迷失在他这个吻里,湿|软的手握住祁镇的胳膊,被祁镇抓住,递到唇边吻在掌心。
“怎么翻?你那本子上不都是我的名字?陛下可是定好了,日日都会是我。”
声音温柔的,估计给谁听,都不信是祁镇。
林闫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了。
玛德。
温柔陷阱。
那不是你逼的?
有一个字是我想写的吗?
逼人写名字,你还能厚着脸皮算上,你牛!
祁镇笑着抓回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卿卿好可怜,像是我在强迫你一样,都哭了,叫人心疼。”
“少扯皮。”
祁镇温柔得吻去他眼角尚存的泪水。
用温柔的声音说出让林闫屁滚尿流的话。
“想看你哭得再厉害一点。”
“……”
玛德。
想翻脸。

林闫趴在被窝里睡成猪。
祁镇神清气爽地去上朝。
祁镇走的时候,林闫睁了眼,看到他那样,来气,脚伸出被窝,要踹他一脚。被祁镇一把握住,“勾引我?”
林闫踢了踢脚,示意他放手,“没有,你别瞎说。”
祁镇低头在他脚踝上亲了一下。
林闫一惊,感觉自己像是被烫了一下,忙要把脚收回来。祁镇没有乱来,把他的脚放进被窝,“等我下朝回来。早膳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
林闫翻了个身,背朝着祁镇,拉了被子蒙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刚刚被亲过的脚踝,到现在都还能够感觉到上面的温度没有散去。
麻酥酥的,惹得人心烦。
心理上的烦躁,抵不过身体上的疲累。
林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里,断断续续听到有人在说话。
“御书房那么大的地儿不够你办公,你在寝殿批什么折子?你睡这儿了,小皇帝睡哪儿呢?你给人撵到柴房去了?”
“你小声些,他在里面睡觉,你别吵着他。”
“啊?他睡这儿?王爷,咱没必要连睡觉都盯着吧?一个傻子能闹腾出什么风波来,你这样盯着他,不嫌累啊?”
……
林闫爬起来,抓了一件衣服套了就往外走。
“早膳呢?祁镇,我饿了。”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闫还没绕出屏风,祁镇就走了进来。
“穿成这样就往外走?续冬来了,穿好了再出来。”
林闫疑惑,“他来干嘛?”
“商议朝政。”
今日一早,郑阁老为乐坊舞坊写曲一事,彻底传扬开来。春闱主考官也盖棺定论,定了祁镇想定的人。如此一来,春闱结束后,涌入朝廷的新鲜血液,将大部分都为祁镇所用。
林闫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吃饭。他精神差,蔫蔫的,吃着饭,还打了好几个哈欠。
祁镇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
不烧。
“若是还困,吃完再去睡一会儿。”
“不用了,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嗯,那给你找点事情做一做。”
林闫随口应了。
周续冬目光在林闫和祁镇之间打转。
什么情况这是?
饭后,祁镇又拿了几本彤史册子,让林闫写。同时还拿了整整三盘的小木牌子,让他在木牌子上写名字。
至于写谁的,自不必说。
林闫无大语。
压低声音,避着周续冬,“你是不是有病?写册子就算了,这木牌子有必要吗?”
人家皇帝翻牌子那是选晚上陪自己睡觉的人是谁。
林闫他有的选吗?
没有!
那还写什么?
写上二十多个祁镇?再让他翻?
他根本翻无可翻,避无可避!
这算不算出老千?
祁镇道:“册子都写了,就索性将流程做完。好好写,写端正了,一会儿我来查。”
林闫只好拿了毛笔,先写彤史册子,再写木牌子。
周续冬诧异,无心政务,一心只想八卦。
“你和小皇帝现在关系这么好?不是单纯的关系好,我发现,你对他也很好。”和颜悦色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莫非……”
祁镇抬眸看向周续冬。
周续冬不可置信,“你对他生了忠君之心?”
祁镇:“……”
周续冬迅速推翻自己的推测,“也不对啊,他一个傻子,你有什么好忠的。”
他越想越不明白,又去看小皇帝。
柔白细腻的漂亮小脸,起着皱,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握笔写字的姿势倒是很端正,很认真。
握笔的手也漂亮,细细长长白白的。
那手腕……
手腕好像有一圈红痕?!
周续冬眼睛微微睁大。
不确定,再看看。
就是有红痕!
周续冬就像闻到线索的猎犬,循着这么一点发现,立马注意到在半遮半掩的领口处,有情|爱|留下的痕|迹。
他难以置信得望向祁镇,“你。”
他指向小皇帝,“你们。”
周续冬往桌上一趴,压低声音。
“难怪这些年,你什么样的都不肯收,原来是喜欢傻的!”
祁镇:“……”
周续冬:“你我好友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看出,你的癖好竟如此奇特。”
祁镇:“……”

第057章爱称
周续冬越想越觉得惊讶,越想越觉得自己能发现这个简直太了不起了。
他甚至开始找傻子的好处。
“其实我也能理解你,傻子嘛,他……心思单纯,赤子之心,你对他好,他就能对你好。简简单单的,不用尔虞我诈。就算是被人利用了,估计稍微诈一诈,也就出来了。倒是好对付得很。”
祁镇捏了一下自己的山根,觉得有几分头疼。
什么狗屁不通的猜测,难为周续冬长这么一个脑子了。
“其实你也不必瞒我,咱俩好友这么多年,你穿开裆裤的样子我都见过了。虽然你这癖好是不常见,但也无可指摘。我不在意,你也不必在意。我尊重你的癖好。”
噗。
听完全程的林闫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忍得肩膀一直在颤,写字的手都在抖,写出来的字的笔画都是抖的。
祁镇深吸一口气,忍道:“你若是没事做,可以走了。”
“朝事还未商议。”
不走。
周续冬收起八卦之心,和祁镇讨论起政务。他发现,期间,只要有什么稍稍复杂些的问题,绊住脚了,或是听到朝臣一些狗屁不通的言论,对策,祁镇总是会看向那边的小皇帝。
看一眼,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好一些。
甚至有时候,面上还会带上淡淡的笑意。
周续冬心道:都这副模样了,还说自己不是那个癖好。蒙谁呢!
“你让他写什么呢?这么认真。”
祁镇淡淡道:“写我的名字。”
周续冬惊到,“这是要写多少,竟然写了这么久?”
“我的名字笔画多,多写几遍才能写得好看。”
周续冬点点头。
笔画多的,那可能是祁镇的小字。
连小字都告诉人家了,还说自己不是喜欢傻的!
周续冬内心叹息。
这偌大的皇城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将祁镇的太子妃给吃了还不算,还将祁镇这么一个好好的人,给弄成这个样子。朝廷纷争,还是快些结束吧。
对谁都好。
周续冬疑惑道:“你府上那个宋铭到底是何缘故?”
“受人之托,帮忙照顾罢了。”
林闫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里的笔,低着头继续写。
周续冬没有再追问,和祁镇商议完朝政就走了。临走前,还凑到小皇帝的面前,敲打小皇帝。
“陛下,你若是好好地在这儿听摄政王的话,以后你要什么好吃的,我都替你寻来。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成。你记得,以后只听摄政王一个人的话,要你干嘛你干嘛,要你撅屁股你也别犹豫。只有他是对你好,其他人都是骗你的。”
……
服了。
这兄弟,真是祁镇的真兄弟。
一个两个的,骗傻子真的是一点负担都没有。
林闫嘿嘿一笑,坏心思泛上来。用力点头,用特别特别真诚的语气,欢快道:“知道啦,傻叼。”
周续冬懵了,“傻叼是何意?”
林闫一猜就知道他不知道。
“是我前些日子看到的一本书,书上说海里面最大的动物叫鲸,他若死了,遗体可养万物。生前厉害,死后奉献。特别厉害!特别伟大!所以有一个特别特别美丽的名字,叫鲸落。”
周续冬不解,“这和傻叼有什么关系?”
林闫认真得,笨拙得,一字一顿地解释。
“大海还有一种动物,叫鲨鱼,他就更厉害,一口能吃掉好多好多人!大海里面好多鱼都害怕他!是海洋霸主!他也有一个‘鲸落’一样好听的名字。他的凋零被称为鲨凋。”
周续冬乐了,“所以,傻叼来源于此。”
“嗯!”
林闫拿了笔,认认真真的写了个“鲨凋”送给他。
周续冬拿着纸,跑到祁镇面前炫耀,“你瞧,陛下送我的。多好的寓意,我以后逢人便说,我叫周鲨凋。你有吗?”
祁镇看了一眼纸上的字,虽然单看字推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听着林闫的解释,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祁镇一听就知道那小子在忽悠人。
“我不用,你有就行。”祁镇顿了顿,看了一眼林闫。
他望着自己,眼里有期盼。
祁镇推波助澜,“陛下一片好心,你收好。”
“那是自然,臣谢过陛下了!”
周续冬把纸折了折,妥帖收起来。没再多留,走了。
祁镇问林闫,“鲨凋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闫也知道自己根本瞒不过他,解释道:“就他那样的,这两个字,特别符合他的气质。”
“哦。所以……”祁镇站在桌前,眼眸微垂,看着他桌子上的木牌子,“这些符合我的气质?”
林闫起初在彤史册子上写得那些名字还是规规矩矩的。
认认真真的,一笔一划地写着“祁镇”。
写到后来没了耐性,写累了,字逐渐变得飘忽,笔画也逐渐连在了一起。最后也不知道绕了个什么东西来。
至于木牌子,倒是没敢飘。
毕竟木牌子少。
但写了两个祁镇就觉得没意思。
又写了个祁子稷。
然后又写祁美人。
祁颜霸、祁大鸟、祁巨基、祁根硕、祁大哥、祁怪胎、祁坏坏、祁可爱、奇迹镇镇。
以及,祁dog。
祁镇问的就是这些木牌子上的。
林闫低头看了一眼,把那个盘子推过去。
“你看看,喜不喜欢?”
祁镇随手拿了一个,“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词。”
“怎么不是了?我给你解释解释,这几个是夸你胯下有大鸟。这个是说你厉害,我大哥,永远是我大哥。颜霸,美人,奇迹镇镇都是夸你长得好看。”
至于剩下的,怪胎和坏坏,祁镇能看懂。
祁镇点了点那个古怪符号的。
“这看着不像是个字。”
林闫神色平淡。
祁镇再聪明,他就不信他能开挂到懂英语。
林闫神色平静。
林闫用自己的演技在撒谎,“这就是个符号,随便绕的。本想画幅画,但是木牌子太小了,画不下。反正你也只是补齐流程,就这么将就着用吧。”
祁镇将手里的木牌放回盒子里,撑不住笑了,“仗着我疼你,瞎写的什么东西?也罢,随你。不过,谁跟你说,我只是补齐流程?”
“?”
祁镇将那些木牌子全都扣在盘子里,在林闫面前摆开。
“翻一个。”
林闫随手翻了一个。
——祁美人
祁镇笑道:“今晚祁美人伺候陛下。”
他双手撑在桌上,俯身,和林闫靠得很近,“陛下等着被祁美人日。”
“……”
林闫被他的直白弄得脸一热。
不仅脸热,还很后悔。
早知道祁镇要拿这个来玩,他说什么也不会写个祁狗在里面!这不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林闫发出申请,“我能不能重新写?”
祁镇驳回,“不能。”


 第058章恒王,你想弑君?
林闫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他定了定心,道:“你和续冬交情挺好的。小时候就认识?打过架吗?”
“打过,前两年还打了一架。”
林闫惊讶,“前两年还打架?”
“是。”
“为什么?”
“因为他骂你。”
林闫更惊讶,“他好好的骂我做什么?”
祁镇解释道:“那时候我暂退朝堂,为了不将他卷进来,没有将我的计划告诉他。后来被他知晓,他觉得我不把他当成朋友,气冲冲得来找我理论。”
“你俩理论就理论,怎么能骂到我身上的?”
“起先是没有的,但他越说越生气。说我若再敢那样隐瞒他,他就去把你的坟给刨了,骨头拆成一块一块的,满大街喂狗。”
林闫震撼得深吸一口气,“……好缺德。”
“是,所以我便和他动手了。”
林闫又问:“他就只怪了你,隐瞒于他,并因为其他,同你生气?”
“没有。我与他政见上偶有不合,但也是商议着来。若是事事都要打架,那还治理什么朝政?”祁镇顿了顿,落在林闫身上的目光多了一分小心翼翼,“那你呢?你会因为我的手段而与我生气吗?”
“比如?”
“比如,我杀人。”
话题带了几分沉重。
林闫摇头,“大环境特殊,朝局斗争波云诡谲,你若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来杀你。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祁镇“嗯”了一声,却没有勇气再追问下去。
道理能够明白,那是否真的不会动怒?
等林闫知晓他杀了有多少,都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会不会觉得他狠辣,可怕?会不会敬而远之?
“我杀了人,但我失去的更多。”
屋内被蜡烛照得光影一直在晃动。
一时沉默。
林闫心情沉重。
祁镇失去的太多太多。但是列人名,估计都能列上一天一夜。
他望着祁镇。祁镇就坐在桌边,与他距离很近。林闫却偏生出一种遥远的感觉。大概是祁镇身上深邃的苍凉与悲怆,让他觉得难以触碰到。
林闫自觉戳人痛处,放缓了语调,哄人般的,“抱歉,我不该大晚上的和你聊这个。”
“那……”祁镇话语微顿,手轻轻覆在林闫的手上,目光也随之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微敛的眼睛,目光柔和,“哄哄我?”
自认为已经在哄人的林闫不解,“怎么哄?”
祁镇眼底笑意愈深,毫不避讳地看着林闫,倾身凑近,如受某种指引蛊惑般的,低下头在林闫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哄我,从这儿,到榻上。”
“你说什么!?”
祁镇目光微凉。
林闫立马找补,“便是什么。”
祁镇笑了。
好识相的小宝贝。
“本来不就说好了,今日由我祁美人侍寝。”
“……”
翻不过去了是吧?
林闫:“可是殿里都是人。”
“我会让他们滚。”
回答的面无表情且理直气壮,显然是早就想好了。

后半夜,有人趁着夜色急匆匆地进宫,将带来的消息,告知了守在廊下的内侍。内侍入内禀告给了徐福全。
徐福全不敢犹豫,快步且小声得行至塌前,隔着一段距离,隔着层层的帷帐。
他还未开口,里面的人就已经醒了,并且坐了起来,披了身衣服下床,又弯腰将林闫的被子掖好。
祁镇走出,徐福全压低声音,双手奉上刚刚送来的折子,“得手了。”
祁镇往外走,借着外间的烛火看了折子,递回给徐福全。
“管好宫廷大内,别让消息传到这儿来。”
“是。”

翌日,京城恒王府所在辖区内多家商户失窃,多户百姓家中小孩儿,女子失踪,就连朝中官员府上都有人失踪。
一大清早,府衙门口站满了门。光是接案子,就忙得府尹焦头烂额。
经汇总,失窃案共十八起,失踪案共十一起。
天子脚下,皇朝中心,这样的案子,实在是太猖狂。
不管是摄政王还是恒王都给府尹下了死令,不惜一切代价,三日内,务必破案。
两日过去了,别说破案,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找到。府尹本以为自己完蛋了。却不想,有个姑娘大清早的衣衫褴褛得跑到府衙前,敲了鼓,状告京城城门守备参将强抢民女。
府衙奉命查案,当天在参将名下的一处庄子内,找到了失踪的少女与孩童。至于失窃物品,在参将手底下的一个士兵家中找到。
案件破了。
次日早朝,祁镇以参将行为不端为由,端掉了城门守备中恒王的人马,推了自己人上去。
恒王气得咬牙切齿。
“祁镇!你不要太得意!”
祁镇神情淡漠,“恒王管不好自己手底下的兵,倒怪罪起我来了?”
恒王手底下那个参将,强抢民女是事实。
祁镇只是添了柴,加了火,激起民愤民怨,把城门上恒王的人一锅端了罢了。
恒王恼怒,一把攥住了祁镇的衣领,破口大骂,“我手底下的人?我手底下的人疯了,一夜之间抢那么多人?定是你,绑了人,塞过去的!心机深沉,小人行径!”
一边的官员见状,纷纷噤声。
神仙打架,不敢掺和。
祁镇被揪着衣领,面上也依旧不见喜,不见悲,不见怒。
“没有证据便妄加揣测?看来此次事件,是上梁不正的缘故。本王倒是有理由怀疑,王爷手下的兵,都是些宵小之辈。京城守备既然由本王来负责,为民生安危着想,重点人员,重点照看。日后王爷手底下的人,进出京城烦请另请一道通行证,道明目的。”
恒王气得要打人。
另请一道通行证,还要道明目的?
那他有个兵符还有屁用!
调兵干点啥,祁镇不都知道了?!
恒王怒火冲顶,拳头都挥起来了。
周围的官员赶紧要上前阻拦。
祁镇眼睛都不眨。要挨揍了,气势也一点都不输。
“本王就站在这,你敢打吗?”
恒王不敢。
文武百官都在这儿看着呢。朝堂揍人,这得是多嚣张跋扈才能干出来?
落下个嚣张跋扈过头的印象,之后朝堂上的这些人必然不会支持他坐上皇位。
恒王气得松了手,死死盯着祁镇,目光凶狠,丝毫不藏杀意。
祁镇拍了拍衣领上的褶子。
“对了,本王还有一事问你。今日晨起,有人在陛下的茶水里下药。所幸,茶打翻了,陛下没喝到。下毒的人本王也抓了,正是你前几日送到后宫的。”
祁镇眼神锐利,“恒王,你想弑君?”

第059章周续冬出事
恒王道:“那些人送进宫了,便与本王无关,是陛下的人。这件事不是本王指使,你少栽赃陷害。本王杀了他们,于本王并无好处。倒是你,陛下若是死了……”
祁镇打断,“既然已经与你无关,那本王就将他们全部赶出宫。你还要吗?要的话,派辆马车,到宫门口接。”
恒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最后拂袖离开了大殿。
祁镇转头就让人把那些个男的,全都赶出宫去。
林闫处于深宫,不知道祁镇具体是个怎么操作,只知道他拿到了京城城门的防备,再加上城内巡防军本就在祁镇的手上。这下祁镇掌控了整个京城。
林闫:“恒王的大批兵马都在城外。”
城内驻扎不便,塞不下那么多人。
林闫:“这样一来,若是他想要调兵,可没那么容易了。”
“是,先切断他与外面的联系,再将外面的人马一一折断。不用太久,恒王这只老虎的牙都会被我全部拔掉。”
“好厉害!”
林闫给祁镇鼓掌。
祁镇笑着凑近。
林闫以为他要亲他,偏了偏脸。
预想之中的吻却没有落下来。
祁镇停在距离他很近的位置,用含着笑意的眼睛打量着他,像是在看什么宝贝,要贴近了,看个仔细,看个够。
“你夸我是不是该用点心?”
他笑出声,“在床上是这一句,下了床了,还是这一句?”
“……”
祁镇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底的笑意更浓,“你从前床上的话,就很多。”
祁镇回想着,复述,“‘夫君,要被|你|撞|坏了,**好大。宴宴要坏掉了。宴宴要是被*坏了,夫君还会要我吗?’”
“……”
大清早的!聊这个合适吗?!
林闫想,若是他当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一定会穿越回去,打死当初口不择言的自己!
他现在不想认账。
“那是你前妻说的吧,看不出来,你们夫妻感情还挺好的。”
祁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离得近,热息直往林闫的脸上扑。
终于。
这令人心跳加速的距离,缩短了。
祁镇的鼻息近了。
他抓着林闫的胳膊,不让他逃离,不容拒绝的吻上了他的唇。即便天天都吻,柔软的触感还是让祁镇目眩神迷,无法温柔。他情不自禁地扣住林闫的后脑,强硬的牢牢地掌控住他,将他的唇|缝|碾|开,深深的|吮|吻。
“王爷!”
徐福全从外面慌慌张张得跑进来,一抬头撞见了,“哎哟”一声,捂着眼睛,又往外面退。
林闫一下子回过神,将祁镇推开。
祁镇蹙眉,不悦。
“何事?”
徐福全折回来,站在殿门口,欲言又止。
祁镇瞧他的模样便知道是出了大事。
他起身,没急着走出去,竟是托了林闫的后脑,迫使他抬头,狠狠亲了一口,方才抬脚往外走。
外面似是有什么朝臣觐见。
林闫觉得奇怪,马上就要早朝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找祁镇?
什么样的大事,竟然连着一会儿也等不得?
林闫刚想出去看看,祁镇便回来了,面色凝重,但对此事只字未提,只道:“我去上朝,你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我留了人在你身边保护你。”
祁镇说完,本是要走的,迈出一步以后,又返身用力得抱住了林闫,很用力很用力,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林闫猝不及防,心沉沉一跳,呼吸却微微一滞。
“出事了,是不是?”
“是。”
祁镇不瞒他。
祁镇再次强调,“所以,你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不要离开这个寝殿。”
祁镇松开他,手却和他十指交缠的扣在一起。
“我不是要监禁你,只这一会儿,最多一个早上。等我回来。”
林闫不明白他好好的脑回路怎么扯到监禁上面了,他点头,“我知道的。”
祁镇站在晨光里,背对着殿外的光,微垂的眼眸里,有沉眷的眸光。他顿了顿,猛地低头吻住了林闫的唇,亲吻,厮磨,一点都不温柔,也不久。
“等我。”
他说完这一句,终于肯松开林闫,转身大步离开。在迈出寝殿之前,又不放心得看了林闫一眼,最后下定决心般的,走了出去。
徐福全没跟去。
林闫见他进来,忙问:“来的人是谁?”
祁镇瞧着也太不对劲了。
“是周大人。”
“哪个周大人?”
“尚书大人,是周公子的亲爹。”
“周续冬出事了?”
“应当是。”
卧槽!
这是搞不过祁镇就拿其他人开刀!
徐福全也很担忧。
他看着祁镇长大的,自然也能算是看着周续冬长大。祁镇小时候因为太子的身份,没有多少孩子愿意亲近,只有周续冬,初生牛犊不怕虎,翻墙过来找祁镇。祁镇不搭理他,他就拿沙包砸。给祁镇脑袋上砸了个大包。
两个人的多年情谊。
“不知周小公子会不会……”
“不会的!若是已经死了,那尚书大人会来叫我们吃席。”
徐福全:“……?”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既然尚书大人没来叫我们吃席……反正就是,尚书大人明显是来搬救兵的!而且,恒王抓周续冬肯定是为了要挟祁镇,不会要他的性命的。”
徐福全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人心急火燎地等了一会儿,也等不到任何的消息。这般干坐着,两个人都要上火。徐福全命人拿些茶水早膳来。
没一会儿,内侍端着茶水进来。
托盘刚刚放在桌上,那人忽然从盘子底下抽出一把刀来,直逼着林闫而去。
林闫余光瞥见一抹寒光,还没来得及反应。房梁上跳下来七八个黑衣人。一人将刀挡了回去,一脚把人踹飞,其余人齐刷刷地护在林闫面前,将他护住。
林闫身前的人见林闫呆了,便安慰道:“陛下不用怕,我等是王爷留下保护陛下的!”
“你们这种是,影卫?”
“是!”
小皇帝声音发颤,“所以,你们……一直都在?”
“是!陛下放心!我等誓死保护陛下安全!”
“那……我和祁镇亲嘴的时候,你们也看见了?”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片刻,那人回答,但声音小了点。他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是,但属下们没看。侍寝的时候,我们也是不在的,王爷不让。”
林闫两眼一抹黑,差点当场背过气。

第060章宫变
那刺客根本不是影卫的对手,不过几招,就落于下风。刀光剑影间,他忽然转了攻势,生挨了影卫一剑,转头挟持了徐福全,将刀架在了徐福全的脖子上。
徐福全吓得一张脸全白了,动也不敢动。
影卫稍微犹豫了一下。
他们跟在祁镇身边多年,当然知道徐福全是什么人。但祁镇给他们的命令是保护小皇帝。
影卫正要出手擒拿。
林闫及时出声,“住手!没看到他有人质?”
既然小皇帝有命令,影卫便都停下了,不知如何是好。
徐福全虽然被吓白了一张脸,但面色镇定,声音坚定,“陛下不必顾虑我,抓刺客才是最要紧的。自打老奴受命侍奉王爷,便早知有这一日!谁也别想拿老奴的命害我家殿下!”
徐福全说着就要往刺客的刀上撞。
那刺客连忙一掌打晕了徐福全,扶着他,将刀尖抵在徐福全的脖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皇帝。
“陛下不想让他死。”
“不想。”
徐福全死了,祁镇肯定会伤心。
林闫也做不到看着徐福全死在自己的面前。
“陛下若是不想那便跟我走,我不会伤害陛下。只是想请陛下上个早朝。”
“你骗谁呢?请我上朝,动静这么大?”
那刺客笑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挟持小皇帝去朝堂。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带着你这些护卫一起。”
林闫警惕,确认,“只是去上朝?”
“我接到的命令,只是请陛下去上朝。”
“好,我去。我去了以后,你放了徐福全。”

大殿之上,文臣武臣分立。
祁镇一如既往地站在通往龙椅的台阶上,冷眼瞧着下面黑压压的人。
一文臣出列,“听闻吏部员外郎,周续冬昨夜彻夜未归府,今早吏部尚书府门口收到了染血的指甲,方才知道,员外郎遭人绑架。朝廷命官,遭遇绑架,竟要绑匪通知了才能知晓。不知兵部的巡防营,是如何治理的京城?臣要弹劾兵部尚书,陈若礼。玩忽职守,闹得人心惶惶。”
兵部尚书出列道:“臣已经派人去查了。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来看,歹徒并不是等闲之辈,知晓藏匿行踪与巡防营巡防路线。”
礼部侍郎立马反呛,“一句不是等闲之辈,就想把自己择出去?照你这样说,你要查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等你查到,员外郎的十个手指头都要被人送来了?”
刑部道:“我部与为非作歹之人接触最多。最能了解,这话绝不是托词。王侍郎,你要是觉得你行,你去查。”
礼部侍郎,“你简直胡闹!这是我的活吗?这事儿不查清楚,以后谁敢出门?”
“哦,这就不敢出门了?日后,若是哪一天,强敌来犯,你礼部侍郎是不是还要拖家带口向敌国投诚?”
礼部侍郎被怼得满脸青色。一边说着“满口胡言”,一边暗中看向恒王,发出“自己真的顶不住了”的信号。
恒王这才慢悠悠地从幕后走到台前。
“我觉得礼部说的话,很有道理。本王也在军中,最清楚那些嗜血之人的手段。这带血的指甲想必是从员外郎手上生生拔下来的,其中痛楚,可想而知。”
恒王阴森的目光看着祁镇。
朝堂的周尚书气得浑身发抖,他本不愿去想,却偏偏被恒王这一句,勾了画面出来,一时间老泪纵横。
恒王语调阴沉,“刑部掌刑罚,当最是清楚。恐怕,我们动作要是晚了些,员外郎的性命会不保。”
这句话是威胁。
祁镇自台阶上走下,“你想要什么?”
恒王笑道:“摄政王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祁镇神色平静,眼神晦暗不明,“本王愿意同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最好识相。”
恒王闻言,和善的面色一下子挂不住了,瞬间阴沉。
“祁镇,你敢这般同本王说话?”
“你都敢派人绑架员外郎,我有何不敢的?”
“祁镇,你没有证据!休要胡言!”
“还需要证据?朝野上下,人人皆知,周续冬与本王是何关系。若想动他,除了你有这个胆子,谁敢凑到本王面前来找死?”
恒王打死不认,“不是本王做的。本王觉得,府衙应该赶紧加派人手去找人。晚了,可能人就真的没命了。当然,此事上巡防营如此失职,统领怕是该换一换。”
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
恒王上前一步,虽是低声耳语,却嚣张至极。
“你不知道,拔指甲的时候,周小公子硬是一声不吭,还放狠话,别让他找到寻死的机会。他宁死,也绝不拖累你。祁镇,你有个好兄弟。所以你得想快点,慢了,你这兄弟自尽了,可就难办了。”
祁镇转眸,眼神如刀。
恒王不怕,回以一个笑容,“祁镇,选一个吧。”
巡防营还是周续冬的命。
天边阴沉的云脚越压越低。
朝堂之上,氛围凝重,无人敢出声。
这案子看似没有头绪,找不到任何线索,也救不出人。实际上,朝臣心里门清儿。不然周尚书也不会一大清早,早朝都等不了,就闯宫要见祁镇。
祁镇若不让步,周续冬必死。
就看祁镇是舍不得周续冬的命,还是更舍不得巡防营。
朝臣们死死盯着正在耳语的两人,不知道他们会达成什么样的交易。
谁知祁镇忽然给了恒王一掌。
那一掌,掌风凌厉,竟然一掌将久经沙场的恒王打倒在地,还吐了血。
祁镇巍然不动,冷冷得看着恒王,目光如同冰针。
“向来只有本王给他人选择。”
“祁阳,本王本想对你温和些,也好叫你那七万人马都活着。可你偏偏要扯着一堆人去死。”
恒王难以置信,“祁镇,你疯了吗?!”
居然敢在朝堂上打他?
还敢扬言要他性命?
祁镇看了恒王片刻,转身抽了大殿上侍卫的佩剑,一剑将礼部侍郎砍倒。鲜血溅到祁镇和周围人的脸上。
大殿上瞬间人仰马翻,尖叫的尖叫,后躲的后躲,乱成一团。
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面。
礼部侍郎的身下血越来越多。
祁镇看着那些血,竟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才叫疯了。”

第061章怪物
由祁镇所掌禁军迅速出动,围住了大殿。
大殿上那群抱头鼠窜的朝臣,都被拦了下来。
恒王被吓愣了,反应过来以后,大声嘶吼,给自己壮胆。
“祁镇,你诛杀朝廷命官,为官不仁!为人不义!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大殿上?你还把我们围困在这里!怎么?你想杀了所有与你敌对的人吗?!”
祁镇冷冷道:“这王座,本就是用累累白骨堆起来的。多那么一两个又怎么了?”
恒王冷笑,忽然目光越过祁镇,看向了他的身后,大声,“陛下!你看到了!祁镇狼子野心,杀人如麻!你还要站在他那边吗?!”
祁镇倏地僵住。
他感觉到一阵寒气从后背窜起,紧咬着他的脊背不放。
即便没有转身,没有看到,他也能猜测到此时那个人面上的表情和眼神。恐慌与不安,如同断头台上,将铡刀升起的铁链,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
他慢慢转身,目光触到面色苍白,惊恐失语的林闫的瞬间,也听到了铡刀落下的声音。
祁镇最不愿林闫看到的,
还是让他看到了。
“咣啷”
长剑落地。
恒王得意地笑着站了起来。
他布局一场,不惜抓了周续冬。能逼得祁镇放手巡防营固然最好,但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让小皇帝彻底认清祁镇的面目,挟天子令朝臣,彻底坐上大位。
恒王只当祁镇此刻与皇帝的呆立对望是因为失策。
“陛下!你看到了!你待在这样的人身边,是不会安全的!只有臣,臣能保护你,给你买糖吃,找人陪你捉迷藏!陛下,到臣的身边——”
后面的话,不及出口,祁镇忽然一脚踩在剑柄上,将剑弹起,稳稳当当的握在手心。寒光挥过,如同死神的镰刀直劈恒王的脖颈。
“王爷!不可!”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喝一声。
剑锋滞住,抵在了恒王的喉咙上,将他后面的话一并抵住。
只要再进一寸,恒王便会命丧当场。
周尚书颤巍巍地站在人群里,“王爷,不可杀啊!”
恒王傻了。
他在战场上厮杀往来,无数次死里逃生,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可没有一次如同现在这般,让他有直面死亡的实感。
霹雳君威,震如雷霆。
让人胆战心惊,魂飞魄散。
恒王的后背全湿了。
刚才那一瞬间,祁镇是真的要杀他!
恒王难以置信得看着祁镇。
他双目猩红,眸底有滔天的冰冷怒火和恨意,那股到现在都没有减轻一分的杀意,咬着恒王的心神,让他胆寒。
脖子上疼痛感,
剑锋已经划开了皮肉。
命捏在祁镇的手里。
只要祁镇想,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恒王不确定,周尚书的劝谏,是否真的能劝住祁镇。
祁镇忍着杀意,和怒火。牙咬得两腮的肌肉紧绷,额头暴起青筋,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从祁镇知道卿卿回来后,他从不避着林闫筹谋,但那些很辣的手段,会让他面目全非的阴诡计谋,
祁镇不敢让林闫知道。
他杀人都是避着林闫杀的!
是他!
是恒王!
都是他,害得林闫看到了他现在这副模样!扯下了祁镇在林闫面前的最后一丝体面和和善!
他在林闫面前是一个沾满鲜血的怪物了。
“本王容不得你!”
事已至此,
祁镇没有退路。
“所有禁军听命。”
祁镇知道,林闫在看。
让他看,
让他知道,
让他彻底清楚,这张人皮下面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巡防营护卫京城不当,招致百官不满。即日起,禁军,大理寺,兵部,派兵贴身保护我朝官员。若有不从,便宿在皇宫。今日大殿之事,谁敢宣扬出去,”
他们原本就还没有在一起。
原本,他拿了自己的心,热乎乎地递给他,他就不肯要。
可他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因为,他们原本是有可能,有希望的。
“杀无赦。”
祁镇抬脚踹在恒王的胸口。
这一脚没有留情,将他踹出去好远。朝臣惊叫逃开。恒王撞在柱子上,重重砸在地面,吐了一大口血。
祁镇上前,一剑斩断了恒王的脚筋。
“恒王,监禁。”
尘埃落定。
暴雨将至。
祁镇转头望向台阶上的林闫。
不知道闫闫他会不会想要一个怪物的心。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着。
既然已经是个怪物了,索性疯到底,将那个人关起来,关进笼子里。用威胁,用恐吓,用所有一切能施展的作法,遮蔽他的光明与希望。让林闫只剩他这个怪物,可以依靠。必须接纳他这个怪物的心。
剑锋拖在地面,擦出火花,划出痕迹。
祁镇朝林闫走去。
大殿上的朝臣一个两个吓得乖成鹌鹑。
在迈上台阶的瞬间,祁镇犹豫了,
他松开了手,
长剑落地,一声脆响。
监禁,他曾做过。
在他们新婚,
林闫曾被吓得躲到了床底,
曾被吓得抓着他的胳膊,哭着,哀求他——
疼疼他。
曾被吓得夜不能寐,见他靠近,就张开|||双||腿,
曾被吓得被弄出了血,也只会喃喃,机械得重复,“谢谢”,
……
舍不得。
舍不得再来一次,
更舍不得用更过分的手段对待他。
祁镇毫不避讳地望着林闫,
他是他世界里的方寸大乱,
是这世界上最耀眼的光,
他怎么忍心,让他蒙尘坠落。
眼前林闫的身影,有些模糊。
可祁镇依旧抬头望着他,
声音嘶哑,却平静,“幸好今日,你无恙。”
泪蓄在眼眶,在那双通红眼睛的映衬下,好似一滴血泪。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地,泪也滚了下来,划过祁镇的面颊,在下巴坠了片刻,随后落地。
祁镇转身,一个人走进大雨滂沱。
徐福全叫了一声“坏了”,急急忙忙拿上伞追着祁镇去了。
雨很大,天地间蒙上了一层巨大的薄纱,模糊了祁镇的身影。徐福全找到他的时候,他站在池塘边,看着暴雨中的池塘。
徐福全心道:殿下不会想跳下去吧!早知道再带个人了!他一个人可捞不起他们家殿下!
徐福全不敢轻易靠近,生怕惊动了祁镇。
小心试探,“殿下,在看什么?”
祁镇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在看一个怪物。”
徐福全哑了。
心疼得想哭。
“哪有?”
祁镇怔住。
声音自身侧,穿过雨幕而来。
“倒是有个下雨不打伞的傻逼。”

第062章你不是怪物
祁镇转头。
林闫打着伞站在假山边。
祁镇红了眼眶,“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来送伞。”
“徐福全来了。”
“他那把太小了,塞他一个都够呛,我特地找了个大的。”
林闫说着颠了颠手上的伞。
徐福全闻言,笑着道了好几个是,说自己伞太小了,只够他一个人,然后迅速退下,没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还怵在那干什么?淋雨是会更帅吗?搞湿身诱惑?走吧,我们赶紧回去。”
林闫故作轻松,上前两步。
“你不怕吗?”
林闫脚步顿住。
面对祁镇认真的询问,他无法撒谎。
“怕。”
当然怕。
长剑一挥,一个人就没了。
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眼里的震惊都还没有散去,血汩汩得往外流。大概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一瞬间就没了性命。
林闫读过书,知道史书上寥寥几行,是许许多多人波澜壮阔的一生,知道丰功伟业的背后,都是白骨堆砌。
史书血迹斑斑。
但知道和直面,
是两回事。
林闫第一次站在了朝局的漩涡之中,他看到所有人都在筹谋,布局,把身边的人当棋子,把人命当筹码。
林闫感觉到了害怕,也对祁镇感觉到了陌生。
他看到祁镇一剑杀死了朝臣时,忽然想到他曾说过的,“这世上,大多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当时以为是句玩笑。
现在想来,是祁镇自己的感悟。
从前那个知书识礼的祁镇,教育他这个不可为,那个不可做的祁镇,
究竟是怎么过的这两年,自己悟出了这样的道理。
祁镇望着他,“怕还过来?”
本来是没打算的,
本来,都以为祁镇疯了。
在祁镇拖着剑朝他走来的那一刻,林闫双腿发软,差点按下紧急呼叫。可祁镇停下来了,停下来和他说:“幸好今日,你无恙。”
那一刹那,如有重锤敲击心脏。
林闫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宁愿祁镇扑过来,为从前的事情,砍他几剑泄愤,也不想他丢了剑,一个人钻进大雨里。
林闫心肝折磨,心疼大过于恐惧。
想说的话在嘴边滚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合适。
雨声很大,显得这个世界更加空旷寂寥。
祁镇缓缓开口,“我有时候很痛恨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又很痛恨自己没能早点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能早一点,杀了那些人,叫他们害怕,叫他们忌惮。我失去的,也许就会少一些。我速度越快,失去的可能就越少。”
“给敌人以喘息之机,敌人便多一分反咬的可能。也许今天他还手无寸铁,明日便能从我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的语气,从头到尾贯穿着他一贯的冷静平淡,却给人一种沉重黑暗的感觉。
祁镇朝林闫的方向迈了一步,
“林闫,我不是在为自己开脱。”
“我知道。”
都是事实。
林闫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在想该怎么办。
他感觉祁镇要碎了,感觉祁镇受了好大好大的委屈,却又感觉他坚毅挺拔。他的坚毅,让林闫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安慰他的办法。
焦躁,心疼,百感交集,就像有一只大手一下一下的在心里挠出一道道血印子,
直到,
他听到祁镇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才到我身边才几天?才几天…就让他们毒死了……如果我能早一点……”
话未说尽,但林闫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所有初见雏形的应对之策垮塌。
风雨如晦,伊人憔悴。
林闫上前,用伞将祁镇囊括在里,隔绝风雨。
祁镇湿透了,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往下滴水,也正因如此,看不出来他哭了。但林闫从他通红的眼睛知道,他哭了。
林闫没有揣帕子的习惯,就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脸上的雨水。
声音小小的,“我不是回来了吗?”
祁镇一动不动得看着他,由着他为自己擦脸,哑声,“有血的味道吗?”
“没有。”
祁镇安心了些。
不知是不是林闫此刻给的温柔让他生出了勇气,犹豫片刻后,祁镇问:“林闫,我是怪物。怪物的心,你还要不要?”
祁镇:“我还是想喜欢你。”
酸涩的情绪一下子泛上来,林闫觉得自己的喉咙里被塞了一根鱼骨头,张了张嘴,竟没发出声音。
他咬牙,调整情绪,“你傻不傻?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怪物?你两个眼睛,我两个眼睛,你一个鼻子,我也是一个鼻子。你要是怪物,那我不也是了吗?”
林闫重重得擦去他下巴上的雨水,反驳,“你不是,不是怪物。如果杀了人,那就是怪物。你那大殿上的人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还有!”
林闫戳着他心口的位置。
“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它有多宝贵!”
一个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心,就这么捧了出来,一副他怎么揉搓拿捏都行的样子。
太傻了。
“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得不到一颗完完整整的!有多少人,一辈子都不敢捧出来!亏你还是玩心计的,就这么捧出来了!你傻吗?!”
“它向着你,想要你收下。”
祁镇和林闫对视,眼眶湿的像是在乞求。
能不能爱我?
能不能喜欢我?
能不能收下这颗总是背叛我,向着你的心?
林闫哑了。
雨声嘈杂,难掩擂鼓般的心跳。
他看着祁镇,很难判断自己这一刻是为色所迷,还是实在是太心疼他,要接住破碎的他。
总而言之,他脱口而出。
“我留下来陪你。”
祁镇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克制不住得想要伸手抓他。手抬起后,想起自己全身湿透,双手也是湿的,便握拳忍着。
“你认真的?”
林闫正为自己刹那的冲动后悔,“听到了就别问,再问反悔。”
祁镇笑了,笑声愉悦,是真的高兴。
林闫看他高兴的模样,不想他想太多,到头来又伤到自己,便道:“但是我得先和你说清楚,我不想再骗你。我不是喜欢你,只是留下来陪你。”
祁镇脸上有失落一掠而过,片刻后点头,“好。”
这已经比他想象的好。
祁镇凝眸看他,发现他的肩膀被伞沿落下的水打湿。他将伞往他那边推了推,“自己打,我已经湿了。”
“你脸还是我刚擦干的呢。”
林闫不爽,立马把伞倾斜回去,比刚才还要倾斜。
油纸伞面撞上祁镇身后的树杈,“刺啦”一声,划破了。
好好的一把大伞,破了。
祁镇又在雨里了。
刚擦干的脸,毁了。
祁镇撑不住笑了。
林闫看着那个缺口,脸沉下来,骂了一声“操”,“你为什么非要站在树底下?”
祁镇忍笑,看着气呼呼的林闫,他的心像是浸在了带蜜的温水里,软得不行。
他想亲他。
可刚经过那样的事,祁镇敛了敛心神,伸手接过伞,将破了的那一面朝前,刚刚好,两个人又在完好的伞面下面。
林闫拎了拎自己的湿透的衣摆。
“赶紧回去,这雨太大了,跟依萍问他爸要钱那天似的,大早上的居然下这么大的雨。”
“依萍是谁?”
“一个女的。走快点,我鞋都在咕叽咕叽冒水。”
祁镇失笑,和他撑着一把伞并肩往前走。伞上的那个缺口,在另一个人毫无察觉间,渐渐偏移,倾向了祁镇那一侧。

第063章好想亲你,可又怕你怕我
系统:【所以你是选择牺牲自己?】
“嗯。宋铭那边,会受影响吗?”
系统:【会,他老公爱上你了,他没老公了。】
“……你给他捏一个,赔给他。”
系统:【捏不了。这个世界,自从祁镇黑化值超标后,就不受我们的管控了。宋铭自己会有他自己的人生境遇。你要是觉得对不起他,那就多给他钱。】
林闫暗叹一口气。
好像只能这样了。
系统:【我问一下,你决定留下来,是爱上祁镇了吗?】
“没有。”
系统:【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他。】
“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任务完成以后,我能带祁镇走吗?”
系统:【现实世界?不行!书和现实是有壁的。】
“那不就得了。在这里过的一辈子,回家以后,也许只是三天,一周,半个月。但我却要为这三天,一周,半个月,丧失掉往后几十年爱人的可能,那我不得孤独终老?想想我就觉得不行。”
系统:【哦,我似乎看到你一个人孤独终老,步履蹒跚的样子了。】
“滚!!!!!”
系统:【开个玩笑。】
系统:【说正经的,如果你选择自己留下来,对你来说也是有损失的。在这边时间太长,我们无法将你传送回距离你事发时比较近的时间点。】
系统:【你的身体会一直处于植物人的状态,身体的各项机能下降,包括但不限于,无法行走,掌控身体,坠积性肺炎,肺感染,肾功能不全。】
“……”
系统:【你这属于任务事故,自行选择,我们不会向你提供援助服务,系统礼包,回去以后,你身体垮成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
系统:【作为系统,这些风险性,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你上次还建议我留下来。”
系统:【那是站在任务的角度看待问题,你留下是稳定这个世界的最小成本。】
系统:【但你有选择的权利,要想清楚。】
林闫沉默良久。
忽然道:“你们这一行,挺赚的吧?这个也不给,那个也不保障。上次我都快被祁镇艹|||死|,也没见你们那个九千万的保护机制起一点儿作用。”
系统大叫:【那是情况特殊!你看哪本书这种情节不是|屏|蔽的!】
林闫:“喔,也就是说,刀砍不死我,剑杀不了我,祁镇的|鸡|||巴||能捅死我?”
系统气得数据往下掉。
可他妈的是这个理。
【我不跟你讲了!】
系统下线,
林闫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和寂静。
他的身体会垮……
玛德,这种事情不知道早点说!
林闫长叹一口气。
“没睡着?”
林闫睁开眼。
殿内只有外间的蜡烛点着,内间一片昏暗。
祁镇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腕,见他醒了,松开了手。
林闫坐起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祁镇回来洗了热水澡驱寒以后,便去处理今日宫变后续的事情。
“大概快一个时辰了。”
“这么长时间?你都坐在这里?”
“嗯。”
“都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续冬回家了,除了指甲以外,其他地方没有受伤。我派了三个太医过去,为他治伤。朝臣皆有禁军把守,出不了乱子,至于恒王,我押在宫里。这几天我会剪除他在军部的党羽。可能会受到他们的反扑,不过不会成什么气候。但是,你要小心,不要乱跑。”
林闫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你为什么总是握着我的手腕?”
“不是握你的手腕,是在摸你的脉搏。”
祁镇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林闫瞬间柔软了下来。
“我只是睡着了。”
祁镇他总是活在失去林闫的噩梦里,
所以,“我知道,只是不太安心。”
他语调平淡如常,才更惹得人心疼歉疚。
祁镇并未留给林闫心疼歉疚的间隙,“今天吓到了?要不要点一点儿安神香睡?”
“点吧,是有一点吓到了,我需要时间消化。”
祁镇说好,唤来徐福全,吩咐点香。
没一会儿,安神香清淡好闻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安神香对林闫很有用,焚上小小一片就能让他昏昏欲睡。今天被吓得心神不宁,后来又淋雨折腾一场,此刻闻着安神香,效果也没打折扣。
没一会儿就觉得脑袋有点沉。
手腕再次被握住,
猝不及防,
林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将手抽回来。
“抱歉,我以为你睡着了,吓到了?”祁镇想到今日大殿上的事,“我不握了,你睡吧。”
“你冷不丁握上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我一跳。”
“……”
林闫把自己的手腕塞进他的手心里,
祁镇面容和缓,面上带了点笑意,轻轻的将他的手腕握住,指腹下,是让他心安的脉搏。
林闫:“你准备这样握一个晚上?不上来睡觉吗?”
“我睡你边上,你不害怕?”
“你要睡|||奸?”
祁镇噎了一下,“不是。”
“那我怕什么?”
祁镇又不会一刀抹了他。
祁镇静了静,“虽然不至于睡||||奸,但我一直有在忍耐。看到你,就会想牵着你,抱着你,想亲你,想对你做点什么。包括现在。”
从祁镇懂事起,便有人教他读书,识礼,教他玩弄权术与人心。
他了解人的内心,情绪的走向,思维的方式,
包括他自己。
他清楚地知道该如何应对,设计,好让事情在他的掌控当中。
但林闫是个例外。
“对你,好像总是需要多费心些,才能克制住情绪和欲望。”
昏暗的夜色也没有遮掩住祁镇眼眸中赤裸裸的,浓重的,带有侵略的欲|望。他直白露骨得盯着他的唇,像在视|||奸。
“好想亲你,可又怕你怕我。”
林闫脸热,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更重了,还有点晕乎乎的。
是安神药的药效上来了吗?
他翻身朝里,“你爱睡不睡,我要睡了。你不许在我睡着的时候一个人爽,你要是偷亲,记得先让房梁上的人滚蛋。”
祁镇听到最后一句,撑不住笑了。他手撑在床沿,压低凑近,“他们没那么不识趣,我在的时候,基本都是守在外面的。”
“呵呵。”
基本。
“我不想偷亲你,还要等你睡着,我现在就想亲你。”
祁镇的声音在耳畔。
林闫转头,
祁镇的眼神直白而又炽热,握着他手腕的手也不再只甘心于握着手腕,沿着他的掌心,打开他一道道的指缝,嵌入他的掌心。
动作很慢,仿佛是要林闫细细体会,他是如何让他们两个人的手,交|缠|贴|合在一块的。
这下不止是头重,晕乎乎,
林闫还觉得热。
完了,
他是因为决定要留下来,所以彻底放飞自我,只是牵个小手,就对着祁镇发|骚了吗?
“林闫。”
“别叫。”
“为什么?”
“早不叫,晚不叫,这个时候很像调情。”
祁镇愉悦得笑了一声,“想亲你。”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额头,前|||戏似的,
然而下一秒,预料之中的热吻没有落下来,祁镇面色凝重,手掌贴着他的额头,转头,声音严厉,“叫太医。”
林闫:?
“你发烧了。”

第064章母性的光辉
林闫这一场病来势汹汹。
他先前还不觉得小皇帝这副身子骨有多么多么差劲,觉得祁镇每天逼他喝药是小题大做。病了才知道,是真差。
不过淋雨发烧感冒,搁以前,吃一粒药,躺着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事了。结果换到小皇帝身上,但是一个晚上就吐了好几回。
祁镇面色铁青。
林闫烧得迷迷糊糊,隐约能听到徐福全在外头训人。
“让你们照顾好陛下,就是这么照顾的?陛下病了,竟然到现在才发觉?一个两个脑袋不想要了吗?!”
林闫想为那些宫婢内侍说两句,可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脑袋沉沉的,眼皮重重的,嗓子跟火烧一样,胃里更是天翻地覆。
毛巾贴到脸上,沿着他的轮廓,小心翼翼地拭汗。
原本是微微带点温度的毛巾,和林闫的体温相比,那简直就是让人舒适的凉爽。
他忍不住往毛巾上蹭,感觉到毛巾要撤走,立马眉头皱起,一脸的难受。
床边的人好像知道他难受,不过片刻,就将毛巾搭在了他的额头。
爽了。
舒服多了。
林闫甚至有力气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照顾他的人是谁。
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也不意外。
微弱的烛光下,祁镇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手。
毛巾从他的指缝一一拭过。
认真地像是在对待文物。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得太直白了,祁镇忽然抬眸望向了他。好看的眉毛皱巴巴的,眼里都是担忧。他深深地看过来一眼,然后凑过来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
林闫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这个吻轻轻勾了一下。
扯着嗓子,说:“传染。”
“守了你大半夜,要传染早传染了。”
祁镇将毛巾递给旁边随侍的宫女,从她手上接过来另一块新的,拉过他的另一只手,给他擦。
“别说话了。”
林闫微微点头。
祁镇擦完,将毛巾递回去,坐在床沿,“也别这样看着我。”
“?”
林闫不解。
祁镇的轮廓在昏暗中,有些模糊,再加上面色凝重,整个人就显得冷淡,很不容易靠近。微微垂下的眼睛里,却好似有星星。
祁镇伸手理了理他的额发,他烧得厉害,脸颊红红的,鼻头红红的,偏生生眼睛湿湿润润的,瞧人瞧得又专注,又柔软。
“像在勾引我。”
“……”我没有。
“惹人疼。”
他又低下头,轻轻地疼了他一下。
“睡吧。”
林闫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药效,还是额头上的毛巾让人太舒服。这一次林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梦到自己走到了一扇门前,推开后,正是自家的客厅。
妈妈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闫闫回来了?拍戏辛不辛苦?”
大哥从楼上走下来,一边整理腕表,一边吐槽他,“他辛苦什么?他快乐得很,让他去公司挂职都不乐意,非要去深山老林喂蚊子。今儿是爷爷寿宴,把你身上的破烂换了去,没表戴去我房里拿。”
妈妈一巴掌拍在大哥胳膊上,力道不轻。
“老大怎么说话的?闫闫,你去,你哥衣帽间的表柜里,最左边那个最贵,你就拿那个。”
“什么?!那个不行,那是古董,不能带出去!林闫!你给我站住!不许拿!不许拿听见没有!”
林闫跑了,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眼前的景象却又不一样了,很模糊,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像是大哥的,又像是爸爸。
“植物人?什么叫植物人?为什么会成为植物人?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少粉丝?有多少人在等他?是不是医疗费不够?钱我有!治他,你们给我治啊!”
漆黑仿佛冰冷的深潭。
林闫越坠越冷,越难以听到那些声音。
“卿卿?”
不属于梦境里的声音突然出现。
林闫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加之感觉到了捧着他脸的手在擦着什么。
“怎么哭了?哪里难受?”
林闫绷了绷嘴角,苦水倾泻,“我想家了,我想我家里人了,我要是老不回去,我妈,我爷爷肯定是要哭死了。我回去以后,可能就永远站不起来,没法走路,没法吃饭,没法演戏,一辈子躺在床上阿巴阿巴。最重要的是,我可能就不行了,我,我虽然是个弯的,可我也是个男人。呜呜呜……”
他烧得厉害,嗓子又哑,又是一边哭,一边说,含含糊糊,祁镇只听到最后的不行。
他伸手探进他的裤子里。
林闫一紧,“你干嘛?畜生啊?”
“我看看。”
林闫一股脑得倒完,宣泄完情绪,觉得好受多了。往祁镇怀里一缩,安分下来。
祁镇扯了他的裤子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异样。低头亲了亲他,哄道:“等你烧退了,让太医来看,会治好的。”
林闫:“……”
林闫不想和他讲话。
好累。
林闫缩在祁镇怀里,耳畔是祁镇温热的呼吸。祁镇一只胳膊揽在他的腰间,将他圈在怀里,另一只胳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儿,也像在撸猫。
虽然他不是小孩儿也不是猫,
但是这样很舒服。
又安心,又温暖。
林闫忍不住喟叹,“好舒服……”
祁镇没听清,低头。吐息喷洒在林闫的耳根,麻酥酥的,有点儿痒。他忍不住往祁镇怀里又躲了躲,“喜欢你拍我。”
祁镇的心跳蓦然漏掉一拍,随即加快跳动。
他低头,几乎是埋进他的肩窝,“还喜欢什么?”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我娘。”
祁镇:“……”
祁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提醒自己,林闫病了,从今晚他的表现来看,他不正常,不要计较。
“我小时候生病,我娘都会这样哄着我睡觉。”林闫舒服地闭上眼睛,“祁镇,你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啪。”
祁镇忍无可忍,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小皇帝生病期间:
朝臣:祁镇还不出现,果然深不可测,这么能忍,到底会把我们怎么样?
祁镇:老婆病了,急死了急死了急死了。

第065章兄弟,你牛!我不服不行!
林闫一直病到第三日才好转些,祁镇腾出些手处理朝政。
祁镇的所有事务都在外间处理,离开内间的时候,他撇到了桌上的木牌子,是之前让林闫写的侍寝牌子。
祁镇扫过一眼,发现原本写着“祁怪胎”的木牌没有了,取而代之,多了一个“祁大才”。
祁镇心下柔软,折回床边,低头亲了亲他,看了他好半晌,越看心里便越柔软,忍不住亲了他好几次,位置也越亲越往下。
最后顾念着他的身体克制了。
他抬脚出去。
宫殿外,小严军官带着四个下属跪着。
宫中巨变,他也有所耳闻。
祁镇在宫变当天就将恒王这些年干的坏事,以及绑架朝廷命官的事情宣扬了出去。恒王现在声名很差。民愤民怨颇有鼎沸之势。
小严军官及他手底下的五千人,无比庆幸当初恒王明面上抛弃了他们,给了小皇帝。
小皇帝虽然傻乎乎的,但是说给白面馒头吃,还真就一点都不含糊。
现在,他们不仅庆幸自己是皇帝的人,也感念小皇帝的白面馒头。
一听说小皇帝从大殿上出去以后,就没出过宫殿,都有点儿慌,害怕小皇帝也卷进朝廷争斗。
他们要来看看,
但是祁镇不让他们进。
越不让进,小严军官心里就越不踏实。
谁不知道摄政王是一个怎样的人。
陛下是个好人,比京城里的人都干净。
再加上他们现在的主子是陛下,陛下若是出事,他们可就无依无靠了!
祁镇站在殿内,远远看着那些人。
徐福全上前,“王爷,可要让他们进来瞧一眼?”
都已经跪了一整日了。
祁镇眼神冷漠,“让他们进,看一眼就滚。”
徐福全应了声“是”,领着那些人进来,隔着纱帐看了一眼。
小严军官一看小皇帝病成这个样子,当场一跪,表露忠心与担忧,说自己很喜欢陛下,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照顾小皇帝。
这儿都是摄政王的人,他真的不放心。
祁镇脸色阴沉,眼睛深不见底。
徐福全暗暗感慨年轻人真是不惜命啊!这几天小皇帝的一应起居,全是祁镇亲手照顾,一点儿都不假手于人。
放心不下,
也不肯让其他人照顾。
还敢大言不惭说喜欢小皇帝!
几个脑袋啊,够不够掉?
“怎么了?”
林闫听到有动静,用手撑着坐起来。
祁镇走进里间。
隔着纱帐,小严军官看到摄政王坐在床沿,手掌搭在小皇帝的手上,同他说话。摄政王没有笑,只是寻常说话,但感觉整个人轮廓都柔和了下来,声音也很轻,有点儿温柔。
他听到小皇帝说:“我觉得我好多了,用不着那么多人,你让他回去吧。”
祁镇用自己的额头贴了一下小皇帝的额头,手掌轻轻贴上他的肚子上面一点儿的位置,“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
“想吃点酸的,嘴里没味。”
“好。”
祁镇吩咐徐福全去办,自己坐在床沿,让小皇帝靠在自己的胸口,同他说话。
徐福全领了命,压低声音,“严侍卫,走吧。”
小严军官垂下眼眸,起身后,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祁镇看过来的一眼。
冷漠,警示,没有温度,比最浓郁的黑夜,还要深沉。
像是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
像是一种宣示主权的警告,警告着觊觎者。
小严军官心下一惊,被这一眼震慑地退了一步,慌忙收回视线,快步走出宫殿。出去以后,才觉得……
不对啊。
干嘛这么瞧他?
难道摄政王也和他一样挺喜欢小皇帝,也想上赶着表忠心,抱大腿?

“那五千人倒是对你挺好。”
尤其是领头的那个,不知道的还以为躺在床上的是他亲爹,担心成那个样子,还说喜欢林闫,
很难不让人多想。
“准备怎么办?”
“那些人本就是顺势为你要的,你要是现在用不上,就放在那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真用得上了,你再调。”
“好。”
林闫:“你这几天都守着我,你事情都办好了吗?那么多朝臣,也不能一直都这么羁押着。”
“嗯,我知道。”
林闫静了片刻,“我其实有个想法,你听听看可不可行。上次与你出宫,我发现,外头书肆里的书种类极少,我想大部分的书还是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难以惠及平民。以后你登位,治理国家,肯定要提高他们的受教育程度。如果入仕的都是世家大族,会让权力过于集中,以后也是隐患。不如让他们以书为投名状,向你表露忠心。”
“捐书是好事,你再把这件事情大力宣扬出去,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他们听命于你。把那些朝臣都给架起来,短期内应该也就出不了什么岔子了。”
毕竟大家都要脸。
祁镇捏了捏他的鼻子,“是个好办法,这么聪明,我怎么奖励你?”
“不用,书院这事,就说是你想的,别提我。你名声太差了,也该洗一洗。”
祁镇撑不住笑了,手从林闫的腰侧缓缓探进衣襟,顺势将人压进床里。
“夫人这般为我思虑,为夫若是不奖励,未免太不近人情。”
“不用!不用!”
林闫刚好些,没什么力气,又要防着祁镇往下的手,又要躲着他亲过来的嘴。护得住下面,保不住上面,没一会儿就被镇压在柔软的床铺里,被亲得只会哼哼。
“乖些,腿别乱动。我验验是不是真的不行,若是再叫太医来瞧。”
“我不是……唔!”
亲吻的动作停顿一瞬后,变得更加的猛烈。
没一会儿,林闫瘫在床上,脸颊绯红,水润的红唇微微张着,喘着气。
祁镇拿了床边的帕子擦手,笑道:“小骗子。”
林闫病中情绪敏感了点,话多,逼逼出去了,又没法解释,索性闭嘴。
祁镇目光落在他的鼻子下方,顿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亲了上去。
“我出宫一趟,去瞧瞧续冬,你好生歇着。可有想吃的?我从外头给你带。”
林闫咂咂嘴,“想吃酸橘子,糖葫芦,蜜饯,你那个酒楼里的乳酪点心也想吃。”
祁镇摸了摸他的胃,“受得住吗?”
林闫哀叹一声,“那就给我带个赤豆元宵吧。”
祁镇撑不住笑了,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方才出去。

周续冬回府后,十个手指头都被裹得严严实实,每天吃饭都要人喂。
祁镇来看他的时候,他正被人喂橘子,酸得他五官都皱在一起,一口给呸出去了。
“怎么这么酸?哪买的?想毒死你家公子?”
那下人连忙告罪,要把橘子扔了,周续冬又改口,“别扔,送去给芸儿,她嫂嫂有孕,就爱吃这个。”
祁镇坐下,“你连人家嫂嫂的事情都要管?”
周续冬嘿嘿一笑,“芸儿是庶女,不得宠,没地位,遭欺负。我把橘子送去了,她们家人就知道我重视她,她日子也能好过些。顺带带封信给她。听说,她知道我出事,在家里躲在被窝里哭,还想偷摸着出来找我。”
周续冬一脸幸福,“等我手好了,我就叫我爹去下聘,明年这个时候,保不齐,我孩子都要有了。哎呀……咱俩多年好友,子嗣这事儿,我就领先一步了。”
祁镇懒得理他,拿过桌上的橘子吃了一瓣。
是酸。
“你的橘子分我些。”
“?”
“陛下闹着要吃酸橘子,正不知道要去哪儿买。”
“他没事吃什么酸橘子?”
“许是连日恶心呕吐的原因,嘴里没味,就想吃些酸的。”
周续冬沉默了,
长长久久的沉默了。
祁镇问:“舍不得给?”
周续冬摇头,深深地看了祁镇一眼,半晌竖起自己包着的大拇指,“兄弟,你牛!这都能行!我不服不行!”
祁镇:?

第066章让我抱抱
祁镇回了宫,好吃的摆了满满一桌。
林闫口嗨说要吃的,也都买了回来。
林闫眼睛都看直了,“我其实,一碗赤豆元宵也就可以了。”
吃不掉,真的吃不掉。
祁镇宽去外袍,“我也没吃,不会浪费,可以样样都尝些,别贪嘴。”
林闫兴冲冲地一样搞一点,不由得感慨自己从前吃草的日子。小皇帝的皮囊虽然脆,但是能让他大吃大喝。
祁镇听得眉头直皱,“你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哪户人家对人如此苛刻?”
林闫不好解释,含糊了过去。
祁镇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与我提你从前的事。”
林闫低下头“嗯”了一声。以前觉得在这里留不久,觉得没必要有过多瓜葛,现在决定留下来,心态也就不同了。有些话到了嘴边,自己就跑出来了。
祁镇给他剥了一瓣橘子,“我很喜欢,总觉得听了以后,离你近了些。”
林闫感觉自己的心弦被轻轻拨了一下,低下头猛喝一大口赤豆元宵,转而和他谈论政务。
林闫出的书院的主意,祁镇给想全了,放手去实施。
不过一日,便征了恒王的王府,改成了书院。
在大门边的墙壁上,挂了很大很大一张纸。
只要有一位大人以书籍为投名状,前来捐书的,就放一挂炮仗,然后声势浩大的将名字写上。
以书籍为投名状的,仅限前十人,后头的若想归附,除了书就得拿钱出来。拿出来的钱,祁镇用它搞了个私塾,京城平民,孩子上不起学的,可以到这里来。教的内容基础,简单,学费收的也少,只要一枚铜钱。报名后,还可以在这儿借书看。
消息放出去的当日,便有十几人来报名,上百人咨询。
百姓交口称赞,人心渐渐倒向祁镇。朝中那些剩下的顽固不化,还对恒王有多希冀的官员,不想依附,也只得依附。
至于武将那边,每日都能收到恒王的一截手指头。饶是久经沙场的铁将,也抵不住日日领着全家老小,跪着接过那一小截手指头。
宫变七日后,复朝。
本就是祁镇一党的官员,自然高兴。
但原先是恒王一党,捐书,给钱投名的,却很慌。
他们在先帝,或是以前那些皇子,或是恒王的授意下,给祁镇使过不少绊子,搞过刺杀,不太信,祁镇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放过他们了。
于是乎,复朝当天,这一批人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早早进宫等候。生怕自己因为左脚踏入大殿而被拉出去砍头。
而此刻,最希望祁镇上朝的,不是朝臣,而是林闫。
他被摁在墙壁上,整个人悬着,距离地面还有一小截的双腿一直在细颤。没掉下去,全靠祁镇||钉|着他。
“祁镇…真的,你早朝要迟了……啊!”
祁镇充耳不闻,揽着他的腰,低着头,专注得看着他的肚子|被|自|己|一点点填|充|胀|起。
林闫劝说无用,浑浑噩噩得骂他变态,禽兽。
他越骂,祁镇越是来劲,越是下了劲儿得折腾他,听他嘴巴里还能蹦出什么新词。
没一会儿,人就软乎乎得求饶,扭过头,用嘴巴来亲人。
祁镇终于松开了他,接住软得往下坠的人,抱回榻上。
原本两个人站着的地方,有一块比旁的地方,都要深些。
林闫躺回床上,滚进被窝里,裹紧被子,骂他。
祁镇笑了,“不是你先勾引的我?”
早上林闫先醒,一动不动得看了他半天,又不老实得伸手去摸祁镇的腹肌。两个人睡觉时,祁镇是一定要抱着他的。贴得近,有什么变化,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
林闫病的这些日子,除了上次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行了,祁镇没碰过他。
本来就憋着。
林闫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撩人气息,勾得他忍不住靠近,暖得他心房充盈。
心跳是快的,血液是热的。
他还这么不知死活的看着他,Y了。
不是勾引是什么?
祁镇抱着人从|床|榻上,胡||闹|到床榻下,才觉得堪堪解渴。
林闫裹在被子里,叭叭叭得和祁镇解释,这是早晨正常的|生|理|现象。
要怪只能怪祁镇长得太好。
祁镇一边穿衣服,一边听,还时不时地点点头,表露自己确实在听,等他说完了,才道:“你那样裹着,好好的被子都叫你毁了。”
林闫僵住,刚退去||情||潮|的脸又红起来,“拿件衣服给我。”
祁镇拿了一件递给他,“都晚了。”
林闫咬牙,“不晚,刚好。”
祁镇低下头,亲了他一下,声音温柔,“H一会儿,等我下朝回来|给|你|洗。不会耽搁太久,先歇歇。”
林闫拉过被子,拒绝和他继续说话,同时也是接受了他的提议。
祁镇去上朝。
一帮大臣早就等得忐忑不安。
等祁镇姗姗来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谁知祁镇只是让徐福全念了恒王这些年来犯的事,桩桩件件证据确凿,吩咐刑部将卷宗领回去量刑,行刑,颁布邸报。又吩咐朝中各部,协助礼部办好春闱,便散朝了。
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祁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宫变那日险象环生,他们都以为自己活不长了,没想到今日啥都没发生。一个两个战战兢兢地完成祁镇交付的任务,没出一点岔子。
春闱顺利结束。
随后便是殿试。
考生答卷全都密封了送到礼部,挑选出头部几名,往上呈递,交由祁镇点评前三。
林闫瞅了一眼。
好家伙,
密密麻麻全是字。
“有你老师的学生么?”
“不清楚。”祁镇将那些策论理好,伸手把林闫拉到怀里,“你也一起看看。”
“我看不懂。”
别人穿越,非理即文。
理科的,搞发明创造,文科的,斗酒背诗。
他一个演戏的,啥都不行。
“没要你看懂。”
“那我坐这儿干嘛?”
“让我抱抱。”
祁镇说的平淡又自然,却撩得林闫心口一悸。
“你专心干活。”
祁镇轻轻地在他的腰上摩挲了一下,心满意足,“朝政繁杂,抱着你心情好,能更专心。”
林闫小声逼逼,“我又不是充电宝。”
“什么宝?”
“就是让你更精神的那种小宝贝。”
祁镇手上用力,将他搂紧一瞬,神色淡然,“你是。”
林闫哑了,抿唇,垂眼看着桌上的纸,
那些字越来越花,最后烟雾般的消散在眼前,一个字也没能入眼。

第067章陛下这是在赶臣走?陛下想和摄政王亲热是不是?
朝政多,一直搬到寝殿处理,很不方便。
御书房倒是有个小憩的房间,房间小了点,床也小了点。
祁镇盘算着扩建,搞个大床,再在御书房里多加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林闫没事就在御书房看书,写字。
他也能在看折子的时候,抬头一眼就看到林闫。
多好!
祁镇立马吩咐人去办。
殿试的前三甲,要进宫面圣,然后定下来。
林闫得去一趟,装装样子,走走流程。
祁镇心里早有一二三名的顺序,招来见一面不过就是问几个问题,再测试测试,若有不合适的再稍作调整。
祁镇问了几个问题,便转头,敲了敲桌子,示意林闫回神。
祁镇微微压低声音,“陛下瞧着,这里哪个最好看?”
林闫愣了一下,迅速懂了。
“我选?”
祁镇让他选的是探花郎。
历来的探花郎,除了要有才德,还得好看。
祁镇点头。
林闫立马细细看起殿下的三个人,说实话,长得都不赖。
祁镇道:“中间那个不行。”
“为什么?”
“才学高出其他人好大一截。”是要定为状元的。
林闫托着腮帮子,看了好一会儿,转头,“不行啊,这里你最好看。”
祁镇一怔,简直要忍不住,喉结滚了好几次。
上扬的嘴角也压了好几次,压不住,索性放弃抵抗。
哑声,“想让他们滚。”
林闫登时不敢再乱说话,正经道:“那就左边那个。”
祁镇被他的实话撩拨了一下,没什么太大心思再处理这事,在桌子底下握住林闫的手,他挣,他就攥紧。还用指尖轻轻划划他的掌心。
“一会儿让我亲。”
“我说不让,你会不亲?”
“不会,压着亲。”
殿上的三个人久久等不来下一句话,到底是初入官场的牛犊,微微抬起眼往上一瞧。
小皇帝和摄政王在咬耳朵。
冷若冰霜的摄政王此刻竟然温柔和煦,
三人骇然。
早就听说摄政王冷漠暴戾,不近人情,眼下看来,都是谣言!
前三甲名次确定,当场就放了榜。
京城热闹非凡。
林闫却被祁镇摁在御书房出都出不去,嘴巴,喉结,锁骨都被|吮|||吻|啃|咬到发红。祁镇攥着他的腰,发出难|耐的喘|息,在林闫的身上留下一连串的吻,又折回去吻住他的唇。
唇分开几分,
祁镇近距离地看着林闫,凝视他片刻,
轻轻的,温温柔柔的,
“卿卿。”
“不亲!”
林闫借机要跑。
祁镇失笑,一把将人逮回来,摁着闹了好一会儿。
御书房的大桌子上,留下了两个杂乱无章的,潮湿的掌印。

周续冬为求一道赐婚圣旨进宫,
徐福全说他能进。
他一进去就看到小皇帝在扒祁镇的衣服。
周续冬开了眼了。
他没想到私底下小皇帝和祁镇竟然是这么个相处方式。
傻子到底是傻子,浑身都是胆,野到这种程度!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有辱斯文!
祁镇倒也纵着他,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眼神有点儿坏坏的,“他们去拿了新的了,我总不能光着。”
祁镇的余光看到周续冬,僵了一下,耳尖泛上一抹红,正色,“续冬来了,别闹。”
林闫不情不愿撒开手。
周续冬走进去,“你们在闹什么?”
祁镇抚平衣服上的褶子,镇定道:“他扒我衣服,小色鬼。”
林闫不背锅,“到底谁色?”
自从上次发现祁镇的一些衣服料子特别好,又柔软,又吸水,还很大,垫着特别好使以后,林闫就爱差使祁镇用衣服垫,擦。
用习惯了。
刚才不想弄脏御书房,叫人收拾,索性用了祁镇的衣服。
祁镇坐着,前面的人倒是看不见,但是林闫坐在祁镇的身边,那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操!
这种人前明目张胆的,偷偷摸摸,心照不宣的瑟|瑟。
过于刺激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涌动着彼此才能读懂的信息。
林闫脸热,嗔怪地瞪他。
还把锅往我身上甩!
门都没有!
祁镇也没料想到周续冬这个时候会来,但也不好训斥放人进来的徐福全。毕竟他是以打翻茶水为由,差人去拿的新衣服。
不堪想,
一想,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疯狂。
祁镇的视线不自觉地从林闫的脸上滑落到喉结,那儿还有点红。他不受控得看了片刻,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移开了目光。
实际上满脑子都是不健康的东西,身体又躁动起来。
“好好好,我色。”
祁镇认下,将话题就此打住,他看向周续冬,“何事?”
周续冬起身,“来求一道赐婚圣旨,也求陛下为我写个婚书。陛下上次都说了,给钱就行,陛下要多少?”
林闫狮子大开口,“二十两黄金。”
“行。”
周续冬应得爽快,从怀里拿出了预备好的稿纸,走近。
祁镇和林闫不约而同地僵直了身子。
周续冬将纸放下,“陛下照着这个抄就行,多谢陛下!”
“我回头抄,你……”
“别啊,别回头,我等着,就在这儿看着你抄。”
林闫进退两难,刚想说,那你离远点。
别发现祁镇身上的异样,周续冬就新奇道:“王爷,你衣服怎么了?”
完蛋!
林闫立马低下头,摸到毛笔,抓在手里写婚书。
跟他没关系!
跟他没关系!!
祁镇到底是朝堂上风里雨里过来的,即便耳尖是粉的,也还是镇定地拂了拂衣裳,“没什么,方才陛下同我胡闹,打翻了茶杯,已经差人去拿新的了。”
“哦。”
周续冬信了,站在林闫边上看着他写婚书。
一边看,一边同祁镇说话,“恒王那边怎么样?”
“死不开口,不知道把兵符藏哪儿了。”
“打新的?”
“恒王有些兵在边疆,天高皇帝远,本就不好治理。即便要制新的兵符,也要有旧的,方能顺顺当当,不起波澜。”
周续冬啧了一声,听着都替祁镇头疼。
林闫写完了婚书。
周续冬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将上面的墨吹干。
笑道:“这下万事俱备!多谢陛下!”
“不客气,你还不走吗?”
周续冬坏笑,“陛下这是在赶臣走?陛下想和摄政王亲热是不是?”
林闫平白被扣了这个帽子,不悦,“胡说八道。”
“哦,那不是最好。陛下……”周续冬凑近,转头看向祁镇,压低声音,“还有你。”
周续冬:“你俩要克制。”
林闫和祁镇俱是心弦一紧。
被发现了?
还是没瞒住?
林闫心虚,避开周续冬的眼睛。
这下,周续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祁镇垂了垂眼眸,再抬起时,已经掩饰得很好,“你瞎说什么?”
周续冬使眼色,“就那个,你懂的。”
祁镇冷静,“我不是很明白。”
周续冬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孩子啊!为了孩子!”
——————
——————
没有孩子,他脑子有病。

第068章明明对我动心,却又不敢动心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林闫心头。
“什么孩子?”
周续冬指着小皇帝,“陛下,你肚子里有小宝宝啦!惊不惊喜?王爷,你可要注意,别一棍子打掉了|自|己的|种。”
林闫豁然起身,“你放什么屁?!”
祁镇一向镇定的脸,也露出震惊来。
周续冬有点愣,“他不是恶心,呕吐,还要吃酸么?”
祁镇:“……”
林闫“啪”的一声把笔杆子给攥折了。
“周,续,冬,你他妈的,是不是大傻逼?男的能生孩子啊!”
周续冬吓得赶紧往后退,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
还是个大的!
“是王爷!王爷以前那个媳妇儿,他就说他能生!”
“我去你妈的!”
林闫踩着椅子翻桌子过去打他,被祁镇拽住,接在怀里,怕他气上头,反而伤到自己。
“是王爷没说清!不能怪我误会!”
祁镇立马撇清,“我没有引导他。”
周续冬眼见无可辩解,脚底抹油,快速溜走。
林闫咬牙切齿,指着周续冬的背影,“这纯种傻逼,他是怎么有的媳妇?阎王爷在他投胎的时候,把媳妇缠他脐带上了吧!”
祁镇陡然失笑,轻咳一声忍住,揽着人,半哄半附和,跟着林闫骂了周续冬半个多时辰,才把人哄好。
祁镇换了衣服,要见朝臣商议政务。
林闫就坐在旁边的厢房里面看话本打发时间。看着看着,就看不进去了,耳朵里全是祁镇威严,冷淡,充满磁性的声音。
他忍不住起身,跟只壁虎一样趴在镂空的窗子上,看祁镇议事。
很威严,有一种端庄的,一丝不苟的,禁欲的诱惑感。
又冷,又迷人。
不愧是从娘胎起,就以一国之君为标准培养的人。
“你写这折子的时候,带脑子了吗?”
一声冷斥,朝臣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闫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到朝臣额头流下的冷汗。
祁镇的手敲着桌子,
一下,一下,
漫不经心又颇具威慑,
好看。
迷人。
林闫目光缓缓往上,看祁镇开口说话时,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长着的脑袋不用,本王可以替你割了它,省得顶着重。”
朝臣在发抖。
林闫却觉得有点勾人。
他觉得全都怪周续冬,本来都快要忘记的事情,猛地一下子想起来。当初趴在门框上瞅祁镇的时候,心脏跟蹦迪一样上蹿下跳,
心里一直念,一直念,
真他娘的帅!
人人都长了一张脸,怎么祁镇得就那么好看呢?
然后就鬼使神差得仗着傻子的面具,说了要给他生孩子的话。
没想到之前仗着傻子身份做的孽,搞得梗,到现在都还没有过去。
林闫又在心里骂一遍,周续冬那个傻逼。
御书房内,朝臣瑟瑟发抖,一再保证自己回去会用心思考。祁镇听着,却拿了桌上的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手好看,握笔更好看。
写完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徐福全。
徐福全上前,接过。
林闫没留意他,他却走到了面前,笑着说:“王爷给王妃的。”
林闫知道徐福全知道他的小秘密,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徐福全都叫他王妃。
林闫接过,打开。
【看我做什么?】
林闫脸一燥,矢口否认,“我没看。他胡说八道,明明在和朝臣议事,他怎么知道我看他了?没有证据不要乱讲!”
徐福全低笑,递给他第二张纸条。
林闫疑惑打开。
两个字。
【余光】
林闫整个耳廓都红了。
徐福全笑着道:“王爷都瞧见了的。”
林闫把纸团了,“看见又怎么样?还能不让人看?”
徐福全又递上一张纸。
林闫抱怨,“有完没完?”
打开,纸上写:【看我的时候,脑子里在想谁?】
“没想谁反正不是他。你把这话带回去,我要去看话本了。”
“王妃留步。”
徐福全又递上一张纸。
林闫耐着性子打开,
【你那个表情,想的如果是别人,我今天就什么都别想干成了】
林闫心跳砰砰,
他什么表情?
他不就想点当初的孽债吗?
林闫环视一圈没看到镜子,放弃,咬牙切齿,脸越来越红,“他处理朝政,训斥官员,表面上端得正正经经,私底下跟我调情。还有没有纸条!”
“还有最后一张。”
林闫一把夺过来,上面写,【没了】
艹!
啥都让祁镇猜中了!
林闫忽然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即便外面的祁镇依旧冷若冰霜,威严稳重,可他还是能从这张纸条上,想象到,他提笔写下的时候,内心一定在笑!
笑他麻痹!
林闫把纸条往徐福全怀里一塞,扭头就走。徐福全屁颠屁颠,一边喊着陛下,一边追。祁镇微微侧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科考结束,一批士子正式进入仕途。
按照祁镇的计划,这些人历练历练,就可以把那些存有异心之人剔除。
这本是好事,周续冬却发现,祁镇这几日兴致不高。
“怎么?朝政上有事让你烦心了?”
“不是。”祁镇合上折子,“这几日晚上睡觉,陛下不肯让我抱。”
周续冬噎住了。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祁镇和小皇帝的关系,有些事情上不必瞒他,但也不至于连这个都要告诉他。
但眼下既然知道了,周续冬只好接腔,“你惹他了?”
小皇帝是个傻的,除了这个理由,周续冬想不到别的。
“算是吧。”
自打祁镇注意到,诚心相待,会让林闫招架不住后,他有了越来越多的新发现。
林闫对他心软。宫变那日被吓到了,也会追出来,还说愿意留下。还丢掉了写着“祁怪胎”的小木牌。
他当时便觉得,林闫并非对他一丝好感也无。
那天早上,林闫看着他,|硬|||了。
前几日还趴在窗户上偷看他。
这些发现都叫祁镇心花怒放。
“这几日逗他,逗得狠了些,不肯理我。”
林闫看着他的手,他就伸过去问林闫是不是想牵。
得了林闫一巴掌。
林闫躺在床上,看着他,他就凑过去问,是不是想要。
挨了林闫一脚。
青天白日,殿外有人。
林闫握着笔出神,纸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他当即没忍住,抱着人折腾。
廊下时不时有人走过交谈,祁镇骨子里到底还是保守些,容不得人知晓。因而只要有人走过,他就去捂林闫的嘴,捂不住就用嘴巴封。
结束以后,林闫在“祁镇”两个字后面加上了“禽兽”。
“叫人头疼。”
周续冬不以为意,傻子嘛。
“你好好哄哄他就是。”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
“我总觉得,他身上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禁锢,阻止他,明明对我动心,却又不敢动心。”

第069章我有三天没有见祁镇了
周续冬感情顺利,不太懂祁镇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多想了?他一个小傻子,未见得就明白什么是喜欢。”
祁镇淡淡道:“他不是傻子,他是明幼。”
“什么?”
“他就是林守宴,借尸还魂。”
周续冬震惊万分,愣了好半天,才慢慢消化了这个消息。
喃喃,“难怪,你竟然会对他上心,喜欢他,原来他就是林守宴。世上居然还真有怪力乱神之说……不过……”
周续冬皱眉,“林守宴,不也是个傻的么?”
祁镇:“……”
祁镇便将许愿牌的事情告诉了周续冬,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发现,林守宴的皮囊里,不是林守宴,而是一个叫林闫的小混蛋。
周续冬吃了好大一口瓜,
有点噎,
他缓了缓,“那他不是欺骗你,玩弄你?你还不杀他?这要换做是我,即便不杀,也要把人撵去天南海北,彻底划清,此生不见。你……爱得可真深。”
周续冬话锋一转,“那你所说的,他身上有禁锢,莫非与他借尸还魂有关?”
祁镇答道:“他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太敢问,怕犯了禁忌,让他受害。”
周续冬一想,也是,借尸还魂哪能是那么轻轻巧巧就能完成的?肯定会有不能与常人道的秘密。
“那如果,没有呢?”
没有祁镇所猜测的禁锢。
祁镇静了片刻道:“那他就是个胆小鬼。”
动心却又不敢动心的胆小鬼。
周续冬想了想,大胆提出另一个猜想,“那如果是你感觉错了呢?听说这世上三大错觉之一便是……”
祁镇一眼看过来,
周续冬话锋一转,一本正经,“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禁锢,要么就是嘴硬,你可以让他知道你更硬!”
祁镇收回视线。
桌上奏折堆叠,他有看不完的奏折,上不完的朝。
这些东西千头万绪,他皆能处理得当。
唯独林闫,是个大难题。
祁镇心里想:莫非真的是他的错觉?
林闫其实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越想越烦心,低骂,“小烦人精。”
林闫就是个烦人精。
当晚,林闫在被窝里睡的好好的,身边的祁镇忽然压到身上,二话不说,绑了他的手就干。
情||事收歇,祁镇抱着林闫去清洗。
林闫靠在祁镇的肩膀上,问他大半夜发什么疯?明天回鹘的使团来,还带着公主。他得去朝堂上露个脸。
也就是说,林闫要早起。
祁镇还瞎折腾!
祁镇说:“你太烦人,所以欠收拾。”
林闫:???

翌日一早,林闫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糊里糊涂地套上了衣服。
精神拖着他的肉体,往外走。
祁镇忽然从后面握住他的手,下巴轻轻地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没抱他,却将他整个人搂进了怀里一般。
他的后背与祁镇的前胸紧紧贴着,严丝合缝。
林闫心狠狠一跳,清醒了。
“林闫。”
祁镇吐出的热息,就在耳畔。
林闫心跳加速,转眸看他。
祁镇与他对视。
祁镇的视线一开始带着点不安,但不过转瞬,眼睛里就渐渐蓄起了笑意。
林闫脸热,偏头,莫名,“你搞什么?”
祁镇一口亲在他的额头上,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
祁镇一笑,“你的眼睛会说话。”
林闫一头雾水,
他眼睛说什么了?
你很烦人?很莫名其妙?
那他应该确实说了!
“你高兴什么?”
祁镇停下脚步回过头,嘴角噙着笑,眼睛亮亮的,好看得惊人。
林闫被惊艳到,愣愣得看着他。
可是祁镇说:“高兴你要么是个胆小鬼。”
动心却不敢动心的胆小鬼。
“要么是个傻瓜。”
动心而不自知的傻瓜。
“要么就是嘴硬。”
明明动心,却咬死不认。
林闫听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辱骂三连,当场垮脸,不愿意上朝。祁镇半拖半拽,把人带到了朝堂。
林闫看到了来的那个回鹘公主,都说她很美,倾国倾城。
以林闫的眼光来看,
一般。
都没有林守宴好看。
他没什么兴致,准备歪在龙椅上小憩,突然听到下面的那个公主说:“陛下姿容不凡,我一见倾心,不知奴家是否有荣幸,能与陛下举案齐眉,恩爱不疑。”
林闫豁然睁开眼!
这小公主脑子没问题吧?
放眼整个朝堂,最好看的,姿容不凡的是祁镇。
对他一见倾心?
林闫觉得自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刚想装傻拒绝,揭过此事,祁镇冷声,“你没有这个荣幸。”
小公主撩了撩头发,媚眼如丝,“陛下若是不喜欢奴家,也该自己说呀。奴家|技|术|很|好的,绝对能给陛下带来不一样的快乐。”
林闫惊了。
底下的朝臣面色各异。
有震惊的,有嫌弃的……
毕竟是古代,哪有女子如此大胆,
简直不知廉耻。
祁镇面色铁青,眸底一片寒凉。
身后传来小皇帝的声音,“你特别会打马球?”
小公主一愣,“不会。”
“那会捶丸?”
“……奴家也不会。”
“那你还说自己技术好?!”
小公主面容一僵。
底下朝臣窃笑。
祁镇冷声,“既然陛下不喜欢,公主就打消这个想法,在京中安心待着。本王会派护卫保卫公主的安全。”
说是保卫,实际上是监视。
散朝后,林闫和祁镇并肩往御书房走,林闫问:“你也觉得那个公主有问题?”
“嗯,你觉得她好看吗?”
林闫疑惑,这是重点?
“一般般。”
“外面的人都说她好看,你认为她一般般?那在你心里,什么样的才是不一般?”
林闫坦率,“你这样的。”
祁镇勾唇,牵住林闫的手,“那我清明的时候,该给我母后多上两柱香。感谢她将我生的这样好看。”
“你这么好看,你母后必然是个大美人。”
“听说是,可惜我没有见过。”
林闫心口有些滞涩,将话题岔开,“朝中局势明面上是稳住,但水面之下,仍有暗涌。回鹘这个时候派人过来,那个公主还想入宫,肯定不安好心,你要小心。”
“嗯,他们一来,我会陪你陪得少些,可会想我?可会寂寞?”
林闫呵呵,“我会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你忙碌,让我的小屁股放假。”
祁镇失笑。
不成想,祁镇一语成谶。
林闫有整整三天没有见到祁镇。
—–

第070章(大声反驳)谁喜欢祁子稷了?!
祁镇离宫那日,林闫并不知情。
还是醒了以后,听徐福全说,祁镇今日离宫办差,会回来的晚一些。林闫一直等到就寝,都没等回来祁镇。
半夜醒了两次,祁镇都没回来。
第二天醒,祁镇还是没有回。
徐福全都不见了。
林闫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午膳时分,徐福全拿着食盒,带着好吃的回来了,笑眯眯得同他说,这几日祁镇都有事,不回宫了。
林闫狐疑地看了他半晌,笑容逐渐猥琐。
“他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徐福全梗了一下,咋还瞧着挺高兴的呢?
“是。”
“好!”
林闫兴冲冲地在宫里玩了两日,觉得没意思了。
他随手翻着盘子里写着祁镇名字的木牌子玩,“祁镇没有说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王妃想王爷了?”
林闫一个眼刀飞过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想他了?”
徐福全沉默了。
他的沉默有点震耳欲聋。
虽然没说话,但林闫觉得他是在用沉默回复他肯定的答案。
林闫问:“他今儿回来吗?”
“不回。”
“那我们出宫去玩。”
徐福全吓得一抖,面露难色,犹豫了一番,点了头。
祁镇人虽然离宫,但是留下来的暗卫,护卫不少。林闫身边跟了个徐福全,两个侍卫。暗地里又跟了好些个护卫。
林闫在大街上逛了一遭,还去书院看了看。
他没有报名上学,按理说,连门都进不去。徐福全背地里亮了亮大内金牌。吓得门口的守卫差点给徐福全跪下。
书院创办不久,但来读书的孩子已经很多,书声琅琅。
书阁还有好些人在里头借阅书籍。
借阅的书籍不得带出,只能在规定的区域内读书。
好些人读得废寝忘食,两眼放光。
林闫也想进去看看,却忽然听到一阵笑声,越笑越猛,笑到后台岔了气,在那狂咳不止。
林闫忍不住探个头去看,
是个老头儿。
“老师,你在看什么?笑成这样?”
林闫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
老头儿轻咳一声,气定神闲,把手上的书一合,意欲收起,“没什么。”
他学生却像是极为了解他,猛地将书从他手上夺过来,只看了一眼,便面色铁青,“老师!此处乃是读书修心的地方,你!你!”
他压低声音,“你为人师表,青天白日……你你你你。”
那学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闫越听这声音,越觉得耳熟,眉头皱得也就越深。
他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上次他和祁镇出去吃饭的时候,骂祁镇,支持恒王那货?!
那那个老头儿,就是祁镇的老师,马泊岭了!
李江陵将书翻开一页,一整个无语住了。
咬牙切齿,握着书的手都在发抖,“还是摄政王身为太子时,和他太子妃的艳事!摄政王此人,果然……”
“果然什么?”
林闫直接冲上去,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既然瞧不上摄政王,科考结束后,大可以不接受朝廷的封派,直接回你家种田!何必穿着我朝的官服,在这儿领着朝廷的俸禄?”
李江陵被骂得面上一白,看向林闫,“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
“这位公子,我还没说什么,你便气势汹汹得冲过来,对我这般疾言厉色。你既有胆子骂我,难道没胆子说自己的名字?”
林闫理直气壮,“没有啊!”
“噗”
其他人都是窃笑,
马泊岭很不给面子的,直接笑喷。
他伸手拿过李江陵手上的书,打圆场道:“好啦,不过是民间杜撰的艳词话本,别人遗落在这儿,我看个热闹,图个乐子,你也不必牵扯到旁的,这位小公子呢,也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我只是瞧着你这个学生很有意思。身处此处,应该比旁人更清楚,祁镇为大齐做了多少实实在在的好事!”
世家大族手中垄断的可不只是财富,还有底层人民向上攀爬的登云梯。
没有这个书院,平头百姓也许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知识,目不识丁。
“大齐看似国泰民安,实际上,从上一任皇帝开始,便在内耗。夺嫡,争位,皆是损耗。同样是在争权夺利,阴谋诡计谁都在用,谁也别说谁清白!大齐内斗多年,朝中竟还可勉力支撑,百姓安居,你可有想过是为什么?”
李江陵一下子哑了。
林闫反问:“是你所支持的恒王,在京中运作的缘故吗?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些邸报上,他草菅人命,强占良田,拉拢豪绅,欺压百姓,绑架朝廷命官?”
李江陵警铃大作,四下看了看,“我可从未说过,我支持恒王。”
眼下祁镇掌权,这样说不是要他的命吗?
“怎么?恒王一倒台,你便不认了吗?”
马泊岭敛去面上的笑意,面色凝重,起身,“这位公子是那日在王爷身边?”
林闫没想到这就让人猜出来了,索性摊牌。
“是。”
马泊岭微微拱手,“恒王孽债累累,罄竹难书,自然不会有人支持。小公子听到的那些,不过是我这徒儿曾经的政见罢了。”
“我看他现在也挺嫌弃祁镇的。”
马泊岭微微一笑,“小公子若是要求人人都像你这般喜欢我那子稷徒儿,也未免太强人所难。”
林闫眉尖微蹙。
有点道理。
等会!
“谁喜欢祁子稷了?!”
你这老头子怎么乱讲话!
——-
 第071章你看起来就是喜欢他
马泊岭被吼得吓了一跳。
感觉自己像是踩到了猫尾巴,猫一下子跳了起来,回头给了一爪子。
“那…那便不喜欢吧。”
多大点事。
林闫转身要走,马泊岭提议,既然相遇,不如一起吃午饭。林闫同意。因为马泊岭是祁镇的老师,林闫请了这顿饭。
马泊岭眼睛一亮,一拍桌子,“那再上一壶女儿红!”
林闫:“……祁镇怎么有你这样的老师?”
马泊岭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哈哈一笑,“做子稷老师的时候,自然不是这样的。当时在东宫,条陈规矩甚多,出去以后,便没了拘束。江湖白衣,一身轻。话又说回来,小公子,你是子稷的什么人?”
“我是……”林闫找了个合适点的身份,“他朋友。”
“你是京城人?”
“嗯。”
“这京城,老夫许久没有回来。从前,这条街有家包子,皮薄馅大,特别好吃。可惜,此番回来,已经不在了。唉……老夫已经不知此处都有什么好酒,好菜。你可有所了解?”
“有点了解,但是每次都是子稷带给我,他从哪里带的,我不太清楚。我一会儿让人列个单子给您。”
马泊岭点头,转而聊起政事。
“老夫听说,回鹘公主进京了,还在大殿上向陛下自荐枕席?”
“嗯,不错。”
马泊岭喝了一口酒,神情严肃,“回鹘国力强劲,前几年大军压境,我朝主和,先帝下嫁我朝公主和亲。听说公主生了一位小皇子,但仍旧不受宠。此番回鹘公主进京,又向陛下自荐枕席,只怕是有阴谋。”
“嗯。”林闫夹了一筷子牛肉,“子稷为此都好几天没回宫了。”
马泊岭放酒杯的动作微微一滞,看了林闫片刻,才将酒杯放下。
忧心,“恒王倒台不久,在朝中依然有势力,他这一方势力,份属军方,影响力不容小觑。他现下虽然倒台,但困兽犹斗。万一和一些有狼子野心的人联手,只怕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林闫心弦一紧,“那子稷岂不是很危险?”
马泊岭不说话了。
林闫皱眉,“您怎么不说话?”
马泊岭:“你还说你不喜欢子稷?”
“我不喜欢啊!”
马泊岭:“老夫和你聊京城风物,你说子稷。和你聊回鹘公主,你还是说子稷。我说恒王,你还是说子稷。什么事情,你都能弯弯绕绕想到他,还不是喜欢?”
林闫哑了一瞬,指着自己,“先生,您看看我,我是个男的。”
“子稷两任夫人,都是男子。你若是个女子,我恐怕还要劝你放下。况且这世上的感情,也不以性别,年龄来论断。友情如此,爱情亦是如此。”
林闫驳不回这句话,气得站起来,急得转了一圈,急于自证。
“我不喜欢他,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马泊岭一脸不信,“你看起来就是喜欢他。”
林闫要疯。
这人怎么瞎讲?
“先生,有些话我不能和子稷说,但是和您交个底,我是一个必须要离开的人,我家里的人在等我,我早晚要回去的。回去以后,我没有了他,我怎么办?一直想着他,念着他,一边抹眼泪,一边过吗?”
“先生,我不是几岁的孩童,也不是十几岁的青年,我在世上摸爬滚打,我太明白生而为人,更应当保护自己。我赤条条地来,就应该赤条条地走。不在这里留下什么,也不要带走什么。”
“我每天都会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他。”
马泊岭听愣了,端起的酒杯递到唇边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半晌,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告诉自己?这更像你给你自己的一种暗示。”
一种心理上的禁锢。
林闫噎了一下,喝了一大口茶水,重声强调,“不是暗示,是未雨绸缪!”
马泊岭笑了,“好好好,老夫不同你论这个。我们吃菜,吃菜,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林闫坐下来。
他总觉得自己没能让马泊岭相信,但马泊岭已经将这件事情摁下不提了,他要是解释太多,反倒是地无银三百两。
马泊岭吃了两口菜,看了林闫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正经。
“我听说昨日,回鹘公主进了摄政王府,便再没有出来。听闻那回鹘公主容貌一绝,不知是不是我那子稷徒儿,没能跨过美人关。”
“不会的。”
你放心吧。
你徒儿是个基佬,不会喜欢女人的。
“是么?那他这几日怎么在府中闭门不出?不是被那公主绊住了脚,难倒是他的新夫人?”
“他在府上?”
“是啊!”马泊岭一本正经,“你有没有见过他的新夫人?听说,他那位新夫人,姿色也不一般。”
林闫皱眉,“你为人师表,怎么这么八卦?”
“八卦?老夫教书育人,并非道家中人,对八卦图并不了解。”
“……我是说你怎么对人家这些私事这么感兴趣?”
马泊岭喝了一口酒,“图个乐呵,学生的热闹,比一般热闹,更热闹。”
“……”
林闫无语。
这小老头儿,你要说他不是个好老师吧,但言谈中,能感觉到他的涵养礼教,气度心胸。可你刚一感觉到吧,他又立马不正经。
“子稷说了,他不喜欢他那个夫人。”
“不喜欢?老夫可听说了,大婚后,整整三日房门未开。”
“……”
林闫脸热,不接这话。
“现在他又闭府不出,可不像是不喜欢。你想啊,国事处理劳累后,有个知冷知热的妻子在身边添茶点香,世上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
马泊岭这番话,在林闫的眼前绘出了一副极为生动的画。
宋铭娇俏可人,红袖添香在侧,
祁镇处理朝政,抬头朝他一笑,
林闫默默地攥进了搭在膝盖上的拳头。
他俩本就是官配,
估摸着会有那种莫名的吸引力,一点就着,干柴烈火,床都要干塌。
马泊岭瞥了林闫一眼,见他面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暗笑不已。小老头儿坏得很,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快要忍不住笑了,还端起酒杯掩饰性得喝了一口又道。
“依老夫对子稷的了解,他对这位新夫人,只怕比那位已逝的先夫人还要上心。”
林闫不悦,“为什么这么讲?”
马泊岭笑道:“老夫从未在市面上看到子稷与他这位新夫人的艳词话本,难道不是体贴他,呵护他,不想他遭人非议吗?”

第072章开玩笑吧!他喜欢上祁镇了?!
徐福全只是到对街买个酥酪的功夫,回来就发现林闫情绪不对。
食不下咽,面露难色。
徐福全一时间有点慌。
孩子给先生带了一会儿,怎么给带成这个样子了?
最要命的是,先生还在那暗爽?!
他的老天爷啊!
先生知不知道这位小祖宗是他们爷的心肝肉?
徐福全连忙上前,“怎么了?”
林闫摆摆手,“没什么。”
心里却酸酸涩涩的。
外面他和祁镇的话本满天飞。
祁镇和新夫人宋铭的却一本都没有。
林闫清清楚楚地记得,之前去书肆那一次,是有祁镇和宋铭的话本的。老板当时还说,祁镇娶了新妻,日后有关他们二人的话本必然会越来越多。
现在好端端的没有了,必然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是祁镇吗?
祁镇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宋铭的事情上心的?
林闫越想越觉得烦闷。
徐福全在边上越看越觉得,林闫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主子受了伤,今儿才能下床。为了不让林闫多想担心,特地将他留在了林闫的身边。他要是在这段时间,没把林闫照顾好。
主子肯定是要生气的!
徐福全连忙走到马泊岭身边,“先生,您和小公子说了什么?”
马泊岭瞥了一眼徐福全,但笑不语。
徐福全都快要急死。
可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能憋。
等到饭吃完了,林闫心事重重地出了门。
徐福全再也忍不住,拦住马泊岭的去路,“先生,你可知道这位小公子是什么人?”
马泊岭道:“他方才说,子稷好几日都没有回宫,想必是宫廷大内的人。具体是护卫还是内侍,亦或者是什么金枝玉叶的贵人,老夫就猜不出来了。不过老夫知道,子稷小儿,对他有意思。”
徐福全跟在祁镇身边多年,不是一般的奴婢下人。能让徐福全陪伴左右的,肯定是祁镇重视之人。
徐福全赔笑,“先生慧眼如炬,既然知道,您可赶紧告诉老奴,方才怎么就惹了这位爷?”
“不是惹了他,而是帮了子稷小儿。”马泊岭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忽然抓住徐福全的胳膊,“你得先告诉我,子稷对他那刚入门的新夫人,是什么态度?”
“我们家王爷要保那人平安无虞,别的倒是没有了。”
马泊岭松开手,“那便好。这世上真心可贵。若将自己的心掰成了许多份一一送出去,那自己能得到的,必然也是不完整的。”
马泊岭甩了甩袖子,“老夫这可不是在惹他,而是在全我那小徒儿的念想。”
徐福全没听明白,眼前的马泊岭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马车边,敲了敲车。车帘掀开,林闫瞅着他。
“还有事?”
“老夫最后再认真地问你一回,你当真不喜欢我那徒儿?”
林闫现在正心烦,被他问了一遍又一遍,更烦。
脸臭,“先生,您学富五车,能轻易洞悉这世上大多数的事情,但人心,请您不要胡乱臆测。我真的不喜欢祁镇,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内心。真的!真的!没有喜欢他!您所看到的这些反应……”
林闫想了一下自己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这好像很难解释。
他静默一瞬,决定从别的地方切入,“我刚才频繁提到他,其实是因为我和他,在一块的时间有点长了。”
嗯,
就是这样。
“所以我就很容易想到他,不是挂念。”
马泊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既然你不喜欢,便帮我多探听探听子稷徒儿和他新夫人的事情,我还挺有兴趣的。”
林闫的脸一下子垮了,“你这个老师怎么回事?那么爱打听学生的隐私,你要想知道,你就自己打听去!我不是你的学生,我干嘛要听你的?”
林闫气得放下了车帘子。
不过片刻又重新掀开,洞察先机,抢话,“我现在这个反应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祁子稷!不是吃醋!不许再问!”
马泊岭虚心求教,“不是吗?”
“不是!我朋友他们吃醋不是我这样的!他们……”
林闫想了想自己大学室友……
又想了想自己演过的那些角色……
再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反应。
卡壳了。
逐渐怀疑自己……
缓缓松开手。
车帘放下,遮住了林闫略显慌乱的脸。
马泊岭在马车边上都快笑抽过去,这小子,也太有意思了。怎地这般迟钝?
徐福全此刻顿悟,忍笑。
马泊岭拽了拽徐福全的衣袖,“这两日,别帮他递话,让他急上一急。不出三日,定跑去找子稷。”
徐福全笑着向马泊岭行了个礼,“有劳先生了。”
“不妨事不妨事,毕竟是我的爱徒。”
他俩在外头狼狈为奸,快快乐乐。
林闫此刻在车厢内,手足无措,慌乱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好。
他吃醋了?!
他喜欢上祁镇了?
什么时候的事?
林闫怀疑人生,不停反思。
喜欢一个人总要有理由吧?
他喜欢祁镇什么呢?
祁镇除了脸,持||久||力,爆发力,以外……
有钱,有权,
对他也很好。
包容,温柔,深情……
林闫捂脸。
不是想优点!
换条思路!
从缺点说!
祁镇的缺点……
他发疯!
祁镇曾经对他发疯!小|屁|股|都要烂了!
这个缺点刚想出来没多久,林闫立马想到这是他自己作的死,欺骗人家一颗真心,玩弄于股掌,被日都是轻的,没揍他,没动刑,真的是慈悲为怀。
林闫想到这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警告自己,让你想缺点!不是自我反省!
坐在外头的徐福全听到里面,一会啪啪两声,一会儿又是啪啪两声,几乎可以想见林闫此刻是有多怀疑人生。
他忍笑忍得特别辛苦,却还是要转过脸,担忧地问问里头的林闫,有没有事。
林闫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
一回宫就把祁镇的枕头扔到地上。
恶狠狠地盯着枕头,
老子能喜欢你,也能忘了你!
跟进来的徐福全看着情形,一时有些拿不准,林闫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直到半夜,他遵着祁镇的嘱咐,进来看看林闫睡的是否踏实安稳。
一进里屋,
地上的枕头不见了。
帷帐里,传来凌乱粗重的喘息,
徐福全脚步微凝,慌忙往外走。
窗外的风吹进来,掀起帐子的一角,露出里面的人。紧咬牙关,终是忍耐不住地重喘了一声,齿缝间,那个难以启齿,难以接受的名字,终是脱口而出。
“子稷……”

第073章已经不受控的心,要怎么办才好?
皇宫大内,每天开开心心的皇帝陛下,今天心情不太好。
具体表现在,不拉着人玩耍了,不倚在椅子上看话本了。
但饭正常吃,
还比平时多吃两大碗。
徐福全有点忧心。
当天后半夜,小皇帝就有点发热。
徐福全吓坏了,连忙叫来太医。太医把了脉,表情微妙,支支吾吾,最后问小皇帝睡前搞了几次?
林闫脸一下子挂不住了。
这他妈都能把出来?
太医道:“陛下的身体底子到底是与一般人不同。如此这般放纵,有伤龙体。”
林闫收回手,不想理人。
什么破身子?
要是他自己的能有这事?
太丢人了!
徐福全应了太医,命他赶紧抓些药来,给陛下补补身子。
送走太医,徐福全走到床边。
林闫抢先一步开口,“别跟我说话。”
徐福全应了一声,“是,陛下早些睡吧。”
他去熄蜡烛。
林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福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至今都无法忘记的人?”
徐福全熄了一根蜡烛,转而去熄第二根。内殿暗了下来。徐福全轻声说:“自然是有的,奴才也不是生来就是太监。奴才到现在都还记得,邻家的小妹妹,粉雕玉琢。”
林闫叹息一声,“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年少时遇见,
少年心动便是一生心动。
成熟时遇见,
那便会不自觉地将所有的后来人,都与他相比。
谁都比不过,谁都不如他。
林闫侧身朝里。
徐福全上前帮他掖好被子,“王爷这几日是有事情牵绊住了,并非如马先生所言,与宋公子纠缠不清。王妃不必多思。”
“我知道。”
当时就是被那老头子激得上头了,冷静下来就会知道,祁镇要是那么容易移情别恋,喜欢宋铭,他早就喜欢了,何必拖到现在?
“王妃睡吧,别想了。”
林闫叹息一声。
这怎么睡得着?
他在黑夜里独自喃喃,“都还没谈,我就觉得,即便回去,忘不了他。”
已经不受控的心,要怎么办才好?

林闫被徐福全摁着好好休养了一天,又让太医把了脉,确认无误后,才被允许下床走动。
“祁镇今天还不回来吗?”
徐福全面露难色,“王爷今天恐怕……”
林闫走到桌前,把盘子里的木牌子,一个一个翻过来。
翻一个,祁子稷。
再翻一个,祁大才。
再翻一个,祁美人。
再翻,再翻,再翻。
直到把盘子里所有的牌子都翻了过来,他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心。
如果已经忘不了,那就不要留遗憾。
他已经答应祁镇留下来陪他了,已经无法回到距离意外发生很近的时间点了,
他已经有所承诺,有所损失,
不能让这个损失越来越多。
不能回去以后天天后悔,没和祁镇这样的极品谈恋爱!
林闫把写着祁子稷的木牌握在手里,“我要出宫。”
山不过来,他就过去。
徐福全蹙眉,“王妃是想去找王爷?你去了那事也是做不得的,太医说了,您这身子……”
林闫刚刚积蓄起来的坚定和勇气被徐福全涂上了一层黄色。
林闫咬牙切齿,“我出去吃饭!吃饭总可以了吧!”
徐福全点头。
这个行,
这个可以,
这个没有问题。

林闫去了祁镇带他去的那家酒楼,坐在临街的位置上,看着城市里面的夜景。徐福全看他悠哉游哉,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不免忧心。
“公子,这外头不太平,还是赶紧回去吧。”
林闫挑眉,“哪里不太平?这里是子稷的地盘,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子稷执政,还有宵小敢闹事?”
“不是……”
祁镇叮嘱了,不要告诉。
徐福全有口难言。
恒王那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竟在两个月前,就将自己的兵符送了出去!
他早就猜到自己可能斗不过祁镇,所以就想着和外敌联手。
刚巧,那个嫁到回鹘的公主生了个儿子,沾着点大齐皇室的血脉。
恒王准备把这个小皇子接过来,当傀儡。
只是恒王棋差一着,
他想到自己会败,却没想过自己会败得那样惨烈。
送出去的兵符彻底便宜了外敌!
那些个回鹘使臣,把公主送来,打的是,在大齐京城杀了自己的公主,有一个兵发大齐的借口,的算盘。
居心叵测。
祁镇为了救那个公主自己受了伤。
公主虽然救下了,但是回鹘还是以公主在京城遇害的借口,发兵。
回鹘有大齐的兵符,一日之内攻下两座城池,另有一座城池投降。
如今大军直逼腹地。
情势严峻。
林闫认真道:“我想去见祁镇。”
徐福全犯难。
“不行吗?”
徐福全为难。
林闫闷了一口酒,“今儿要是不让我去见,我就在这儿撒酒疯了!”
徐福全瞪大眼睛,压低声音,“王妃,说好了的,只是出来吃饭的!”
“骗你的,你也信。”林闫盯着徐福全,“我要见他,为什么不让我见,是他不喜欢我了吗?是的话,我立马就走,再也不回来。”
“当然不是!”
“不是就让我见他。要不然,他来接我也行。”
徐福全见林闫一副毫不退让的模样,一咬牙,让护卫去摄政王府递消息,请示主子。
他搞不住这个小祖宗!
真的搞不住!
林闫知道自己今天一定会见到祁镇,见到以后说什么,他有点犯难。苦恼得他多喝了两杯。
祁镇赶到的时候,林闫有一点儿醉。
他坐在烛光下,柔和漂亮。
明明是安静温馨的场景,祁镇却看得胸腔震动。
只要看到他,就会控不住满腔的喜欢,
祁镇想:他真的好喜欢他,也好想他。
林闫望着祁镇,感受着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他想:原来我一看到他就会心跳加速,会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如他好看。
——
 第074章我发现我喜欢你,所以我来回应你了
祁镇问:“怎么喝酒了?”
林闫撑着桌子站起来。
祁镇站在门口,身姿挺拔,俊逸不凡。
“我没有带银子出来,刚刚看到你老师了,幸好我藏得快,不然你老师就要把我赎回家了。”
祁镇见他靠近,后退一步。
他的伤口刚换药。
换药的时候,他闻到了血腥味。
有点重。
“老师若是看到你,不叫你结账就不错了。自家的铺子,要你结什么账?叫我来做什么?我还有事,要回府处理。”
林闫停下脚步,不悦,心里皱巴巴的难受,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你为什么在后退?”
“我身上沾了血。”
“哦,不碍事。”林闫心里好受了,“你别动。”
林闫朝他走过去,“这酒楼的官文上是你的名,你的戳,这是你的铺子。我不能来这儿白吃白喝。我刚刚还失手打碎了两个杯子,想来,这里的东西都是很值钱的。我大概欠上你好多钱。可能得有几千两……黄金。”
祁镇失笑,轻轻托起他的脸,“哪有那么值钱?我这儿又不是黑店。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我……”
林闫千言万语想说,最想说的那句笨笨的开不了口,
他想浪漫一点儿,好配得上祁镇的深情。
想温馨一点儿,好与祁镇的温柔相当。
越想仔仔细细地传达,越是小心翼翼,唯恐词不达意,显得笨嘴拙舌。
祁镇笑着打趣,“平日里不是很能讲?”
林闫静默一瞬,“没人规定我不能支支吾吾。”
祁镇笑着看他,用温柔视线的将他包裹,静静地等待他把想说的话,支支吾吾地说完。
林闫同他对视。
心脏好像泡在糖水里,
大脑一片空白。
视线不由自主地下滑,落在祁镇的唇上。形状很好,水红色的,看上去就很想亲。让人躁动又干渴。
祁镇凝视着他落下的视线,眸色渐渐被逼深。
“看我的嘴做什么?”
林闫抬眼,和祁镇的视线对撞。
好似有火和电,在空中炸开,炸成好看的烟花。
林闫想,去他妈的情话,扭捏个屁!亲到嘴里才是最实在的!
“好看,想亲了止止渴。”
话音未落,林闫直接凑近吻住了祁镇的唇瓣,没有半分犹疑得伸出舌头,撬开了祁镇的唇,触|到了祁镇的|舌。
软软的,温温热热的,却不是个好惹的。
才刚碰上,就被反客为主得擒住。
林闫抽身不能,被|吮|着缠吻了好一会儿,又被逼退到自己的领地里。对方强势,他也不甘示弱。
林闫难得如此主动,搂着祁镇的脖子还不算,还不停地把自己往祁镇的怀里送。
祁镇抱着他又想摸,摸了又想搂紧,一时间被这个开了窍的小妖精勾得魂不附体,不停地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压,手臂收紧再收紧,压疼了伤口也不想撒手。
接吻带来了可怕的精|神高|潮,促使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喘息一声比一声粗。即便缺氧,也不想分开,只容微微退却一分,唇都还沾着地喘一口,再死死吻在一起。
他们从门口,吻到墙边。
转移阵地的时候,好像撞翻了什么。
谁也顾不上去看,去追究。
徐福全早带着下人退下了。
两个人吻了许久,分开的时候,林闫就像是一条搁浅了的鱼,丝毫不见初时的勇猛,软软得靠在祁镇的胸口,攀着他。被吻得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
他晕乎乎得看着祁镇俊逸非凡的脸,看着被他啃咬的艳红的唇,靠近自己。祁镇在林闫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靠近在他眼睛上亲一下,最后又在唇上贴着啄了两下。
呼吸都还是粗重的,亲吻却温柔又珍重。
好舒服。
这样碰一碰也好舒服。
舒服得眼睛都不想睁开。
这儿要是有张床就好了,他和祁镇躺上去,抱着睡一块。
“笃笃笃”
徐福全压低了声音,在门外唤,“爷。”
祁镇嗓子都是哑的,裹着浓浓的,情|欲的味道,侧脸看向门外,“何事?”
林闫看着他一滚一滚的喉结,被勾到,凑上去舔了一口就跑。
腰上的手猛地收紧。
祁镇低头,用眼神警告他。
林闫仰头又要凑去吻他,外头的徐福全道:“爷,老奴有件极为重要的事要禀告。”
祁镇伸手摁住了林闫凑上来的唇,“我出去一下,你在这儿待着,别叫人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
满脸都是情|欲,被情|欲熏得红红的眼睛里,明晃晃得写着“想要”。
哪能叫人看见?
根本容不得叫人看见!
祁镇转身出去了。
林闫觉得腿儿有点软,分不清是酒精还是吻的缘故,他挪到桌边坐下,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等祁镇回来了,眼睛就追着他走。
祁镇走到桌前,拿起他的酒杯闻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误食了春||药。”
他拿过椅子,坐在林闫对面,将软绵绵的人扶起,握紧他的肩膀,即便一再克制,呼吸还是乱的。
“亲我是什么意思?”
林闫看着他,“我们刚刚亲嘴的时候,好像还撞翻了一个瓷瓶,应该也值很多钱。”
“别扯这些,回答我!”
这次,祁镇有些凶。
林闫:“我拿我抵这一笔债成吗?我一国之君,千金之躯,怎么着,也能一次抵上个……一厘。”
一次抵一厘?
按林闫说的欠了几千两黄金,那要抵到什么时候?
下辈子?
祁镇有些愣怔地看着林闫,没动,也没出声。
半晌,他松开了握着林闫肩膀的手。
“我不要你抵债给我,我要的不是这样的。”
祁镇不要一场交易,不要不平等的关系,
他要的,是两情相悦,死生不弃。
林闫凑近了瞧着他,心都化成一滩水。
“你怎么这么好?抵给你都不要,祁子稷,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林闫坐到祁镇的腿上,贴着他的额头笑,“这宝贝,叫我捡着了,真他妈的走运。”
祁镇由着他骑到身上,略显冷静,“没看出来,你觉得自己走运。”
“才发现的。祁子稷,我喜欢你。我发现我喜欢你,所以我来回应你了。”
林闫从怀里掏出自己带出宫的木牌子,塞进他手心。偎进他的怀里,隔着衣衫听祁镇的心跳。听这颗纯粹干净的,一次次剖出来给他的心脏的跳动。
林闫低笑,觉得自己有点儿疯,有点恋爱脑。
他怎么觉得祁镇的心跳都比别人的好听?
“我今晚翻了你的牌子,以后天天都只翻你的牌子。我不会只陪在你身边,我还会喜欢你的。”
祁镇握紧那块木牌。
心脏跳动加速。
每一下都带来磅礴难测的力量,刺激他血脉沸腾,情绪高昂。
分不清是谁先主动的,等回过神来,两个人已经抱着亲得难舍难分,投入又忘我。那块木牌夹在两个人的手心,并不好受,但是谁都没想过要把它扔开。
它是林闫选择祁镇的证明,是林闫给予的承诺。
祁镇都有一种,将这个不太见得了人的侍寝牌子,供起来的冲动。
胸口被人扯开,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
祁镇猛地回神,摁住他的手,“这是在酒楼。”
在外头,
还是临窗的位置。
祁镇接受不了。
“这里还没床。”
林闫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和人心意相通,正体会到其中的美妙和甜蜜,亢奋得一定要发泄发泄。
“有桌子,我可以趴着,坐着,不然站着也行,你抱着我也行。”

第075章我这叫坦荡。你如果想说我变态,那我也承认。
祁镇初尝情爱,都是林闫这个老司机领上的路,后来走得坎坎坷坷,只是个上路的新手,哪是林闫这个老司机的对手。被他这么一句,撩得浑身火起,满脑子都是林闫趴着,坐着,站着,被他抱着的画面。
俊脸通红。
“别闹。徐福全跟我说了,这几日你在宫内,喊着我的名字胡闹,身体都虚了,不能胡来。”
林闫眉头一皱。
好个徐福全!
坏他好事!
“还不是这个身体底子不好?要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能和你搞到天亮,你信不信?”
越说越燥。
祁镇连忙把他往下推,“我带你回去。”
“回去就可以吗?”
“回去也不行,等两天。”
林闫眉头皱得更深。
还要等?
还是两天?
祁镇说的两天搞不好还是个约数。
两天起步。
刚刚亲嘴儿爽得他天灵盖都在颤,现下让他一把火熄掉,未免太强人所难。
他又不是煤气灶,说关就能关?
再说了,他们俩恋爱流程虽然和别人相反,但该干的是一样不落。现在谈了,要两天不能搞?
干蹭?
林闫不能同意。
酒精上头,情欲掌控着躯体。
“你绑着我。”
“什么?”
林闫拉起祁镇的手,醉醺醺的眼睛里,却有明晃晃的钩子。他痴醉得看着祁镇,主动地贴到祁镇的唇上,拉着他的手,摁在自己那处。
“你既然要听太医的,那就听他的吧。”
祁镇头都炸了,喉结不停地滚动,终是忍无可忍,粗暴地咬上林闫的唇。

晨光从窗户的缝隙探进屋内。
床榻上用的却是上好的纱帐,日光朦胧柔和,不刺眼。但林闫醒了,喉咙很干,火烧一样的难受。醒了以后,宿醉的头疼也随之袭来。
林闫捂着脑袋坐起来。
喝多了。
本来就是想壮个胆,
不成想,酒的后劲大,
林闫苦恼得揉了揉眉心,然后悲催的发现——
没断片。
昨晚浪的,全都记得。
他缠着祁镇在酒楼胡闹,胡闹完了,祁镇身上的伤口裂开了。林闫这才发现祁镇受伤。心疼得不得了,回来的路上又是摸摸,又是吹吹,又是亲亲,又是舔舔,勾得祁镇一进屋就把他给压了。
回了自己家,林闫放得更开,什么淫|词|浪|语都往外飙。
“啪啪啪”的掌声在脑海里响起。
系统:【统生太少,我太单纯,竟然不知道有的人看似戴上了面具,实际上是放下了面具。当小傻子的时候,调戏,逗弄,放|浪,都很爽吧?】
林闫:“……”
系统:【我发现你喝酒就断片这个小毛病,所以帮你治好了。毕竟祁镇说了,你要是敢忘,会下不了床。】
林闫脸热,撑着身子起床。
“我这叫坦荡,当然,你如果想说我变态,那我也承认。毕竟一开始,我就是馋祁镇的身子。”
系统:【坦荡?你坦荡你脸红什么?你承认,你扒窗户缝干什么?】
林闫尝试开窗。
没打开。
外头有女子的声音,“公子醒了?可要唤人来伺候?”
林闫疑惑,“我这窗子坏了?”
“不是的公子,王爷说,您醒了,怕是会翻窗逃走,叫我们将这屋子四处都守着,不能开窗,开门。您若是觉得闷,一会儿王爷回来,便可开窗了,您先忍忍。”
林闫语塞。
系统哈哈大笑。
【你跑什么?】
林闫抹了一把老脸,躺回床上。
“毕竟人都是要脸的……昨天酒喝多了,发挥超常。我只是想缓缓,没想跑。做都做了,大丈夫敢做敢当。”
林闫顿了顿,“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系统:【来看热闹。】
“……”
系统:【你喜欢祁镇,愿意留下来,小世界也能得以稳定,我们皆大欢喜。你有事还是可以召唤我,随时保驾护航,直至您离开。】
“好,知道了。”
系统离开没多久。
房门退开,
脚步声渐近,
纱帐被人撩开,
一身墨色衣衫的祁镇坐在床边,“醒了?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吗?”
上来就是暴击。
林闫犹豫,斟酌着回答:“我就记得我跟你说我喜欢你,旁的…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外头的侍女忽然进来了,恭敬道:“方才公子想开窗子,奴婢前来问问,现下还要开吗?”
祁镇眼睛微眯,打量他,“开窗做什么?”
林闫讪讪一笑,“闷。”
祁镇撑不住笑了,“我这寝殿委实是小了些,闷着夫人了,叫夫人受委屈了。”
林闫打量了一下祁镇的寝殿。
得有个两百平。
他有一种预感,祁镇是看破不点破。
林闫硬着头皮把天聊下去,“嗯,开个窗子吧。”
祁镇忍笑,吩咐侍女下去,自己起身将窗户打开。晨光洒了进来,殿内亮堂不少。
祁镇略站了站,走到床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林闫面前。
林闫看了一眼便认出,那是当初,他为祁镇夺来的那枚玉佩,是祁镇母亲的遗物。
林闫坐起来,愣愣得盯着那块玉佩看。
他很清楚,这块玉佩对于祁镇来说,有多重要。
“你要吗?”
林闫闻声抬头,对上祁镇的眼睛,他看到祁镇眼底的紧张与期待。他忽然想起宫变那日,他问:“怪物的心,你还要不要?”
这情景多么相似。
但是这一次,他不会让祁镇伤心。
林闫握住祁镇的指尖,轻轻拉近,低头吻在他的手掌上,拿走了那枚玉佩。
“我要。”

第076章刚谈恋爱,就要异地?
祁镇感觉他那一下子,简直是亲在了心口上,勾人得厉害,心都是热涨的。
林闫收下了玉佩,就是彻彻底底地接纳了他。
他们在一起了!
祁镇难掩喜色,忍不住将人搂了好好亲了一番。
林闫左右看了看,也找不到妥帖的地方收着玉佩,索性起床,拿了衣服套上,然后端端正正,明目张胆得挂在自己的身上。再问问祁镇怎么样?
祁镇觉得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块玉佩,像这块一样,那么衬他。
“好看。”
林闫拢了拢宽大的衣袖,走到祁镇跟前,眼睛甜蜜而有神采,仰起头就在他嘴巴上啄了一下,“你眼睛都要移不开了,眼神像是要把我给吃了。我们王爷昨晚没吃饱?还是,没吃早膳,想来吃我?”
祁镇脸上泛起薄红,他来此的目的单纯,不掺杂情欲,被他这么一说,祁镇有点不好意思。
他握住林闫的手,“确实没吃早膳,过来和你一起吃。”
林闫没想到他真的没吃。
祁镇:“备了些清淡的。本来早上该守着你醒,但是公事繁忙。”
林闫笑了,“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儿,你守着我做什么?抱我下榻?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昨日我要是知道你身上有伤,肯定不会和你乱来。”
“无碍,重新包扎过了。”
“怎么受的伤?”
祁镇见受伤的事情已被知晓,索性就不再隐瞒。边关三城皆破,消息很快就会传入京城。
林闫一听,怒火顿起,“恒王是不是有病?他斗不过你,就卖国?他脖子上面的那个东西真的是脑子吗?头里面塞的真的不是草吗?还有那个回鹘,自己的公主送过来给自己人杀?他们没事吧?”
“回鹘兵力强盛,近年来并不内乱,全国上下一心,发展很快。又有恒王这个助力,难免生出狼子野心。我可能要出征。”
???
刚谈恋爱,就要异地?
祁镇:“还没有确定下来,但八九不离十。”
“不会这一仗要打上个好几年吧?”
“不会,回鹘这次能连破三座城池,主要是出其不意,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慢则五个月,快则三个月,入冬前,就能把回鹘打回他们老家。”
三个月啊,也好久。
祁镇看着林闫垂下来的眉眼,失落的神情,觉得心里有点儿甜蜜。
不是他一个人不想分开。
“我若是真的出征了,可会想我?可会寂寞?”
“会啊,屁股可能都要结蜘蛛网。”
祁镇一口茶呛到。
什么?
结什么?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徐福全从外头进来,说是军中部将都已经到了前厅,等着祁镇前去议事。
祁镇被林闫那么一说,满脑子都是他的小屁屁。他镇定地用帕子擦了擦唇,一起身,袖子就被人拽住了。
“你饭都没吃完,公务这么急?”
不是公务那么急。
是刚刚林闫说的话,让祁镇有点儿接不住。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看看他的小屁屁,再拍上两巴掌,训斥训斥,疏通疏通。
“再吃口小笼包,回头饿着。”
林闫说着,直接夹了一个伸到祁镇面前,眼神示意他张嘴。
徐福全笑着低下了头,不去看他们。
祁镇脸微微发热,到底不再是当初那个被林闫调戏两句就喊放肆,不成体统的人了。
他成长了。
因而,即便外头有人,即便接受投喂这样的举动有损于他摄政王威严的形象,他也没能抵抗住林闫喂食的诱惑,张开嘴。
林闫却坏心眼得一点点往回撤,看着祁镇追着包子靠过来,瞅准时机,木马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亲得那叫一个响亮!
林闫在祁镇错愕之际,把包子塞进了他嘴里。
笑眯眯得问:“好不好吃?”
门口的徐福全虽然低下了头,但听到这个声儿,傻了。他去偷看他家主子的脸色,红红的,看着模样像是想训两句,可笑意先泛了上来,最后放弃抵抗,回亲了一下。
祁镇亲的就很蜻蜓点水,温柔克制。
“好吃。”
祁镇被林闫亲得有点舍不得走,亲完他掩饰地摸了摸他的脸蛋,叮嘱他还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儿。
林闫哪里睡得着,索性出去走走,消消食。
结果发现这摄政王府分明就是当年的东宫!
徐福全笑着解释说,祁镇不想搬,因为只有这儿还有着太子妃的气息。
林闫当即被甜的死去活来,又有点酸涩,心疼。食也不消了,走到前厅去偷看祁镇。
林闫见过祁镇办公,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坐在一堆武将中间。祁镇气度不凡,卓尔不群,在武将里,也是拔尖得好看。
林闫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只靠近了屏风,从缝里偷瞄。
林闫偷看得正起劲,一个武将越说越激动,忽然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冷不丁地吓了林闫一大跳。一失手,碰倒了屏风。
“砰!”的一声。
厅堂上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林闫尴尬不已,他感觉整个摄政王府都被他一比一抠出来了。
他去看祁镇。祁镇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后,便不躲不闪得和他对视,似笑非笑,带着点放肆,又带着点热烈。还有点儿看好戏的意思。
有人惊呼一声,“陛下?!”
来的是朝臣,自然有人认得出小皇帝。
林闫赶紧装起傻来,嘿嘿一笑,维护自己的人设。
祁镇看他那个傻样,偏过脸去,忍俊不禁。
武将惊奇,“陛下不在宫中,怎么到这里来了?”
林闫看着祁镇在那忍笑看好戏,立马决定拖他下水,“子稷哥哥!”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开场。
祁镇一僵。
转过头就看到林闫端着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蹬蹬蹬得朝自己跑过来。
又来了,又来了。
—–
第077章我们躲起来偷偷亲一下?
林闫扑进祁镇的怀里,小鸟依人,“子稷哥哥,你说好要陪我玩儿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是不是欺负唔!”
祁镇将往自己怀里贴的人搂住,迅速捂住他的嘴巴,防止他故意说出类似于早膳时那种惊世骇俗,匪夷所思的言论来。
祁镇是比以前要受得住些,但仍旧不是开窍后的林闫的对手,还是捂了安心。
几位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早就听闻,摄政王和陛下关系亲厚,却没想到竟然能亲厚到这个份上。外头可是有人说摄政王就是个活阎王,这小傻子竟一点儿也不怕,往人家怀里钻。
这就算了,毕竟人家是个傻的。
可摄政王竟然将人搂了,笑得是无奈又宠溺,一句重话都没说,更别提训斥。
祁镇起身,“本王失陪。”
然后就拖着小皇帝消失在了前厅。
林闫本以为祁镇会说他两句,不成想,祁镇开口就问:“怎么跑来了?这就想我了?”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多帅。”
祁镇问:“帅吗?”
“帅得我不知道哪边是北。”
祁镇撑不住笑了。
林闫静了两秒,“确定了吗?你要去吗?”
祁镇站直身子,正色,“要去,边关的防线需要重铸。此次恒王叛国一事,也暴露出兵制的问题,需要整顿。”
林闫担忧,“可是你身上还有伤。”
“也不是明天就去,先遣部队明日出发。我留在军中与他们商议好兵制新策后,随着后面的大部队出发。”
“那你不在京中,需不需要我提前将让位诏书写好,宣布。省得京城里那些人生出些不该有的想法。”
“倒也不用那样着急。继位章程众多不说,一旦你从皇位上下来,我又不在京城,总会有些宵小之辈寻到由头找你的茬,你有个身份,还是能唬唬人的。”
说到身份,林闫的脸垮了。
“我在这儿,就只是皇帝。你夫人的位置宋铭霸着。祁镇,我发现,我跟你在一块,你赚死了!我就你一个,结果你有三个媳妇!”
祁镇笑了,反问:“那怎么办?”
林闫嘟囔,“要是我能用我自己的皮囊就好了,还能多搞上两回。”
祁镇亲亲林闫湿润的嘴唇,“是什么皮囊不重要,是你就好。至于宋铭,等战事结束,我就将他休了,迎你过门。”
林闫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
祁镇连娶三个老婆,全是男的。传出去不得吓死人?
到了晚间,林闫想到了个重要的事情——
子嗣。
祁镇若是继承皇位,子嗣是大事。
林闫问祁镇打算怎么办?
祁镇挑眉,“你愿意生?”
林闫翻了个白眼,“单我愿意就能行了?”
祁镇放下笔,“这事儿还早,你现在同我说,让我以为你准备悄悄为我生一个,然后等我回来,孩子落地,吓我一跳。”
“你梦做得不错。”
祁镇失笑,“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林闫瞬间安静了,耳廓浮上了一层粉色,“祁镇,我喜欢你,就只喜欢你。所以,我也想你只喜欢我,不要有旁人。”
林闫知道,这里是古代。
祁镇是天皇贵胄,日后要继承大统。
三宫六院,娇妻美妾。
“我答应你。”祁镇神色认真。
林闫有点不敢相信,“你就这么答应我了?”
这么简单?这么容易?
“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祁镇扯着唇,脸上徐徐带笑,“我答应你,你就和我永远在一块,好不好?”
“好!”林闫想都不想就答应。
心口甜的像吃了一大口蜜糖。
祁镇看着面前的人,看他面上笑意绽放,明媚如光,心也跟着柔软得不像话。心底的情|欲,占有欲,就在看着林闫的过程中,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祁镇的眼睛,叫林闫看到了。
林闫慢慢敛去面上的笑意,蹬掉了自己的一只鞋,踩上祁镇的||裆。
祁镇猛地僵直了身子,深邃的眼睛微微眯着,眼神变得晦暗而又危险。
林闫就像是感觉不到这种危险似的,
慢慢地踩,
缓缓地磨。
体贴的征询,“你受伤了,要我来骑吗?”
祁镇呼吸重重一沉,恨不得立马把人扔到床上|干|死他。他欠身将人拉近,手法情|色得|揉|捏|他的臀。
刚刚相恋,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可林闫这个身体的底子……
祁镇一边揉,一边忍,深吸一口气,“不。”
话音刚落,他听到林闫说:“可是我想骑。”
血液霎时间冲上脑门儿,连耳膜都仿佛在鼓动。胸腔里的心脏,更是跳动剧烈。让人怀疑,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祁镇深刻意识到,这方面,他真的不是林闫的对手。刻在骨子里的教条,让他永远没有办法说得过林闫。
他那些话,对上林闫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林闫永远能轻飘飘一句,勾得他理智濒临崩塌。
祁镇咬牙,“空一天。”
“那好吧,亲一下。”
这个可以满足。
祁镇给了林闫一个深而长的吻,急促,又沉沦。

临近出征,祁镇越来越忙。
制策,点兵,事情多的不得了。
林闫也给自己找了个差事。在书院里,教小朋友认字。他们的书院实在是太火,几乎整个京城的孩子都来读书识字。
孩子多了,老师不够。
林闫就去凑个数。
书院每日是半天的课,开课时间不早,林闫起床的时候,祁镇都去议事了。他就坐着王府的马车去上班。等中午,祁镇会来接他回去吃午饭。
这样的日子,才持续了十天,祁镇便要出征。
出征前,祁镇狠狠吃一顿。林闫不舍的情绪也到了顶峰,缠着祁镇就那么睡了一整晚,第二天还被祁镇弄醒。
两个人荒唐得不行。
林闫都爬不起来。
祁镇不要他送。
林闫不听。毕竟是热恋期,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劲头一点都没过,就要分开。他怎么可能连送都不送?
他强撑着起床,送祁镇到门口。
越到门口,心里越是难受。
嘀嘀咕咕,“我夫君这么帅气,就这么出征,我一点都不放心。要是被敌国的公主郡主王子王爷之类的看上,那我可要烦死。”
祁镇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烦死,他现在要被他可爱死。
舍不得走,一点也不想走。
他想,只要林闫说一句,说一句,“你不要走。”他可能真的会冲动得留下来。
但是,林闫不会说。
他不会是祁镇的枷锁,祁镇的拖累。
他最大的任性就是,众目睽睽之下,恋恋不舍地抓着祁镇的手腕,问他,“能不能耽误一会儿,我们躲起来偷偷亲一下?”

第078章永结琴瑟之好,恩爱永不相疑
祁镇面上透出点红,左右看了看,吩咐稍等片刻,便将人拉到门后,隐在绿植后头,低头与林闫接吻。
他用的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一手揽着林闫的腰,一手掌住他的后脑勺,用自己的身量,给林闫带去无法反抗的压迫,像品味什么珍馐美味般,慢慢地吻他。
林闫仰着头,一副乖乖得予取予求的模样。
乖得叫人喜欢得不得了。
这温柔浅慢的离别吻,也就渐渐变得凶狠。掐在林闫腰肢上的手,也失了力道控制,掐得林闫有点疼。
果然,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祁镇退出来时,瞧着他澄澈明亮的眼睛,犹觉不够,扯开了点儿林闫的衣领,很失控得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很重,沁出血来了。
林闫嘶了一声,用脑袋重重撞他一下,“属狗的吗?”
“不是。”
话音刚落,湿热的触感就落在了刚刚咬的地方。
一下一下。
电流窜过脊椎,林闫整个身子都酥麻了,脸上也热热的。
他情难自禁得伸手抱住了祁镇的腰。
“你这样更像狗了,你知道吗?”
祁镇闷笑一声,感觉到他有这样依恋的动作,又重重亲了一下。
“舍不得。若不是战场凶险,我真想把你揣了带走。”
林闫:“我也不想你走……所以,真的不能让我比着你的大小做一个玉——嗷!”
林闫又被咬了一口。
这次是惩戒。
祁镇猛地将他的衣服拉上,脸黑,“想都别想!浪荡!”
林闫捂着自己的肩膀,小声哔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这几日换下来的里衣偷偷塞进行囊里了。”
祁镇脸热。
这行径实在是像个变态,可行军路漫漫。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能将人带上,他总要些慰藉。
不然这三个月怎么过?
祁镇缓过那一阵儿的羞赧和尴尬后,“你也可以用我的,朝服,外袍,寝衣,都随你。但玉势,不准。”
祁镇摸着林闫的脸,“别搬回宫,你去书院也不方便,就睡这儿,我不在,也睡我的床,不要挪。”
林闫笑着看了祁镇一会儿,凑近去吻他的唇。
时辰不早,祁镇该出发了。林闫送他到台阶下,看着他走到马边,他握了缰绳,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来,附在林闫耳边。
“你昨晚非要堵着睡,想来这会子肚子里已经有了,不许背着我乱来,害我没了儿子。”
林闫听得笑了起来,骂他有病,还给了他一脚。祁镇心甘情愿地挨了这一下,上了马,“我走了,记得给我写信。”
林闫目送他离开。
朝廷打仗,不是三五日就能结束的。
林闫就书院这么一个活儿,结束了回府也是无聊,就索性下午也在书院里待着。看看书,偶尔也会有其他官员,见他一手好字,请他帮忙誊抄些文书。
恒王叛国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先前那个支持恒王的,马泊岭的大弟子,李江陵,这几日只要提到恒王就骂,提到就骂。别说他,朝野上下全都愤慨不已。
李江陵:“恒王已死,摄政王又出征,只盼战事早早结束,摄政王能够早日回来主持大局,不然就一个傻子坐镇皇宫,谁能放心?”
正坐在对面,隐瞒了身份,在帮别人誊抄文书的小皇帝本人,抬了抬眼,没说话。
“这事不需你我操心,身为臣子,做好臣子的本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林闫颔首,面露赞许。
说话的这个,是马泊岭带进京城最小的那个学生,也是此次的状元郎,吴继。
林闫看到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害怕吴继认出他来。
幸好,没有。
入宫觐见那日,三甲学子站得远,又不敢抬了头,光明正大的打量细瞧。没认出来,倒也正常。
李江陵:“可我就是担心。”
李江陵虽然不如吴继聪慧,但也有一颗济世报国之心。
“如果担心,我们去潜山寺上个香,听说那里有个愿牌极为灵验。”
“好啊!林兄可要一同前去?”
统一了政治立场,李江陵和林闫又一同在书院做事,化干戈为玉帛,交情算好。
“好。”
反正在家待着也无聊。
刚入秋,潜山寺风景很好。
三个人一路同行,上了山,便不肯再坐马车,徒步前往。三个人长得皆是俊秀不凡,寺庙内不少官宦人家的小姐偷瞧,还有胆子大的,差使小厮老妈子前来打听。
林闫摆摆手,说自己已然成家,还亮了亮身上的定情玉佩,落了个清净。
吴继和李江陵就没那么好运,不一会儿就被人缠得走不了。林闫一个人走出去老远,回过头的时候,他们还被缠在半腰。
吴继不爱说话,不喜交际,却还是将李江陵护在身后。
出发前,徐福全听说林闫要去潜山寺挂愿牌,笑眯眯得透了个消息给他,祁镇也挂了愿牌。若他有兴趣,可以去找一找。
林闫听到的时候很惊讶。
祁镇不是信奉神佛之人。
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可他竟挂了愿牌?
林闫写好愿牌,站在树下,望着高大葱郁的古树,看着上头缠绕着的一块块的木牌,不免感慨:这么多,祁镇是怎么找到的?
他找了多久?
看到愿牌的时候又是什么表情?
山风吹过,木牌相撞,发出琅琅琅的声响,配着这山寺的钟声,宁静,高远又庄严肃穆。
林闫握着木牌,呼叫了系统,直接让系统扫描了全树的愿牌,为他找出了祁镇的那一块。
他登上梯子,将祁镇那块愿牌握在手里的时候,寺里的钟刚好再次敲响。
“咚——”
沉闷的一声。
像是撞在人的心口上。
林闫本以为祁镇会许什么,登上皇位,天下安康之类的话,
可那愿牌上写的是——
【祁氏子稷愿能与林闫情投意合,携手白头,永结琴瑟之好,恩爱永不相疑】
“咚——”
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
整座山都能听到。
林闫的心又麻又涨。
他在想,这是什么时候挂上的?祁镇写这愿牌,挂这愿牌时,是否也如前来上香礼佛,一阶一叩首的人一般,每一步都满是虔诚,心中默念着,求神佛成全?

第079章神佛未必成全,就由他来成全
“咚——”
第三声钟声响起,林闫像回过神般,下了梯子,折回殿里,拿了毛笔,又重新登上梯子。
李江陵不解,“林兄,你这是作甚?”
林闫不答他,先咬着笔,将自己的愿牌同祁镇的挂在了一块儿,又在祁镇的愿牌后写了一个大大的“准”。
神佛未必成全,就由他来成全。
林闫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耍了个小心眼的,将梯子挪了一下,“想起来,要添两笔。”
李江陵一边登梯子,一边嘀咕,“添两笔就添两笔,干嘛拿着笔跑到树上添?”
吴继帮他扶着点梯子,仰着头看李江陵挂愿牌。
林闫看了吴继一眼,“你不挂吗?”
吴继摇头,“我心中所愿,即便是神佛,也难以成全。”
林闫没有再说话。
马车刚刚进城,便有早早等候在城门口的下人为林闫送来了今日的飞鸽传书。林闫从拿到信时,面上便露了笑,更别提展开的时候,笑得跟朵花似的。
李江陵打趣,“你这个模样,像是收了相好的情书。”
“是相好的,但是不是情书,是家书。”
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纸就那么点大,每次写得也就不多。但是没有关系,他们鸽子多。祁镇想到个什么,就会飞一只回来。
林闫飞过去的鸽子,比祁镇的还多,往往等不到回信,一个人碎碎念了全部。
李江陵惊奇,“你方才说有家室,竟是真的?”
“是真的,你不是也瞧见过他来接我回家么?”
李江陵哑了片刻,震惊得一下子站起来,撞到车顶,咚的一声,又跌坐回去,刚好跌进接着他的吴继的怀里。
“接你的是摄政王!你,你是摄政王的人?你竟然喜欢男人?!”
这下就连吴继都看了过来,面露惊讶。
“摄政王的夫人不是叫宋铭来着的吗?你是他的妾室?”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林闫黑了脸,“不是妾室,我是他心上人,他最喜欢我。”
李江陵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竟然会被男人这种话给哄住?”
林闫:“……”
李江陵还在震惊中,“你竟然喜欢男子,你竟然喜欢男子,你竟然喜欢男子……”
“……”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林闫将收到的飞鸽传书叠起来收好,“喜欢男人怎么?一不犯律法,二不悖伦理。怎地?只因我与大多数人不同,便是我林闫错了?”
李江陵说不出半个字来。
半晌,“我就说你那点子俸禄,怎么够你买这一身华衣,天天吃香喝辣……”
林闫:……我是皇帝,谢谢。
李江陵:“你这,这……如菟丝一般,你,你这不是吃软饭?”
林闫挑眉,“我也不想吃,可是谁让我夫君硬?”国库都要给我当钱袋子。
李江陵被这句可以有另外一层解读意思的话,给噎了个半死。
吴继深深地看了林闫一眼,分开的时候,拦下了林闫,问:“你为何能这般坦荡?”
林闫笑了,
“既然这不是错处,我为何不能坦荡?难不成这世上的人都要一个模子刻出来,才算是正常人?若是,连我自己都不能接受我自己,那岂不是要天天长吁短叹,自怨自艾,自我困顿?吴继兄,我知道你有中意之人。若他能回应你,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你也不必觉得自己奇怪。”
“你,你瞧出来了?”
瞧出来,可太容易了。
眼神,不自知的行为,袒护,都是端倪。
“我会替你保密的。”
李江陵看向等待的马车,艰涩开口,“他没有这个意思。”
他神情黯淡,拱手作揖告别。
林闫看着他上马车,不免感慨,喜欢上直男真的是一辈子的痛。
他长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祁镇的回信,再看一遍。
【不会嫌你烦,你不同我抱怨,还想同谁?这种话可以多说。】
林闫心口一甜,当即吹了好几只鸽子的彩虹屁。
什么:【上天如果没有降生祁大才,大齐的历史将如长夜,漫长漆黑】
【祁大才:公主级美貌,史诗级英雄】
【如果上天没有降生祁子稷,那可能也没有我爱的人了】
祁镇回信,将他那一句,“如果上天没有降生祁子稷,那可能也没有我爱的人了。”摘抄了一遍,然后后面跟了一句——
【这个也可以多说】
林闫喜笑颜开。
祁镇在信中问他,去潜山寺许了什么愿?
林闫回信:【希望肚子里的宝宝,平平安安】
千里之外的祁镇拿到信时,一时无语,一时又有点好笑。
他将所有往来的信件,都一一收好,哪怕是林闫一句“午膳不好吃”的抱怨,都通通收起来,用浆糊,黏在了一本书上。
等信鸽没到,他又实在思念的时候,就翻出来瞧一瞧。

时光如箭,转眼以至深秋。
前线好消息频传。
祁镇带领大军,顺利收复了两座城池,眼下就剩下最后一座。双方现在进入议和阶段,有望能不伤一兵一卒拿回最后一个城池。
朝野上下,人心振奋。
“这下好了,战事结束,我大齐,能彻底安稳下来了。摄政王也能回京,主持大局了。”
“是啊,我好想他。”
李江陵噎住。
他早已接受林闫与摄政王两情相悦之事。但林闫看他接受了,竟天天给他塞狗粮。
他还未娶妻。
这一天天的……
他好苦。
李江陵翻了个大白眼,才踏进书院便发觉不对劲。
今日书院过于安静。
“今日不是假期,怎么没人来上课?”
林闫也注意到了,“孩子们呢?”
有得到消息快的官员探了个脑袋,“你们还不知道啊?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京城里丢了二十多个孩子了,据说早上都还有人家丢孩子。现在府衙门口都是人,哪还有人敢让娃娃们过来读书?”
林闫惊了,“掳孩子?掳孩子做什么?”
“不清楚,只知道犯人手法高超,不是普通人,身上应当是有点儿功夫。”
林闫百思不得其解,回府就命令徐福全去查问查问。
到了午时,府衙统计出来,一共丢了四十七个孩子。府衙门口哭晕了不少妇人。很多人家,商户,闭门不出。
禁军,巡防营在城内大肆搜捕,也没有找到一个孩子。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林闫也有些慌张,
前线未稳,京城内乱。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第080章绑匪为什么要我?
“根据府衙递上来的文书,从昨日到今日,一共丢失孩童五十六人,五位姑娘。其中,有九位孩童,三位姑娘,来自世家大族。最后丢失的,是通政司参议家的五小姐,盛芸。”
“盛芸?那不是周续冬的……”
“是,正是周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徐福全将抄录来的文书递上,“周公子已经到盛家下聘,五小姐在府中备嫁,今日出府是与姊妹一道,采买些胭脂水粉。谁料,早上城里出了乱子。盛家马车回府时,把五小姐落下了。”
“落下了?!”林闫震惊。
徐福全:“五小姐是庶女。”
只这么一句解释,林闫就懂了。
庶女,生活不好,不受重视。
周续冬也说过,他这位未过门的妻子的情况。周续冬与祁镇一起打仗去了,临行前,托他照看一二。
现下,人丢了。
林闫:“她家里没有罚吗?”
徐福全:“据说是罚跪祠堂。”
林闫无语。
一个大姑娘,不见了。生死未卜。惩罚竟然只是跪祠堂这样简单。
徐福全:“如今禁军,巡防营都在京城内大肆搜捕,总会找出来的。五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王妃也不用太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天子脚下,巍巍皇城,丢了六十多个人!
除了普通百姓家里,还有世家子!
找不出来,就等着天下大乱吧!
林闫:“把我那五千人也叫过去帮忙,另外,找些狗来。狗的嗅觉灵敏兴许能够帮上忙。”
虽然都是些没有训练过的普通狗,但多多少少应该能起一些作用。
林闫有些后悔,当初练兵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练点狗?
“陛下!陛下!”
屋外传来高喊。
林闫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迅速窜出,一下子就把人给摁在了地上。林闫这才看清楚跑过来的人是宋铭。
他手里举着一封信。
“陛下!我今日上值时,有人将这封信,放在了我的马车里!”
徐福全闻言,看了林闫一眼。得到林闫的允许后,立马上前,让影卫松开宋铭,从他的手上拿过了信封。
宋铭至今不知小皇帝的真实身份,徐福全也就没有留他,只细细询问了早上的情况,就将人放回去了。
林闫将信打开,一目十行得看完,面色凝重,一巴掌将信拍在了桌子上。
徐福全见状上前,将信拿起,只看两行便面露惊恐,神色大变。
“这,这六十多个人是真的,但是,信中所说,京城十处都布有火药,这怎么可能?!火药乃危险之物,研制销售,一直都在官府的控制当中。如果突然有人大批量的购买火药,朝廷一定会察觉的呀!”
林闫紧抿着唇,眸子里深得想看不见底的深渊。
“他们这一定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王妃你不要相信这心里面的话,他们这是威胁,是恐吓,是,是……”
“是要我。”
六十多个人,
京城十处的火药点。
只要小皇帝愿意站出来和他们走,他们会告知火药地点,会归还孩童,少女。
如果不然,京城会被炸成废墟,那六十多个人,也会丧命。
林闫干脆利落的话,让徐福全一句话噎在了嗓子里。
林闫起身,站在门口。
今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林闫却感觉不到一点儿暖意,看不到眼前的风景。
此刻,他的眼前是尚未发生,但就快要发生灾难的京城。炮火震天,房屋倒塌,哀鸿遍野。
“王妃!”徐福全声音颤抖,力图阻止林闫危险的想法,“我们快些将火药的事情告知巡防营和禁军,定能找到的!”
“来不及的。”
信上给了时间限制——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一到,林闫不肯露面,火药就会被点燃。
京城那么大,半个时辰,哪够掘地三尺?
更何况,即便都找出来了,那还有六十多条人命攥在对方手里。
林闫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痛让林闫从那炼狱般的想象当中抽身,回到现实。
“先将火药的事情放给禁军和巡防营,让他们在搜捕时,也留意火药的踪迹。一定要叮嘱他们,火药的事情绝不可泄露出去,必须暗中进行!”
一旦泄露,本就惴惴不安的百姓,就会彻底陷入恐慌,京城局面便会难以控制。
徐福全见林闫没有答应的意思,连声应了,吩咐人去办。
“再将府中的府兵清点一下,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古怪。”
徐福全问:“王妃觉得哪里不妥?”
“六十多个人不是那么好藏的。”
“不错,所以禁军统领推测,那些人应当被转移出去了。”
“昨日和今天一早的可以转移走,那后来的呢?府衙一接到报案,立马联络刑部,刑部通知巡防营,协城门守将,将京城四门全部关闭,一个进的出的都没有。人被他藏哪里去了?到现在都找不到?”
徐福全疑窦顿生,“是啊……以我们的搜捕力度,不可能一个都找不到。”
“除非……”林闫的眸色越来越冷,“除非,他将掳过来的人藏在了禁军和巡防营不会搜寻的朝中重臣的府邸中!”
徐福全大惊失色,“那,那岂不是说,京城内有歹人的奸细?一定是这样,不然能藏到哪里去?”
林闫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不管他答不答应完成劫匪的交易,奸细一定要揪出来!
不然就是巨大隐患!
“还有一个问题。”
林闫转头去看放在桌上的信件,嘴唇紧抿,眼底深得可怕。
“绑匪为什么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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